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青腳鹬
第008章 青腳鹬
“呀!”明寶錦摔在地上,有些吃痛。
“四娘!”“青腳!”
明寶錦也沒那麽弱不禁風,未等藍盼曉扶她,已經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了,摸了摸自己臉上沾到的泥巴,困惑的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了半頭,眨巴着一雙烏溜大眼的小泥人。
更讓明寶錦吃驚的是,他兩手上抓滿了被稻草吊着嘴的魚,七八條呢,還鮮靈活蹦的。
“哇!”明寶錦覺得真是太神奇了,忍不住輕叫了一聲。
“你是誰?”小泥人說話了,只是聽起來有些奇怪。
藍盼曉擦擦明寶錦臉上的泥,順勢瞥了他一眼。
小泥人見她看自己,大大咧咧龇牙一笑,果然缺了一顆,難怪說話漏風。
老丈道:“這是溪上頭新搬來的人家,你個潑猴子,可別碰撞了。”
“拿魚賠你!”小泥人很大方,将一手魚伸出遞給明寶錦。
魚兒亂甩,蹦了幾點水在她臉上,明寶錦不惱只笑。
“不,不用。”藍盼曉真覺得自己連個孩子都比不得,瞧這抓魚的能耐,扔到外頭他都比她們好活。
“拿着吧,他一日不去抓魚渾身癢,多得腌起來我都嫌費鹽!附近的貓肚子餓了都知道找他呢。”
老丈指了指房梁上,藍盼曉和明寶錦齊齊擡頭望上看,就見梁上果然還有好些魚幹兒。
明寶錦雙手接了魚串外去,要趕着回去拿碗裝種子。
小泥人眨眨眼,道:“這就走啦?”
老丈朝他的臀上輕踹了一腳,道:“你管人家小女娘!瞧這一身泥巴,上外頭洗洗去。”
藍盼曉見他跌了幾步,下意識想去扶他,但小泥人卻站穩了,豎了個拇指一撇鼻頭,道:“小爺我下盤穩當得很。”
藍盼曉失笑,見他朝外跑去的時候,兩邊的足踝上各有一塊很明顯的青色胎記,道:“難怪您老叫他青腳。”
老丈根本也沒用力踹,看着孫兒的目光含着濃濃笑意。
“生來帶着的胎記,跟他娘一樣,不過他娘落在這,”老丈戳了戳自己的額角,又從地上扣起一點從青腳身上掉下來的河泥,從桌上拿起兩個蛋,把泥巴往蛋上一抹,再把兩個蛋往竈洞裏一塞,道:“他娘在的時候,一會管他叫青腳鹬,一會又叫他小青鳥,寵得不行,只可惜啊。”
孤老頭帶着一個小孫兒,這個家總是破過一回的,藍盼曉不欲深挖他的傷心事,就問:“什麽是青腳鹬?咱們這白鷺翩翩的,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就是河岸邊濕泥地的常有的那種青色腳的小水鳥,您肯定沒見過,往後有去河邊,常能見到的。”
老丈說到‘河岸邊濕泥地’的時候,藍盼曉靈光一閃,問:“是鹬蚌相争的鹬嗎?”
“哈哈,那個你不懂,這個我不懂。”老丈撥弄着手上的種子,又眯着眼點數,“這是甜瓜種子,還沒到種的時候,诶,這兩個好,幹蔥旱芹,現在就能種了,還有這,這是豆角種子,這是莴苣,還有一個芥菜種,嗯,就這些了。”
老丈見藍盼曉一一記認,很認真的樣子,便道:“我也是年歲大了,料理不了那麽些,你們人多,田也閑着。其實要覺得田太瘦了,可以先種上一波豆子、蘿蔔、薯芋一類的來固肥,我這是沒有這些種子了,你自去草市上換些,也便利。”
藍盼曉雖沒有種田的心思,但也順着老丈的話問清了最近的草市在萬年縣十裏鄉上。
說話間,就見明寶錦已經拿了幾個小碗回來了。
除了明寶錦之外,她身後還跟進來一個劍眉星目小男孩,正一個勁将濕頭發往後捋。
在同年歲的小娃都還長得糊裏糊塗,亂七八糟的時候,他已經長了副利落輪廓,麥色肌膚黑眸珠,鼻骨中直,若不是笑起來時門牙漏風,藍盼曉還恍惚着呢。
“洗幹淨了倒是挺俊。”藍盼曉誇道,招招手讓他過來。
“眼睛像我兒媳,鼻子像我兒,胎裏就是個滑頭的,盡揀好的長了。”老丈瞥了自家小孫一眼,道:“是不賴。”
青腳鹬原不知道藍盼曉要他去做什麽,一步一個腳印子走過去了,眼睛依舊是好奇地打量着明寶錦。
忽然感覺什麽軟東西落下來,青腳鹬一晃肩頭躲開來,等看清了是塊棉布帕子,嘻嘻笑說:“我揉兩把就幹了。”
竈洞裏的烤蛋發出細碎的裂聲,青腳鹬蹲下上拿火鉗一通扒拉,兩個灰撲撲的蛋從竈洞裏滾出來,‘吧嗒’一聲掉在他腳邊上。
“阿翁,能吃了嗎?”
“透香了就能吃了呗,仔細着燙。”
孩子都是嘴饞的,青腳鹬等不到雞蛋放涼,手指颠來颠去,嘴裏嘶嘶呼呼,忙着扒雞蛋殼。
老丈撇開臉不吃他遞過來的雞蛋,說:“阿翁不吃,你吃。”
青腳鹬咬了口,燙得叼在口中咽不下去,張着嘴一邊呵氣一邊剝另一個。
竈灰裏烤出來的雞蛋是真的香啊,比放了糖還香,比兌了牛乳還香,那是一種幹巴巴的焦香氣,分外濃縮。
明寶錦垂下眼偷偷咽唾沫,就覺什麽東西往她眼前一沖,鼻尖一燙,香氣直接湧了過來。
她下意識後仰了身子,就見個剝得只剩個托底的雞蛋,光溜溜,香噴噴的擱在她眼前。
“你吃!”青腳鹬笑嘻嘻地說。
藍盼曉忙道:“這是給你的,不白給,拿你翁翁種子呢。”
“沒事兒。”老丈說,“叫孩子吃吧,他們吃了長身子,叫我吃了長什麽呢。”
“長屁啊。”青腳鹬不由分說地把雞蛋往明寶錦手裏一塞,又道:“我阿翁一吃雞蛋就要放屁的。”
老丈氣得抄起一把笤帚就扔了過去,青腳鹬手還搭在明寶錦腕子上,下意識抓着她就往外跑。
藍盼曉忍笑忍得好辛苦,老丈罵了幾句,也笑了起來,搖搖頭道:“混小子!”
等藍盼曉拿着幾碗種子走出來的時候,明寶錦正同青腳鹬坐在溝渠邊吃雞蛋。
青腳鹬的雞蛋早就吃完了,他也不饞明寶錦手裏剩下的半個,攥着那點雞蛋殼,蹦蹦跶跶地往田裏去,把雞蛋殼往田裏撒。
“小青鳥。”藍盼曉牽起明寶錦的手,柔聲道:“我們先回去了,謝謝你的魚啊。”
青腳鹬趕緊着跑回來,赤足站在淺淺的溝渠裏,仰臉瞧着道旁的一大一小。
“我明兒還去抓,再給你們送去,你們住哪啊?”
“不用了,不好白拿這麽多,叫你翁翁拿去賣吧。”藍盼曉趕緊說。
“就那裏呀。”明寶錦左手一指,又蹲下身将自己掰剩下的半個雞蛋往青腳鹬手裏一塞,歪首笑道:“小青鳥,祝你歲歲平安。”
這說辭是明寶錦自己過生辰的時候常聽人說的,所以順口就來了。
青腳鹬自打阿耶阿娘去後,已經有兩年沒過過正經生辰了,老丈會打理田畝,卻不會怎麽會做飯,連長壽面都能煮成米湯糊糊。
關于過生辰這件事的實感,青腳鹬已經都快淡忘了。
明寶錦對他說歲歲平安時,娘親的聲音忽然響在他耳畔,一聲稚嫩,一
聲溫柔,也是歲歲平安四個字。
青腳鹬鼓着腮幫子愣愣看明寶錦,忽然想起什麽,沿着溝渠涉水追上去幾步,喊道:“那你叫什麽呀?”
明寶錦扭臉看他,沒有多想什麽,脆生生道:“我叫明寶錦。”
藍盼曉阻止不及,想想罷了,就對青腳鹬道:“你叫她四娘,或者小布頭就好了。”
青腳鹬踢着溝渠裏的淺水,笑道:“怎麽是小布頭啊?”
藍盼曉細心解釋,“她前年病了一場,總不好,聽老人說,可能是錦字太華貴了,就取個小名兒壓一壓。不過她行四,平日裏我們都叫她四娘,你,要麽叫她小布頭好了,寶錦這個名字,不好在外頭叫的。”
青腳鹬聽出她口吻鄭重,就一邊點頭一邊道:“我大名叫游飛。”
藍盼曉一笑,覺得這娃娃瞧着只比明寶錦大個兩歲的樣子,為人處世倒是有來有回的。
游飛目送她們進了莊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道:“嗯?怎麽是文先生家呀?”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