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021

第021章 021

春盡一瞬間想了很多,譬如她跟拂雪過于親密的行為,以及兩人身上暧昧的痕跡,以及把鄭夏至趕走之後會有怎樣的後果。

頭腦風暴一番,她剛張嘴,就聽範黎說:“沒事就好,繼續吃飯吧。”

說完他就背着手走了,臉上隐約還有笑容。

春盡愣了好一陣,覺得情況十分不對,她好像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思維誤區。

範黎只說拂雪是她從邊關帶來的,從沒說過納她為妾,而且拂雪對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其他下位者對待上位者,可以說是毫無恭敬可言。

可既然範黎對她并無男女之情,憑什麽對她如此縱容?

她低頭看拂雪,恰好拂雪也在看她,觸到她的眼神後眯眼一笑,很是魅惑人心。

但春盡不會再被假象騙了,她堅定地将她推開,從頭到尾打量她一眼,淡聲說:“自己交代吧,我不想說話。”

她的嗓子到現在還啞着,一出聲就會莫名想起昨晚的情形,實在是……

活到現在也經歷過不少事了,怎麽會如此沉不住氣。

春盡頭痛地皺眉,緩緩走到飯桌前坐下。

拂雪乖順地跟過去,硬要跟她擠在一起。身子靠在一起不算,還要抱着她的腰往她懷裏蹭。

春盡實在受不了這只沒眼色的狗了,拎着她的後頸皮把她丢開,面色沉了幾分。

“不要企圖蒙混過去,讓你說什麽你就說什麽,要是不願意說就出去,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拂雪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弱聲:“那姐姐吃飯早點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竟真施施然走了,留春盡坐在原地發懵。

桃枝端着菜進來,邊布菜邊問:“拂雪小姐怎麽走了?”

“別管她!”春盡咬牙切齒。

桃枝偷看她一眼,見她面色不佳,趕緊閉嘴做事。

先前還覺得肚子空空,現在再看那些樣式精致的菜,竟毫無胃口。

春盡叫住轉身欲走的桃枝,道:“坐下一起吃吧。”

以前不覺得一個人吃飯孤獨,今天卻覺得面前應該有個人。

春盡心裏煩躁,把碗裏的煎蛋戳得稀巴爛。

桃枝也不問她為何心情不佳,而是趁機使勁吃,美味佳肴在眼前,不吃豈不是辜負了?

不過春盡不是個會內耗的人,到了晚上她已經想通了。

不管拂雪跟範黎是什麽關系,都不會影響她要離開這裏的計劃,逃出将軍府,逃離京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過娘親窮極一生追求的無拘無束的日子,這便足夠了。

她跟拂雪認識不過月餘,昨晚也不過是酒後亂性,一段露水情緣罷了,眨眼便能忘記,在這波瀾不驚的日子裏掀不起任何漣漪。

入夜風大,春盡關好門窗,點上安神的熏香躺下,睡着之前複盤先前的計劃,覺得不能再拖了。

遲則生變,而且那個變故已經初露端倪。

書房裏,範黎跟拂雪相對而坐,氣氛略顯焦灼。

面前的茶氤氲出白色霧氣,将拂雪的眉眼遮掩得模糊,分散了幾分銳利。

“你別這麽看着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此事得從長計議。”

“怎麽計議?從你娶了姐姐的那天起,這事就沒辦法再善了了。”

範黎長嘆一口氣,回道:“陛下賜婚,我怎麽辦?抗旨嗎?”

“就因為不能抗旨,才讓她在你這破爛将軍府待了兩年,現在我要把姐姐帶走,你又攔着我,你到底想怎麽樣?”

拂雪說完眸色一變,捏碎了茶杯:“難道……你對她有了非分之想?”

範黎看着碎裂的茶杯,又是無奈至極的一聲嘆息。

想他範黎征戰沙場,令無數敵軍聞風喪膽,但面對這府裏的女眷時,總有種心不從心之感。

說是他的妻妾,但有幾個心在他身上?

尤其是面前這位,不僅堂而皇之地住進來,還要把他的妻子拐走,讓他背上欺君之罪,有妹如此何愁不英年早逝!

“自從受封大将軍以來,我被無數雙眼睛盯着,現在又得罪了丞相和皇後,稍有不慎就會被抓到錯處,整個将軍府獲罪,你想帶走春盡我無比支持,但你不能連累其他人啊。”

拂雪嗤笑一聲:“即便你犯下死罪,那位也會傾盡全力保你,你擔心什麽?”

她看一眼掌心被碎瓷片劃破的傷口,眼神毫無波動。

“至于其他人,死就死了,有什麽要緊。”

範黎怒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說的是人話嗎?!”

拂雪站起來,優雅地理了理裙角,朝他露出一個詭谲的笑容。

“要麽你自宮,然後奏明聖上遣散妻妾,要麽我明日帶姐姐走,你休要攔我!”

範黎眸色變幻,澀聲說:“你怎會變成這樣?”

他知道拂雪自小生活在地獄裏,冷血無情只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手段,可幾年不見,她好像真的越來越暴戾了。

“小雪,你不是最讨厭崔熵嗎?可你現在……越來越像他了。”

拂雪身形一晃,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她暗自深呼吸一口,轉身面色如常地看着範黎。

“鄭夏至從将軍府出去就進了皇宮,皇後一定會借題發揮找姐姐的麻煩,我不帶她走的話,你護得住她嗎?”

範黎沉默了,卻見拂雪勾唇一笑,眸色晦暗不見光。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崔熵那樣的人。”

看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範黎的眉頭越蹙越深,就算護不住也要護,實在不行只能……

他拉開牆壁上的暗格,從裏面拿出一個金絲楠木匣子,緩緩打開,裏面躺着一枚虎符。

拂雪去了春盡的院子,果然她把門從裏面闩上了。

輕推開窗戶,她盯着春盡的睡顏看了許久,直到疾風襲來,刮得窗戶“哐當”作響,這才回過神來。

關好窗戶,她轉身往外走,身後傳來開門聲。

“怎麽不進來?”

“你把門從裏面鎖上了。”

春盡眯眼看着她,道:“不是留了扇窗嗎?”

拂雪低頭輕笑,跑過去一把抱住她,春盡被撞得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受傷了?”

春盡本不打算理她,聞到了血腥味才出來留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大概是醫者父母心,不忍心傷患糟蹋自己的身體吧。

毫無說服力的理由,但她用得心安理得。

春盡把人帶到房間裏,為她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做得十分細致。

拂雪一直盯着她,在春盡擡頭看她時,問:“姐姐,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春盡心裏一悸,手指顫了顫,她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把手上的藥粉擦掉。

“私奔嗎?”

“不是私奔,我帶你出京,去一個……很好的地方。”

春盡低笑一聲,問她:“你的房間還沒收拾好,今晚也還是睡在我這吧。”

拂雪自然是求之不得。

春盡脫掉外衫上床,留了一半位置給她。拂雪小心靠近,大膽試探,手從春盡的腰際撫上去,抓着柔軟輕捏。

春盡摁住她的手,道:“手都成這樣了還不安分?”

拂雪往她身上一靠,聲音黏糊:“就讓我摸摸吧,我保證不做別的。”

春盡也是累了,無力再與她争辯什麽,轉身背對她把臉埋進枕頭裏。

拂雪緊貼上來,不讓身體之間留一點縫隙。

聽着懷中均勻的呼吸,她也很快困倦,睡着前才想起春盡還沒給她答複。

第二日春盡是被外頭的喧鬧吵醒的,睜眼看到拂雪近在咫尺的臉,心跳漏了一拍。

她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像誤入人間的仙女般,美得一點都不真實。

“篤篤篤”,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春盡撐起身子問:“怎麽了?”

“夫人,出大事了!”桃枝的聲音急到帶了哭腔。

春盡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皇後讓人把将軍府圍了,罪名是殺害朝廷重臣之女。

鄭夏至死了,皇後一口咬定是春盡所為,整個将軍府都被牽連其中。

春盡知道後如墜冰窟,後背一陣一陣發涼,半天才找回思緒。

鄭夏至從将軍府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就死了,宮內暴斃反倒把罪名安到她身上,真是好算計。

不惜殺了親外甥女也要嫁禍她,這已經不單單是針對她了,而是想要整個将軍府覆滅。

而她,不過是個跳板。

“姐姐,別怕,我們相信你,将軍也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趙清蓉握着她的手,堅定地說。

金淺和林颦也圍在她身旁,她們沒有一個人想過讓範黎把她交出去。

範黎下了早朝回來,見此情景又去面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

拂雪把其他人趕走,抱着春盡說:“不會有事的,別怕。”

其實春盡不怕,越是這種時候她越冷靜,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每一步。

拂雪一直陪着她,很多時候什麽話都沒有,只是安靜地抱着她。

吃過晚飯之後,拂雪被範黎叫走了,春盡也出門去了菊苑。

金淺看到她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問:“你想好了嗎?”

春盡把手中的匣子放到桌上,回道:“麻煩你了,請務必快一點。”

金淺看匣子一眼,淡聲說:“我幫你不是為了這些。”

“我知道,但你們離開将軍府後總要生活,多些錢財傍身總是好的。”

金淺抿了抿唇,道:“最遲三天,一切都會準備妥當。”

春盡勾唇道謝,然後披着月色回去,等到深夜拂雪還沒回來。

奇怪的是,那麽重的罪名,皇後的人卻沒立即抓人,而是一直圍着将軍府,仿佛在忌憚什麽。

春盡知道範黎在保護她,對他很是感激,半夜偷偷從賬房裏拿了一箱銀子,用事實給他一個教訓——別太相信女人。

拂雪還是每天都陪着她,還把前來安慰她的趙清蓉等人趕走,端得一副正宮的模樣。

第三日傍晚,春盡吩咐廚房做了一桌好菜,把大家聚到一起吃了頓飯。

“這幾天因為我的事受累了,我敬大家一杯。”

衆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有人懷疑什麽。

飯吃飯之後除了春盡之外都昏昏沉沉的,春盡讓下人把他們帶回去,自己在飯桌前坐了很久。

時間差不多了,她心想。起身往外走,就見拂雪抱着手倚在門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怎麽……”

“我為什麽沒昏迷是吧?”拂雪把她拉進懷裏,咬牙問:“你給我們下迷藥是想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讓你們睡個好覺。”春盡勾住她的脖子,唇貼在她的頰側。

“呵!你猜我信嗎?”

“為什麽不信?”

春盡吻住她的唇,輕柔地吮咬厮磨。

拂雪的表情變了幾下,最終還是折服于她,扣着春盡的後頸奪回主動權。

“這裏不方便,我們回房吧。”

春盡把人誘到倚梅園,在親吻最激烈的時候把迷藥喂給她,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然後睡倒在自己懷裏。

“對不起,希望你遇到更好的人。”

她把拂雪放到床上,在她額上輕吻一下,而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六月的最後一天,将軍府濃煙滾滾,大火整整燒了一夜才熄滅,範黎站在已經成了廢墟的栖霞閣,低聲道:“就算要把人帶走也不用鬧出這麽大動靜啊……”

不等她說完,濃煙中走出一道漆黑的身影。

拂雪身上的衣服被燒得破破爛爛,胳膊和手上流着血,神色陰冷地拽着一個東西出來。

衆人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具已經燒焦的屍體。

在此起彼伏的低聲抽泣中,拂雪的表情一點點崩裂,神色陰鸷破碎。

“鄭春盡,你真是……好得很!”她雙目赤紅,緊咬牙關,“再沒有比你更狠心的人了。”

春盡留了一封遺書,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一再強調将軍府其他人毫不知情。

範黎拿着遺書去向皇帝陳情,大理寺以兇犯畏罪自殺結案,皇後和丞相不得不把人撤走。

将軍府七日缟素,春盡下葬的那天,拂雪并不在場,早在栖霞閣失火的第二日,她就失蹤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