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其實另一個人也很尴尬

其實另一個人也很尴尬

格羅瑞當然沒有威茲德姆想象得那麽鎮定，第九星系前最高指揮官最大的優點就在這裏了，哪怕他什麽計劃都沒有也能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看着來襲的蟲族，被來勢洶洶的敵軍吓到的将士們只需要看着上将那自信的樣子就能穩住軍心。

事實是他快吓死了。

活了這麽久沒有想到會被人求婚，原諒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作為一個alpha這實在是一個新奇的體驗，畢竟在帝國的傳統裏，一般都是alpha向omega求婚，哦雖然這麽想好像也沒錯。

他既不想和對方發展得這麽快，又不希望傷到他的心，格羅瑞揉了揉太陽穴，怎麽越來越像渣男做派了。

但不得不說威茲德姆的驚喜實在是夠驚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要和對方說的重要的事情。順便再算算他已經給出去幾個承諾了？有空同威茲德姆再去挑選一個合适的戒指，有空邀請對方來自己家中聽聽那或許已經是絕版的個人專輯。

埃瑞斯家主的苦惱表現得太明顯了，連老管家都能看得出來，他将那些聽聞他也在改革委員會裏任職後表現得很是熱情的貴族們的邀約整理成清單，輕輕放在了格羅瑞的面前。他們大多數對六大家族內部的紛争并不知情，只是出于直覺認為一個新建立的組織勢必要做出點成績來，而每一個沒能參與其中的貴族都希望自己不是第一個上案板的魚肉。

可惜刀俎并不是什麽慈悲的聖人，也沒有長眼睛認得出這是魚肉裏的哪一塊，休伯特想要的改革是絕對理性的，不留情面的，雖然格羅瑞覺得他能一直以如此剛正不阿的手段行事，少不了背後弗拉明戈的影響。這一點倒是對他們有利，想要打破棋局的人不必遵守規矩，想要繼續捍衛舊時代的人情世故的人則一定會遵守規矩。

休伯特選中的第一個改刀對象就是美杜莎家族名下的自來水廠。99%的帝都星公民都選擇了由涅賴德斯自來水廠提供的純淨水，剩下那1%是為了體現數據的嚴謹性。這是美杜莎第一位家主艾希*美杜莎從前王朝手中奪取來的舊水廠，它建立的時間應當比福薩裏曼一世稱帝的時候還要早，一直以來都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向帝都星公民持續供應着淨水。

休伯特選擇它的原因很簡單，一是水作為重要資源，不應被控制在私人手裏，二是涅賴德斯自來水廠的利潤實在是低得可怕，礙于家族榮譽，美杜莎家族不好提高它的價格，除去水廠的日常維護、工人們的工資以外，它幾乎沒剩下多少利潤，想必美杜莎家族不會太反對将它分割出去，事實上在法庭躬耕太久的美杜莎家族都快遺忘這個家族産業了。

格羅瑞對此并無異議，作為改革委員會的第一個操刀對象，挑選一個不痛不癢的小目标有利于麻痹權貴們的神經，好讓計劃持續推行下去。

他很快為這次目标拟定了會議地點和時間，迫不及待想要在上面表現一番，而根據格羅瑞的計劃，那一天作為主席的休伯特會“因故”缺席，這個時候突然增加的本職工作量就是個很好的借口了，而作為他的秘書，格羅瑞會代替出庭并主持會議。

計劃敲定，工作也算告一段落，他不得不又想起了為止困擾的事情，想要讓一個毫無感情經驗的人突然變成一個情感大師顯然是不現實的，于是情場菜鳥稍加思索，決定求助于萬能的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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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求助】怎樣委婉不傷感情地告訴追求者自己不想發展得太快

【樓主-匿名】：如題，我有個認識多年的好友，突然知道他一直喜歡我，昨天下午還想和我求婚，幸好我夠聰明糊弄過去了，但是不可能糊弄一輩子，我又不想傷害他的感情，但也不想這麽快就定下婚事，請問要如何委婉地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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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字斟句酌地編輯完帖子，然後焦急地等待回複，抛開那些無意義的灌水和“編點好的”的言論，第一條還算正式的回複是：好茶啊，不喜歡還要吊着人家。

前第九星系上将的眉頭立刻皺到了一起，思量再三還是放棄了回複這位網友，決定無視這種評論性回答。

又在反複刷新之中焦急地等待，終于出現了第二條非無意義言論：都求婚了肯定很暧昧了，搞不好連标記都有了，現在的alpha和omega太不檢點了。

前第九星系上将的手立刻不自覺地握緊，讓陶瓷杯差點享年半歲，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默默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舉報。

眼看着評論就要被帶到讨論alpha和omega該不該有婚前标記的行為了，格羅瑞發現了一條詢問雙方性別的言論，立刻回複他雙方都是alpha。

很快就有人指出他應該在标題加上這一條，畢竟一般不會有alpha想到另一個alpha會喜歡自己，光看表述太容易被誤認為是茶言茶語了。

不過網絡的另一特性是不加幹涉的情況下你永遠不會想到輿論的走向，于是評論又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另一個話題，比如“憑什麽歧視AA戀”“通訊錄怎麽你了”。

在事态進一步失控徹底偏離話題順帶暴露現實身份之前，格羅瑞删掉了這個帖子。事實證明他人并不能在僅僅知道只言片語的情況下對你的人生做出重要決斷，還真是病急亂投醫，差點昏了頭。

他将身邊人都想了一遍，竟然愣是找不出一個婚姻幸福家庭美滿的情場高手，一時間不知道該為貧瘠的感情生活感到嘆惋還是為這個沒有真愛存在的世界感到絕望。

而所有的煩惱在看見威茲德姆詢問今天下午是否還需要接他下班之後變成一片空白，因為現在有也許會讓他更困擾的事情。

格羅瑞組織了一個下午的語言，模拟了起碼二十種對方的反應以及可能的回應，最終才鼓起勇氣，在下班之後可以目不斜視地看着威茲德姆的車緩緩靠近，迎着對方的目光坐進副駕駛，在對方開口之前搶占先機。

“現在不适合讨論這個......”

“今天上午元帥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

話音剛落，二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扭過頭看向對方，說着同樣的話：“什麽？”

而後又幾乎是同一時間二人再次開口。

“元帥說了什麽？”

“為什麽不适合讨論？”

而後兩人又都陷入了沉默，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這種時候的心有靈犀就是個負面效果，于是二人又都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和等待。

最終格羅瑞用一個手勢終結了這無意義的默契，率先開口：“梅瑞萊拉元帥同你們說了什麽？有什麽事情需要召開一個秘密會議？”

即使對格羅瑞先前的話依然感到疑惑，但是威茲德姆還是一如往常那樣毫不保留地回答前上司的問題：“第三星系的實驗室徹底失控了，先前被爆出來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他們在進行完全違規的人體實驗，也因此誕生了一些無法控制的怪物，雖然緊急關閉了地下實驗室，但是不能保證那些怪物不會從裏面逃脫出來。梅瑞萊拉元帥的意思是，他想要挑選一些精銳去處理這些怪物，當然這次不會滅口。”

格羅瑞聽完了他的講述，稍加思索，将之前打算告訴他的重要事情也說了出來：“我也有新消息，我想我知道斯芬克斯家族究竟做了什麽讓家主諾賽*美杜莎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就在帝都星裏，他們也在進行基因改造實驗，且目的是用蟲族基因來改造beta和omega，試圖讓他們轉變成alpha，如果你也見過那具屍體，就會知道那樣子和蟲族的巡游兵一模一樣。”

兩方消息合并，幾乎拼出了事情的全貌，斯芬克斯家族試圖複刻福薩裏曼一世帶進墳墓的秘密，卻最終失控。

早在新星紀105年，最高議會就簽署通過了《禁止改造人類基因協議》和《平等宣言》，beta社會地位得到一定改善，希望用這種方式禁止超高死亡率的改造手術，但是即便有這些協議，也依然無法杜絕社會對于三性別的歧視問題，也就無法徹底禁止基因改造手術。斯芬克斯希望壯大自己的家族，那對于“無用”的beta和“數量上不需要太多”的omega，自然是希望他們能夠變成更有利用價值的alpha，正如福薩裏曼一世對他們的定義：工具。

“這次行動，梅瑞萊拉元帥指派了我作為領隊。”威茲德姆垂下眼，并沒有因為被委以重任而感到欣喜，有的只是沉重，“他直言說，希望我能積累足夠的威望和功勳。”

這聽上去梅瑞萊拉元帥已經選好了自己的繼承者，并在為他鋪路。畢竟他同樣冠有斯芬克斯的姓氏，無論圖蒙，他的父親，如何要求他隐瞞和妥善處理第三星系的事情，他似乎都不準備再繼續為家族掩飾了。

“但他也同樣說這次行動會很危險，一是他也對那些變異的怪物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它們有怎樣的實力，二是他并不能保證我們在第三星系的安全，就算他是整個軍部的元帥，也沒法幹涉第三星系的實際最高指揮官的決定，更何況對方是圖蒙的人。”威茲德姆繼續補充道，“事态緊急，他只給了我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給他回複。”

現在第三星系的軍部和政部最高長官都是斯芬克斯的人，軍部的伽拉上将是一位戰功赫赫的老将，因為傷病原因不得不退居二線，亦是梅瑞萊拉元帥的堂姐，而政部的勞恩部長，則是梅瑞萊拉元帥的堂姐夫。梅瑞萊拉元帥委派了對第三星系更熟悉的伽拉上将來做威茲德姆的副隊，他對于這位不茍言笑的堂姐的印象還不錯，某種意義上他們同病相憐，都是不情願地掩飾着家主的陰謀，但是勞恩部長，梅瑞萊拉元帥則提醒威茲德姆要多加小心。

勞恩本不姓斯芬克斯，他是一個皈依者，而皈依者的狂熱不容小觑，他對于皈依對象的榮譽維護要遠高于其他人，為此他可能做出任何超出底線的事情。

格羅瑞稍加思索，就做出了決定：“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