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阿珩……原是孤對不住你, 若是你想要皇位,羽兒不會跟你争的。”
夜淩輕易從床上撐起來坐着,一如往常地和善。
“那你呢?”
一片寂靜裏, 夜珩深黑的視線,黏在夜淩的身上。
“你知道的,這毒無解。”夜淩目光平靜,随後想到什麽,眸子裏忽的多了些柔愛, “孤殘喘人世這麽多年,真的累了,下去給皇妹賠罪,也想陪陪另一個人,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恨孤。”
夜珩靜靜地盯着他不說話。
“該是恨的吧……”夜淩自嘲一笑,“畢竟那杯酒是孤親自倒給她的,她喝下後, 閉着眸再不肯看孤一眼, 直到在孤懷中長眠。”
“那也是她自找的。”夜珩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沉聲道。
“殺了她後, 孤再也遇不到她那般肆意耀眼的姑娘,孤想她啊,想了大半輩子了。”夜淩神色悠遠, 過往總是令人無比懷念的, “她是幽國人,可孤從未因她是異族而心生防備,反而憂心她會不會想家, 怕她住不習慣, 可她……”
話至此處, 夜淩的神色也黯淡下來。
“她下毒害死了本王的母親。”
夜珩驟然一窒,一字一句說出來艱難到了極點。
“孤對不住皇妹。”夜淩看着夜珩的臉,腦海中也時常浮現出那個美貌傾盡天下的妹妹,她那般溫婉性情,只怕旁人欺負了她,如何會有仇家。
那夜她中毒而亡的一幕,這些年來也時常讓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夜珩只冷冷地看着他,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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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十年,孤替她将你養大,現在你羽翼豐滿,也不再需要孤了。”夜淩頗有些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外甥,“若是江山交給你,孤放心,只是靖卉她,你還是防着些……”
“孤的人查到,這種毒可能出自幽國闵家,也是靖卉的母家,你的本事,估摸着也查到了這些,孤将她指婚給你的用意,你可懂?”
夜淩望着一聲不吭的人,緩緩問道。
“本王不至于連枕邊人都算計。”
夜珩拳頭緊握,想到那張嬌俏漂亮的小臉,寒意稍霁。
夜淩眼見着他的反應,心下一沉,頗為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自嘲道:“他們幽國的女子是否真有媚術,孤一個人還不夠嗎?”
“阿珩,若靖卉也是細作,你當如何?”夜淩思索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其實他更想問,“若你遇到當年孤的情景,你又當如何?”
夜珩脫口而出,“本王不是你,王妃也并非當年之人,這般假設自尋煩惱,毫無意義。”
“你不敢回答。”夜淩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但願她不會負了你。”
“你好生歇息。”
夜珩不想再待下去,留下簡單一句,轉身就離開了。
落在夜淩眼中,他更像是落荒而逃的。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緩慢躺了下來,望着帳頂,腦海中卻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
夜淩閉上了眸,幾十年過去了,眼角終究還是落下了這滴淚。
那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他備了一桌她喜歡的菜,她吃着歡喜,他也靜靜陪着。
直到最後,藍樂生端來了一壺酒。
“陛下要殺了臣妾嗎?”她淡笑着,仿佛這不過是個尋常事。
“孤是帝王,要給妹妹還有其他人一個交代。”
“是臣妾愛喝的女兒紅嗎?”
“是。”
“那謝謝陛下了。”
夜淩親自給她斟了一杯,她淺笑着接下了,說了最後一句,“陛下能否別看着臣妾,會很醜。”
“不醜,愛妃一向好看。”
她笑笑,沒半分猶豫地喝下了毒酒,閉上眼将頭貼在了他的心口上,毒發之時她很痛苦,卻再沒多吭一聲,只是抓着他袖口的手緊了些,一直到斷氣……
打開門。
一陣涼風吹來,夜珩方才清醒了些,他一步一步走着,似踩在泥潭裏,沉重而艱難。
一個小身子驟然撲過來,環着他的腰際,他垂眸看到的,是那張笑靥如花的臉蛋,“怕王爺冷着了,給你暖暖。”
夜珩凝重許久的神情逐漸松了,最後凝着這個小姑娘許久,眉眼終是染了笑,擡手給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涼兒是真來給本王暖身的?還是自己冷着了,想來取暖?”
小姑娘朝他癟嘴,小鹿眼睜得老大,“王爺胸膛硬邦邦的,臣妾才不稀罕!”
說着,立馬将貼着的小臉移開了些。
“好,是本王稀罕。”夜珩将她摟在懷中,攏了攏小姑娘身上的鬥篷,“乖,我們回家。”
“嗯。”素涼點頭,迫不及待拽着他往外走。
路過擔憂望着他的夜卿羽時,夜珩忽然道:“皇兄,該是你的便是你的。”
夜卿羽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随後,夜卿羽去了太醫院,他還要查父皇中毒一事,究竟是何人這般膽大妄為,竟然敢在宮中弑君。
……
等夜珩和素涼回到王府,已經過了寅時,只是天際依舊深得如濃墨般,見不到半點露白的跡象。
素涼将頭埋在夜珩的懷裏,“王爺不難過了。”
想了一路,素涼發現自己怪不會哄人的,躺在床上糾結了半晌,最終憋出這麽一句。
“涼兒看出來了。”夜珩無奈笑笑,這小姑娘在他情緒方面的洞察,一向都挺敏銳的。
“臣妾又不傻,王爺走出寝宮那會兒就看出來了。”
“本王有時挺羨慕涼兒的。”夜珩将人抱得緊了些。
素涼仰着頭,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
“本王如涼兒一般,也會思念母親,只是涼兒同母親雖相隔甚遠,但她還在世,會時常給涼兒寫信,本王與她,卻是天人永隔了。”
夜珩說得平和,聲音卻逐漸啞了。
“王爺別難過,你還有舅舅,有兄弟,還有哥哥,孫娘娘待王爺也好。”素涼抿了抿唇,漂亮的眸中那抹傷痛一閃而逝,心跳依舊是尋常的模樣,早已疼得麻木了。
“涼兒。”夜珩鳳眸中掠過掙紮,“本王想問你一個問題,若生氣了你想如何出氣都随你,但不許跟本王生分。”
素涼心裏一個咯噔,聯想起中毒的帝王,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仰頭看着他,“王爺問吧。”
夜珩握着她的手,定定地看向她,語氣很輕,生怕重一分便使得這一路壓抑的情緒決堤,“涼兒會做對不起本王的事嗎?”
夜淩的問題始終萦繞在他心裏,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只是覺着他和懷中的人兒斷不會走到生死相對的那一步。
素涼回視着他,認真極了,小鹿眼霧蒙蒙的,“臣妾以性命起誓,會護着王爺,護着王府,不傷一切無辜之人……”
“夠了。”夜珩那雙鳳眸在明滅不定的暗夜裏粲然異常,心尖兒上仿佛被人塞入一種柔軟得令人心驚的東西,随之驚喜和悸動爬滿了全身,“本王信涼兒。”
素涼窩在他的頸肩處。
她會予他助力,送他到至高無上的位子,她懂他心之所向,必定讓他得償所願;她會護着與他相關的一切,只求他也能讓她如願以償。
翌日下午。
夜珩又進宮了,素涼在暗櫃裏翻出了存放許久的玉壁,将它放在袖子裏。
水鏡臺後院。
元化輕撫過玉壁,看向已下定決心的人,“公主當真現在要啓用了嗎?”
素涼點頭,随即将昨夜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驀然想到這男人的本事,心理升出一抹希冀,問道:“陛下的毒,你能解嗎?”
“闵氏的蠱毒,草民無能。”元化低下頭,滿是歉意,“這毒十多年才能養一株,他們自己都配不出解藥,上一株便毒死了啓國的長公主。”
這一株又令啓國皇帝中毒,當真好算計。
“上次給你的那條蠱蟲呢?也不行嗎?”素涼問。
元化搖了搖頭。
“知道了。”素涼其實大致也猜到了,只是終究還是想問一問。
“陛下如何會中毒,你心裏可有數?”素涼在聽到太醫回禀的時候,就猜到了不是一品紅。
“皇宮裏還有他們的人,具體是誰,得問吉奉,這次的毒,該是他帶來的。”元化想着,随之又添了一句,“帝王身畔,戒備最為森嚴,不該如此輕易才是,草民有一個猜測,但着實荒唐。”
素涼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桌面的桂花糕上,“陛下知曉,他故意的。”
“何以至此?”元化聽她說的篤定,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這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不想活了?”
素涼點頭,她內功深厚以至耳力極佳,當時借故不願陪着夜卿羽吹風想去門口等着,就是為了偷聽。
她将自己聽到的大致告訴了元化,“他早就查到毒是闵家傳出的,故意提出和親的條件,就是想從我身上下手。”
關于這點,元化一早也有懷疑,畢竟這位帝王不會無緣無故塞給一向疼愛的外甥一個敵國公主。
“公主生氣嗎?”元化問,看着一如往常般淡然的素涼,心口悶悶的。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素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也是帶着目的讨好王爺,他想從我這邊獲取什麽,給他就是了。”
素涼見他不說話,又道:“王爺想調查他母親的死,你将證據一點一點地給他吧,別讓他發覺了。”
元化坐到素涼身側,眼見着小姑娘清減了,有些心疼,“公主,真要給嗎?你如今頂着靖卉的身份,讓夜珩知曉你是他仇人的女兒,你可知道他會如何待你?”
“沒關系的。”素涼喃喃道,心口蔓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現在他總不至于會殺了我……”
她早在幽國,就從闵後那兒發現了端倪,知曉啓國長公主的死與他們有關,揣着這麽大個秘密入了王府,也只想着有一天,能用上它。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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