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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攝政王沐休之期已到,今日要上早朝。

天剛亮,便小心起身離開,凝了眼把自己裹成蟬蛹睡得香甜的王妃,狹長的深眸湧出幾分暖色。

朝堂之上,朝臣們承受着來自上首的威壓,一個個噤若寒蟬。

“平日你們為一點小事就能吵得孤頭疼,現下出了這麽大的事倒鴉雀無聲。”夜淩冷笑,“攝政王難得沐休還為你們收拾爛攤子,怎麽?這次科考結束是不是都要告老還鄉?”

“臣惶恐,陛下息怒。”朝臣們齊齊跪下。

“息怒?事情解決了孤才會息怒,堂堂盛京,賭錢都堵到街道上也就罷了,可為什麽還會踩死那麽多人,不偏不倚全是參加本次科考的舉人!你們遞上來的折子,全是意外,他們好端端的,都跑去賭場門前,這意外你們自己信嗎?”

夜淩一怒之下拂袖将昨兒呈上來的奏折全部甩到了地上。

跪在前面負責查案的幾位大臣心都顫了顫,生怕陛下一個發怒他們性命堪憂,烏紗帽不保。

“父皇,此事可交由兒臣去查,定能為死去的七位舉人讨回公道。”

說話之人是三皇子夜卿诏。

這事發生得突然,昨日他接到消息從府中趕去的時候,都已經被夜珩處理得差不多了。

“你?”夜淩掃了他一眼,說話毫不客氣,“你能查出什麽?讓你救個人,等你到場人都該下葬了。”

夜卿诏低下頭,臉色難看,“兒臣知罪。”

“此事交由大皇子全權徹查,刑部給你留着用。”夜淩颔首凝了一圈,“禮部再擇七人上來,本次科考,孤會親自過問。”

大皇子夜卿羽:“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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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臣領命。”

禮部尚書:“臣遵旨。”

“攝政王,大皇子随孤來禦書房,退朝。”夜淩說完便起身離開,一刻也不願多待。

禦書房內。

夜珩和夜卿羽站在書案之前,此時的夜淩早已沒了方才的滔天怒意,淡然仁慈的模樣讓倆人默契地都未開口,皇帝的心思,向來難測。

夜淩讓倆人坐下,“卿羽,你查本案的時候,順帶替孤查查刑部,不可打草驚蛇。”

夜卿羽起身拱手,“兒臣領命。”

“行了,坐下。”夜淩不欲再談論朝政,“今日本是攝政王妃回門之日,可現下情況特殊,孤便備了家宴,已經派人去接了王妃進宮,并邀了孫貴妃作陪。”

夜珩想起此事,深眸劃過幾分自責,他竟不知,起身朝夜淩行了一禮,“多謝陛下。”

夜淩眉梢微動,對于夜珩的反應微詫。

“孤自替你們主完婚後便沒見過這位王妃,倒是頗為好奇。”

聞言,夜卿羽也劃過一絲笑意,他也好奇。

九州宴是皇帝經常設宴的地方。

三面環湖,絲竹管弦之聲雅然清脆,動聽之處,曲意悠長。

素涼晨起不久便被接入了宮中。

接她的宮女名喚良辰,恭敬有禮,生怕怠慢了貴人,一路上都在給她講解皇宮的景致,還有住在皇宮的人。

當素涼被宮女引進來的時候,夜珩已然起身朝她走來。

男人低首在素涼的耳邊輕語:“家宴而已,王妃不必拘謹。”

感受到掌心的溫度,素涼笑着朝他點了點頭。

“臣妾參見陛下。”

第一次見面,素涼跪下,朝着君王參拜。

“王妃免禮,平身。”

夜淩的聲音落下後,一個貌美的婦人走到素涼的身側,将她攙了起來,對上她漂亮傾城的小臉誇贊道:“王妃當真國色。”

“這位是孫貴妃。”夜珩站在素涼身側為她介紹。

素涼對着這位和善又優雅的婦人行了一禮,“見過貴妃娘娘。”

“王妃不必拘禮,叫孫娘娘便好,本宮第一眼看着你,就覺着心中歡喜,以後皇宮就當自己家了。”說着,孫貴妃笑顏盈盈地讓人送來許多禮物。

幾箱子珠寶綢緞擡進來,孫貴妃輕拉起素涼的手,“這是給王妃的見面禮,還請王妃不嫌棄才好。”

素涼有些受寵若驚,從善如流道:“謝謝孫娘娘。”

孫貴妃笑得更歡了。

夜珩接着為素涼介紹道:“這位是大皇子,也是孫貴妃的兒子,王妃叫皇兄便好。”

素涼擡眼望去,男人眉漆目朗,容顏俊朗無匹,整張臉如畫裏的人般,一筆一畫都被人精雕細琢,一身月白袍襯得他氣質出塵,風華絕代之下是真的溫文爾雅,公子無雙。

“見過皇兄。”素涼朝他盈盈一拜。

夜卿羽淺眸含笑,“弟妹好。”

說着,也讓人拿了許多世間罕見的書畫來,給素涼當做見面禮。

“陛下你已經拜過了,就不必介紹了。”夜珩直言。

夜淩氣笑了,“臭小子!孤是你親舅舅!”

夜珩充耳不聞,“王妃稱陛下便好。”

而夜淩卻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素涼身上,似乎在暗示着什麽。

夜珩漫不經心的态度看得夜淩直來氣。

素涼繃着小臉,猶豫片刻,再次福了福身子,喚了聲:“陛下舅舅。”

陛下瞬間滿意了,又命人擡了幾大箱子的“改口費”。

小姑娘瞧着箱子擺了一地,心裏悄悄計算着王府的庫房能不能放得下。

她帶過來的嫁妝全部放在她院落的庫房中,連帶着初入王府,夜珩給的禮物,都不知道有多少寶貝了。

想着,素涼有些小開心。

這頓家宴吃得和樂至極,席間夜淩很照顧素涼的口味,一半啓國的名菜,另一半怕素涼還吃不習慣,備了幽國的菜式。

這般和睦之景,素涼一陣恍惚,竟然會發生在帝王宮中。

幽國中,即便是那三個人一起用膳,也大抵都是表面功夫,各自算計着自己的利益。

靖卉那個人無論容貌還是性情,都随了王,自私自利,而手段卻從了她母親,小小年紀便冷漠狠毒,殺人如除草芥。

原來皇宮這樣的權勢中心,也會因存在的人不同,而呈現不一樣的光景。

午膳後,夜淩也沒有留人,反正往後相處的時日還很多。

來時素涼只坐了一輛馬車,離開時,卻足足多了五輛跟着,載着各式各樣的箱子。

“王爺,臣妾聽聞陛下有六個皇子,怎的今日只有皇兄在?”

素涼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聽說今日是家宴的時候,她就在想這個問題,而且冰絮也說,現在有五個皇子都在京都。

夜珩聞言,菲薄的唇瓣淺淺勾了勾,瑩白的手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陛下怕丢人。”

素涼顯然不懂:“嗯?”

聽聞啓國的皇子個個龍章鳳姿,怎會丢人?

“他們幾個,幾乎都把野心寫在臉上,王妃剛到啓國,便看到天家戲來戲往,演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難免會笑話。”夜珩耐心地解釋着。

見小王妃皺着眉,夜珩伸手撫過她的眉心,“王妃記住,除了皇兄,其他人都要離得遠遠的,若是他們不識好歹湊上來,王妃也無需留情面。”

素涼認真地聽着,重重地點了下頭,“臣妾記住了。”

攝政王垂着長睫,見着小姑娘認真的模樣,微微顫動,狹長的深眸暈染出一抹洶湧的黯色,低頭吻了吻女孩兒的眼睛。

王妃娘娘倏然臉紅了個徹底。

“本王先送王妃回府,接着本王有事要去一趟軍營,不能陪王妃了,王妃早些歇息。”夜珩清磁的嗓音帶着溫熱的癢意撲到素涼的臉側。

素涼腦袋裏糊得厲害,點着頭,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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