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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第 40 章
容琰偏過頭, 對上她的眼睛,“真想聽?”
屠鸾篤定得點頭,“雖然京州還是一片太平繁華, 但最近兩年, 江浙一帶頻繁遭遇匪禍,聽父親說,戶部尚書經常為來年的開支預算憂心,這個當口,偏将軍府又出事了。”
容要沉默半晌, 道,“屠小姐應該知道陛下已經批準西南軍讨伐南烈了?”
屠鸾點點頭,“知道!陛下批了五千萬兩軍饷,把戶部愁得不行!”
“大戰在即,臨陣換将, 容易動搖軍心,軍心不穩,原來十成的勝算, 也會削弱至五成。這個時候, 最大的可能是讨伐南烈的計劃被擱置。這次是因為南烈攻打文蒼,文蒼向大熠求救, 大熠師出有名,其他國家不敢貿然前來插一腳,若錯過了這次機會, 讓南烈成功吞下文蒼,南烈便可堂而皇之得在大熠西南大門口駐兵, 日後想要讨伐南烈,大熠師出無名, 北戎想要插一腳,就有正當理由了。”
屠鸾反應很快,“所以,這次盛将軍出事,可能是南烈,也可能是北戎?”
容琰補上一句,“還有可能是我們自己的人。”
屠鸾發現自己實在是低估了人心,“在這個當口陷害盛将軍圖什麽呢?”
“使手段的即便是無名小卒,也一定背靠大樹。船不大,也震不起浪頭。陷害肱骨重臣,如果不是樹大根深,勝算太小。既然背後的人位高權重,那麽想必不是圖權。”
屠鸾擡起眼眸,接道,“圖錢,他們盯上了那五千萬兩軍饷?”
容琰看着她,“屠小姐很聰明。”
“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将來西南失守,大熠……大熠”屠鸾重複了兩次,仍未能說下去。
“在亂世中走投無路的通常都是善良仁義之輩,而那些貪得無厭又心機深沉的投機者,反而從來都不愁沒路可走。”
容琰拿一根銀針挑亮燈芯,焰頭拔高,火光跳動,映得他的側臉忽明忽暗。當一個國家的君王眼中再無子民時,就是國運走下坡路的時候。
這句話被屠鸾壓在心底,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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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一直粘在容琰冷峻的側臉上。
現在,他們為了五千萬兩軍饷就能陷害一員名将,來日,北方起戰事,他們會不會又為五千萬兩軍饷陷害北勝王?
剛剛這句話又差點宣之于口,滾到舌尖被她硬憋了回去。她能想到的,容琰不可能想不到,只是,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會怎樣做呢?
容琰對她的目光有所覺察,偏過頭來,清澈的眼波中蘊藏一股能夠穩定人心的力量。“別擔心,那只是最壞的可能。能夠頂替盛将軍的将領雖然難找,但未必就一定找不出來,前朝名将韓祁最開始時也是不聲不響,後來一戰功成,在成平之役前,沒人看出他是百年難遇的将星,或許,我們大熠也能有這個運氣。”
少年意氣在他身上極少顯現,屠鸾一直都很欽佩他迎難而上的擔當。只是,當一個國家只能憑借運氣渡過難關,離亡國還能有多遠?
“但願吧!”
屠鸾嘴上接受了他的安慰,心裏卻消停不下來。
兩國交戰,終是百姓遭殃。那一日雖不一定會來,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以待斃。亂世中金條是硬通貨,古玩古畫最無用,等這事過了,她就想辦法把屠郎中那一屋子藏品偷點出去賣了換金條,以備不時之需。
容琰見她發呆,以為她還在擔心,于是安慰道。“你辛苦一天了,去睡會兒吧!”
屠鸾回神,扭頭望一眼盛疏,起身走到床邊,“我陪她一會兒。”
容琰也轉過臉,看着昏睡的盛疏,安靜得讓他不适應,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躺着,他耳朵裏都會生出一些咋咋呼呼的幻聽來。
“以前盛疏和我說起過你,但沒有說名字,只是說她有一個一起長大的小夥伴。”
屠鸾輕輕笑起來,“她準沒說過我好話,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她爹沒有做将軍,我爹沒有做戶部郎中,我們還在隴縣就好了,做個普通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容琰聽出來她的話外之意,“你不喜歡京州?”
屠鸾搖搖頭,“不喜歡。”
随後看向容琰,“世子喜歡京州嗎?”
緊張的氛圍倏然間緩和下來,容琰的頭痛也有所纾解。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父親、爺爺和太爺爺,都是在這裏出生的,對于家鄉來說,很難用喜歡不喜歡來概括。”
屠鸾也覺得容琰說得在理,她可能就未必是真的喜歡隴縣,那時候日子不像現在這麽好過,但也沒發生過太多糟心事。許多年過去,習慣了京州的繁華,她還能回到曾經樸實無華的生活裏去嗎?
她自己都給不出答案。
暫時得不到答案的事,索性不想,屠鸾擡眼看向容琰,趁着他此刻心防松懈,屠鸾問道,“這麽多年,我的朋友,盛疏算一個,雖然她嘴很欠兒,只喜歡和我吵架。世子在京州有朋友嗎?”
容琰忍不住笑,“你這是再跟我交換秘密嗎?”
屠鸾也笑,“我沒有秘密,小半生幹幹淨淨像一張白紙,世子想了解什麽,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既然她這麽誠懇,容琰便順着過牆梯往上攀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搶了我的獵物,為什麽還對我這麽兇?”
屠鸾臉唰一下紅了。
天可憐見!那不是她剛到京州,有眼不識泰山嘛!要知道他是北勝世子,給她一萬個膽也不敢造次!
“我其實不是故意對你兇,那會兒剛跟盛疏吵完架,氣糊塗了。”屠鸾解釋道。
“你跟盛疏就沒有見面不掐架的時候?”盛疏跟京州貴女不親近,好不容易見她親近一個,親近的方式又那麽與衆* 不同。
“是她總針對我,我才沒她這麽幼稚。”屠鸾一點都不掩飾她對盛疏心智的嫌棄,想到兩人小時候的事,一直藏在心底的迷惑浮了上來。
“世子,北勝王爺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原本想問的是北勝王爺是不是很兇,脾氣不好?
容琰心裏道:我爹啊!那不就是個二百五。
嘴上還是為自家老爹留足顏面,“我父親只是看起來嚴肅一點兒,性格很和善,很讨晚輩喜歡。”
這倒是在屠鸾意料之外。
屠鸾沒敢告訴容琰,北勝王這個稱謂,在隴縣大人吓唬小孩的時候,比四只眼睛四只角的虎姑婆還管用,還好她從小就比較聽話。
容琰見她低着頭不說話,笑道,“你在擔心什麽?”
屠鸾擡頭對上他饒有深意的目光,就知道他想歪了,窘迫得紅了臉,“沒……不是你想得那樣。”
“你”容琰想說的話最終沒能說出來,因為盛疏醒了。
屠鸾最快沖過去,盛疏嘴皮幹起了殼,喃喃道,“水!”
容琰倒了茶水交給屠鸾,灌了兩大杯,盛疏才算徹底醒了。屠鸾用手背量了量她的額頭,盛疏的身子骨一如既往地扛造,泡了水淋了雨也沒有發燒。
盛疏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能夠信任的人,一把拽下屠鸾的手,急切問道,“我爹呢?”
不等屠鸾開口,容琰接話,“已經派韓東去打聽消息了,他現在還沒回來。”
“不行!我等不了,我要親自去問。”說着,盛疏就要掀被子下床。
屠鸾眼疾手快,将她拉回來,盛疏餓了一天,又有傷在身,屠鸾沒使多大勁,她就重新跌回了床上。
“你看你現在這副德行,就算出去了,又能走多遠?就算你運氣好,撐到你回将軍府,将軍府門口有多少人等着抓你?你若是進了刑部,你覺得,刑部的人還會這麽好心,你問什麽,他們就乖乖答什麽嗎?怎麽還這樣天真,只有你是自由身,才有機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若盛将軍是被人陷害的,你又蠢得要死自己跑去送命,盛将軍的冤情無人可申,污名會被釘死在史官筆下,遺臭萬年。”屠鸾一番話說的直接,字字往盛疏心窩裏戳。
盛疏說不出話來。
自她八歲之後,就鮮少哭過,她不是一個繃得住情緒的人,自以為沒人敢讓她受委屈,就是因為她頭鐵拳頭硬,現在終于明白過來,所有人都忍着她讓着她,無非是因為她背後有個手握兵權的爹。沒了她爹這座靠山,像馬勝坤那樣的孬貨也能輕而易舉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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