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過渡

過渡

祈知麟在花店門前伸手想要拉住陳有星。

小聲道：“陳有星，你別這樣。”

陳有星避開他的手，情緒冷靜。

“回去吧，不要在這裏，Warren哥會頭疼的。別來找我了。”

祈知麟眼神直勾勾看着陳有星——————他知道陳有星說的對，不遠處已經有人認出他了，叫他的名字，猜測是不是他的新戲。

但是他的腳被釘在了地上，只有陳有星才能接觸他身體的僵硬。

但陳有星拒絕了。

祈知麟想，如果他一直站在這裏的話，陳有星，不會不管他的……

就像明知道酒裏有東西也要替他喝，就像知道掉下樓會有危險也要先護着他，就像……就像很多個瞬間……

他只想想跟陳有星解釋，讓陳有星回去。

祈知麟：“陳有星，聽我說……”

陳有星搖了搖頭。

“你不走的話，我走了。”

祈知麟怎麽樣，确實和他沒關系，會有人來接他的。

隋青盈從花店出來，看見祈知麟微微皺眉，祈知麟掃到隋青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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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邁出的腳步縮了回來，直到陳有星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人潮帶着手機圍住他，他才如夢初醒。

陳有星真的不想看見他了。

隋青盈坐上車，看了一眼陳有星的表情，才問到：“有星，剛才祈知麟找你，是有什麽事情嗎？”

陳有星搖了搖頭：“沒有，他就是打聲招呼。”

隋青盈：“哦。”

陳知月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手指翻飛。

不一會肖範就把幾人送到了住處，隋青盈秉着禮尚往來，熱切的邀請肖範來店裏吃飯。

肖範欣然答應。

臨走前他叫住了陳有星。

肖範單手搭在車窗上，繃直的腰終于懶了下來，他口中的話就和“今天天很藍”一樣平常：“你和祈知麟已經結束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陳有星：“……”

陳有星沒少聽祈知麟囑咐他說離肖範遠一點，但他單純覺得是祈知麟讨厭肖範，所以不喜歡自己的助理和肖範關系過密，他沒往喜不喜歡上面去想——————畢竟作為攝影師來講，肖範拍過的帥哥美女如過江之鲫，沒道理豪華盛宴看不上，來找他這個清粥小菜，還是硬邦邦的饅頭配鹹菜。

可是現在肖範就是這麽憶苦思甜，他還真像中了硬邦邦的饅頭配鹹菜。

陳有星端詳了肖範一會。

他沒能看出來肖範有多喜歡他，可能只是沒接觸過他這種類型。

陳有星很幹脆：“不考慮。”

肖範：“……”

這回輪到肖範沒反應過來，梳理整齊的額發都掉了下來。

一般人遇到這種場面多少顧及彼此，肖範都料想到了委婉的拒絕，或者是考慮考慮，這麽直接了當的還真是第一回。

畢竟他條件真的很棒。

各種意義上的。

陳有星：“你有這種想法多半是因為沒接觸過我這種……類型？我們多接觸接觸就好了。”

“多接觸接觸，祛魅。”

肖範：“……？？？”

祛魅？

他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說自己，突然就笑出了聲，本來有點凝滞的氛圍被這一聲笑打破了，陳有星看着他不明所以。

肖範：“那好，我們多接觸接觸，祛魅。”

陳有星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稍等我下！”

他匆匆跑回去，拿了一張信封遞給肖範，眼神很亮：“你喜歡看拳賽嗎？”

肖範歪了歪頭：“……你的拳賽？”

陳有星：“對，給你票，下個星期六。”

肖範打開，還是前排，他晃了晃門票：“到時候給你加油。”

不管肖範是怎麽想，在這一刻，陳有星覺得肖範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送走肖範，他回到房間坐了片刻，忽然翻身起來，走到櫃子前打開。

櫃子很空曠，拳套和器具擦的很亮挂在最顯眼的地方，一開門就可以看到，陳有星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拿下來，捧在手裏看了好一會。

片刻後，他推開門，看到還在拿着照片端詳的隋青盈。

“媽。”

隋青盈看了過來。

陳有星捏住拳擊套，回應着隋青盈的目光，他說：“我想繼續打拳擊。”

*

肖範下了車，手機一直在想，他在樓下賣了一杯咖啡，換回了皮質半拖，終于擺脫了昨天的束縛，塌着腰走進了工作室。

肖範：“……？？？”

他一口咖啡嗆了下，看着工作室門口翹着二郎腿，翻看雜志的人。

“祈知麟？你來幹什麽？”

祈知麟帶着一副超級大的墨鏡，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臉，潮流的令人诙諧。

肖範問他話，墨鏡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不行嗎？”

肖範掀起眼皮打量了他片刻，略微猜出了他的來意，移開目光就不管他了。

喪家之犬，有什麽可看的。

肖範走進去，祈知麟放下雜志，墨鏡滑下來，露出巨大的黑眼圈。

他皮膚薄透，根本兜不住瑕疵，因此黑眼圈挂上去格外明顯。

他垂着目光，把墨鏡推上去，将發絲捋好，翹着腿就這麽守在門邊。

肖範無語了。

他以為第一天祈知麟是因為他和陳有星吃飯，祈知麟來找他不痛快。

直到第二天在門口看見祈知麟，第三天，第四天……

肖範：“你沒工作嗎？？”

祈知麟：“別想了，我不會讓你當我經紀人。“

肖範：“……”

肖範：“你為什麽天天在這呆着？”

祈知麟：“你不用知道。”

肖範：“是為了陳有星？”

祈知麟端着雜志的手下移了一寸，立馬又移了回來。

肖範看他動作，心下了然，放松了身體靠在一旁。

“你以為在我這裏能堵到他？你沒去遠聽？”

祈知麟拿雜志的弧度又落了下來。

肖範就知道了結果。

他嗤笑一聲：“你堵在我這裏沒用，你以為他總來這找我？他總去找的還有別人。”

肖範看着祈知麟假裝不在意，實則豎着耳朵的模樣，轉身就走。

祈知麟果然沒沉住氣：“喂，他去找誰？”

除了肖範，居然還有別人？！

肖範語氣上揚：“啊，想不起來了。”

祈知麟：“……你要怎麽才說？”

肖範停住腳步，扭頭看向祈知麟：“祈知麟，陳有星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不要裝聽不明白。你這個樣子很像死纏爛打。”

祈知麟哽住，合上雜志：“我們的事情，用不到你來說。”

肖範：“呵，現在比起你，我和陳有星的關系更密切，我也沒做過對不起陳有星的事情，我有什麽不能說？”

“倒是你，為什麽還能腆着臉在陳有星面前出現？陳有星因為你受傷，沒見你一次就會想起那些傷害，你怎們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不斷的反複的傷害他？”

“祈知麟，你還是太自私了。”

祈知麟走了。

再次之後肖範樂得清淨。

祈應聞回到辦公室看到桌子上的鴨子亂成一團，當即就知道是誰幹的，他也不惱，把鴨子排好，打開電腦。

就看見Warren替祈知麟拟的申請。

推遲一星期的工作。

他挑了挑眉，打電話給Warren：“祈知麟呢？”

Warren：“我也不知道，他留下話就走了……”

他們口中的祈知麟開着車，搖搖晃晃地路過一片連綿的山坡，開到了回憶的初始地。

下車後，看着眼前純白的小別墅，祈知麟站了一會，才敲響門。

“哎呦，這麽晚啦，是誰呀！”

裹着毛披的老太太戴着花鏡，踩着繡花的布鞋一步步踱過來，對着大門的顯示器看了又看，睜大了眼睛：“哎呀！是小Apple！”

門打開，祈知麟看着喜笑顏開的老太太，鼻尖一酸，突然委屈起來。

小聲叫道：“奶奶。”

*

菀瓊看着祈知麟，笑眯眯的。

“哎呦，你怎麽有空，回來看我。”

“不追逐你那個小演員夢啦？”

菀瓊看着祈知麟，低着頭情緒低落的樣子，驚訝道：“哎呀，在外面受欺負啦？”

“眼眶都哭紅了。”

“沒有，奶奶，我就是做錯了些事情，我知道錯了，但是他不接受我的道歉。”

本來還緊張的菀瓊突然就放松下來：“哦呦，我就說，哪裏有人欺負的了你，果然還是你欺負了別人。”

祈知麟：“……奶……”

“哎呦，你從小就這樣，和隔壁小孩子玩得時候，不喜歡吃西瓜還要搶人家的，搞得人家回家委屈去，還好人家不記仇哦，第二天還笑眯眯的找你來玩。”

保姆給菀瓊添上水，笑眯眯接口：“對哦。記得那小孩趴在牆頭，身手還靈活得很。”

祈知麟皺眉：“趴牆頭？阿瓜怎麽會那麽……那麽……”

祈知麟換了個說話：“阿瓜那麽文靜，怎麽會趴牆頭。還有我沒搶他西瓜，是他自己給我的。”

菀瓊扶了下眼鏡：“哎呦哎呦，他還帶你翻牆頭呢，新買的蕾絲小襯衫，都刮壞了。”

祈知麟：“不可能！”

菀瓊擡手，一巴掌拍到祈知麟腦袋上：“哦呦，大吼小叫什麽的，打擾我老人家。”

“你這樣子道歉哦，人家都要被你吓跑，哪裏還接受你道歉。”

“半點長進都沒哦。”

菀瓊搖了搖頭：“先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奶奶我在聽你講講你這個小混蛋的故事哦。”

祈知麟窩在沙發裏，聞着屬于小時候記憶中的樹木氣息，終于陳靜了下來。

開始認真的回憶。

他為什麽要去找陳有星，他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