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題大做
第016章 小題大做
明寶錦和老苗姨是從後院拐進來的,外頭響動這樣大,朱姨和明寶珊卻靜靜待在屋裏不出來。
母女連心,明寶珊這一病,朱姨就什麽都不想理會了,她倒寧願叫那夥人得逞,撅了這窩不叫她們蹲着,好歹能逼着明寶清、藍盼曉豁出去臉面給她們掙出路,她倆一個是主母,一個是嫡女,總比她一個下妾有門路。
可眼下這日子還能挨過去,她們就還糊着稀爛的臉面,累得明寶珊病中煎熬!
明寶盈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轉臉一看,一老一小,就擺擺手讓她們快回去。
衛大嫂還在說:“咱們青槐鄉也算好地方,往東往南往北去了,不是這個官爺的田産,就是那位王侯的莊子,哪些不是天上貴人,我是不曉得這幾位從前如何風光,我只知道她們是遭聖人厭棄的,一家子郎君都生死不知了,只留下這些個女娘。若是有些個咱們小民不知道的隐情、仇怨,一個不慎,難保不會連累咱們。”
明寶盈真是小看了衛大嫂,憑空捏造的一番話,偏偏還被她說得像未雨綢缪。
這下,連那個溫敦中庸的裏長面上都露出了一絲動搖,他觑了明寶盈一眼,正要開口,忽然隐隐聽到一陣馬蹄響,轉臉看去,就見一匹黑馬疾馳而來,馬背上素衣女娘一手握缰一手揚鞭,身子前傾似虎豹怒沖,直到馬兒到了他們跟前都剎不住蹄子,兜了一圈才緩下來,揚得滿院沙塵。
明寶清擡腿直接從馬背上飛下來,而背後的藍盼曉整個人都快被晃散了,沿着馬背滑溜下來。
藍盼曉見到門口被人堵成這樣,剛想開口,只覺喉嚨口一股腥氣湧上來,連忙捂着胸口壓住。
“諸位有何事?”明寶清的帷帽早就在縱馬狂奔時被風掀落了,露出一張美麗卻又冷肅面孔。
黑馬在她身後打着響鼻,蹬着蹄子,不懂馬的人也看得出這是匹寶馬良駒,身形比尋常驽馬大一倍,臉、眸、鬃、蹄都極漂亮,馬額上的白刺毛像是裹着風的一團流星。
碩大的馬頭懸在明寶清發頂,可她一點也不害怕,而是一邊看向裏長,等着他回答,一邊反手去撓馬兒的下颌安撫。
黑馬‘哼哧哼哧’着,時不時‘咴兒咴兒’地叫着,似乎是覺得不過瘾,還想再跑。
衛大嫂等人都被突然出現的明寶清震了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又聽到一聲有些氣急敗壞的怒喝随風追來。
“絕影!”
嚴觀真是快氣死了,明明是自己的馬,被明寶清一拽缰繩扯着嚼子就跑起來了,人家鞭子空抽一計,叫它興奮得連尾巴都炸開了,倒揚了一地的塵土給他吃!
“你跑這麽快做什麽!?”嚴觀翻下馬,走到自己那匹賤嗖嗖的馬頭前瞪着它。
絕影噴了噴鼻子,又高高把頭仰起,似乎是在嫌棄他這兩日忙于公務,沒帶他出來撒歡,好不容易有個輕巧又會騎的人肯溜它,自然要好好跑一跑。
更何況也沒跑多遠,也就是明寶盈遠遠瞧見家門口被人圍堵,然後重扯缰繩,半站起身夾着馬腹示意絕影爆沖過來這一小截路。
絕影劃拉劃拉蹄子,甩甩頭,像是在說,‘不過瘾吶,不過瘾!’
“慢吞吞的,豈不是辜負了絕影這個名字?”明寶清睨了嚴觀一眼,道:“嚴帥不喜疾奔,那使衙門裏配的驽馬就夠了。”
“小娘子別仗着自己在跑馬場裏溜了幾圈,就自認騎術非凡,道上路況多變,且不論斷崖峭壁,沼澤泥淖這些,就是斜刺裏的田埂上忽爬上來一個人,你自認一定馭得住馬兒?方才這一路算是平坦開闊,那下次呢?”
嚴觀把手裏的帷帽一把拍進明寶清懷裏,說。
帷帽晃起的風拂開明寶清額上一縷發絲,她訝異又嘲弄地問:“還有下次?嚴帥怎麽說也是拿朝廷俸祿的,難道專管我這一檔子事嗎?”
“誰叫你今天運氣不行呢?”嚴觀很氣人地說,拍了拍馬額轉過身又看衆人。
裏長左右看看,發現衆人都退開了一步遠,心下暗罵不止,拱起笑臉道:“聽說昨夜藍娘子家中遭賊,某特意來瞧瞧。”
明寶清看着明寶盈,只見她輕輕搖了下腦袋,又問藍盼曉,“母親,信拿到了嗎?”
藍盼曉堪堪緩過幾分,聽她這樣問,忙從懷中取出回信來,道:“拿到了。”
明寶盈快步走來接過信,拆開信封快速掠了一遍,信上文字端正幹淨,遣詞造句簡短克制,但每一句都是明寶盈想要看到的。
她擡頭看向衛大嫂,道:“衛大嫂可識字?”
衛大嫂的臉白了又紅,明
寶盈收回手,豎着信封掩了一下唇,道:“我忘了,衛大嫂是不認字的,否則怎麽會連那麽大一個藍字也瞧不見,鬧出這許多事來。”
說罷她将信封交給裏長,裏長匆匆一覽,對衆人道:“看來,文先生的确同意将這院子借給藍娘子一家暫住。”
“還有呢?”明寶盈的話被一聲高嚷淹沒。
“裏長,來之前咱們可說好的!”袁大郎突然冒出來一句。
明寶盈見他還敢來惡人先告狀那一套,氣得整個人打起哆嗦來,厲聲問:“說好了什麽?原來你們都心知肚明,上我這演來了?好,那我也就不抹漿糊了,不妨現在就把你兄弟喊來,我給他上點草藥治治他一腦袋的爛膿!可別再揀晚上的時候爬別人家的院牆,唐律有令‘諸夜無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時殺者,勿論’!”
袁大郎原本以為自己隐沒在人群裏推波助瀾無人知曉,沒想到被明寶盈一眼看穿身份,不知所措過後,又抻着脖子道:“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麽!”
“竟敢說律法是胡言亂語?”明寶清遞了手給明寶盈,一下就被她緊緊攥住。
明寶清無視了嚴觀在身背後戲谑說‘明娘子的家風真是陰氣鼎盛’之類的話,又看向裏長,“他一個無知鄉民說出此等不敬王法的言語尚可謂無知,我想裏長您應當是清楚的。”
裏長看着明寶清,哂笑道:“明娘子切莫小題大做,說到底是我這個做裏長的不是,幾句閑話沒想到釀成這麽個結果,說是咎由自取不為過,卻也切實是誤會。咱們都是鄉裏鄉親的,往後那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凡事應當大而化小,小而化之才是。”
明寶盈想說什麽,明寶清拍拍她的手,道:“裏長果然是裏長,看得總是長遠。那要您說,該如何大而化小,小而化之呢?”
裏長見明寶清還是不肯放過,左右看了看,對着衛大嫂一招手,聲音也怒了幾分,“過來,給明娘子她們賠不是!”
衛大嫂心不甘情不願的,可也隐約聽見了袁大郎出聲之前明寶盈的那句話,知道那信上定然有欠賬把柄,又見自家郎君面色極差,那袁家大郎又咬牙切齒,只得硬着頭皮來告饒。
明寶清幾人雖見她低了頭,心裏那口氣卻是沒出半分,總覺得還有個罪魁禍首沒逮出來。
衛大嫂走時猶不死心,觑着嚴觀問:“敢問官爺是有什麽公差要辦?”
嚴觀還未說話,就見明寶清一馬鞭将籬笆院門揮開,歪歪咧咧的竹門無力地晃蕩着,吱嘎作響。
“衛大嫂既好奇,就一并進來瞧瞧?”
衛大嫂哪敢答應,萬一嚴觀發起威來,她平白無故倒落了一身騷,于是縮了一縮,忙不疊離去。
嚴觀瞧了明寶清一眼,拽着馬鞭尾尖給抽了回來,明寶清下意識還攥着,鞭子被扯得繃緊了,兩人掙了掙,她才松手。
“可吓着了?”明寶清溫聲問明寶盈。
明寶盈原本覺得自己撐得挺好,被長姐這樣一問,徑直撲進她懷中,不斷啜泣。
“我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麽不講理?”她紅着眼,瞧着漸漸散開的人群。
明寶清摸摸她的腦袋,道:“有何奇怪,咱們原本身在高位,大多數人面對咱們的時候,都是違拗本心才做小伏低的,要想看清人之本性,唯在當下。”
明寶盈紅着眼擡起頭,卻見嚴觀正垂着眸子看明寶清,眉睫和發絲在他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投下片片疏落陰影。
這人,總像是揣着什麽,給人一種不清不楚的感覺。
明寶盈看着明寶清,用目光示意嚴觀。
明寶清觑了嚴觀一眼,沒好氣地道:“嚴帥難不成還要我說‘請’嗎?”
嚴觀這人對明寶清可能是有點刑克,抄家落他手裏不說,進藥鋪抓兩劑安神退熱的藥也會被他撞見,這人看着高高大大,心眼只有針鼻那麽點打,整天疑神疑鬼的,說她另辟蹊徑帶了家財出府,要前來查看。
藍盼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進了院,嚴觀跨大步入內的時候,她從廚房出來打了聲招呼,神色看起來還算正常,只是眼神稍有躲閃。
“竹葉芯茶,就是門外的竹子嫩芯,嚴帥可能喝?”藍盼曉剛問了一句,明寶清就道:“沒毒就能喝,還去火呢。”
藍盼曉壓壓手,示意她莫要這般話裏帶刺,又入內準備茶水去了。
明寶錦還沒進院去,正蹲在她的小苗圃邊上。
母親、姐姐們經了方才的事,全然沒有心思在這一院子絨絨小芽葉上,就那麽徑直走過去了,倒是嚴觀還偏首看了一眼。
“用的是濕泥,用不了太多水,但若是見葉片垂下來了,就要澆點,最好是在晴天無風的晌午澆。”
老苗姨說完這句話,也覺口幹得很,進屋去尋一口水來喝。
明寶錦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用指尖輕輕托着一片芽葉,心道,‘這算垂葉了嗎?’
她正琢磨着這個難題,忽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明寶錦抖了一抖,以為是剛才的壞人去而複返,轉臉看去,卻見是游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布頭!那個破鹽罐子也來找你家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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