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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第 59 章
屠鸾走到偏廳門口, 執着扇柄用力呼吸兩下,羊脂玉一般瑩潤的臉頰微微泛紅,被暑氣蒸出了胭脂色。
屠鸾正想往裏面走, 聽到一道熟悉極了的聲音。
“可別是嫁過人的。”
陳大善人話回得老練, “大人當我陳某是什麽人,我豈能拿一個過了手的埋汰您?”
“該不是秦樓楚館裏找來冒充良家子的吧?”那人又說話了。
陳大善人回道,“大人放心,讓嬷嬷驗過的,還幹淨着。”
屠鸾渾身的血都涼了。
她幾乎是在那人說第二句的時候, 就憑聲音認出來他是誰。
萬沒想到,陳大善人要她侍奉的貴人,是同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秦護。但她并沒有因此感到高興,相反,她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她和秦護在沛縣長大, 秦護自小就愛慕她,随着一天天長大,更是對娶她為妻生出了執念。秦護母親在屠郎中前提過想結親家, 屠郎中輕蔑地看了眼秦護, 諷刺道,“你家兒子想娶我女兒,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家嬌嬌要是看上這樣的,我腿都給她打斷。”
她永遠記得秦護當時的眼神。
屈辱, 憤恨,怨毒, 很難想象,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會有那樣複雜的眼神。
時隔多年, 屠鸾回想起當時的秦護,仍會覺得背脊發涼。
“表小姐。”婢女在旁催促。
屠鸾暗吸一口氣,輕輕道,“叔父,青兒可以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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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鸾的輕喚打斷了陳大善人和貴客的談話,陳大善人不僅不氣,臉上還帶了點兒寵溺,故作責備道,“你爹沒教你這種時候應該先叫下人通傳嗎?怎麽自己跑過來了,不像話。”
說完,偏頭對秦護笑道,“被家裏人寵壞了,秦大人勿怪。”
秦護也笑,“外面暑氣蒸天,快讓她進來吧!”
陳大善人一喚,屠鸾就踏進門去,婢女識趣得留在了外面。進去以後,她舉着團扇遮去大半張臉,露出一雙眼睛,打量坐在陳大善人對面的人。
她沒認錯,果然是秦護。
陳大善人介紹秦護的身份,“這是秦典史,還不快點過來拜見。”
屠鸾一邊行禮,一邊在心裏暗暗揣度。
得益于屠郎中曾在戶部任職,屠鸾十分熟悉大熠的官制。縣級典史,又稱縣尉,從九品,負責全縣的治安邢獄。
縣級的從九品,對于京官來說,不值一提。但對于秦護來說,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卻是難如登天。
他出生清貧,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戶,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沒有祖上的福蔭,農戶的兒子想做官,只能老老實實走科舉這條路。
而貧戶出生的舉子,即便是學問超群文曲星附體,也容易吃科舉潛規則的虧。總而言之,想要在官場上出人頭地,以秦護的出生,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還是做到了。
屠鸾心裏升起警惕,隐隐知道,秦護并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人。
秦護拍拍旁邊的凳子,“過來坐。”
屠鸾只好坐過去,她剛一坐下,秦護就傾身過來,拿走她遮臉的團扇随手扔在桌上那一拖盤的金元寶上。“讓我瞧瞧你。”
陳大善人極為識趣,借口不勝酒力先行離去。屠鸾便不得不與秦護獨處。
秦護應該喝了不少酒,他傾身過來的時候,屠鸾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氣。
秦護曲起食指勾住她瑩潤的下巴,他長着一雙丹鳳眼,瞳仁是琥珀色的,把屠鸾整個人都納了進去,擠成小小一條綠影子。“來!重新給我說說,你叫什麽名字?蘇青,還是屠嬌嬌?”
“秦護,你弄疼我了。”屠鸾輕輕掙脫他的手,用他的名字回答了他二選一的提問。
“我還以為你要繼續裝一會兒的。”秦護的目光含着些許玩味。
“你我認識多少年了?我裝給誰看?”到目前,屠鸾應對得還算是比較從容。
秦護從磁盤裏撿出一個酒杯,倒滿酒,伸臂攬住屠鸾修長的脖頸,拉向自己,将剛倒的一杯酒湊到她嘴邊,“嬌嬌,看到我高興嗎?”
屠鸾大半身子都陷進他懷裏,她強忍難受,沒有掙紮,僵着臉笑道,“他鄉遇故知,怎會不高興?”
說完,湊過去含住杯檐,飲盡了那杯酒,然後趁勢不動聲色地掙脫秦護的鉗制。
窗邊的案幾上擺着一個碧青色的玉香爐,孔洞裏升起乳白色的煙霧,帶一股子甜膩的腥味兒,不算好聞,據說這是從西域引入的合歡香,具有催情的效用。
屠鸾方才就着秦護的手飲酒的時候,有一些酒順着她白花花的頸流到了頸窩。無聲得引誘着秦護的目光,秦護感到渾身燥熱,控制不住自己,起身走到屠鸾身後,兩手按在屠鸾的肩上,頭俯下去啜吸屠鸾頸窩裏的酒。
屠鸾木着臉,強忍着胃部翻騰的不适感。
“六年不見,你出落得越發迷人了。”約是合歡香的作用,秦護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鑽進瓷青色的衣領,正預備往下探去。
屠鸾倏然用手掌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緊握住一盞冷掉的茶,冷冷道,“你若再放肆,這杯茶就會潑到你的臉上去。”
秦護動作一滞,哂笑,“你敢嗎?”
屠鸾捏茶杯的右手,骨節泛白,另一只手牢牢摁住伸進她衣領作亂的手。
“八歲時你夥同李漁他們拿蛇戲弄我,吓得我發了三天三夜的燒,我爹娘問起,我沒有把你抖落出來。這樣的事不僅一件。你傷害我,我不僅暗自受了,還在長輩和夫子前袒護你,自問我從來沒有對你不起過。當年羞辱你的是屠敬,不是我屠鸾,京州大亂的時候他扔下我帶着小妾去逃難,我早就跟他沒瓜葛了。你因他遷怒我,我實在是委屈。”
秦護嗤笑一聲,把手拿出來。“屠鸾啊屠鸾,你小時候就聰明,闊別六年,更聰明了。”
屠鸾不理會他話語裏的嘲諷,“想必你已經知道我那便宜叔父想用我同你進行利益交換,作妾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你以迎妻的規格,八擡大轎迎我入門。”
秦護的笑變得有些冷,“八擡大轎,你配麽?”
屠鸾擡了擡眼皮,“這就看你有多想娶我了?秦護,你別逼我,我如果不想嫁你,一粒骨灰都不會給你留下。”
這下秦護直接斂了笑,“那你就死給我看看,說不定我還高看你一眼。”
屠鸾微微歪着腦袋,執起吸飽銅臭氣的團扇,一下一下得扇。從門口洩進來的日光斜過她的繡鞋,鞋面綴滿了各色的細小珠子,缤紛的光影黏黏糊糊交織在一起,有的落到了地面,有的反射到了她的裙角上。
“既然這麽看不起我,何必非得把我娶回家礙眼?你在我那便宜叔父面前說說好話,待我嫁個高門大戶,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你的助力?”
秦護捏住她的下巴,“這麽好的賢內助,我可舍不得讓給別人。你準備準備,明晚我就派人來迎你!”
康縣的風俗是白日娶妻,夜晚娶妾,屠鸾早算好了。
“八擡大轎嗎?”
“想得倒美。”秦護笑着看她。“就一頂軟轎,兩個轎夫,從後門把你擡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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