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風波(2)
風波(2)
收銀臺上店裏的手機響了,寥姨一邊眼睛不帶轉地觀察着嚴悅和蔣冬霓,一邊接通:“喂,你好……”
嚴悅暗叫一聲不好,忙要去從老媽手中搶電話。
最近打電話到店裏多半也都是因為“抄襲”這事,有些上來就火力全開,大罵一通然後就把電話挂了,這些事情嚴悅都一個人瞞着,根本不敢讓她爸媽知道。
她憤怒的同時,偶爾也會陷入迷茫與自責,畢竟歸根到底,這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但越被罵,嚴悅反而越有點任憑風吹雨打的勁頭,因為不管怎麽樣,她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哦……你是小蔣的朋友啊……”卻沒想到媽媽對電話那頭這麽說,“同學?什麽時候時候的同學啊?哦,高中的啊……”
廖姨聊得開心起來,中間朝蔣冬霓投來欣喜的一眼,嚴悅摸不着頭腦,輕撞了下旁邊的蔣冬霓:“姐姐,你同學?”
怎麽電話打到店裏來了?
蔣冬霓:“……”
“小蔣在店裏呢,剛在和我們說事……我是老板,你叫我廖姨就可以……我知道,她之前有跟我們提到過你……真的……就前不久,我當時想給她找介紹對象來着,她說她最近跟一個高中同學接觸,那我覺得也挺好的嘛,都是同學,知根知底,所以……”
嚴悅聽着聽着,嘴巴張大了,換蔣冬霓上前一步打斷廖姨,擠出笑,“廖姨,找我的嗎?”
“啊,是,你高中同學,”廖姨還有些沒講夠似的把手機給蔣冬霓,“說有急事,打你手機沒人接,知道你在店裏就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蔣冬霓接過手機,走到角落,手機裏張旬問:“冬霓?”
“怎麽了?”
“我想問你中午還回來吃飯嗎?”
蔣冬霓都不知道自己該氣該笑了,“……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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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天大的事情,還要巴巴打來店裏問她嗎?
張旬:“好,如果你回來吃和我說。”
“好的。”
“阿姨說的高中同學,是什麽意思?”
蔣冬霓:“……”
她磨蹭了下腳尖,壓低聲音:“沒什麽,就……找了個借口,我随便說的,你懂吧?”
“……不懂。”
“不懂就算了。”蔣冬霓輕咳一聲,“沒什麽事的話我挂了?”
“我想問,你的聲明為什麽不把以前的畫放上去?”
嚴悅和廖姨看到蔣冬霓的嘴角忽然掉了下去,投來擔心的眼神,蔣冬霓朝她們笑一笑,轉過身去。
大概有一分鐘的沉默,蔣冬霓沒有挂斷電話,張旬也耐心地等待着。
他的這種有恃無恐——還是該怎麽形容的态度,莫名激怒了蔣冬霓,她不應該對他發脾氣的,她說:“你別管了。”
“我上網搜了,那個叫水蘇的畫師,是你的前同事,對嗎?”
蔣冬霓後悔自己之前和張旬說那些陳年破事,她當時為什麽有提這些?為了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現在店鋪賬號置頂的那份說明,雖然不能證明她沒有看過宋水蘇的畫,但也有不少人覺得這可能就是一次單純的創意相撞,談不上抄襲。
這是萬千網絡熱點中的一點,雖然宋水蘇的名氣大、微博粉絲量多,但以目前的風向,過段時間這事就消下去了,但如果放出之前的畫呢?必然又要引起懷疑和猜測的風波,比如她到底是誰,然後被發現她曾經也是石頭花的簽約畫師。
蔣冬霓不知道宋水蘇是如何創作小鱷魚這個新角色的,更回避自己去想的是,孟行遠知不知道。
他看過她的畫,從大學時候開始,社團活動無聊的時候,她時不時就會在白紙上畫小鱷魚。
但孟行遠可能以為這是她大學才有的習慣吧,只有張旬反而無意間知道這是她從初中就開始創作了的角色。
他知道得太多,蔣冬霓握緊了手機,有些難堪。
“是因為你的學長嗎?”電話那頭張旬問。
蔣冬霓非常不喜歡張旬問這句話的态度,“我說了你別管了。”
那就是了,張旬心想。
創意相撞,要麽真的是巧合,但這個可能性其實極低,畢竟對方是蔣冬霓的前同事,加上蔣冬霓離職得貌似并不和平,張旬很輕松就能推理出前因後果,無非她不想惹事,既想就這麽匿名于店鋪之後,也不想影響到前公司,至于為什麽……
“你寧可自己被罵抄襲,也不想讓你學長的公司受到影響……你對誰都這麽好嗎?”
他話裏有話,蔣冬霓聽得真惱了,“是啊,不然我也不會收留你。”
張旬停了停,似乎也生氣了,他應該生氣的,但開口還是波瀾不驚,平靜到似乎有一絲嘲諷的冷漠,“你不用把這件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即使你說對方抄襲,我想你學長也有辦法解釋。”
蔣冬霓:“我中午不回去吃。”
張旬:“你現在在店裏,你是怎麽和他們說的?”
蔣冬霓挂斷了電話。
她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窗外熾熱明亮的陽光烘得她半個身子發燙,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有三個張旬打來的未接電話,微信上最新一條留言也是問她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這個時候,她看到頂部顯示了“對方正在輸入中”,但過了一會,字樣消失,重新變回蔣冬霓給他的備注:張旬。
“小蔣,沒事吧?”廖姨問,“吵架了?”
蔣冬霓搖搖頭。
她臉色不好,嚴悅再和她商量的時候也小了聲音,她還是不同意蔣冬霓所說的,“姐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和我說,只是讓我撤掉,我接受不了,我也替你接受不了,你不覺得委屈嗎?”
“我可以給你畫別的。”
嚴悅癟着嘴,“我不要。”
蔣冬霓給店裏畫得這些內容沒有任何版權授權的前提,但她強硬一點,完全可以從這個角度要求嚴悅,但這樣太傷人,蔣冬霓只是想盡可能和平地解決這件事情。
嚴叔和廖姨察覺到或許發生了什麽,但嚴悅和蔣冬霓都不說,問就是沒事。
今天看樣子是談不下去了,蔣冬霓不想把氣氛搞得更僵,店裏也不需要她留下來幫忙,她打算走了,不想回家,許景涵的那兒也是去不了的,不知道去哪裏,天這麽熱,要不就去商場裏面坐一天吧。
“姐姐……”嚴悅欲言又止。
蔣冬霓朝她揮揮手。
她想到張旬剛才說的,她不需要為整件事買單負責,也許過一兩天,輿論會比她想象的更快過去,也許……
推開店門,熱浪撲面而來,像無形的火,在蔣冬霓面前晃了晃。
“嗨,冬霓。”
烈日驕陽下,宋水蘇像朵夏荷似的站在門口。
她穿了新中式風格的褶皺紮染長裙,黑色的秀發綁在一側,戴了精致秀氣的耳環,不知道等了她多久,額頭微微沁汗,但一點兒不見狼狽。
蔣冬霓覺得自己的頭真的有點疼了。
裝潢精致的咖啡廳內,蔣冬霓盯着眼前的冰美式。
剛才她腦袋抽了,點了一杯自己完全不會喝的東西,宋水蘇則點了一杯冰檸茶。
她還是這麽文雅的一個人,即使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她也能夠約人約在這麽一家這麽環境優美的地方,窗外的各色的繡球花正開得好看。
蔣冬霓無話可說。
出自她從來沒有這種被人找上門的經歷,她等着宋水蘇先講明來意,而宋水蘇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着飲料,碎冰輕輕叮咚作響,她細長的眉眼間有絲縷煩憂,“我這次來找你,宇行其實不知道……”
“哦。”
“新的畫冊我不會出版,我已經找出版社協商了,然後我會賠償你……”
“不用了。”蔣冬霓說。
“我沒有抄襲你,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那是你……”宋水蘇有些緊張地說,蔣冬霓注意到她雙手捧着杯子,做了藕荷色美甲的指甲無用地扣着光滑的杯壁。
“我知道。”蔣冬霓盡量隐藏起自己的疲憊,“你沒必要抄襲我,所以你不知道什麽?”
宋水蘇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難以啓齒,但還是開了口,陷入回憶般說道:“你離職後,有天晚上我離開公司前,看到宇行辦公室的燈還開着,我敲門進去,看到他還在工作,我就幫他一起……後來我發現他的筆記本有一頁上畫了一只……鱷魚,兩三筆很簡單的那種,我當時不知道……”
說到這裏,宋水蘇情緒有些波動,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幾句,但蔣冬霓平靜的态度比手中那杯冰水還讓她兜頭一涼,她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我當時正好有嘗試新風格的想法,就在他的基礎上補充了幾筆,畫在他的筆記本上,後來他發現了,也沒說什麽,我問他畫鱷魚是什麽意思,他說就是随手畫的。”
宋水蘇喝了一口冰水。
“我和他說我也想畫只小鱷魚在我的新書裏,然後我就在微博上連載了……”
原來是這樣,真相比蔣冬霓想的好一點。
宋水蘇畫的鱷魚和她畫的,其實區別挺大,比如宋水蘇畫的鱷魚深綠色的,尾巴長,有尖尖的牙齒,蔣冬霓到她的微博看過她畫的連載,鱷魚在她的畫裏是一個還蠻帥氣的紳士角色。
而蔣冬霓畫得小鱷魚是淺綠色,沒有牙齒,和小熊貓一般大,會覺得像,主要原因是方嘴鱷魚的形象比較少,加上她們兩個人的畫風有類似之處。
孟行遠當初也是因為發現了這點,宋水蘇新畫冊上市的時候,她的新畫冊排期暫時延後了。
“你不要怪行遠,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什麽?”
宋水蘇無助地張了張嘴。
蔣冬霓不知道孟行遠是怎麽想的。
方嘴鱷魚一直以來都只是她随手的塗鴉,所以他覺得可以直接讓給宋水蘇創作嗎?但蔣冬霓懷着對孟行遠最後一絲信任的了解,認為他應該沒有這個意思。
這麽想着的蔣冬霓想到剛才張旬說的話,覺得自己挺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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