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10
第10章Chapter10
21
我背着庫珀趕到營地邊緣時,這裏已經亂成一團。
雖然“押送”我的隊伍中也有矮人和獸人,但大多數是不擅長防禦戰的精靈族。幸運的是,營地建立在密林中,又有精靈族的自然魔法做輔助,林立的障礙物宛如迷宮,魔物很難形成大股規模。缺陷是精靈們缺乏經驗,自然魔法制造的障礙物同樣會阻礙盟友的發揮,尤其是在夜色中,對于精靈而言能輕易看清并避開的障礙放在其他種族面前就是痛擊友軍的利器。
所以目前的情況是,精靈們正在同時暴打魔物和他們的盟友。
我沒有貿然參與進去,而是先找了個高點觀察戰場。
來襲的魔物平均等級在30-35級之間,營地守衛則以35-40級為主;精靈族最多的是弓箭手,戰鬥力毋庸置疑,缺乏的只是一個能夠統領戰局的人;賽琳娜原本應該是這個人,但她目前不在,這說明來襲的魔物中必然存在強大到讓賽琳娜不得不放棄指揮前往迎戰的頭領;被我寄予厚望的救世主正站在一棵樹上,沖着下方的戰場發射威力不高但具有照明效果的小光球。這些小光球有規律地漂浮在戰場各處,很好地幫助了被精靈一視同仁痛擊的盟友們看清戰場情況,混亂已經得到了極大程度的緩解……
不愧是必須由救世主完成的主線任務。照這樣下去,自由者聯盟确實能夠守住營地。
只是大量傷亡不可避免。
戰場上的各種信息彙聚,我在同時思考自己有什麽辦法減少傷亡——最高效的方式當然是接管戰場指揮權,但自由者聯盟顯然不會聽從我的指揮;而如果以個人的方式參戰,依靠【黎明】的加成,我确實可以控制住一定範圍內的戰場,不過意義不大——那麽最好的方式是我前往尋找賽琳娜,接替她與魔物頭領作戰,換得她折返回來指揮戰場。
想着想着,我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作為一個新手指引,我似乎不需要這種對戰場的判斷力,我的記憶包中也沒有與戰役相關的資料……實際上,在我的初始記憶數據中關于自己的部分除了知道‘我’是一名聖騎士、在辛狩城郊是為了尋找救世主之外,什麽都沒有。
要知道,就算是路人NPC都有自己的名字和背景經歷。
從前我以為這是程序員偷懶的又一個實例,可如今看來,我分明是有的,畢竟戰鬥與指揮仿佛是屬于我的底層數據的一部分,只是我自己察覺不到。這只有一種解釋——
——我出bug了。
所以不是策劃有時間給我畫四套皮膚三套模型卻沒時間改我的數據面板,而是我自己的bug導致的數據障礙?!
——可惜眼下不是思考的好時機。
我将視線轉向後方,營地空蕩蕩的,似乎所有人都前往抵禦魔物。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營地中不只有戰士。賽琳娜曾經也是聖騎士團團長,哪怕她不在這裏,最基礎的安排總會做好。戰場上除去擊敗敵人,最重要的便是保護平民和傷員……
我想起什麽,向營地上方看去。那些樹屋隐藏在黑暗的夜色中,輪廓規整。只有一處的陰影在攢動,哪怕我什麽都看不清,也能肯定那裏一定有一群人在探頭探腦。
我找到樹屋所屬的那棵樹下,果然看見了一片臨時用藤蔓搭起的帳篷,下方躺着不少傷員。
精靈中有一個熟悉的面孔,我連忙喚她:“莉莉?”
忙着救治傷員的精靈少女聞聲回頭,大驚:“你怎麽跑出來了?!守衛呢?!你的劍是哪兒來的?!”
之前确實有精靈留守在籠子邊,但盧克應該通過什麽方法把他們引開了,我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守衛。以營地現在的混亂程度,我也不知他們究竟去了哪裏。劍的來歷更是很難一兩句話說清……時間緊急,我來不及逐一解釋,只能盡可能誠懇地道:“我沒有惡意,是來幫忙的。你知道賽……”我想了想,換了個更能降低她戒心的稱呼,“……我的老師在哪兒嗎?”
莉莉沒回答,而是非常警惕地張開雙手攔在繩梯前,超大聲道:“樹屋裏沒有晚上不睡覺的小精靈!他們都已經乖乖睡着了!”
我下意識擡頭往上看了一眼——樹屋裏是一群被保護起來的小精靈們,原本一個兩個都趴在棧道上不安地四處張望。對上我的視線後,他們齊刷刷地躺倒假裝睡着了,我還聽見了想哭不敢哭的啜泣聲。
我:“……”
賽琳娜到底給他們編排過什麽恐怖睡前故事……
幸好旁邊一個頭腦清醒的精靈回答道:“賽琳娜大人去了東邊!那邊有高級魔物!”
高級魔物,等級往往在60級以上,确實是營地守衛對付不了的敵人。但只要高級魔物不超過三名,依靠【黎明】我都有一戰之力,可以代替賽琳娜迎戰。
我沖他點點頭,拜托他幫忙照顧昏迷的庫珀,轉身往東邊跑。
22
感謝【黎明】自帶的白火特效,依靠它照明,我很快就找到了賽琳娜留下的戰鬥痕跡。她的戰鬥方式一向大開大合,在密林中并不好發揮,不過也醒目地為我指明了方向。我辨認了一下賽琳娜遺留下的元素痕跡,意外地在密集的火元素中感受到了黑暗元素的存在。
——在游戲的設定中,人類能運用的元素只有地火風**五種,異人族則可以使用自然元素。而光明與黑暗是兩種特殊的元素,需要加入對應教會并進行洗禮後才能使用,會對本身的元素之力起到覆蓋和加成作用。譬如我的屬性其實是火,但在光明元素的加成下,表現形式便是白色的火焰。賽琳娜是與我相同的火屬性,她成為亵神者後被剝奪了光明之力,剩下的便是純粹的火元素。
至于魔物,它們沒有元素之力。
那麽這些遺留下來的黑暗元素是怎麽回事?!
我暗自戒備,順着戰鬥痕跡繼續追蹤,最後找到一片焦黑的空地。賽琳娜正立在空地中央,右手提着的騎槍指向地面,左手則握住了身後背着的數根短矛中的一把。她的四蹄陷入焦土,閉目垂頭,一動不動。
看到她的姿态時我便意識到什麽,立刻停止移動,但還是晚了。幾乎是我看見她的瞬間,賽琳娜便驟然睜開眼。我來不及格擋,耳中只聽見嘭的一聲悶響,血條瞬間一降到底。而在同一時間,我聽見了另一道撕裂空氣的聲音,緊随其後的便是賽琳娜的悶哼——一根漆黑的箭矢插在她的右肩上,黑色的電光在她手臂上躍動,麻痹debuff令她短時間內無法擡起右手。
我壓下突如其來的劇痛,向箭射來的方向看去,那裏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安靜得異乎尋常,一個人影卻緩緩自黑暗中浮現,紅發蛇瞳,正是亞撒。
——賽琳娜是狂戰士,在密林中與弓箭手對戰本就不占優勢。她原本想趁亞撒攻擊的瞬間投擲短矛反擊,但我的到來影響了她的判斷,反倒被對方抓住時機廢掉了她的攻擊能力。
亞撒仍是那副分級可疑的打扮,被雨水打濕的紅發粘在他雪白的臉與肩上,看起來就像一縷縷蜿蜒的鮮血。他同樣豔紅的唇向上彎起,擡手和我打了個招呼:“團長大人,幾日不見,您活得可還好?”
“阿爾?!”賽琳娜用餘光瞥了我一眼,臉上立刻出現了驚恐的神色。她顧不得亞撒,轉身奔到我面前,腿一軟,竟然跪了下來。她眼睛睜得極大,嘴唇顫抖,伸出的左手徒勞地捂住我的胸口,絕望地又喚了一聲:“……阿爾?”
我低頭看着被她捂住的戰損貼圖:“……”
在【黎明】的加成下,我的血量已經突破了四位數,但賽琳娜這一下攻擊的傷害是五位數……這就算了,反正我可憐的模型被友軍捅穿也不是第一次。可是她的準頭太好了,這根短矛精準地穿透了我的心髒!
而整件事最不幸的一點是——這不是我的劇情殺,我還活着。
23
現在,我所能想象到的最尴尬的場面終于發生了:我在受到致命攻擊的時候沒死。
這是無法解釋的鎖血bug,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賽琳娜‘我竟然親手殺了自己弟子’的悲痛欲絕神色,艱難地緩過一口氣後,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咳……我沒事。”
賽琳娜發出一聲悲泣,又強行忍住,像是在說服自己那樣喃喃道:“沒事,對,沒事的,能治好,老師這就帶你回營地……”
我:“……”
我尴尬得手足無措,幾番猶豫,還沒等開口,亞撒的笑聲突然傳來。他在一根高高的樹枝上盤腿坐下,一手撐着下巴,樂不可支地答道:“放心吧,我們堅強的團長大人可是不會死的呢~”
我悚然地看向他。
——我的鎖血是個bug,他怎麽會知道?!
賽琳娜也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她挪開被血染紅的掌心,看着那個穿透模型的大洞,再擡頭看向我。太多情緒的疊加令她的表情看起來異常古怪,她的唇抖了抖,聲音像是飄在半空:“……為什麽?”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又想不出借口,只能沉默。
賽琳娜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回頭看向亞撒,機械地重複道:“為什麽?”
“唔……主給過團長大人選擇死亡的機會,可惜他沒有珍惜唷~”亞撒的弓平放在膝蓋上,悠閑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笑眯眯地補充,“虛弱到只是磕碰便會重傷的身體,與無論遭遇何種傷害都不會死亡的詛咒……是不是很有趣的組合呢?”
24
林地一片安靜,只有傾瀉的雨聲。
賽琳娜僵住了,我也僵住了。
——萬萬沒想到我的5個1面板和鎖血bug竟還能這樣解釋,難道黑暗神的真身是策劃嗎?!那代宣神言的黑暗聖子是什麽,強行通知bug是合理存在的游戲公告?!
不過這個解釋确實很合理……
我看了一眼自己血條下方的【詛咒】buff,三個問號悄然變化,出現了一行小字——【黑暗神的詛咒,受詛咒者将被永久固定?、虛弱、不死,三重效果。】
那個殘留的問號證明這個詛咒除去亞撒所說的兩條之外,還有一重效果。
我有心想問,但剛一擡頭就突然被賽琳娜攬進懷裏。她的手臂繃緊到發抖,抱得卻很輕柔,像是擔心多用力一點就把我捏碎了——雖然以她的力量,這很有可能是事實——她身上火燙的溫度隔絕了澆在身上的冷雨,我不太适應地動了動,耳邊忽然聽見一聲細小的哽咽——“對不起……”
“……”
我愣了一下,賽琳娜已經松開我。她将我小心地扶到樹上靠着,四蹄支起,轉身面對亞撒。
火焰順着她的身體流淌,覆蓋脊背與馬蹄,如同豔紅的铠甲。插在她肩上的黑色箭矢一眨眼就被燃燒殆盡。白色的水汽蒸騰,她胸腔中發出如同風箱一樣低沉悠長的呼吸,緩緩平舉起燃燒着的騎槍,仰頭看向盤坐在樹梢的弓箭手。
這一刻,連在她身後的我都感受到了賽琳娜身上湧動着的狂暴怒氣。
夜晚、雨水、密林,這些都是對火系狂戰士不利、而對暗雷系弓箭手有利的因素。但我分明看見亞撒的臉色變了。他臉上看戲般的笑瞬間就被肅然取代,那雙蛇瞳收縮成縫,手指緊握住長弓,卻沒有半分動作,就連黑霧都像是感受到了威脅一般緊貼在他身上。
下一秒,賽琳娜突然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林木在轟鳴聲中倒塌,黑色的閃電接連躍動,其後緊随着紅色的火光。雙方糾纏着犁過大地,雨幕眨眼便将噴灑的血跡洗去,只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刻入泥土的焦痕。
比起同為狂戰士的庫珀,賽琳娜的攻擊更為迅疾猛烈。她一言不發,唯有咆哮般的粗重呼吸昭顯了她此刻釋放到極致的憤怒,戰鬥的節奏宛如狂風暴雨,不給對手留下一絲喘息機會。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姿态,我在記憶中看到的女劍士總是爽朗地笑着,游刃有餘地抵禦來襲的魔物,如同一面昂揚的旗幟,是衆心所向……
一個晃神,那道黑色的閃電終于被火焰追上、從空中斬落,重重砸入泥水。亞撒本就偏白的臉血色全無,那不知是什麽的黑霧向下延伸,覆蓋住了他被騎**穿的小腿。他艱難地從地上撐起來,擡頭看見我,蛇瞳倏然擴張,竟然仰着臉沖我露出一個笑容,純澈得像個青澀的少年。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眉梢因疼痛而颦起,嗚咽着喚道:“阿爾文大人,幫幫我……”
我一怔,沒能揮出手裏的劍,反倒被他抓住了手腕。
剎那間雨幕倒轉,我聽見賽琳娜驚怒的吼聲,以及亞撒的笑聲。在驟然拔高的視野裏,我看見亞撒趁機竄入黑暗的森林,而賽琳娜則不得不停下追擊的腳步。她繞着我轉了一圈,身上覆蓋的流焰熄滅,露出帶着後怕神色的臉。
她焦急地喚道:“阿爾,你怎麽樣?!”
“……我沒事。”
——我并沒有受傷,亞撒只是在我手腕上套了個勾爪。現在我被彈射的勾爪挂在樹枝上,像條臘肉一樣晃悠,看着應該還挺好笑的。
賽琳娜沒笑。她抿緊唇,微微屈身,兩只前蹄同時發力立起,騎槍一挑便割斷了繩索。她及時接住我,但落地時一個趔趄,竟沒有站穩。我連忙回身撐住她,忽然覺得高度不對,擡頭一看,人馬不見了,取代的是一名渾身是傷的成年女性,血條和藍條都只剩了不到十分之一,顯然是陷入了狂戰士爆發後的虛弱期。
我的第一反應是幸好亞撒逃走了。哪怕他再多留三分鐘,都會發現賽琳娜已是強弩之末……
“阿爾,老師沒事,你別硬撐着……”賽琳娜掙紮了一下,虛弱地道,“你上來,老師背你回營地。”
我看了一眼不知為何突然恢複人類狀态的賽琳娜——她現在已經沒有我高了,散落的發辮蓋住了她半張臉,殷紅的血珠順着被弓弦割破的傷口細密地湧出,又被雨水洗去,蒼白的唇瓣抿得很緊,讓我恍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改變了一切的雨夜。
賽琳娜似乎還沒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一個勁兒地道:“你快上來,抓穩點,老師跑得快,咱們馬上就能回去……”
“……”
我深深地呼吸,将說不上是什麽的感覺壓回數據底層,彎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背了起來。
賽琳娜的聲音一頓。幾秒後,她迷茫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我……阿爾……?”她忽地反應過來,急忙道,“放我下來,你受傷了……”
“沒事,我不會死。”
她在我背上掙紮:“不行,你把老師放下來,我背你走!”
“您再動,我只會傷得更厲害。”
賽琳娜一下停止所有動作。
過了一會兒,她垂在我胸口的手擡起,輕輕覆蓋在我的模型穿孔上,期期艾艾地道:“對不起,都是老師的錯。要是老師知道是你,絕對不會對你出手……”
我安慰她:“沒關系,又不是第一次。”
——庫珀上次在我模型上穿的那個洞比這個還大呢。
賽琳娜:“……”
這次她安靜了許久。
直到我已經能遙遙望見營地的螢火,她才再次開口,聲音幾乎被雨聲吞沒。
“阿爾,留下來吧。”
我沒聽懂她這沒頭沒尾的話:“什麽?”
賽琳娜笑了一聲,說不出的蒼涼:“我知道你恨我這個逃走的懦夫……但是有許多事,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趁你還有機會脫身,離開光明教會吧。”
“你也不想有一天淪落到和我一樣的境地、親手殺了希利爾,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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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騎士長寧可遭受這種折磨也要活着的原因是,他答應了希利爾他會活着回去。
*策劃:(聲嘶力竭)不要再罵我只顧着畫皮膚不修bug了,騎士長的數據真的是合理的!!!……氪佬您再看看這一套,是我們即将根據劇情推出的自由者聯盟主題配色套裝,購買即可解鎖if線番外劇情,首周購買打九五折,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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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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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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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