26 二幕戲(4)
第二幕戲(4)
許景恺送蔣冬霓回家的路上,雨重新下起來,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好在路上車少、紅燈少,另外許景恺車技不錯,一路上有驚無險——蔣冬霓現在是個很擔心交通事故的人。
車子開不進小區,只能停在門口。後座有備用雨傘,許景恺堅持要送蔣冬霓到家。狂風暴雨的,蔣冬霓覺得這樣的紳士風度其實沒什麽用處,但許景恺要淌水,蔣冬霓也沒辦法。
終于到了單元樓樓下,隔着幾米,蔣冬霓便催許景恺,倒不是有隐瞞自己家庭住址的安全意識,畢竟這都已經送到這了,而是想他趁着雨還沒下到走不了情況下快回家。
忽然一道閃電劈亮天空,随着轟隆隆滾來的雷聲,暴雨傾盆。
蔣冬霓:“……”
好吧,這個時候她好像不應該催人趕快上路……
猶豫間,許景恺已經準備走了,蔣冬霓不及細想,趕緊喊住他:“诶,等一下,額,你要不……上來坐一下?等雨小一點再走?”
她嘴上結結巴巴地說話,腦子裏一筐筐抓狂:可千萬別覺得她有什麽別的意思!哎呀,完蛋,家裏還有個張旬!
許景恺看出了她的糾結,大方地笑着說:“沒關系,我就不上去了,別擔心。”
蔣冬霓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我也沒關系,但這雨……”
她的後半句被又一道雷聲吞沒。
蔣冬霓縮了縮脖子,連不遠處路燈都閃爍了一下,她和許景恺四目相視,忽而,都笑出了聲。
雨傘靠在角落裏,滴下的雨水洇深了一小片灰色水泥地,蔣冬霓掏出鑰匙開了鎖,沒立刻開門,對一旁的許景恺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稍微理一下房間,你等等哈。”
許景恺微笑并理解地點頭。
蔣冬霓尴尬地、輕輕地把門打開一條縫,屋裏的光透出來,她從那條縫隙中側身溜進屋裏,關上門,張旬正好從房間裏出來,蔣冬霓幾步沖過去,把他重新塞進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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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旬猝不及防地後退幾步,沒留神,直接跌倒在床上,蔣冬霓重心不穩,也壓在了他身上。
張旬怔怔地躺在床上,下巴被頭發掃過,很癢,是蔣冬霓反應很快地從他胸膛前擡起頭來,她兩手撐在他兩側的床上,眉毛皺巴巴的,“我帶了一個朋友回來。”
“……什麽?”
蔣冬霓大概是真着急了,都沒有注意他們現在姿勢的怪異,臉貼得那麽近,外頭的風雨聲又大,張旬差點聽不清她說的話。
“那個請我吃飯的朋友送我回來,但外面雨下得太大了,我、我就讓他上來坐一下,等雨小一點再走……”
張旬還是聽清了。
蔣冬霓有點懊悔地自顧自從他身上爬起來,在床邊坐着,“所以你等會先別出來可以嗎?不好意思哦,我忘了你在家,也不是,主要我怕他可能會認識你。”
張旬拍了拍自己身上并沒有的灰,也從床上坐起來,剛才狂震的心跳好像一場錯覺,他現在很平靜,甚至有點想笑。
“不可以。”
他如果這麽說,他想這個傻女人應該會驚訝地瞪大眼睛吧。
那麽問不問他的意義在哪裏呢?他想要帶誰回來是她的自由。
才見了幾次面的異性,第一次約會吃飯就帶回家裏來,什麽因為雨太大了……好爛的借口。
她到底是擔心對方認出他,還是擔心被發現她在和一個男人同居?
“我知道了。”
聽張旬這麽說,蔣冬霓放下心來,她可不敢想萬一讓許景恺看到張旬在她家裏會發生什麽事情……
唉,她真是好心辦壞事,不對,是多管閑事,總之,她真是給自己找事。
蔣冬霓收拾好心情,振作起來,打開門請許景恺進屋,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天氣預報說是九點之後雨會小點。”
現在是八點四十二。
“謝謝。”許景恺說,“你一個人住?”
他這一問直戳要害,蔣冬霓不禁腰背都挺直了,以為許景恺發現了什麽破綻,倒聽他先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一個人住,沒和父母住在一起?”
哦……這個意思啊,蔣冬霓放松下來,腦子也靈活了些,猜到他估計看她住在老小區,以為她還住在家裏,“我父母離婚了,這算是他們給我的一套房子。”
在許景恺就要道歉前,蔣冬霓打斷他,“他們很早就離婚了,沒關系,不用不好意思,你呢?”
“我?我爸媽沒離婚。”許景恺笑,“我爸是律師,我媽是老師,他們感情挺好的,我有一個哥哥,已經結婚了。”
蔣冬霓問許景恺家庭情況的初意只是想轉移話題、緩解下氣氛,沒成想他這麽實誠,也是,她都這麽問了,他不說也得介紹下自己的家庭情況……但有點太正經了,讓他進屋坐一下好像真的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她和張旬住這麽久了,都還不知道他家幾口人。
房間的隔音效果算不好也算不上壞,她不知道張旬在房間裏會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一個擔心接着一個擔心,蔣冬霓好久沒有這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又怕許景恺看出來,只有把電視聲音調大一點,并不停地找話題和他聊天,傳進張旬房間裏的,只有偶爾幾聲蔣冬霓的笑聲。
張旬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傻子。
他是情夫嗎?
他察覺到自己有點太生氣了——但他生氣什麽,為什麽生氣?
這沒有一目了然的答案,他不知道,也懶得深究。
控制不住的情緒像一壺燒開了的水,咕嚕嚕地冒着泡,張旬任其沸騰。水達到沸點後,自然會慢慢冷卻下來,他便讓自己去構想思考:張旬,失憶的、以蔣冬霓喜好改變塑造的“張旬”,這個時候,應該作什麽樣的反應。
他不能生氣,他也不會生氣,他知道,暴雨天氣開車的确有危險,蔣冬霓會這麽做是出于純粹的關心和善意,就像她會收留他住在她家一樣,反而是他打擾了她,不然她帶個朋友回家是很自由的事情,不用擔心那麽多。
是的,這才是“張旬”應該有的想法。
老劉打來了電話,張旬挂掉了。
老劉發來消息:不方便?
張旬:嗯。
老劉:行,明天早上可以嗎?
張旬:可以。
想了想,張旬問老劉:怎麽樣?
老劉:快了。
老劉:待不住了?
張旬沒有回複。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比剛才小了一點,但依舊沒撒夠歡似的。張旬無所事事,便又有點想把那幾箱畫本拖出來翻一遍,這是他排遣時間的方式之一。
出于窺探的心思,同時不甘心一般,試圖在這麽多本畫本裏找到一點他的痕跡,但一無所獲。直到有一天他坐在這個房間的書桌前,一只鳥飛過來停在窗外,他驀地想起蔣冬霓畫過一張小鳥停在教室課桌上的畫。
斜後方臨窗的課桌椅,像是蔣冬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他座位的角度。
最後張旬翻完了三本畫本才找到這幅畫,畫于高二的十一月十八號,無法判斷,無從定論,或許真有一只鳥兒停在過那裏。
但現在不适合翻畫冊,盡管不知道外面的人什麽時候走,但随時有可能。
當着蔣冬霓的面翻看和自己私下又翻出來是兩碼事,所以張旬只有躺在床上。
天氣預報并不準确,至少到了九點鐘雨還是很大,一直到快九點二十,才将将停歇。
張旬聽到了客廳的動靜。
兩個人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關門聲一響,安靜了——蔣冬霓送人到樓下。過了會,傳來開鎖的聲音,是蔣冬霓回來了。
腳步聲漸近,在他的房間門口停住,張旬感覺到自己的心不自覺懸了起來,房門被輕輕敲響,他的心也随之落地,像終于等到了靴子落地的聲音。
蔣冬霓等了幾秒沒人應,正要走,張旬揉着眼睛打開門。
“我吵到你了?”蔣冬霓大窘。
“沒,我只是有一點犯困了。”
“那你趕快休息吧,我只是想要跟你說一下,那個……我的朋友,他走了……”
“沒關系,我正好起來喝一杯水。”
“哦哦,好。”
蔣冬霓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為什麽結巴了?她也沒做什麽虧心事吧!就是讓他在房間裏面委屈了一下嘛,也不算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吧?
她看到張旬眼睛一掃,忽而從還有些犯困的狀态裏清醒過來,盯着茶幾,蔣冬霓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有兩個杯子,一個是她的,一個是她拿來招待許景恺的,還有一個禮品袋——許景恺硬送她的生日禮物,一條項鏈,她忘了收起來了。
“送的禮物?”張旬果然問。
“……嗯。”
禮品袋上的首飾品牌logo一目了然,不算太貴重的奢侈品牌,送剛認識的女孩正合适,是他還沒有送過的東西,張旬覺得蔣冬霓似乎也沒有那麽遲鈍,還是說,只是對他遲鈍?
蔣冬霓莫名為什麽有些心虛,嘴有點幹,她才是需要喝點水的那個,正預備說說些什麽,張旬忽然轉移了話題,朝茶幾上的杯子擡了擡下巴,說:“有一次性紙杯。”
“啊?”蔣冬霓一愣,“哦,哪裏?”
她也是特意找了一個杯子,畢竟不能拿碗給客人喝水。
張旬拉開茶幾的某一個抽屜。
蔣冬霓:“……”
一次性紙杯就算了,一次性碗筷是什麽情況會用上?他不想洗碗的時候嗎?
“你什麽時候買的?我都不知道。”
“之前,下次可以用。”
“好的。”蔣冬霓說。
張旬“嗯”了聲,倒了杯水——他有一個專用杯子,是剛搬進來的時候蔣冬霓在超市新買給他的,普通的馬克陶瓷杯,上面印了有點土但也挺可愛的圖案。
蔣冬霓看他站在客廳的中央,拿起杯子,微微仰頭,喉結上下滾動,對比剛才許景恺在沙發上坐了小半個小時的畫面,張旬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喝了一口水,斜着眼睛問她,溫聲問道:“晚飯吃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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