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好久不見
魚龍 “好久不見。”副cp慎訂……
“俞思妤, 我們接吻吧。”
頭頂的煙花剛好在此刻盛放,一簇一簇迸開金色的長流穗。
刺啦刺啦的聲響。
強烈的煙花背景音震撼着心髒,讓俞思妤的心髒止不住跳了又跳。
她瞳孔放大, 錯愕地仰起臉看着他。
煙花下, 少年穿一件單薄灰色衛衣,脊背挺括。
大雪在下,他臉被吹得很紅。
目光殷切地落在她身上,一點也不刺人。
煙花依舊在耳畔炸開,一時間, 她不知道自己心跳的這樣是因為煙花還是他說的話。
下一秒, 龐龍已經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帶過來。
低下頭,右手捧着她的臉,俯身在她嘴唇上印下一個吻。
俞思妤緊張地快昏過去。
龐龍吻得很青澀,但能明顯感覺到他已經在努力了。
他不太熟練地撬開她的齒關,有些莽撞地侵奪她的氣息。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親, 誰也不比誰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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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次他都被她的牙硌到了, 但他也沒退縮,只是吃痛着悶哼幾聲。
俞思妤呆愣在原地,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叫她趕緊推開龐龍, 但身體卻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點兒也動不了。
她覺得她完了。
她就像只任人宰割的乖兔子一樣,乖乖地被龐龍親吻。
親了好一會兒,龐龍才放開她。
俞思妤有些懵, 腿腳發軟, 整張臉卻是熱的。
她怯生生擡頭看龐龍,他的臉、他的耳廓也是紅的。
害羞嗎?
不會吧。
芸芸說他是很壞很壞的渣男。
俞思妤覺得自己完蛋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下倒好, 連初吻也送出去了。
她眼睛紅紅的,想哭。
“……哭了?”
龐龍有些不知所措。
想過俞思妤會有很多反應,但唯獨沒有想到她會哭。
還是被他親哭的。
“給你弄疼了?”他俯下身子,不太熟練地哄。
他這輩子還沒對誰這麽低聲好氣過。
俞思妤站在雪地裏,眼睛紅紅,忍了兩下沒忍住,還是哭出來了。
明明不想哭的。
明明一個人在家過年的時候都能忍下來的。
可是她現在真的好想哭。
因為比起初吻給了龐龍這件事,她覺得更可怕的事是——她可能有點喜歡上了龐龍。
所以才會在他主動親她的時候沒躲。
她明明可以躲開的。
“別哭。”龐龍皺了下眉,他是真不太會哄人。
第一次見到俞思妤的時候,她就在哭。
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掉眼淚的樣子格外讓人心疼。
沒想到第一次親自己喜歡的女孩,居然能把人家親哭。
雪一片一片往下掉,掉在她的頭發上,化不開。
他順手把她帽子戴上。
俞思妤縮在衣服裏,只有眼睛紅紅的,一下一下在抽泣。
“俞思妤,別哭了。”龐龍為難道,“算我求你了。”
祖宗。
“不公平……那是我的初吻。”
俞思妤抽抽搭搭道。
龐龍頓了一下,忽而笑:“我也是。”
他沒親過別的女孩子。
俞思妤不信。
龐龍伸出三根手指發誓:“騙你死全家。”
俞思妤破涕為笑:“新年呢,別說喪氣話。”
龐龍滿不在乎:“你不生我氣就行。”
俞思妤勉強不跟他計較。
“太冷了,我帶你回去吧。”
他下意識想去牽她的手,但又想到剛剛她那副抗拒的樣子,手在空中頓了下,最後沒牽。
俞思妤點了點頭,說:“好。”
龐龍輕笑了下。
-
他喜歡俞思妤。
沒來由的,就是喜歡。
他就像個傻子一樣。
喜歡她哭,更喜歡她笑。
俞思妤真好看。
怎麽樣都喜歡。
-
回到家樓下。
“手機給我。”龐龍對她伸出手。
俞思妤猶豫了一下,心虛地沒給。
萬一芸芸這時候給她發消息來怎麽辦。
她不想露餡。
“你要幹什麽?”她警惕地問。
龐龍無奈道:“什麽也不幹。”
“給你存一個我的號碼。”
“有事找我。”
俞思妤猶豫着沒給,龐龍卻已經自作主張摸出她的手機。
在她眼前敲了幾下,把號碼敲完存上。
然後又塞進她的衣兜裏。
“別傻站着了,進屋去吧。”
龐龍擡手刮了一下她帽子上堆積起來的一層薄雪。
“早點睡。”
俞思妤呆愣着看他,這才想起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給他。
龐龍擺擺手,早就已經踏進雪裏。
“用不上,給你了。”
俞思妤站在原地,雪還在落,遠處零星有人在放鞭炮。
她覺得好像沒那麽冷了。
一直看到龐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雪裏,她才如夢初醒般,拿出她的手機。
在一衆人名裏,龐龍新存的號碼備注格外顯眼。
白色的字在黑夜中的屏幕上閃動,刺着她的眼睛。
她小聲張嘴,把那備注念出來——“男朋友”。
-
躺在床上,俞思妤翻來覆去睡不着。
肚子上蓋着他給她買的暖寶寶。
熱熱的,舒服了很多。
一閉上眼,腦海裏就全都是他的樣子。
他站在雪地裏,朝她笑的樣子。
懶散痞壞,帶着昭彰的少年氣。
她睡不着了。
摸出手機,通訊錄的“男朋友”三個字像是點火的星石一般,哪怕看一眼,她都會臉紅耳熱。
她掩耳盜鈴地繞過他的號碼。
給芸芸發消息。
魚魚魚魚魚:【芸芸,新年快樂。】
過了一會兒,芸芸回消息。
小芸睡不醒:【你也是呀小魚,新年快樂!】
小芸睡不醒:【圖片。】
小芸睡不醒:【你看,我爸媽給我買的新衣服,怎麽樣,好不好看?】
俞思妤猶豫了下。
只打下一個:【好看。】
她其實本來是想問芸芸關于龐龍的事情的。
比如,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為什麽會分開?
又比如,龐龍為什麽是渣男?
還有,他說自己是初吻,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問這些,不僅是為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
比如,她忍不住想更了解龐龍一點。
她對龐龍,其實是有好感的。
只是她不願意承認。
但看見芸芸現在的樣子,她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問了。
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
芸芸過的很好,只是失戀的那段時間短暫地傷心了幾天而已。
似乎早就忘記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至于她,她也沒有必要再在龐龍身上浪費時間和力氣了。
不如及時抽身。
及時止損。
想到這兒,她心髒忽然泛起一陣酸澀。
真奇怪。
她居然……有點舍不得。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響起來。
她被吓了一跳。
看見是“男朋友”的來電,她心頭又顫了顫。
想假裝沒有看見,等他自己挂斷。
但手機鈴聲卻不懈地持續了很久。
最後,她實在沒忍住,選擇了滑動接聽。
龐龍的聲音漏過來,很輕:“睡着了”
俞思妤如實回答:“沒有。”
又問他:“你有事嗎?”
龐龍點頭:“有。”
俞思妤信以為真,問:“什麽事?”
龐龍笑了聲:“想你了。”
俞思妤沉默了下。
“行了,不逗你了,”龐龍語調恢複嚴肅,帶着點藏不住的神秘感,對她說,“俞思妤,你看時間。”
俞思妤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時間。
23:59。
很快變成零點整。
“俞思妤,新的一年,不要再哭鼻子了。”
聞言,俞思妤又鼻子一酸。
他不知道的是,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
之後的一段時間,俞思妤都在想着怎麽才能把他甩了。
但卻一直苦于沒有合适的機會。
一想到龐龍那張狠厲的臉,要是他得知自己欺騙了他的感情,俞思妤不敢想他會怎麽報複自己。
想到這就後怕。
于是就這樣拖着,拖到身邊的人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就連她自己都快要忘記自己最初接近龐龍的目的是什麽了。
但她沒忘。
并且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她和他之間的性質已經完全變了。
她本意是為了朋友出頭。
而這樣下去,她無異于跟傷害朋友的人繼續在一起。
她過不去心裏防線。
可偏偏龐龍卻對她越來越好。
而且她似乎也慢慢發現,龐龍其實并不像芸芸說的那樣壞。
他一點也不渣,反而還……對她很好。
甚至不像是裝出來的。
俞思妤很苦惱,想不明白。
-
一直拖到了五月份,機緣巧合下,她認識了容藝。
應黎新言的請求,他們還一塊兒去市裏面參加了個小電競比賽。
龐龍強硬的占有欲讓她受不了。
他時時刻刻都要掌控她的行蹤軌跡。
稍有一秒沒看見俞思妤,他就會抓狂。
為此,他們第一次吵了架。
俞思妤趁機向他提出了分手。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俞思妤強忍着眼淚:“我不喜歡被人管着,你能明白嗎?”
龐龍想過一萬次分手的理由,但萬萬沒有想過會是這個。
“俞思妤,覺得我煩了是麽?”
俞思妤推開他:“對,我就是嫌你煩。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分手吧。”
伏海的天色陰陰沉沉,龐龍冷笑着,攥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俞思妤惡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龐龍忍痛沒放。
“俞思妤,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
這是他第一次向人低頭。
“給我一次機會。”
“我以前沒試過愛人,我不會。”
“俞思妤,給我機會,求你。”
俞思妤吸了吸鼻子,再次把他的手甩開。
“可我不喜歡你。”
真的不喜歡嗎?
為何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俞思妤,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龐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一直在發抖。
俞思妤冷靜地擡起眼眸,那雙圓圓的眼睛有點紅。
“沒騙你,龐龍,少自以為是了。”
“喜歡你?”
“怎麽可能?”
“你應該向那些被你傷害過的女孩道個歉。”
龐龍皺着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俞思妤忍耐已經到達阈值:“陳芸,還記得這個名字嗎?”
龐龍搖了下頭:“沒聽過。”
俞思妤冷笑一聲,所有的心酸和不舍,在此刻變作失望:“還在裝。”
“俞思妤,想分手不用找這麽多理由的。”
“你從沒喜歡過我。”
語氣有些苦澀,龐龍無奈地看着她。
即使到了這個時刻,他也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
“對,沒喜歡過你,”俞思妤難過到了極點,奮力推開龐龍的手,“別碰我。”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龐龍看着她小跑而去的背影,心髒疼得快要沒辦法呼吸。
第一次用心喜歡女孩,得到的,卻是心痛的感覺。
-
一直跑到他看不見的轉角,俞思妤才像失去所有力氣般停下來。
她背靠着牆,止不住無力地下滑。
她明明報複了龐龍,為什麽卻這麽難過呢?
就好像……她也很舍不得他似的。
不行,她怎麽可以喜歡一個傷害過她朋友的人呢?
他們這段不健康的感情注定只能無疾而終的。
-
“我去,龍,你咋回事兒啊?”
黎新言吓了一跳。
電競椅上,龐龍黑色連帽衛衣把臉遮住,整個人都陷在暗淡的幽藍色光線裏。
他已經沒休沒止地呆在網吧快一個星期了。
哪兒都不去,也不睡覺。
整個人就像被抽幹了精氣神似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一股子渾勁兒。
指尖的煙倒是沒斷過,一根接一根地抽。
“我記得你前段時間不是戒煙了麽?”黎新言拉過椅子在他旁邊坐下,似乎很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頹廢。
龐龍沒說話,兩指尖淡淡夾了根煙。
視若無人地吞吐。
渾身上下的孤僻乖戾逼人。
黎新言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問:“俞思妤沒跟你一塊兒來啊?”
“滾。”
聽見這個名字,龐龍低啐了他一聲。
觸了龐龍的逆鱗,黎新言自讨沒趣,但還是八卦了一句:
“喲,分手了?”
終于盼到他龐哥分手了。
“那感情好啊,趕快帶我上分。”
黎新言真是一根筋,滿腦子都是打游戲。
“好?”龐龍不屑低笑,目光壓低,疑問道。
“對啊,挺好的啊,咱們又可以一塊征戰沙場了,想想我就激動的睡不着啊。”黎新言一股子拍馬屁。
“沒興趣,自個兒玩吧。”
龐龍一把推開電競椅往外走。
“诶诶诶,別走啊!”
黎新言擡起頭,卻只能看見暗淡光線裏,龐龍拉上黑色連帽衛衣,留給他一個孤傲的背影。
龐龍有一米九。
-
放學了,俞思妤跟着幾個朋友一塊往外走。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她下意識去找龐龍的身影。
“小魚,你找什麽呢?”
她這才想起來,龐龍不會在那裏等她了。
苦澀地低笑一聲:“啊,沒、沒找什麽。”
“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奶茶店,我們一塊兒去坐坐呗。”
她點點頭,說:“好。”
“對了,等會芸芸說也要來。”
“真的嗎?”
“真的啊。”
她們幾個都是從初中一塊玩到高中的好朋友。但自從陳芸上個學期轉學以後,就很少跟她們一塊兒玩了。
-
走進奶茶店,俞思妤主動點了兩杯,一杯留着給芸芸。
好久沒見,她還怪想念芸芸的。
沒過多久,奶茶店的門被人推開。
她擡頭去看,卻不是芸芸,而是——龐龍。
她的朋友們也認出了龐龍,竊竊私語道:“靠,那不是龐龍嗎?”
“對,是他,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張渣男臉。”
“就是啊,害我們芸芸哭的那麽慘。”
“我敢打賭,要不是因為他,我們芸芸肯定不會轉學的。”
俞思妤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他逆着光,站在玻璃門邊,身形懶散,沒個正形。
黎新言在旁邊拱火:“哥,別生氣了,我請你喝奶茶。”
龐龍情緒始終淡淡的,沒什麽表現。
他穿一身黑,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
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頹廢。
他個子高,模樣又生的出挑,好多人都在看他。
他忽而偏轉目光,向這邊看過來。
俞思妤猝不及防,心髒跳的很快,立刻心虛地低下頭,躲避他的目光。
“看什麽呢,奶茶好了。”
黎新言把店員做好的奶茶遞給他,見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某處,也不由得跟着他的目光搜尋起來。
“走了。”龐龍沒打算久留,奶茶也沒接,就直接推門走出去。
“诶诶诶,等等我。”
黎新言握着兩杯奶茶走不快。
恰這時,陳芸剛好小跑過來。
隔着奶茶店的玻璃窗,她早就看見了俞思妤她們,一邊激動地朝她們揮手,一邊加快步伐跑過來。
她一心全在朋友們身上,都沒注意到眼前突然竄出來一個人。
差點就要撞在龐龍身上。
好在龐龍反應快,及時躲了下,陳芸這才不至于撞上他。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歉意地說了句:“不好意思啊。”
“沒事。”龐龍看都沒看她,直接走了。
陳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伏海有這種帥哥呢?
“芸芸,想死你了!”
幾個朋友早就跑出來迎接她,一把将陳芸抱了個滿懷。
“我也想你們。”
陳芸像只快樂小狗,眯着眼蹭蹭她們。
“尤其是你,小魚寶寶。”
她親昵地抱着俞思妤,“好想你啊。”
又摸摸她的肩膀:“怎麽瘦了?”
俞思妤搖搖頭,鼻子莫名發酸:“哪有瘦啊?”
“對了對了,芸芸,你剛剛沒看見嗎?”
其中一個女孩子出聲道。
“看見什麽?”陳芸有些懵。
“龐龍啊?就剛剛你差點迎面撞上那個。”
“啊?”陳芸摸不着頭腦,“那是誰啊,我不認識啊。”
俞思妤瞳孔忽然放大——陳芸,不認識龐龍?
“芸芸你忘了?你上學期還哭呢?說他是渣男。”
見陳芸不記得了,有個女生提醒了一嘴。
說到渣男,陳芸才稍微想起來什麽。
她聲音小下去:“啊,那個啊。”
“原來他就是龐龍,難怪啊。”
這是什麽意思?
看起來,陳芸并不認識龐龍,甚至不知道龐龍是誰。
在場幾個朋友全都懵了。
“進去說吧,這事兒說來還挺複雜的。”
-
“是這樣的,我之前不是玩游戲嘛,然後附近加了個厲害的游戲搭子。”陳芸咬着吸管,有點不好意思道,“你們懂的,我和他天天玩嘛,玩着玩着就……後面我們就交換了聯系方式。”
“好家夥,芸芸你網戀啊!”
“哎呀,沒有!”陳芸臉皮薄,禁不住說,“不過也差不多吧。”
礙着這一層關系,她之前交代的也含含糊糊。
她嘆了口氣,回顧之前發生的事情,時過境遷,她現在已經能很坦然地将這一切坦白了。
“我們是游戲裏的情緣,我以為現實中也是這樣。”
“可後面發現不是的,他貪圖新鮮感,沒過多久就和我解綁了。”
“他告訴我,他叫龐龍,我還以為那是他真名,後來啊,我找到他之後結交的情緣,卻發現,好家夥,他居然跟不同的人說的名字都是不一樣的,還留了這一手呢。”
“所以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
“啊?原來是個誤會啊。”
“我去,那我們不是錯怪那個誰了嗎?”
俞思妤腦海裏浮現出過往的一幕一幕。
他告訴她,他從來沒有偏過她。
他一遍又一遍問她,為什麽她不肯相信他。
她低着頭,眼睛酸澀難受。手裏捧着那杯奶茶,冰的要命。
那時候她以為他是撒謊成性,可現在,她才發現,其實是他錯付真心。
-
伏海鎮一旦到了五月,就會連綿不絕地下起戚戚瀝瀝的小雨。
入夜時分,俞思妤卻怎麽也睡不着。
腦海裏翻來覆去想到龐龍的臉。
他……是不是不會再喜歡她了。
畢竟都被這樣傷透心了。
手機屏幕亮了亮。
她心頭忽然閃過一陣欣喜。
趕緊打開一看。
卻發現只是一條推送而已。
她心頭的雀躍忽又隐沒下去。
打開手機通訊錄,上面第一行亮閃閃的“男朋友”三個大字刺痛着她的眼睛。像是一陣無聲的諷刺。
俞思妤整顆心髒都刺的很疼。
她翻了個身,手指卻不小心按到他的電話撥通過去。
她緊張地不行,可不知為什麽,她沒挂——她想聽龐龍的聲音。
以往每次她給他打電話,不等上三秒,他就會立刻接通。
他的聲音很低沉,帶點啞,貼着她的耳朵喊她的名字的時候,親吻她的時候,總是欲津津的。
可是電話鈴聲一直在響,響了好久,對方都沒接,顯示忙線。
黑暗裏,俞思妤只有一個人。
她推開了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
窗戶上有響動,像是小石子在敲。
她很快起身,推開窗戶去看。
以為會像之前那樣,樓下會站着他的身影。
可是沒有。
只有無盡的雨聲在敲打窗戶,發出像小石子敲窗的聲音。
底下空空落落的,雨一直在下。
但他卻不在了。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再叨擾了吧。
一切本來就是她的錯。
俞思妤将“男朋友”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看着那個號碼消失,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
-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除了瞎混還會幹什麽?”
“頹廢成這個樣子,你像話嗎?”
“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
耳光重重甩下。
龐龍左臉上立刻泛起紅印。
褲兜裏的手機摔下來,砸在地面上,瞬間四分五裂。
嘴角出了血,一股濃重的鐵鏽味翻絞進他的口腔。
他擡起手背擦了下,鮮紅的血跡順着他的骨骼延伸。
低聲不屑笑了下:“現在殺了我也不遲啊。”
眼神裏布滿紅色的血絲。
“你!”
龐父還要再打,卻被龐母攔下。
龐龍起身,看也沒看他,直接奪門而出。
-
下着雨的伏海鎮,雨聲潮濕,淅淅瀝瀝。
他沒帶傘,連帽衛衣被雨打濕,連帶着他的發也被沾濕。
他漫無目的地晃,行走在伏海鎮每個充滿煙火氣息的街頭。
每一條街、每一條巷,他都和俞思妤走過。
想到這,他笑了下。
嘴角的傷口開裂着,哪怕只是笑一下,也會扯着,生生地疼。
走來走去,他最後停在了俞思妤家的樓下。
站在路燈下,仰臉望上去。
漫天都是雨絲在飄,被燈光映照成金色。火樹銀花一般。
他仰臉,細雨漫過他高挺的鼻梁,漫過他突起的喉結。
他看了好久,卻只能看見俞思妤家的窗戶。
裏面灑出一絲淡淡的燈光。
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
往後的幾天,像是形成習慣了似的,他總會來到她家樓下,一直守到她家燈光熄滅。
可是有一天,俞思妤家的燈沒亮。
起先他以為是她睡得早了些。
但第二天、第三天,她家的燈都沒再亮起來。
他發了瘋一樣找到她的朋友,除了知道真相以外,他還得到了一個消息——俞思妤走了。轉學去了她爸媽工作的城市。
-
俞思妤來濱南不光是為了讀書,還要照顧她那個剛出生的妹妹。
他父母重男輕女思想很嚴重,本來是為了生一個男孩才偷跑出來的,沒想到又生了一個女兒。
天意如此。
俞思妤成績不好,沒考上大學。
畢業後過的更是艱辛。輾轉換了好幾份工作。
她年紀輕,又沒什麽社會經驗,父母也沒什麽文化,經常被人欺負了去也不敢掉眼淚。
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地哭。
伏海的朋友們也都漸漸畢業,各自奔向各自的前程。
她和她們之間也漸漸沒了話題。
伏海的一切似乎都從她的記憶裏消失了。
除了龐龍。
午夜夢回,她還能再夢見他的臉。
每次只要夢見他,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會濕。
後來她在父母的介紹下,有了一個男朋友,名叫陳越。
陳越人還算板正,是個書店老板,比她要大六七歲,但卻極度木讷,除了有錢以外,俞思妤找不出他身上的第二個優點。
但她的父母卻對她這個男朋友滿意的不得了。
俞思妤便也沒說什麽,順從父母的意思繼續跟他在一起。
她去了他家的書店工作。
閑暇時候,她就看看書、擺擺書,日子過的倒也惬意。
只是她內心是空的。
像是缺了一塊似的,怎麽也填不滿。
-
濱南的某個秋日,她像往常一樣侍弄着書本。
門鈴響了聲。
她看也沒看,機械地重複一句:“歡迎光臨。”
對方摘下頭盔,腳步緩緩踏在木質地板上,聲音一下一下,沉悶至極。
俞思妤訝異地擡起頭。
和煦的秋光照進她琥珀色的瞳孔。
少年逆光而立,直勾勾盯着她看。
“俞思妤,找到你了。”
俞思妤認出他是龐龍,心髒跳的飛快。
秋光肆意傾瀉,少年彎唇笑,俯身壓近她:
“好久不見,想我了沒?”
“甩了我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嗯?”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俞思妤想逃。
可還沒走出一步,手就被龐龍勾着帶回來。
“逃?怎麽逃?”
“俞思妤,我找了你一年多了,你逃不走了。”
龐龍将她的手攥的很緊,但又怕弄疼了她。
“思妤啊,這位是?”
聽見響動,陳越下了樓,誰曾想,一下樓就看見俞思妤和一個陌生男子勾搭在一起。他皺了皺眉,眼鏡下面的眼睛帶了點不高興的意味。
龐龍自然地笑,把俞思妤攬進懷裏。
大大方方道:“不好意思,我找我女朋友。”
他故意把“女朋友”這三個字咬的很重。
試圖以此示威。
果然,陳越的面色沉了下來。
他本就要年長幾歲,看起來有點顯老。
“思妤,你過來。”
“別去。”龐龍攥着她的手不讓她走。
“你放開。”俞思妤瑟瑟縮縮,雖然她跟陳越沒什麽感情,但畢竟現在他才是她的男朋友。
于情于理,她都不該繼續跟龐龍糾纏在一起。
“怎麽?俞思妤?踹了我以後,就找了他啊?”
龐龍沒生氣,語調輕佻,看上去很不屑。
陳越手腳不幹淨,背後的事情他調查的很清楚。
“陳先生這邊有了女朋友,但是,你家裏那位不吃醋啊?”
“你!你污蔑什麽!”
陳越氣急敗壞,“你趕緊從我店裏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你不走我就報j了啊!”
龐龍甩出一疊照片:“我污蔑不污蔑,陳先生自己心裏清楚。”
滿天的結婚照飛揚起來,在空中像下起了雪。
俞思妤錯愕未定,才發現自己被騙了——還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她氣極,上前給了陳越一巴掌。
陳越眼鏡飛到一邊,正準備還手。
龐龍懶懶地捏住他的手腕将其折在身後,語調玩世不恭:“啧,陳大爺,一把年紀了,就消停點兒。”
-
“俞思妤。”
出了書店門,俞思妤腳步走的飛快。
路上行人全都對她投以好奇的目光。
一方面她嫌丢人,另一方面她則不知道如何面對龐龍。
只能通過這種方式逃避。
“跑什麽”
龐龍一把抓住她,将她擒住。
俞思妤不看他,但也不說話。
“久別重逢,就是這麽對待我的?”
氣到頭上,看着俞思妤這張臉,龐龍卻實在沒辦法生氣起來。
舍不得。
“傻不傻?”
“要是不是我,你就真這麽不清不白跟那男的在一起?過一輩子?”
一連串的追問,龐龍情緒有些失控。
“那我呢?”
“俞思妤,你想過我沒有?”
他哽咽了下,語氣漸漸弱下去。
“你不在的397天裏,我都在想你。”
“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夠好,所以你要這樣抛棄我。”
“我想過不再打擾你。”
“可是,俞思妤,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你明白嗎俞思妤?”
龐龍壓低身子,重重地碾過她的嘴唇。
情緒到了極點,就連他的吻都是燙的。
燙的像塊灼熱的鐵。
俞思妤感覺他在口腔肆無忌憚地侵入。
他吻得很用力。
像是要把這一年多來的所以思念全部灌進她的口腔。
他快要氣瘋了:“他有沒有親過你?”
“嗯?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俞思妤,說話!”
口腔一陣生生地疼,俞思妤給了他一耳光,将他用力推開:“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她和陳越不過認識沒多久,她心有芥蒂,雖然陳越急不可耐,小心眼很多,但她卻一直小心謹慎,甚至都沒和他碰過手。
“再說了,他親過我又怎樣?”
“你不也親過?”
強烈的醋意侵襲了內心,龐龍捆縛住她的雙手:“俞思妤,你還真是好樣的,你把老子當狗玩。”
-
俞思妤被他帶到他的房間。
他來濱南有段時間了,也早就弄清楚了俞思妤的行蹤。
但卻因為還在調查陳越,所以遲遲未曾露面。
不過每一次她和陳越約會,他都會在暗處盯着,目送她平安回家才走。
他沒想到俞思妤會這樣。
他以為俞思妤還喜歡他的。
不公平。
他鎖上門,抓着俞思妤繼續親吻。
“放我回去!”俞思妤一邊捶打他一邊咬他。
“俞思妤,把我當狗玩,很爽嗎?”
龐龍将她抵在牆邊,狠厲的吻一枚接一枚,不停歇地落在她身上。
任憑她如何捶打他,他沒沒松開手。
醋意和想念吞沒了他。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俞思妤不喜歡他了。
他受夠了。
他兇悍地納入他無盡的欲望。
一直察覺到她的身體因為生澀而不停地抖動着。
如同五雷轟頂般,他頓悟:“俞思妤,你騙我?”
“你是第一次。”
俞思妤眼角淌下眼淚,那雙潮濕的鹿眼,如同他們初見那樣看向他,裏面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麽情感。
“那又怎樣?”
龐龍停下動作。
他們之間因為誤會已經越走越遠了。
“不,你聽我說。”
“俞思妤,別總想着逃開我。”
“你還喜歡我的對不對?”
身體的第一反應總是騙不了人的。
他能感覺到她生澀的身體正一點一點接納他。
他替她擦幹眼淚:“別哭。”
“俞思妤,我帶你逃吧。”
逃離開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
逃離開令人惡心的相親對象。
逃離開所有的不堪。
-
濱北下起了初雪。
天還蒙蒙亮的,俞思妤縮在暖和的被窩裏,枕在龐龍的手臂上,均勻的呼吸慢慢起伏。
借着體型差,她很喜歡這樣枕着龐龍睡覺,總覺得特別安心。
這是他們的小家。
他們離開了濱南,來到了國土最北端的濱北。
在這裏,他們過的很幸福。
外面下起了雪,這幾天氣溫都很低。
龐龍已經醒了過來,安靜地看着她的長睫輕輕顫動。
忍不住在她額頭又印下一個寵溺的吻。
今天他還有年前最後一場摩托賽事。
贏下這場比賽,他就回來娶她。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天氣太冷了,他沒舍得把她吵醒。
盡管某人昨天晚上一直纏着鬧着說今天一定早起去看他比賽。
他脊背挺括,背後有一道傷,是去年比賽的時候不小心手上劃的。
當時他還故意沒告訴俞思妤。
可架不住俞思妤纏着他一塊洗澡,傷口就暴露在了她面前。
還記得俞思妤看見他傷口時的神情,心疼地一直掉眼淚。
她一邊抱住他,一邊哭:“疼不疼啊?”
龐龍輕輕揩去她的眼淚,說不疼。
他對俞思妤的愛,就是他最堅硬的铠甲。
那麽一個小財迷,卻哭的停不下來:“龐龍,你不要去比賽了行不行,太危險了。”
“放心,死不了。”龐龍溫吞笑。
“呸呸呸,說什麽喪氣話,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去死。”
“好了,我不死,我死了誰給我們小財迷賺錢花?”
龐龍耐心地把她眼角的眼淚擦去。
俞思妤還是抱着他不放。
一想到這兒,龐龍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個弧度。
他轉身看過去。
床上,俞思妤還在睡覺。
他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
然後又留了早飯。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才出門。
外面雪很大,他一走出去,滿天的風雪就朝他奔湧而來。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沒來由地想:求婚的時候,俞思妤這個愛哭鬼會不會又要哭呢?
沒忍住笑了下。
為了哄她,他決定回來的時候,再給她買個她愛吃的小蛋糕。
-
俞思妤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還迷糊着眼睛,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龍龍,把我手機給我。”
沒聽到回應,她才想起來龐龍今天有比賽。
她瞬間睜開眼睛,果不其然,龐龍已經起床了。
“怎麽不叫我啊,還想去現場看你奪冠呢。”
俞思妤恨恨地揍了他的枕頭一拳,試圖以此洩憤。
她撈過電話,随意地接聽。
是個陌生號碼。
保不齊又是什麽詐騙。
咬了口龐龍給她留的吐司。
“喂?”
對面聲音很急切:“您好,請問您是俞思妤女士麽?”
得了。又是詐騙電話。
俞思妤剛想挂。
對面又繼續說:“龐龍先生出了事故,正在搶救中,請您趕快過來,見他最後一面。”
-
濱北的雪一連下了好幾天。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似的。
俞思妤一個人走在跨海大橋上。
滿世界的雪都在往她身上堆。
水聲滔滔,一直漫灌着,似乎随時都能将人吞沒。
她眼淚已經哭幹了,被風吹的,生澀地疼。
有些失神地看着奔流不絕的潮水。
雪花一片一片跳入其中,瞬間失去了蹤跡。
-
第一次和他見面,是在深秋。
而第一個沒有龐龍的冬天,她感覺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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