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碎葉城變
碎葉城變
大唐使節孤身一人身穿輿服手持着旌節入了王帳将信物和唐王國書呈給了葉護可汗,葉護可汗揮手示意侍從招待唐使入座,唐使坐在金蟬子對面打量起了金蟬子。
唐使正襟坐在席間正色道:“當年我大唐建國不久內憂外患才封鎖邊境,如今我大唐休養生息國富民強,陛下有意重開這條絲路商道重現多年前盛況,此事于可汗于天下百姓都是好事,還望可汗能好生考慮此事。”
葉護可汗看完國書後,說:“天可汗之意本王已知曉,只是這商道握在本王手中已經數年,如今大唐想重新開放邊境重開商道,此事得從長計議。”
可汗傳令擺酒奏樂,單獨為金蟬子和徒弟三人要來些葡萄果漿,樂聲響起樂人們入帳跳起了舞來,樂曲雖有些粗俗但總歸是賞心悅目。
宮人們呈着食物走進帳中一一擺上堆滿了桌案,都是些剛烹制好的羊肉牛肉,另外做了些餅飯、酥乳、石蜜和葡萄等素食一一擺在金蟬子和雲起遠山三人面前。
可汗起身和帳中百官拉着唐使和張明飲起了酒來,突厥酒烈張明才飲下幾杯便滿臉通紅。觥籌交錯間他瞧見唐使看向金蟬子,于是取過酒壇将唐使的酒杯倒滿,“來來來!唐使大人,今于王帳之中有幸相見你我對飲一杯。”
“哎!唐使莫要推辭。”
“唐使當真是好酒量。”
可敦坐在席間用小刀切了幾塊羊肉蘸了些鹽巴吃了幾口,朝金蟬子舉起倒滿葡萄酒的琉璃杯,金蟬子笑意浮上嘴角舉起面前盛滿葡萄漿的琉璃杯朝可敦隔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宴席散時已經是戌時了,金蟬子起身拜別可汗可敦和百官,可汗飲了許多酒腳步有些虛浮,“使臣莫走,再飲一杯。”
可敦扶住可汗,對身邊侍從們說:“快扶可汗下去休息。”
遠山和雲起一人一邊扶着張明,張明雙手搭在二人肩上,三人一起走出了王帳往馬車去。
随着唐使一同前來的五名侍從們候在王帳旁邊的小帳中,見宴席已散便到王帳外等候唐使出來,腳步虛浮醉得不醒人事的唐使被侍從攙扶上了馬背和侍從們縱馬而去,瞧那騎在馬上的身姿哪還有半點方才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樣。
金蟬子将張明扶上了馬車,雲起和遠山二人在外駕車,金蟬子對兩個小徒弟說:“速回!”
車剛行駛起來張明眸子恢複了清明,撩開車簾一角朝外看了看,“法師放心,那唐使不是沖您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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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蟬子看着張明,“你不是喝醉了嗎?”
張明拿起馬車上放的水壺喝了一口水,“嗐!我裝的!若是不裝作酒量不敵他們,今日怎麽能清醒着囫囵走出這王帳。”
張明将旌節整理好放在車中,“怎麽樣,我的演技還好吧?”
金蟬子豎了個大拇指,“張大人好演技!連我都被你騙了。”
張明悻悻一笑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起來,蹙着眉說:“這大唐使臣今日帶着唐王國書來這碎葉城面見突厥可汗是因大唐準備重開邊境重開絲路商道,這商道是多大一塊肥肉別說突厥可汗不肯輕易割肉,就是其他西域各國又豈肯放手而我高昌交河城地處商道要塞,他們既然能不遠千裏出使突厥送來唐王國書,不知高昌如何了?法師,待葉護可汗為您妥善安置好西行事宜,我等恐怕就要速回交河城了。”
金蟬子點點頭:“這西域怕是要變天了。”他明白麴文泰的野心,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夢心中有些擔心。
他扶着張明肩膀認真地說:“待面見完康寧公主,你們就速回交河城,替我轉告王兄莫要妄動,只有不起兵戈方可保高昌國民社稷太平,高昌決計無法與大唐抗衡。”
張明靠在馬車中盯着旌節不知在想些什麽微微垂下頭說:“好!”
馬車緩緩在碎葉城中行走,還未出王庭便在一個巷口被人攔住。
“籲!施主為何攔車?”馬車外傳來遠山的聲音,金蟬子立時掀開車簾探出頭去,原來是康寧公主身邊的婢女娅之。
婢女走上前施了一禮,“法師、将軍,公主在可敦帳中等你們,請随我來。”
金蟬子和張明跳下馬車,讓雲起和遠山在車上等候跟着娅之朝王庭走去,拐過幾條窄巷又穿過數座氈房後二人跟着婢女進了一頂鑲着金花的大帳,帳中有一女子正坐在燭火邊時不時瞧瞧帳外。
金蟬子和張明進帳後施了一禮,“康寧公主!”
“不必多禮!”康寧走上前看着張明和金蟬子說:“不成想此生還能再見故國之人,方才在王帳中人多口雜多有不便,故此等到宴席散了我才命娅之帶你們前來。”
金蟬子看了看帳中并無侍從,只有帳外守着幾個士兵和婢女。有些擔心道:“我等貿然前來,不會給公主帶來什麽不便吧?”
康寧公主道:“此事我早已禀告過可汗,你們放心不會為我招來什麽禍事的。”說着請金蟬子和張明坐下,她在燭火下近距離地打量着金蟬子,“方才在大帳中有些距離未曾瞧清楚,眼下近距離細看你們中原人生得果然好看。”
娅之和一個婢女進來二人手端着一個托盤,盤中呈着些點心茶水,康寧公主為金蟬子和張明倒上茶水,“我阿弟既然能與你結拜為兄弟,又傾盡高昌半數之力派人護送你到碎葉城面見可汗為你鋪路,想來定然是十分看重信任你,可有東西要你交于我?”
金蟬子從懷中取出一封厚厚的書信和平安符捧在手中,“這是福音公主讓我轉交于你的書信和平安符,他們讓我轉達她和兄長都非常思念你。”
康寧公主接過信和平安符,将平安符拿在手中細細摩挲在燭火下瞧了半天講它挂在了腰間,當着金蟬子和張明的面拆開了信封看了起來。
剛開始還時不時搖頭嗤笑,後邊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信紙上暈染開了墨跡,康寧雙手将信捂在胸口擡起頭已經是淚眼婆娑,“不成想高昌這些年竟然發生了這許多事,福音長大了。”
張明心中有些酸楚,金蟬子取出帕子遞給康寧,他不知在這種時刻如何安慰康寧,“公主!”
康寧公主接過帕子擦了擦眼角,眉梢又浮上了笑意,“你既然已經與我阿弟結拜為了異性兄弟,那便也是我的阿弟,以後叫我阿姐便是。”
金蟬子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流,他有些憤懑自己的嘴就像被漿糊粘住了一般半天張不開口,帳中燭火跳動溢出的燈油順着燭臺流到了燭節上刺啦一聲他終于張開了口,“是!阿姐。”
康寧用帕子擦着眼角泛着的淚花,“你們二人快給我再講講交河城,講講阿弟和福音這些年的事。”
張明和金蟬子在可敦帳中向康寧公主講了許多高昌趣聞,康寧道:“什麽?你就是阿弟幼年時在中原認識的那個裝大人的小和尚!”
“裝大人!阿姐,兄長當年回來是這麽跟你們說我的嗎?”金蟬子嘴角一抽瞪大了眼睛。
三人在帳中敘話到了深夜,快到子時張明和金蟬子才辭別康寧公主,坐上馬車回了住的官帳。
第二日未時,可汗又在大帳中召見了金蟬子,金蟬子和張明二人騎着駱駝跟着摩支入了王庭進了王賬。
這一次帳中只有可汗、可敦、幾個妃子,還有可汗的八個兒子和一些近臣。
衆人跪坐在蓐上,面前的桌上擺滿了牛羊肉美味珍馐,單獨為金蟬子備上了許多素食和漿果。
可汗道:“昨日與法師相談甚歡,不料唐使突然來訪未曾盡興,今日這帳中都是咱們自家人,敞開了吃。”
可敦坐在可汗身邊朝金蟬子和張明舉起酒杯,“張大人、阿弟,我敬你們二人一杯。”
說着朝王子席間兩個孩童招了招手,“答勒敕,律屏津,快來見過你們玄奘阿舅。”
兩個六七歲模樣的孩童聞言舉起酒杯走上前,一臉笑意帶着些好奇打量着金蟬子,
“外甥答勒敕見過阿舅!”
“外甥律屏津見過阿舅!”
金蟬子以葡萄漿代酒一飲而盡,忽然多了兩個王子外甥他不知為何有些無措,伸進僧袍在僧袍中翻了又翻今日出門未曾帶什麽禮物在身上,看着面前兩個一派天真的孩童端着飲完的酒杯看着自己。
他将手伸進衣袖中,偷偷從法戒中取出兩個青海龍王送的海碗大的珍珠塞進答勒敕和律屏津手中。“你們好!”
答勒敕和律屏津捧着手中海碗大閃爍着彩色光暈的珍珠長大了嘴巴,帳中衆人紛紛側目看向這邊,
“這麽大的珍珠他就從袖子中掏出來了!”
“這和尚是怎麽把這麽大的珍珠藏在袖中的?”
“搞不懂啊,他袖中難不成有個大口袋?”
“方才也不見他身上鼓囊囊地裝着些什麽東西啊!”
“瞧這珍珠還暈染着彩色光茫!”
帳中衆人有些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金蟬子愣在原地:糟糕!方才只想着給這兩個大外甥送些什麽珍貴的見面禮,思量上等的珍珠在這突厥應該不常見,便取了青海龍王送的兩顆最大成色最好的珍珠出來,一時忘記這殿上還有這麽多人了。
自己方才就在衆目睽睽下從袖中将這麽大的珍珠掏了出來,頗有些掩耳盜鈴的味道。
他尴尬地咳嗽幾聲,“咳咳咳......這珍珠乃是貧僧在青海湖時偶遇青海龍王所贈,是仙家之物,一直藏在貧僧袖中,取出來就可以變大。”
可汗瞧着聽着都十分新鮮,“哦!竟是仙家之物,怪不得閃爍着彩色光暈,法師,你再變小與我們瞧瞧!”
帳中衆人都伸長了脖子目不轉睛看着兩個王子手中的珍珠。
張明正絞盡腦汁想着如何幫金蟬子圓過去時便聽見金蟬子幹咳兩聲,“貧僧只會變大不會變小。”
六王子坦度在席間探着頭問:“那可還能再變大些?”
金蟬子擺擺手,“也不能......”
可敦開口道:“你們兩個今日得你阿舅相贈如此貴重的禮物還不快謝過你阿舅。”
答勒敕和律屏津将酒杯放在桌上,一手抱着珍珠一手放在胸前朝進蟬子颔首,“多謝阿舅!”
“快請起!請起!”金蟬子說。
可汗有八個兒子,前五個兒子都已經被派往了封地各部,如今王庭中只留下了剛滿十九歲的六王子坦度和康寧公主生的七王子答勒敕和八王子律屏津,七王子和八王子是對雙生子,今年剛滿六歲,雖說年紀小但卻是最像可汗的因此頗受可汗寵愛。
可汗在席間舉起酒杯邀請衆人舉杯共飲,推杯換盞間,可汗問了金蟬子許多佛理,金蟬子向衆人講述了佛法六道輪回《波羅蜜多心經》中解脫生死之理,衆人聽得時不時點點頭,金蟬子卻在坦度眼中看到一抹寒光一閃而過。
可汗對金蟬子說:“你若想去天竺得翻越那淩山,如今才五月山道冰雪堆積,不如在我王庭中再留三個月,等到八月山道口的冰雪消融些後本王向各國君主修書,贈你車馬銀錢手力、讓摩支率領一隊人馬護送你去天竺如何?”
金蟬子聞言起身向可汗施禮,“能得可汗如此相助貧僧不勝感激,如此便叨擾可汗了。”
可汗割下一塊牛肉蘸了些鹽巴塞進口中,“何須客氣,摩支熟悉淩山之中路況,又通曉各國言語,還去過你們中原呢。”
金蟬子聞言看向摩支多了幾分贊賞,“以後便要有勞摩支大人了。”
摩支點點頭并未說話,金蟬子在心中向想道:“嘿!看來這摩支是個話少的。”
席間可汗與金蟬子和張明相談甚歡。
五日來,可汗每日都召見使團衆人前來王帳宴飲,唐使被晾在一旁于是便啓程回了長安。
一日使團衆人結束宴飲後,醫官坐在回官帳的馬車上蹙着眉道:“這葉護可汗不過四十多歲正值壯年,為何在下觀他面色有些晦暗,還有康寧公主,聽說康寧公主近來身子不太好,昨日在下為公主把脈她的脈象有些虛浮卻并無大礙。”
金蟬子聞言湊過去,“當真無礙?”
醫官摸着下巴,“脈象确實無礙,只是......”
金蟬子問:“只是什麽?”
醫官繼續摸着下巴,“只是總覺得哪裏不對,許是我想多了。法師,三日後我們便要返回交河城了,接下來的路您定要保重,我們在交河城等您取經歸來咱們再敘。”
金蟬子點點頭。
醫官忽然伸出手拉着自己的袖子抹起了眼淚來,“千裏之途相伴一載,一想到三日後咱們就要各奔東西在下真有些舍不得。”
金蟬子剛想說話,醫官便擡起頭說:“在下為您準備的那些治頭疼腦熱的藥丸您走時一定要帶好了。”
金蟬子點點頭。
三日後,金蟬子和雲起遠山将張明一行人送到了碎葉城外護城河邊,康寧公主帶着七王子和八王子也來相送,康寧公主身後的宮人将一輛馬車交給使團。
康寧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和一張自己與七王子八王子的畫像交給張明,“張大人,這車東西是我送與福音的,還有勞你将這封信和畫像帶回去交給福音和我阿弟。”
張明接過信件和畫像仔細收好。“下官一定将東西和您的話帶到,公主保重!”
張明摸了摸懷中抱着的黑罐子,“歡信大人一定也很開心。”
康寧公主垂眸看了眼張明懷中的黑罐子嘆了口氣,“歡信自幼便相伴在阿弟身邊,是最懂阿弟的人,阿弟知道他身死的消息可能會責怪自己,屆時有勞張大人勸勸我阿弟。”
“是!”張明點點頭。
金蟬子走上前摸了摸黑罐子,半響後對張明說:“該出發了,快走吧!”
張明看着金蟬子說:“法師可還記得與陛下的三年之約?”
“當然記得!”
“那我等在交河城等您歸來,希望您此去一切順利,定要平安歸來。”張明說完摸了摸雲起和遠山的腦袋,“我也算你們半個師傅了吧!你們兩個跟着法師此去一定要平平安安歸來,我在高昌交河城等你們。”
雲起和遠山點點頭紅了眼眶,“你們回去路上也要一切小心,來日再見!”
使團衆人一一辭別了金蟬子和雲起遠山三人,才翻身上馬向東而去。
醫官大人騎在馬上回頭看着身影越來越模糊的金蟬子幾人揮手喊道:“平平安安!”
三個月後,八月已至,就在金蟬子臨近出發之期時雪山上冰峰坍塌,數百丈高的冰峰砸下了山伴随着巨石砸死了草原上許多牛羊毀壞了許多帳篷。坍塌的巨石和冰峰橫在進山的山道口堵死了路。
冰峰數量太多太過高大非人力能搬開,進山之路坍塌,金蟬子在可汗的提議下只能暫時推遲西行的時間,繼續留在碎葉城中等待冰峰消融。
轉眼間便留到了來年春天。
一日夜間金蟬子剛剛睡下忽然聽到氈房外一陣喧嚣嘈雜似有火光,有一人影摸黑進了他的氈房倒在地毯上。
他點燃燭火湊近一瞧那人竟是康寧公主身邊的婢女娅之,娅之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他趕忙扶起娅之,“娅之,發生何事?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雲起遠山快醒醒!”
雲起和遠山聽見動靜穿好衣服跑進金蟬子的氈房,金蟬子道:“快!去拿金瘡藥和紗布來。”
娅之抓住金蟬子的衣袖道:“坦度和可汗新娶的妃子雲布通奸,雲布這半年多來一直在可汗和公主的飯食中下慢性毒藥,今夜可汗毒發陷入昏迷。各位将軍率人去了其他王子封地替大王送賞賜巡視各部,坦度趁王庭守衛空虛率領部下包圍了王庭殺了可汗和公主,公主臨死前命我來向你報信,快走!”
“什麽!阿姐……死了!?答勒敕和律屏津呢?他們可有逃出來?”金蟬子有些焦急。
娅之哽咽道:“我……我逃走時七王子和八王子也被坦度那畜生抓住一刀給殺了。”
“什麽!”金蟬子心中一時像有無數根針紮般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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