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婚禮

婚禮

美杜莎家族的半月禮堂位置有些偏僻，坐落在面朝大海的懸崖上，有着極佳的觀海視野，雖然對于禮堂來說有些雞肋。這裏原本是美杜莎家族的第一任家主的故居，出于某種紀念意義，他們并沒有選擇搬遷，而是不厭其煩千裏迢迢的從主城趕到這裏。

天氣很好，是個美好的日子。格羅瑞花了點時間讓烏索斯為他打造一身合适的造型，長發高高盤起，穿着素雅卻不失精致，足以顯示他的誠意而不至于喧賓奪主。

這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繼他的葬禮之後，六大家族的家主又一次聚齊了。

不過因為他算是辛西娅“唯一的好友”，他還沒來得及判斷一下這個形勢，剛一落地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辛西娅看上去比照片上的要光鮮亮麗得多，也許是即将迎來的生活讓她重新振作了起來，雖然陳年累月的萎靡暫時還不能消退，但起碼不再是那副令人害怕的模樣了。

辛西娅熱情地同他握了握手，絲毫不顧她或許不适合和賓客過多接觸:“終于見到你了，你和你的哥哥真像。”

這本來是她的婚禮，但是主角似乎并不是她。格羅瑞看了看人群聚集的地方，美杜莎家族的家主似乎正在說些什麽，惹得一群地位都不算低的人傳出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格羅瑞看向辛西娅，微微一笑:“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

尤他老老實實地坐在斯芬克斯家族的位置，乖巧得像是随家長來參加宴會的小孩，一點也不像是婚禮的另一個主角。不知道是不是辛西娅的風評确實不太好，她只有格羅瑞這麽一個“好朋友”。

就像是好朋友間想說一些悄悄話一樣，她也有一些小秘密需要單獨告訴，格羅瑞朝烏索斯簡單吩咐了兩句，就随着她到了僻靜的一角。

辛西娅看上去有些激動，說話也緊張了起來:“真的，都準備好了嗎？”

畢竟是辛西娅的婚禮，如何策劃是她的事情，格羅瑞只負責提供一些......技術支持。

藝術家的想象力大都比較豐富，格羅瑞也不由得開始期待等會兒将會出現的場景:“當然。”

不過在那之前他有些別的東西想要知道:“辛西娅小姐為什麽會這麽想要離開這裏呢？”

辛西娅臉上的欣喜漸漸退去，她似乎也在衡量到底應不應該告訴他，最終她做出了選擇:“伊果，你得小心在這裏的每一個人。”

這句話對他而言是一句廢話，但是足以看出辛西娅的态度，格羅瑞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的表情:“為什麽要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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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并沒有看上去那麽相親相愛。”辛西娅眼神飄忽，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群，“一旦和權力還有利益扯上關系，哪怕是親密關系的人也一樣可以出賣。”

格羅瑞垂下眼:“可是我覺得也沒有那麽可怕吧......大家對我也挺照顧的，霍夫曼·美杜莎先生甚至還試圖幫我介紹工作，梅瑞萊拉元帥也表示随時可以幫助我，還有安迪·伊格爾先生，我覺得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辛西娅嚴肅地教育了他:“他們只是有自己的目的，越是殷勤的人你越是要遠離，尤其是美杜莎和斯芬克......”

她話說了一半，又連忙打住:“我只是看在你幫助了我的份上。總之，不要相信他們，永遠不要。”

美杜莎和斯芬克斯嗎？格羅瑞心中有了些打斷，面上卻并未顯露出來，一個涉世未深的omega此時此刻應該驚訝中帶了些遲疑，然後吞吞吐吐地答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辛西娅小姐。”

和辛西娅的悄悄話結束以後，再次回到婚禮現場的時候，賓客已經基本到齊了，不過看美杜莎家主受歡迎的程度，他似乎已經沒有攀談的機會了。

他靠在一邊等着不知道跑去哪裏了的烏索斯，喝着免費的果汁，一邊看着好像又坐在那裏睡着了的斯芬克斯家主。

圖蒙·斯芬克斯，他今年應該已經105歲了，早年的軍旅生活和太多的戰争創傷讓他迅速蒼老，和自己相差五歲的妻子在一起時更像是父女。他和妻子唐斯娜·尤尼克爾一共生育了五個孩子，老大不幸犧牲在了戰場上，老二就是梅瑞萊拉元帥，也是最為出色的一個，其餘三個子女都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斯芬克斯家族是一個體量很大的家族，想要管理好也需要很大的精力，但是圖蒙看起來不像有這個精力。他為什麽遲遲沒有讓出家主這個位置，一說是怕梅瑞萊拉元帥太辛苦，二說是沒有找到心儀的繼承人，三說其實真正的掌權人是唐斯娜·尤尼克爾。

格羅瑞對圖蒙的印象只有似乎随時随地都能睡着這一個特點，不過醒着時候的他也是個和藹的老頭，對于年輕小輩也很寬容，有着足夠的軍功勳和威望，卻始終保持着謙卑，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了。

沒人會選擇打擾睡着的斯芬克斯家主，只有他的兒子，梅瑞萊拉元帥。元帥面對下屬的時候總是保持笑臉，但是面對自己的父親，他似乎很少露出笑容，比如現在。

他俯下身和睡眼惺忪的斯芬克斯家主說了些什麽，并不能聽見，只能從他的神情上看出應該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格羅瑞轉過身為自己添了一杯果汁，再轉過頭時元帥已經不在那裏了。

“埃瑞斯先生，你果然在這裏！我剛才一直沒看見你。”

一個年輕的女孩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一臉驚喜地看着他，正是絲黛拉。她不喜歡辛西娅，但還是被自己的父母強行帶着來參加了這個婚禮，在一群“事業有成”的人當中她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才發現了也許和她是一類人的格羅瑞。

格羅瑞:“......絲黛拉小姐，你好。”

這個精力旺盛的女孩雖然不至于給他造成阻礙，但是她實在是太有活力了，總是讓人疲于應對。

但是絲黛拉對此一無所知，她直起身，指了指周圍:“可惜今天的婚禮不可以攝像，不然我把這一幕拍下來發到聯星上，一定會爆的！”

絲黛拉倒是提醒他了，半月禮堂雖然位置偏僻，但是怎麽也不可能連一個記者都沒有。除非主辦方要求清場。

還好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絲黛拉并沒能唠叨多久，賓客們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新人入場。

烏索斯還是沒有回來，格羅瑞等待無果，還是決定自己先操作着輪椅回到位置上，回去以後再問問他是怎麽回事。

美杜莎家主的安排很有意思，他并沒有讓每個家族坐在一起，反而安排家主們坐在一起，這倒讓格羅瑞有些惶恐，他一眼看過去，圖蒙·斯芬克斯還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文修斯·弗拉明戈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靈魂還在實驗室裏，伊薩·伊格爾和他一樣，不過靈魂是丢在了商場上，古利奇·美杜莎倒是喜笑顏開，但是辛西娅的警告在前，實在沒辦法産生好感。還好尤尼克爾的家主維塔邀請他坐到了自己身旁。

維塔貼心地幫助顧格羅瑞固定好輪椅，佯裝懊惱:“烏索斯怎麽會讓你一個人過來。”

也許是出于“同為omega”，維塔對他很照顧，有時候甚至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格羅瑞朝他道謝，接着道:“他和我一路來的，但是肚子好像不太舒服，沒事的，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這怎麽行呢，這裏人太多了，難免磕磕撞撞。”維塔一邊說着，忽然向前伸頭，對着一看就不想理人的文修斯道，“文修斯，威茲德姆今天是沒有參加嗎？”

文修斯轉過頭，對于維塔的問題表示無能為力:“那是他的事情。”

“這個小子總是這樣......”維塔坐回來，對格羅瑞攤攤手，“我覺得他不是一個好選擇，一個合适的人現在應該陪伴在你身邊的。”

伊薩倒是學會了見縫插針:“我家安迪就很不錯。”

維塔無情地反駁了他:“安迪膽子太小了，還需要再歷練一下。”

格羅瑞:“......”

他尴尬地輕笑了一聲，覺得談論這種事情實在有失水準:“那對我還太早了，其實什麽也沒有的，我們只是正常的，像朋友一樣來往。”

維塔看了一眼伊薩:“哦？可是有人不那麽認為。”

伊薩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再理會。

“你或許得早點适應這種情況，以後會有更多人同你說這些。”維塔轉向格羅瑞，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教導，“畢竟不是圖蒙和文修斯.....他們是大忙人，而我們很悠閑的，閑下來就會有這些煩人的問題。”

他的意思格羅瑞也明白。埃瑞斯家族雖然人丁稀少，但依然擁有着龐大産業，但是尤尼克爾家族卻始終如同空中閣樓，依靠他人而生。只是在維塔看來，僅剩伊果·埃瑞斯的埃瑞斯家族被蠶食殆盡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婚禮的前半部分中規中矩，和別的婚禮沒什麽兩樣，格羅瑞看着臺上站在一起的新人，也不知道辛西娅到底是如何說服尤他的。

“那麽，讓我們一起祝福這對新人吧！”

司儀面向大衆，掌聲從零零星星逐漸發展壯大成一片聲浪，格羅瑞看着辛西娅，對方也恰巧在那時看向他，兩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同時露出笑容，不過一個是祝福，一個是即将解脫的欣慰。

然後在對視之中，比掌聲更響亮的轟鳴聲準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