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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飛鳥和也一觸即發的精神病在裏世界裏非常有名。
雖說沒有真的交過手, 但作為黑蜥蜴的一員,廣津柳浪多少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跡。
比如把別人汽車裏的汽油換成香水,害得別人一發動汽車就香到暈厥啦。
什麽把別人打暈後把人家的臉塗成阿凡達, 害別人頂着張小藍臉在組織裏擡不起頭啦。
對黑手黨來說,飛鳥和也的精神踐踏比直接打死他們還難受,廣津柳浪對此一直秉持“尊重但不理解”的态度, 直到飛鳥和也現在當着他的面報了警。
真的嗎。
他們組織這樣都不管他嗎。
廣津柳浪阖眼, 面不改色地沉思。
不愧是太宰大人的朋友, 腦回路一如既往的不正常。
報警就報警吧,廣津柳浪沒有輕舉妄動,畢竟作為首領的森鷗外的态度不明, 他始終保持着一種輕描淡寫的态度, 仿佛對方這麽做再正常不過了。
在觀察片刻後, 森鷗外笑了:“看來你和你的新朋友相處得不錯嘛。”
“和也君, 聽說你去執行那種任務後, 我還以為你會無精打采一段時間。”
森鷗外是知道他來自特務科的事的, 飛鳥和也自然也知道他在說的那種任務是什麽, 問題是他一時之間還真沒有可以阻止森鷗外開口的方法。
今時不同往日, 這家夥已經不止是個腦子不正常的變态醫生了,一旦對作為首領的他使用異能,也就等同于和港口黑手黨宣戰。
飛鳥和也面無表情,他聽着電話那頭警察的詢問, 意識到沒有其他策略後決定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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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首領是不是很有錢。”飛鳥和也問。
“如果是精神損失費的話我是不會給你的。”
森鷗外垂眼, 神态自若地接上了他的話。
“畢竟你和太宰君最近的活動也很令我傷腦筋。”
“雖說我并不反對你們之間的交往,但一起在報紙上登《我那壓榨勞動力的資本家老板》似乎就有點過分了。”
飛鳥和也:“……”
他就和太宰說他們Boss肯定會發現的吧!太宰那家夥還說沒關系, 反正也沒有證據,被發現了正好就可以跳河解脫。
開什麽玩笑, 解脫是不可能解脫的,飛鳥和也剛學了游泳,頂多在河裏給太宰炫一下他自由泳的技術罷了。
“……咳。”飛鳥和也心虛地咳嗽一聲,“那什麽,你知道的,太宰又不是我帶壞的,他本來就很壞。”
這句話就像是在對好朋友那生氣的家長進行毫無意義的辯解,然而森鷗外彎着唇角,并沒有表露出生氣的跡象。
“是嗎。”森鷗外說,“不過我本來也只是陪可愛的愛麗絲醬出來玩而已。”
提到這件事,森鷗外的語氣立馬變了。
他低頭,用了非常可愛的口吻:“對吧對吧,愛麗絲醬?”
金發的小女孩本來還在打量長大後的飛鳥和也,一聽這句話立即傲嬌地別過臉。
“是林太郎吵着要出來玩,不要把我扯進來。”
森鷗外勉為其難地故作難過幾秒。
“這難道就是叛逆期嗎?”他若有所思地說着,忽的擡眼,看向飛鳥和也對面一言不發的波本,“那麽就辛苦你了,安室君。雖然這樣敘舊也不錯,但我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做。”
波本皺眉,沒想到對方知道自己名字。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聽可樂酒喊波室透喊多了,差點都忘了自己取的假名其實是安室透了。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把波本劃為自己半個朋友的飛鳥和也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他眯着眼,開始語氣幽幽地指責。
“這種[陪我家孩子玩辛苦你了]的語氣是怎麽回事。你不會真以為我不敢詛咒你吧。”
生怕飛鳥和也使用異能,旁邊等待的幾個黑蜥蜴蓄勢待發。可森鷗外卻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轉身時拍了拍廣津的肩膀。
“看吧,和也君有時候還是很敏銳的。”
首領大概是故意的吧。
廣津柳浪沒說話,只是恭敬地低下頭。
這種缺點裏挑優點的做法,更像不講道理的家長了。
-
“所以你為什麽會認識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回酒店的路上,波本問起這個問題。
飛鳥和也:“他以前是個不正經的正經人,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沒誤入歧途。”
東大醫學系畢業,又是異能力者,森鷗外腦袋聰明得不像正常人,除了愛好有些詭異以外,好好發展說不定能混到種田長官那個職位。
不過那大概是行不通的,飛鳥和也沒辦法把他和好人聯系到一起。從以前他把“請君勿死”逼到崩潰就可以看出,森鷗外是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類型。
飛鳥和也在說這話時神色淡然,波本通過後視鏡看他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打算在傳說中最安全的位置待到什麽時候。”
飛鳥和也一怔,他緩過神來,又變成了那副沒心沒肺的姿态。打死不坐副駕駛的飛鳥和也始終坐在駕駛室後面的位置,這令波本總有種自己在給他打工的錯覺。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來開車也可以。”飛鳥和也提議,絲毫沒有反省自己的行為,“雖說上次蘇格蘭下車就吐了,但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只用了二十分鐘呢。”
期間沒被拍一張照片,凡是飛鳥和也通過的十字路口,監控攝像都恰到好處的發生故障。
波本:“……”
波本:“你還是繼續折磨伏特加吧。”
“啊!”飛鳥和也叫了一聲,“你果然幫蘇格蘭說話!波室透,你是不是想和蘇格蘭做朋友,沒用的,我幫你問過他了,他說他跟你一點也不熟。”
他說着就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不過問題不大,蘇格蘭為了擺脫我的迫害肯定會來找你,怎麽樣,我交朋友可有一套了。”
波本還是沒弄懂他腦子裏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他思來想去,每次都只能得出“可樂酒家祖墳可能出了問題”的結論。
說起來還有點諷刺,在認識飛鳥和也以前,波本一直是一個不相信玄學的人。
然而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除了“謝謝”也說不出別的。
波本的表情一言難盡,把車開進酒店的停車場。
這裏是組織的産業之一。即使還沒接觸到最核心的地方,波本差不多也能猜到組織裏有很多高層的投資人。
“這就太客氣了。”
沒管它在想什麽,飛鳥和也點頭,倏地發出提議。
“你只要幫我把剛剛那個人抓進去就好,加油波室透,打倒黑惡勢力人人有責。”
波本:……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可樂酒這家夥怎麽可能不挖坑給人跳呢!
這句話異想天開的程度不亞于讓他直接用槍逼着琴酒說出boss的下落,這樣還不如找個理由把大家聚在一起,然後一起炸上天得了。
波本:“你正常點。”
飛鳥和也:“我不正常嗎。”
飛鳥和也:“那一定是組織的錯,反正肯定不是我的錯。”
與其提高自己,不如傷害別人。
飛鳥和也之所以能快樂地卧底到現在,全憑他完全不內耗的精神。
“對了。”飛鳥和也說,“最近好像和你走得太近了點,朗姆昨天還向我打探了了最近沒捉弄你的原因。”
波本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他還是停下腳步,問了句“你說了什麽?”。
這對波本來說是必要的工作,掌握情報是在談話中占據主動權的前提。
然而大多時候這招在飛鳥和也身上都不怎麽管用,波本實在很難預料他的行動,更別說猜到他會說什麽話了。
就比如現在,某人關好車門,還在一本正經地抱怨:“我和他說搞破壞也很費力氣的,這幾年為了保證捉弄每個人的時候不重樣,我的腦細胞都死了好多。”
不僅沒搞懂答案,還又倒黴了一天,作為組織二代的朗姆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牙齒打碎還得往肚子裏咽的憋屈感。
當然,他也不是沒試圖阻止可樂酒偷偷使用異能這種事,但每次可樂酒都義正言辭,說什麽“運氣是守恒的!你們多倒黴一點組織的利益就能更多一點,難道你要為了小我犧牲大我!讓boss代替你倒黴嗎!”
朗姆無言以對,什麽小我大我的,覺得是波本讓他看新聞聯播看多了,反正也不需要腦子,平時看看沒營養的動畫片得了。
“我知道了。”飛鳥和也說,“那我把你的車塗成粉色的。”
波本本來都已經走進了酒店,聽到這句話又走了回來。
他提着某人的後領,拎雞仔一樣把對方拎進了酒店的大門。
波本微笑:“只有這個不行。”
飛鳥和也不理解:“難道比起你自己你更在意你的車?為什麽,你又沒有戀人,他們都是去接女朋友的路上被女朋友嘲笑了才覺得丢人的。”
波本面不改色,決定晚上就把車藏起來:“誰說我沒有戀人的。”
飛鳥和也cpu又燒了。
他回憶了一下理事官發給他的報告,沉思片刻:“波本。”
“什麽。”
“……你該不會要說你的戀人是國家之類的話吧,你好外向。”
“……”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飛鳥和也已經把[能不能有點創意]之類的字寫在臉上了。
波本低頭,看了他一會。
幾秒過後,飛鳥和也捂着腦袋,覺得波本的素質真是越來越差。
松田也是,波本也是。
交朋友好難。他搞不懂。
-
和港口黑手黨的交易定在靠近海邊的公館,波本作為情報人員,一早就混進了外圍的游客裏,而飛鳥和也坐在會客廳裏,側過臉就能透過窗戶看到外面港口黑手黨安排的狙擊手。
“飛鳥君。”
長桌的對面,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之一,尾崎紅葉微笑着提醒。
“雖然可以理解你想和太宰玩的心情,但至少看了文件再說。”
“……你哪裏看出我想和太宰玩了。”
飛鳥和也緩慢地挪回視線,估算了一下這個距離子彈打過來需要的時間。他翻開面前的文件,視線停在最下方的簽名。
“你應該也知道行不通吧。國際刑警最近在排查出境的船只,與其冒險走水路,還不如先運到北非那裏待一段時間。獵犬最近在那邊執行任務,他們被從監獄裏逃脫的犯人耍的團團轉,暫時沒空管其他的事。”
尾崎紅葉挑眉,她注視着他的動作,稍微感到些驚訝:“既然看出來了,您在等待什麽呢?”
飛鳥和也托腮,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當然是在等我大哥一聲令下。”
端坐着的少年笑起來,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語氣也漫不經心的,碧色的眼睛卻直直地與尾崎紅葉對上,隐着點即将捕捉到獵物的興奮。
“老實說,我并不覺得我們能在利益上達成一致,琴酒不是會好好坐下來和別人談話的性格,更別說隔壁的還是太宰了。”
尾崎紅葉唇角的弧度擴大了些。她的動作優雅,聽到這話也只是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而金色夜叉浮現在她的身後,随時準備用手裏的長刃一擊致命。
“Theos的那孩子是你抓的吧。”尾崎紅葉回,“那孩子利用見不得人的武器害死了我的很多部下。”
“把她交給我怎麽樣?”尾崎紅葉擡眼,明明什麽也沒做,一股壓迫感卻迎面襲來,“相信你也從她嘴裏得到了很多港口黑手黨的情報,她對你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不是嗎。”
“哎呀,這話說的。”
铮的一聲,鐵質的夾板擋住長刀,飛鳥和也側過臉,不太在意地看了眼身後的金色夜叉。
“我要是有那麽大的權力就好了,歸根結底,你不就是我覺得我包庇她嘛。”
少年的手腕垂了下來,尾崎紅葉看着他随手把文件夾扔到一邊,絲毫不顧外面注視着一切的狙擊手。
“原來如此。”
尾崎紅葉會意道。
“可以告訴我僞裝成長澤的人叫什麽名字嗎。”
港口黑手黨提前布置的狙擊手被掉了包,雖說只是猜測,但尾崎紅葉大致也注意到了狙擊槍的槍口指向的并不是飛鳥和也,而是自己。
“貝爾摩德。”飛鳥和也聳肩,在這方面慷慨解答,“她也是個很神奇的人。等交易結束,你大概會在外面飲品店的行李箱裏找到你睡得正香的部下。”
尾崎紅葉嘆氣:“真是和鷗外大人說的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什麽?”飛鳥和也欲言又止,“都說了不是我帶壞太宰的,他怎麽到處說我壞話。”
“也不是壞話。”尾崎紅葉莞爾道,将用于試探的金色夜叉收了回來,“他說您對待弱小的态度反而會好些,所以特地将熟悉歐洲一塊的情報員調了回來。”
“……哦。”飛鳥和也語塞,在這點上很有自知之明,“那他誤會了,我對誰态度都挺差的。”
“隔壁應該也快結束了。”尾崎紅葉合上手中的扇子,走到門邊,“請不要為難我們的新人,和也君,你不會以為我們除了狙擊手外毫無準備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飛鳥和也總覺得自己的名字被她念出來怪怪的。
他昨天提前來這邊踩點了一遍,自然知道港口黑手黨做了什麽布置。用來用去不過就是那幾個異能力者,真打起來誰都沒有好處。
遠處的門打開又合上,飛鳥和也低着頭沉思,很快注意到對面又有人拉開椅子坐下。
“事先聲明,我真沒有手下留情的愛好,你們首領把你找來純屬是覺得好玩,逃跑的話還是趁——”
飛鳥和也的話戛然而止。
他的虹膜倒映出對面青年的形象,坂口安吾坐在那裏,面無表情地聽他講話。
“趁現在怎樣?”坂口安吾接上他的話。
震驚,懷疑,不可置信,飛鳥和也的臉上一瞬間出現了很多情緒,就在這短短的幾秒裏,坂口安吾得出了他這後輩作為卧底漏洞百出的結論,實在不明白他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緊接着,坂口安吾的領子被揪住,後背狠狠地撞上牆面。
飛鳥和也的神色冷漠:“狡猾的家夥,竟敢用易容騙我。”
揪一下,沒揪下來。
擦一下,沒有化妝的痕跡。
飛鳥和也愣住,看見坂口安吾不緊不慢地推了推眼鏡:“補救措施做的很好,但如果這裏有攝像頭,光是你剛剛見到我的表情就已經足夠暴露你的身份了。”
這動作!這語氣!這聲音!
飛鳥和也瞳孔地震,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他故作鎮定地後退兩步,然後拉上百葉窗。
“前輩怎麽會在港口黑手黨。”
坂口安吾:“……之前在接受培訓,我去年起就在這裏。倒是你,和也,你怎麽會突然到這種場合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飛鳥和也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回事。
他面無表情,暗道理事官和種田長官他們真是詭計多端,等他回去就把他們和朗姆一樣弄成光頭。
卧底這麽久,竟然卧底錯了組織,早知道前輩是在港口黑手黨,他就挾太宰以令諸侯,把太宰綁魚竿上威脅他們交人。
“我沒關系。”飛鳥和也說,“但既然森鷗外把前輩您叫回來,那他大概也猜到您的真實身份了吧。”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雖說我接到命令的時候差不多也猜到了一點,但沒想到見到的是你。”
作為異能特務科的成員,坂口安吾還在本部時就要接手很多人的訓練。他的後輩們分散在世界各地,因為訓練期間不能與外界聯系,所以坂口安吾也沒再怎麽關注過他們的動向。
這所有的後輩裏飛鳥和也自然是最不讓人省心的一個,因為種田山頭火大多時候使喚不動他,逼急了還會搞得整個特務科停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以往這些思想工作都是交給坂口安吾親自處理。
坂口安吾想到這裏,差不多也猜到了他們這次用了什麽理由來騙和也好好工作。
他擡眼,看向眼前莫名興奮的飛鳥和也。
港口黑手黨對待叛徒有嚴格的規定,而既然森鷗外沒将他是叛徒的事情挑明,想必是他還有點利用價值。
……和和也有關嗎。
坂口安吾的神色嚴肅,決定将這個消息傳回特務課。
“我知道了!”不顧坂口安吾的心思,飛鳥和也積極提議,“您放心!我待會就帶您逃出去!我最近的擋槍技術又好了,保證他們的子彈連您的衣服都碰不到!”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我沒想逃。”
飛鳥和也:“好的,那我去把森鷗外殺了。”
坂口安吾:“……你可能不明白,他的存在對維護橫濱的和平來說很重要。”
飛鳥和也:“好的,那留他一個,我把港口黑手黨的其他人殺了。”
“……”
時隔許久,坂口安吾又體會到了這熟悉的心肌梗塞的感覺。
他摘下眼鏡,頭疼地揉了揉鼻根。
“和也。”坂口安吾說,“你現在還有任務在身,可以先不用管我的事。”
“還有,你應該記得自己也算是半個警察吧?”
坂口安吾自認為自己用了通俗易懂的語言,可以委婉地勸誡自己這精神良好的後輩不要再說這種像恐怖分子一樣的話。
然而——
你現在有任務在身=把任務解決了就沒事
可以先不用管我的事=是因為組織那邊拖了後腿
你算半個警察=看起來吓人都是伏特加他們潛移默化的錯
飛鳥和也認為自己的閱讀理解滿分,只花了0.1秒就制定出了完美的解決任務的方案。
“當然了!”
飛鳥和也的神色篤定,完全忘了幾分鐘前自己說的屁話。
“我可是時刻記得前輩您說的要保護弱小的規定!您放心,我已經想好了完美的脫身方案,絕對不會影響到普通人!”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吧
遠處的門又有打開的跡象,在坂口安吾[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的視線裏,飛鳥和也舉起了他的改造槍。
琴酒面無表情,一共聽到他說了八個字。
“我是警察!”
“速速投降!”
铿锵有力,震撼人心。
為了增加他的話的真實性,飛鳥和也甚至還舉起了剛才用來打草稿的文件。白色的紙張上是個潦草的警徽,可能是根本不會畫畫的緣故,飛鳥和也只是在圓圈上寫了個警察的英文。
他一扣下扳機,空氣中就彌漫出奇怪的味道。
跟着一起來的太宰治“喔”了一聲:“現在不是香水,換成花露水了嗎。”
飛鳥和也:“夏天嘛,驅蚊比較重要。”
太宰治:“紅葉姐呢?你把她氣跑了?”
飛鳥和也:“什麽話,她剛才擔心你打不過,所以特地跑出去看你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看了眼飛鳥和也身後的青年。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去年才加入情報科的新人。
被森先生叫來的麽。和和也認識?
飛鳥和也:“喂,我真是警察,有沒有人理我。”
毫無威脅這個詞在飛鳥和也身上诠釋到了極致,早就得到他最近在警視廳卧底的消息,負責守門的幾個黑手黨眼神堅定,不約而同地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正所謂每個組織都有每個組織的現眼包,在太宰治幸災樂禍的嗓音裏,琴酒發出聲冷笑。
“飛鳥和也。”
他說。
“你是不是找死。”
-
經過這一遭,交易的進程反倒加快了許多——黑蜥蜴的成員并不了解飛鳥和也的真正異能,他們只覺得他這樣都還沒被打死,那一定是因為實力過硬,所以就算是尾崎紅葉和太宰治都沒輕易出手。
現場了解真相的只有寥寥數人,尾崎紅葉合上手裏的蝙蝠扇,想起之前森鷗外的話。
交易并不是真正的目的。
港口黑手黨一開始就沒想着合作,讓坂口安吾來到這裏,令飛鳥和也對異能特務課本身産生懷疑才是他們想要得到的。
在這拉攏戰力,為了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展開的行動中,最後還是他們占了上風。
“森先生竟然連我也騙了。”太宰治坐在尾崎紅葉的旁邊,猜測到來龍去脈後輕笑一聲。
“這樣不是很好嗎。”尾崎紅葉看他,“至少确定了誘導飛鳥君叛變的可能。”
叛變嗎。
太宰治擡眼,看向遠處還在“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鬧”的飛鳥和也。
他倒是不需要這家夥加入港口黑手黨,充其量只是覺得捉弄對方很好玩而已。
察覺到太宰治的反應,尾崎紅葉故意提高音調:“不過多虧了飛鳥君的建議,相信這次的計劃一定能進行得很順利。”
飛鳥和也:……?
飛鳥和也捕捉到關鍵詞,豎起耳朵。
“污蔑!這是污蔑!我根本沒有建議!”
尾崎紅葉:“不是你剛剛說的嗎,讓貨物從北非通過,礙于獵犬的存在,警察那邊會放松警惕。”
□□在打造英雄上很有一套,前幾年還給獵犬拍了宣傳電影,就算是國際刑警裏也有很大一部分他們的粉絲。
飛鳥和也大驚。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尾崎紅葉要是這樣說,安吾前輩豈不是會認為他幫着壞人幹壞事了?
“這不是重點。”當着一衆犯罪分子的面,飛鳥和也壓低嗓音,故弄玄虛,“你們知道我為什麽知道獵犬的動向嗎?”
太宰治:“知道了知道了,因為你是警察對吧。”
飛鳥和也:“……”
飛鳥和也沉默,擺出一副[你沒事幹能不能閉嘴]的表情。
他回頭,指着太宰治,眼睛看的卻是臉比鍋底還黑的琴酒:“大哥!你剛剛為什麽不把他打死啊大哥!”
又來了。當着別人的面宣傳要把別人打死的話。
琴酒的額角又突突突地跳了起來:“閉嘴。”
教了這麽多年,是只狗都會講人話了。偏偏飛鳥和也不長記性,不該正經的時候正經,該正經的時候又不正經。
“那也不能這麽說。”尾崎紅葉看到這一幕,貼心地幫他說好話,“他剛剛還急着沖到旁邊幫忙呢,看起來很崇拜你。”
飛鳥和也臉都綠了:“我沒有。”
尾崎紅葉:“現在否認也沒有用了,飛鳥君,你追在別人後面跑的習慣在這裏又不是秘密。”
得益于飛鳥和也以往的所作所為,尾崎紅葉反駁起他來毫不費力。
她的蝙蝠扇打開,掩住唇角:“真懷念,還是會害羞的年紀。”
飛鳥和也:……
歹毒,十分裏有九分的歹毒。
早知道剛才就真的和她打一架了。
飛鳥和也痛定思痛,決定從今天開始要平等地詛咒每一個人。
安吾前輩不在,那他升職有什麽意義。誰讓理事官他們一定要他來做這個任務,毀滅吧,索性一起毀滅算了。
少年的表情變幻莫測,飛鳥和也的長相本就是偏于柔軟的類型,他的骨骼纖細,金發搭在肩頭,偶爾随着動作露出一截後頸——
那裏有個淺淡的疤痕,是飛鳥和也在幾年前任務裏留下的。
那時琴酒剛調來日本,基地裏還沒什麽服從他的存在,甚至還出現過無視信號,企圖害死對方的惡劣事件。
一個飛鳥和也,一個伏特加,沒有其他支援的情況下,那可以說是琴酒殺手生涯中最狼狽的時刻。被譽為Top Killer的男人素來冷靜,等到他解決完附近的敵人,一轉頭飛鳥和也已經把最後的彈夾扔給了伏特加。
金色的身影迎着子彈,出手又快又狠,伴随着淩厲的刀風,尖銳的匕首直接插進了目标的頭顱。
這樣的場面既震撼又恐怖,周圍的黑手黨一時之間忘了開槍。
少年的聲帶受損,鮮血沿着喉部的傷口流了下來,就這麽慢慢地在琴酒的注視中轉過身。
那雙碧色的眼睛裏盛滿傲氣,像極了剛出生的幼獅第一次在草原上學會走路。
那是琴酒第一次覺得這小廢物還有點用處。
當然,要是他一直是個啞巴就更好了。
“西邊六個,東邊九個。”半晌,琴酒冷不丁地開口。
還在感慨人生的飛鳥和也一愣,擡起眼睛:“……什麽?”
“剛剛走過來的路上看到的。”
風速,地形,琴酒在做這種事時素來冷靜,的确也不是會坐下來好好和別人談話的類型。
Top Killer扯起唇角,用了冷漠又譏諷的腔調:“可樂酒,你的脾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飛鳥和也緩慢坐正,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随時準備把角落裏柔弱的坂口安吾拎離戰場。
“組織不可能讓利30%。”
在這樣沉重的氛圍裏,琴酒對上尾崎紅葉的眼睛。他沒有迂回的打算,一針見血地戳穿了對方掩藏的心思。
“打着交易的名號誘導這廢物叛變,真是無聊的把戲。”
男人的眸色深沉,言語間透露出的厭惡和殺意幾乎要凝成實體。
“告訴你們首領,交易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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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撤退指令的時候,月亮差不多也出來了。貝爾摩德深吸口氣,從狙擊鏡裏看到同樣撤退的港口黑手黨。
“交易怎麽樣?”
“失敗了。”
波本在耳麥裏回答了她的問題。
貝爾摩德輕笑,倒也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是可樂酒嗎?”
“他說和琴酒的關系更大。”
“嘛,畢竟gin可不是會忍氣吞聲的性格。”貝爾摩德收起槍,她摘下臉上的面具,開始從天臺往樓下走,“反正也沒指望着能達成協議,這次本來就是為了打探他們發出邀請的目的去的。”
“……是他們的邀請?”
“我聽說的是這樣。”貝爾摩德說着,理了理頭發,“可樂酒呢?怎麽沒聽見他的聲音?”
按理來說,那小子現在應該精神充沛地到處趁火打劫了,貝爾摩德也被他打劫過好幾次,一般選擇在這時候離遠點。
“……睡着了。”波本看了眼躺在車後面的某人,“好像是異能使用過度,他昨天晚上也沒怎麽休息。”
“那就先帶回基地吧。”貝爾摩德想了想道,“gin待會可能會直接把研究員叫過來。”
作為APTX系列的幸存者,飛鳥和也的身體數據是目前評估藥物作用和副作用的唯一标準。Boss之前的命令是非必要情況無需給可樂酒派達任務,可惜基地這邊對這條命令執行不佳,久而久之Boss也就随便他了。
“怎麽了,波本?”見波本長時間沒回話,貝爾摩德挑了下眉,“難道說他現在在旁邊威脅你不要和我講話?”
波本靠在角落的電線杆旁,聽見這話擡手壓低帽檐:“你好像誤會了什麽,可樂酒不在我的車上。”
貝爾摩德停下腳步。
她側過身,從窗臺往外望,恰好看到黑色的保時捷從樓下駛過。
竟然沒把麻煩直接扔給波本,那看來不是裏面發生了什麽需要再次确保可樂酒忠誠的事情,就是可樂酒又哪裏惹到gin了。
貝爾摩德稍微有點好奇,琴酒連可樂酒把他房間當度假村都能忍,還有什麽是忍不了的。
不過就算她不問也會有人去問,就比如對面的基安蒂,要不是車裏還有個琴酒,她估計都要來一場美式截停了。
感受到基安蒂的死亡視線,伏特加不敢擅自回複她的短信,只能弱弱地喊了聲“大哥”。
“和也不會真要死了吧?”
光從外表看不出呼吸的痕跡,伏特加冷汗直冒,不禁把油門踩快了些。
雖說他平常的确總是被捉弄吧,但和也确實也救了他好幾次,伏特加想想,要是對方真挂了還挺可惜的。
琴酒發出聲不屑的鼻音:“他好的很。”
因為知道自己要被關禁閉,所以開始裝死了。
琴酒哪裏不知道他這點套路,想到他剛才看着港口黑手黨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就來氣。
“再憋會正好把你送到解剖臺。”
“……”
飛鳥和也幽幽地睜開了眼。
他還在思考坂口安吾不和他一起離開的原因,聽到這話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我現在是個有尊嚴的人,不和你玩。”
伏特加覺得哪裏不對。港口黑手黨一定是在食物裏下毒,把和也的腦子毒壞了,不然作為大哥的黑粉……不是,粉頭,怎麽敢這麽和大哥講話。
而且誰和他玩了!不是這家夥一直逼着別人和他玩才對嗎!
沒聽見伏特加的吐槽,思考良久的飛鳥和也卻已經得出了問題的結論——
肯定是因為覺得他還不夠強,安吾前輩怕他打不過才不和他一起離開的!
飛鳥和也反省,蹭地一下從座位上坐起來。
“停車。”他說,“我要找萊伊。”
伏特加:“……”
伏特加:“你找萊伊幹嘛,幫波本要錢嗎。”
飛鳥和也:“找他教我格鬥——什麽幫波本要錢,我今天早上剛中的刮刮樂,還沒花完呢。”
好好好,你彩票中一大堆,然後買東西都刷別的卡是吧。
伏特加習以為常,決定先不計較這些,悄咪咪看着大哥的臉色。
“把你惹出來的麻煩解決前哪都不許去。”琴酒冷冰冰地打斷他,口袋裏是沒收的花露水槍,“順便學習一下警徽是什麽東西,免得下次丢人現眼。”
飛鳥和也:“……”
飛鳥和也:“我又不是警察幹嘛要學。真當警察了你又不高興。”
伏特加此時還不知道裏面剛剛發生了什麽,對于這個說辭有點疑惑。
“可樂酒。”他問,“你不是在警視廳當卧底嗎。”
“……那怎麽了?”
“你說想學格鬥,那就是以後會減少使用異能的意思喽?可是不适用異能的話,你這不是很快就穿幫了嗎?”
飛鳥和也面無表情。
他就一會沒使用異能,怎麽連伏特加都變聰明了。
“都是琴酒的錯!”
決定不抱琴酒大腿的飛鳥和也自暴自棄。
“一天天的不是罵我蠢貨就是廢物,心理學上有依據的,這極大程度上影響了我的真實水平!”
“你有什麽水平。”
對于飛鳥和也的控訴,琴酒不屑一顧。
“和波本待久了越來越遲鈍,連港口黑手黨想幹什麽都看不出來。”
飛鳥和也:“……你完了,我詛咒你明天出門就被麻醉針紮。”
這樣的詛咒比起之前的稍微成熟一些。琴酒冷哼,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而且我要找萊伊,又不是找波本。”
“……”
“gin?大哥?”
“……”
“喂,真不理我了?”
“……”
車廂內難得安靜了幾秒,然而琴酒剛點上煙,火光就被一陣詭異的風吹滅了。
這要多歸功于飛鳥和也的詛咒,琴酒平靜地側過臉,和那雙綠眼睛對視。
飛鳥和也乖巧地趴在那裏,哪有一點剛剛和金色夜叉打得有來有回的樣子。
“和我說話就讓你點。”
任性的毛病一點沒改。一天24小時,只有24分鐘派的上用場。
放在身邊令人煩躁,送給別人又顯得可惜。
尤其是波本發過來的錄音裏,對面那句[辛苦你了],琴酒聽着就覺得火大。
他淡淡地收回視線,沒有在這方面妥協打算。
“脫離組織的下場只有一個。”
答非所問,琴酒在飛鳥和也的注視中再次點燃了煙。男人的輪廓銳利,神色被缭繞的煙霧所模糊。
“可樂酒,跳槽這種事你想都別想。”
空氣像是凝結一般。
伏特加屏住呼吸,生怕某人又要唱反調。
他深知飛鳥和也被當成叛徒的結果,畢竟組織為了防止對方叛變,特地在每次的藥裏都加了額外的成分。
于是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伏特加瘋狂使眼色。
而像是為了回應伏特加的努力,飛鳥和也收回手,倒是真的沒有再說跳槽之類的事。
少年的視線一低,看着手機。
“哦。我就知道雖然大哥你嘴上老是罵人,心裏還是舍不得我的。但是我現在的理想型變了,所以我拒絕。”
“伏特加,聽到了嗎,從現在開始請稱呼我為拒絕琴酒的可樂酒。啊,偉大的可——”
哐當一聲。
伏特加的手沒穩住,連車帶人一起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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