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是什麽

我是什麽

這頓飯，賓主盡歡。

隋青盈也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不時詢問一下肖範關于攝影工作室的問題，肖範出奇的耐心，陳有星暗自松了口氣。

自從當了祈知麟的助理，陳有星的小傷沒有斷過，隋青盈嘴上鼓勵陳有星去追逐喜歡的人，後來也是心疼的說不口了，明明陳有星不去打拳擊了，但是這傷比打拳擊的時候還嚴重。

隋青盈開始對陳有星目前工作的環境産生擔憂，覺得陳有星身邊的環境乃至認識的人都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但她又沒辦法張口勸陳有星別幹了——————她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請求陳有星放棄了喜愛的拳擊，實在是不能再讓陳有星放棄自己想做的東西了。

陳有星知道隋青盈緊皺着的眉頭下的深思，所以覺得帶隋青盈和陳知月來看看他接觸的人和環境，讓她安心。

肖範現在的舉動無疑是讓隋青盈放下了心，并且比陳有星想得還要盡心盡力。

走出門口，陳有星落後一步，誠懇道：“肖範，謝謝。”

肖範襯衫袖口挽起，捋了捋頭發，：“感謝我，不如幫我個忙。”

今天的裝扮多少讓肖範不自在，但正式又精神的肖範也讓陳有星不自在。白襯衫西褲的肖範少了輕佻纏綿的味道，就讓他目前的邀請有些莊重。

“我們工作室也有發行雜志，不過今天他們跟我說配飾板塊少了一位展示模特。你來替兩天怎麽樣？”

陳有星想了下，一口答應了：“嗯，行。”

肖範笑了下：“那定下來再通知你。”

陳有星：“嗯，好的。”

隋青盈和陳知月在前面看見一間花店，兩人進去了，肖範和陳有星就在外面聊天。

肖範：“你在葉謠那裏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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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星看着路邊不時走過的行人，慢慢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的大屏廣告上，頓了頓才回道：“挺好的，遠聽氛圍很好。”

肖範：“包括他們的唐詩三百首？”

肖範沒在遠聽工作過，但是他久聞大名。

陳有星摸了摸鼻尖：“……也挺好的。”

車鈴叮叮的響了起來，肖範連忙拉過陳有星：“小心……”

“松手！”

這個聲音……

陳有星忍住擡頭的欲望，但餘光還是能瞥見大屏廣告中的主角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是祈知麟。

明明才一個多月沒見，陳有星緩慢眨眼，他感覺像是很多年沒有見過祈知麟了。

祈知麟拉開肖範：“松手！”

肖範眉頭都沒皺，手也沒松，低頭跟陳有星道：“我們去店裏幫阿姨挑一下吧。”

陳有星沒看祈知麟：“嗯。”

祈知麟的神情閃了一下，那一瞬間的受傷快得像肖範的錯覺，但肖範覺得那就是錯覺，不然那就不是祈知麟了，果然，下一秒，祈知麟直接扯開兩人，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對着陳有星道：“陳有星，動作是真快，領肖範開始見家長了？”

肖範懶懶擡眸，剛要說話，陳有星已經出聲：“麻煩讓一下。”

祈知麟：“……”

陳有星無視了祈知麟的話，祈知麟原本看見肖範和陳有星幾人吃飯的焦躁情緒突然被陳有星冷淡的語氣澆滅，留下一縷煙熏在他臉上，讓他臉色越來越黑。

祈知麟：“我不是告訴過你離肖範遠一點，他不是什麽……”

“祈知麟！”陳有星終于看向他：“肖範是我的朋友，而我應該離你遠一點。”

“不然晏燦先生會誤會。”

祈知麟：“……什麽晏燦……”祈知麟眼神亮了亮，像是又捕捉到什麽一樣，擡了擡下巴：“我跟他沒關系，你別多想，都是那些媒體捕風捉影，所以你回來吧，還像之前一樣……”

肖範：“我可不覺得那是捕風捉影，畢竟火場裏你有多重視晏燦大家都看得到。”

祈知麟看了眼陳有星，下巴落下來，語氣有些急促：“那是因為……”

陳有星嘆氣：“那個原因跟我沒什麽關系，您沒必要解釋給我聽。”

祈知麟有一瞬間的慌亂，他抓住陳有星，皺起眉：“怎麽沒關系，我是去救你的！”

陳有星看向一旁的肖範：“可以幫我媽多挑幾束花嗎？我一會就過去。”

肖範深深看了一眼祈知麟，點了點頭。

祈知麟護食一樣瞪了一眼肖範，比了個嘴形：“還不快走？！”

陳有星看見肖範離開，揮下祈知麟的手：“是不是去救我已經不重要了，都是發生過的事情，我不會再去灏星了，您也沒必要總來找我。我當您助理的時候自認沒少帶來麻煩，工作上更稱不上是一個優秀的助理，所以……”

陳有星深吸一口氣：“您別來找我了。”

祈知麟揪住陳有星的袖子，明明以前陳有星需要仰着頭才能看到祈知麟的神情，而現在，陳有星垂着眸子，祈知麟的眼神都能遞過來了。

祈知麟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你到底在鬧什麽？你是有什麽不滿意？我，我只有你一個助理……”

陳有星：“我很不滿意。”

“不滿意你。”

祈知麟愣了一瞬，懵懂地張口：“什麽？”

陳有星移開目光：“就像現在，你還在覺得我在鬧。我沒有在鬧。之前……只不過是工作，現在我們勞動合同結束了，沒有什麽回不回去。我有更好的選擇和去處。”

祈知麟語氣急促：“怎麽是工作，你是這麽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

陳有星：“我們什麽關系，你一直在讓我回去，想讓我們恢複那種見不得光的關系嗎？”

陳有星掙開祈知麟的手，向前一步：“我是你什麽人？我們什麽關系？我們不是情侶，卻在做情侶做的事情。你親口和晏燦說我們之前不過玩玩而已，你忘記了？”

“你說如果我不努力，你說不定會和晏燦在一起，現在，你和晏燦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我回去？”

祈知麟胸口起伏了一下：“我，你……你是……我沒有晏燦在一起。”

陳有星搖搖頭：“你和晏燦在一起還是沒在一起已經不重要了，你只要回答我。我是你的什麽人？”

陳有星擡頭，直直盯着祈知麟。

像是才發現陳有型也有如此銳利的目光，祈知麟對着那雙漆黑的眸子，胸腔裏酸澀的說不出話。

是什麽？

陳有星是什麽？

陳有星……

陳有星已經不想聽了。

他後退幾步，拉開和祈知麟的距離，眼裏的情緒很濃重，壓得祈知麟擡不起頭。

陳有星的聲音輕緩而深情。

“曾經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已經更近一步了，雖然我們都沒說，但彼此心知肚明。就在那種情況下，我，”陳有星不愛講自己的事情挂在嘴邊，但他難免會感覺傷心：“我以為你被困在火裏，只想去救你。最後只剩我一個人在那裏。”

“說實話，我不怪任何人，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危險，得救也是只是早晚的問題，或許是因為你和晏燦認識的更久，或許是因為我身體比晏燦更好一些，或許……”陳有星突然哽了一下：“我都能理解，可是為什麽，你一次都沒來醫院看過我？”

陳有星扭開臉，他試圖忘記的很多回憶此時都清晰了起來，卷着一點點揉碎的委屈塞在他的嗓子裏，迫使他哽咽着出聲：“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沒有開始的關系就注定只是一場玩玩而已。”

“別來找我了，祈知麟。”

陳有星紅着眼：“見到你，我會不開心。”

祈知麟後背僵直，看着陳有星擦身而過，那一瞬間他什麽都沒想，順着本能跟在陳有星身後——————

“不，不是，我不喜歡晏燦，我當時就是去救你，沒去醫院看你是因為聽見了你和我，我父親的話……”

正視自己的心意。

陳有星的腳步只是略微停頓，繼而又快了起來。

祈知麟緊緊跟在他身後。

“我不是想讓你跟我繼續保持……那，那種關系……”

想清自己的位置。

不自以為是……

祈知麟終于難過得無以複加。

“對不起。”他聲音有些顫抖：“是我太不尊重了，我沒想只是玩玩而已，我，”他停頓，陳有星的步伐越來越快，他吸了吸鼻子：“我很認真，從你說喜歡的時候，那就是開始，就是你想的那樣……”

認識自己的錯誤，學會平等的尊重。

“是我的問題，是我……”

陳有星已經走到了花店門口，隋青盈和陳知月看見他，正要笑，随即看到了陳有星身後的祈知麟，那笑容凝滞變成了疑惑和驚疑，祈知麟對上那樣的表情，突然喪失了繼續向前的勇氣。

陳有星站在花店的臺階上，回首看向臺階下的祈知麟。

“不是你的錯，只是，我想換個工作。”

無關感情，只是想換個工作。

陳有星不想再深切去想祈知麟的感情，自己的感情，不想去分析誰對誰錯，只是單純想換個工作。

也就是無視了，否定了，看淡了。

發生過的都沒那麽重要了。

祈知麟站在臺階下，茫然的看着陳有星。

明明他都按照祈應聞說得做了，為什麽反而……更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