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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 53 章

李璟常年示人的溫潤面具上, 裂開了一絲冰紋,眼神也徒然間變得鋒利無比,他一把揪住容琰的衣領, 質問道, “你做了什麽?你們容家對父皇做了什麽?”

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中,容琰慢條斯理地拂開他的手,笑道,“我什麽都沒有做,容家也什麽都沒有做。”

太後強打精神, 喚李璟,“去勤政殿!”

李璟回頭,太後驟然加重語氣,喝道,“快去!”

李璟瞥容琰一眼, 飛快奔出門外。

陳公公看看一臉冰冷的太後,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容琰,嘴唇抖了兩下, 似乎想要說什麽。

太後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閨中女, 她生于河東王氏,十五歲入宮, 于刀尖行走,闖過太多風浪,才走到如今。日子是她熬出來的, 後宮之主的位置是她從血雨腥風中搏來的,她見過最多的就是背叛, 至親反目,兄弟阋牆在宮中早不是什麽稀奇事。她單手撐着桌面, 冷冷笑了,“容琰,這一身本事,學得可真好啊!”

十年,皇室的處心積慮沒有拔掉幼虎的虎牙,反倒将幼虎養成了狼。

永寧宮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卻沒有一人覺察,伺候在外的宮女,和本該奉命藏在暗處的侍衛都不知所蹤。宮中四處喧鬧,遠處亮起火光,唯有永寧宮似一片避世的淨土。

容琰靜靜看着眼前這個尊貴無比的後宮之主,她現在這副模樣和映像中的慈愛形象大相徑庭。幸好,自懂事以後,他就再沒當過真。

“是太後和陛下教得好。”容琰的黑眸中泛起了霜意。

說來也是諷刺!将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不是容家五代的精神傳承,恰是宮中十年他們李家的言傳身教。

“好!很好!”太後垂着眼睛,點點頭,唇畔始終勾着笑意。“說吧!你想要什麽?”

容琰揚起臉,輕笑,“太後是想跟我談判麽?”

太後不答他的話,目光凝聚成一線,加重語氣重複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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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琰哂笑,“太後認為我想要什麽?你李家的江山嗎?”

“難道不是?”此刻,太後的眼神之中已經萃出了怨毒,十年,養不熟一頭狼崽子,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此刻是失望更多,還是不甘更多。

容琰的胸臆間卻并沒有生出這麽多的情感,這宮中到處都是工于心計的聰明人,對虛情假意逢迎太久,心早就麻木了。

屋外人影憧憧,雜亂的黑影映在慘白的窗紙上,一名羽林軍打扮的侍衛匆匆走進來,附在容琰耳邊說了句話,容琰眼神出現細微變化,沖侍衛點點頭,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把人看好了。”

“容琰,你到底想幹什麽?”太後見容琰欲要離開,憤慨地推開陳公公前來攙扶的手,跌跌撞撞奔向門口,卻被驟然合上的大門阻擋在內。

“救駕!”

“救駕!”

呼救聲中,雜糅着兵刃交擊的聲響。

聞傲穿着羽林衛的衣裳,周身沐浴着血氣,闊步走向容琰,容琰迎上去,“聞大哥,你們劫持了陛下?”

聞傲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狗皇帝,輪不着我們的人收拾,他自家兄弟帶進來的那撥人裏有一群流寇,那夥人平日最看不慣的就是達官顯貴,狗皇帝一反抗,就被一殺人不眨眼的蠻子給抹了脖子,哪管他是天老子還是龜兒子。”

容琰額角抽動一下,“人死了?”

聞傲挑眉,“不然呢?狗皇帝的脖子比雞脖子粗不了多少。”

容琰容色冷峻,眼神複雜。聞傲雖是個粗人,但心細如發,立刻覺察到他的情緒轉變,方才的戲谑之色蕩然無存,厲聲說道,“世子莫不是臨陣退縮了?自寨中弟兄派上用場的那一刻起,那狗皇帝就必須死。世子可知那幫流寇劫持狗皇帝時,打得是誰家旗號?”

容琰沒有回答。

聞傲繼續說道,“不是渭南王,是北勝王府。世子認為你自己還有退路嗎?沒有!半步後退的餘地都沒有。我剛接到消息,城中湧進了大幫流寇,城門一破,就直奔官員貴族的府邸,狗皇帝的幾個賜了府邸的兒子也在其中,說不定早就被流寇宰了,若是被渭南王那龜兒子占了這便宜,我聞傲賤命一條,賠了就賠了,可北勝王和北勝軍……有些事我自是知道世子不齒為之,可事到如今,已是不得不為!那龜兒子的人比我們多,但眼下形勢混亂,打他個措手不及,贏面照樣在咱們這頭。”

在聽說流寇率先盯上的都是官員貴族的府邸時,容琰腦袋嗡響一聲。但他很快又令自己鎮定了下來,形勢不會給他短暫脆弱的時間,這場仗拼的就是誰占領先機。

渭南王此次的計劃容琰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渭南王明顯是打算借流寇作案,殺掉所有可能擋他路的威脅者,他們連皇帝都敢殺,幾位皇子想必也是兇多吉少。第一梯隊的繼承人都不在了,只要對外宣稱北勝王謀反作亂,打着擒賊護駕的旗號,便能順理成章地以先皇兄弟的身份繼承大統。江山只要還姓李,只要他身體裏流的是正經八百不摻假的皇家血液,就不會有太多人置喙他是否算是真的名正言順。

“太子呢?”容琰沉聲問道。

聞傲知他想通了,暗裏松了口氣。揮一揮手,太子被兩個大漢反剪着手壓了過來。嘴裏被塞了團白布,形容狼狽不堪,他卻始終維持着皇家的風儀與氣派,驕傲得仰着頭。只不過看向容琰的目光中淬出了蝕骨的怨毒,和太後剛剛看容琰的眼神一模一樣。

容琰不閃不避地同他對視片刻,低聲下令,“關進去,先不要動他,他留着還有用。”

“接下來怎麽辦?”太子被押進門後,聞傲征詢容琰意見。

容琰默不作聲地思考着當下的形勢,渭南王既然能如此順利得帶領大批人馬進宮,那麽,不僅護衛皇宮大內的羽林衛被買通了,城防軍那頭定然也有他們的人。眼下他們勢單力孤,要破局,便只剩了一條路可走。

聞傲的人穿着羽林衛的衣服混淆視聽,為容琰争取了不少時間,等他思考好所有關竅,淩亂匆促的腳步聲才從永寧宮外傳來。容琰打量着四周環境,太後喜靜,永寧宮建在皇宮的最深處,三面高牆相圍,牆外種植着枝葉繁茂的合歡樹。

只要占據高地,想要以少勝多也并非難事。

容琰收回目光,對聞傲道,“聞大哥,可有給兄弟們配備弓箭?”

聞傲答,“備了一部分。”

容琰輕輕點頭,“羽林衛極大可能已經站隊渭南王了,單是渭南王帶來的人,我們勉強能一搏,若是加上羽林衛,我們不可能有勝算。所以,眼下絕不能硬拼,你命有弓箭的兄弟都藏到樹上去,等渭南王進入射程裏,即刻射殺。我要讓他們群龍無首,自亂陣腳。”

聞傲立即照辦,弓箭手剛隐蔽完,着一身銀色铠甲的渭南王便帶着兩隊人闖了進來,見到容琰,渭南王掣劍而出,厲聲呵斥道,“逆賊!陛下待你容家不薄,你們竟敢謀反弑君!”

不出容琰所料,站在渭南王身側之人,正是禁軍都尉陳沖。

容琰心裏如明鏡一般,臉上并無懼色,反笑道,“我奉命同太後和太子在永寧宮用膳,謀反弑君,又是從何說起?”

陳沖高聲喝道,“沖進勤政殿逼殺天子的叛賊,報的是北勝王府的名號,逆賊還想狡辯!”

渭南王身上的要害之處都被铠甲護住了,容琰擔心若是第一波進攻射不中它,箭囊裏的弓箭被消耗完,到時候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聞傲心有靈犀地看出了他的擔憂,附耳低聲道,“世子別怕,那龜兒子的脖子上沒有任何護具,兄弟裏有好幾個射箭高手,不信射不中,世子退後一些。”

容琰心定了定。

“誰都知道北勝王手握重兵,想要謀反,何須找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流寇亂民?渭南王不同,依大熠律例,享有封地的親王,府上親衛不得超過六百人,渭南王想要湊更多兵馬,見錢眼開的流寇的确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容琰邊說邊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避向一處死角。

渭南王被容琰毫不避諱地戳破了野心,勃然大怒,“縱使你舌燦蓮花也洗脫不了你弑君謀反的罪名,來”

不等後面那個字說出,密集如雨的箭矢破空而來,渭南王瞳孔倏然擴散,箭雨散去,才看見他的頸上被兩只長箭洞穿,人已經沒氣了。

除了渭南王,還有不少士兵中箭,剩下的人被突然而至的變故徹底打亂了陣腳。容琰臉上笑意收盡,注視着臉色鐵青的陳沖,“渭南王串通流寇,擾亂城防,弑君謀反。陳都尉,既然敗局已定,負隅頑抗又有什麽用?能夠繼承皇位的人已經被亂箭射死。我知羽林衛只是受你蒙蔽稀裏糊塗參與其中,若你還顧念着你那群屬下多年追随的恩情,不想他們受你連累,就讓他們現在退出去。”

陳沖目色中湧動着太多的不甘,他緊緊咬住後槽牙,片刻後,終于認了命,從齒縫中擠出一個“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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