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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後宮至今未曾立後, 皇貴妃資質久,又得寵,相較起麗妃, 她還是坐得這副後之位。
今日宮宴來人諸多,但少有喧鬧之聲。
虞翎捧着暖手爐暖手, 她面戴輕紗, 端坐紫檀木椅慢慢掃過一眼大殿。
麗妃坐在帝位後側, 失子之痛顯然對她是個很大的打擊, 她面色至今沒恢複到以前紅潤, 又有淺淡愁容,看向虞翎幾人時都有種怨色。
本該摔腿養傷的二皇子也在, 身邊有好幾個服侍太監,他此人低調,不見皇子的高傲,但虞翎聽皇貴妃說過他愛記仇。
方家人早到,蕭庚雪卻姍姍來遲, 一通溫和告罪自己備賀禮忘了時間, 又讓太監抱上兩顆合掌大的瑩潤夜明珠上前,珍貴無比,只說贈父皇母妃。
皇貴妃對他一向是放心, 笑着點頭誇他孝順,聖上亦颔首, 讓他入了宴。
他是和虞翎坐一起,太監恭恭敬敬為他拉開椅子, 請他坐下, 虞翎偏頭輕聲問:“你可把姜姑娘哄好了?”
她剛剛看到姜婵在他之後偷溜進來。
蕭庚雪整衣而坐, 和她精致眸眼相對, 嘆道:“小姜公子尋我說些事,她碰巧在而已,虞姑娘也知她性子,誰惹了她,她就要讓誰不痛快,虞姑娘以後要遭殃了。”
虞翎眸眼微微笑擡,她在道館後山裏待了近乎十六年,不常有人見她,偶然見她的人更不知她不受委屈的性子。
她把暖手爐輕放在腿上,慢慢斟了一杯茶,要遞給他,但他就像是知她打算做小動作,眼疾手快握住杯子,把她手也握了進去。
虞翎面貌極殊麗,身姿窈窕曼妙,只要她在的場合,少有人不朝她看,但她見的人少,似乎也不太喜歡別人盯着她瞧,常以薄紗覆住芙蓉面。
虞翎是準皇子妃,不是高高在上的宮妃,別人投過來的視線顯然要少幾分敬畏。
頭先都是宮裏妃子與各家夫人的聚宴,今天來的人裏,不少是被寵壞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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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翎只露出微愣了愣的表情,在旁人看來她是沒想到蕭庚雪的突然之舉。
他主動握她的手。
蕭庚雪眯起眼,要開口時,手掌心卻被她小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眸底藏着幾不可見的笑意,好像是示意什麽。
他立即擡頭望去姜家那邊,見姜婵冷着張臉看他們,知道自己這又是被誤會了,只得嘆息接過她手裏的茶,道:“這招上回虞姑娘在燕王府使過了,婵兒脾氣不好,虞姑娘若要我護着,總得求出個模樣。”
虞翎眼眶倏然開始微紅,像是讨好人時被說了重話樣,一雙琥珀眸子霎時洇出水霧,嗫嚅半晌,只說出一句我要找姐夫告狀,手慢慢縮回去,又坐正起來,維持着知書達理的矜氣,看起來确實是楚楚惹人憐樣。
不理他了。
蕭庚雪笑了,倒覺她這模樣讓人心怪癢癢,又下意識看向謝沉珣的位置。
京師元宵宮宴要求繁缛,朝中臣子皆着朝服,謝沉珣正在和一位官員交談,蕭庚雪剛看過去,他漆黑眸子一瞬間就轉了過來,沉厲威嚴,讓蕭庚雪想起教自己的老太傅,下意識都坐直了些,反應過來後又失笑一聲。
蕭庚雪想結交侯府,對侯府的事自是了解過的,虞翎這位姐夫是出了名的嚴苛正經,不茍言笑。
他對虞翎姐姐有感情,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調戲他妻妹,該給他留下一個輕浮印象。
宮女在這時端琉璃盞魚貫而入,虞翎身子患有心疾忌諱多,呈在案桌前的清淡滋補之食,同旁人不一樣,蕭庚雪問她還有別的想吃嗎,她細指輕摘面紗,也不說話,等人端上菜。
他只嘆氣,似乎在想世間小人與女子難養。
皇貴妃吃了一塊香糯雲片糕,覺得不錯,轉頭讓身邊宮女端去給蕭庚雪和虞翎,宮女輕輕将放在方桌上,虞翎颔首,慢慢夾過一塊放碗碟中,讓宮女退下。
她輕咬一口糕點,咽下去,蕭庚雪問她怎麽樣,她白皙嬌靥精致,望他一眼道:“我不喜歡吃雲片糕。”
因虞翎這張臉看向他們的人更多了些,她說話聲都悶悶的,說了不喜歡,那就只有蕭庚雪吃口嘗樣子讓皇貴妃高興。
蕭庚雪只輕按額頭,他對甜膩糕點一向沒什麽偏好,吃過兩口,就朝皇貴妃道句好吃。
皇貴妃笑說:“這還是第一次聽你說糕點好吃,是翎兒讓你吃的?這雲片糕最是她合口味,第一回 進宮還問我能不能帶些回去,看來是真不錯,聖上也嘗嘗。”
蕭庚雪一頓,瞥向虞翎,虞翎只坐得好。
宮女恭恭敬敬從皇貴妃桌上端起陳列片糕的琉璃盞,放在案桌旁,躬身退到後邊。
錦衣玉食的皇宮什麽都有,她那位便宜爹擡頭看了一眼他們這裏,點頭贊了一句确實不錯。
——虞翎所坐扶椅扶手內側還雕刻只小兔子,只有搭住扶手才摸得到,她剛坐下時就敏銳察覺了,只有他會做這種無趣事。
“今天倒是大好日子,”聖上慢慢将手裏筷箸放筷枕上,看向一旁的魏尚書,“魏卿家中長女尚未婚配?”
虞翎手微頓,長耳朵的都聽得出這是要賜婚了。
他不讓她跟謝沉珣告狀,但她那次在宮裏出事沒多久,永安伯一家都出了事,跟謝沉珣脫不了關系。
魏翹父親是今年新升任的尚書,平日性子小心謹慎到草木皆兵之輩,聽到這話就連忙出來跪下,一五一十都交待一通道:“啓禀聖上,臣家中得三子才有一女,故小女出生那年,內子給她算過命,說她滿二十前不可與男子定親事,中途易遇不良之人,故內子現在暫不想為她定親。”
魏翹也有些吓懵,随他跪在地上。
虞翎曾聽魏翹說自己父親行事過于啰嗦謹慎,不入聖上眼,她微擡頭,看到她那位父皇果然是皺起了眉,他沉聲開口道:“朕早就說過宮宴中不行大禮,你性子倒是半點不改。”
魏尚書戰戰兢兢道:“臣惶恐。”
宮女在旁給皇貴妃斟酒,她也沒料到聖上突然提這些話,琢磨不透,擺手讓宮女先退後,笑道:“魏姑娘今年十七了,還有三年。”
虞翎捧着碗,慢慢喝一口烏雞湯,微擡起睫毛,眸眼看向謝沉珣,他似乎一直在關注她這邊,即便聽着聖上和魏尚書之言,目光亦是瞬間就轉向了她。
新年壓歲錢謝沉珣給府裏二公子和四姑娘都比她多。
她是外客,寄住侯府,很小時大多也只收她姐姐和丫鬟的,其他的只是皇貴妃和聖上會分波給她送些東西,也沒多想。
但初一那天夜晚他叫她去了書房,給了她一支精致的蝴蝶玉簪子,清素雅致,摸起來時有溫潤質感,虞翎擡手輕輕收下來,緩緩抱住了他。
她就站在他身前,雙手抱他的腰,仰頭看着他,烏黑柔順長發垂在腰側,輕聲說姐夫不要娶妻,我不想姐夫不要我。
他沒應下,又好像是應下了,虞翎唇被慢慢咬了一下,他說她不懂事。
聖上擺手,讓旁邊太監扶他們回去坐着,又看向了謝沉珣,道:“平陽侯孝期倒也有三年。”
明透光亮從殿外透進來,奉天殿內桌案邊擺炭火盆,虞翎眼皮微微跳動,手指尖按住暖手爐,知道事情來了。
謝沉珣面容俊美,只眸色黑,常讓人看不清想法,他緩緩從自己位置站起身來,颀長身形顯出男子氣質清俊,只拱手而立,開口:“勞聖上挂念。”
謝沉珣這個年歲能在朝中站穩位置,已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足以證明他的心思手段。
聖上這才問完魏府,又問起喪妻的謝沉珣,連魏尚書都想到什麽,驚了驚。
不僅是他,連別人皆是面面相觑,眼中有驚疑之色,都以為聖上要給魏翹和謝沉珣賜婚。
可魏翹尚未嫁人,又是高門嫡女,倘若是聖上将她許配給鳏夫也就罷了,但謝沉珣還在孝期,豈非是不顧人倫?
虞翎慢慢看向上邊的男人,心跳慢慢加快,她眸色淡,柔白指腹在摩挲手裏青瓷杯,要在他開口前打破手中杯子時,他又慢慢擡手讓謝沉珣坐下,看向了一位老臣:“元輔家中小侄可有十六。”
那個老臣已上些歲數,看起來十分和藹,起身拱手道:“去年臘月剛滿的十六,實在太過頑劣,老臣不敢帶他進宮。”
謝沉珣的老師,就是這位資歷聲望極高的元輔,桃李滿天下。
聖上颔了颔首:“平陽侯往日便說老師教人好,他讀書讀得好,日後考中|功名也是棟梁之才,你要勤加管教。”
虞翎頓了頓,忽地意識到什麽,看到聖上掃過她時的笑意,像知道她不喜歡,還硬要玩弄她心思一般。
她薄唇輕抿成一條直線,輕輕放下手裏湯碗,喚來個宮女耳語幾句,宮女應是,又去和皇貴妃低聲道:“虞姑娘說自己胸口悶,想一個人出去走走透透氣。”
皇貴妃見虞翎輕揉着額頭,似乎也想起她以前每回在這種場合都呆不久。
虞翎從小靜養,不太适合人多吵鬧場合,若是身子不暢,時常會容易讓她胸悶氣短,皇貴妃沒想讓她憋傷了身子,只讓蕭庚雪陪着她。
宮女如實傳話,虞翎嗯一聲,她倒沒讓蕭庚雪在旁,二皇子連摔了腿都要來宮宴,他沒必要走開,虞翎只說自己去去就回來。
旁邊蕭庚雪擡頭看她容顏,沉默一會兒,開口道:“虞姑娘的面紗,還是戴上好。”
虞翎和他對視一眼,倒是說聲知道了。
她被宮女輕扶手臂從後殿出去,沒意識到姜錦譽也離殿跟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姜小學雞式挑釁,妹妹走近就跑路
更新還是推遲寫長一點,更新改為明天下午三點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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