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一三五當異性戀,二四六換換口味

第23章 我一三五當異性戀,二四六換換口味

立春一過,天氣轉暖。林懷孝的生日會就籌備上,雖然年年生日,但這次格外意義重大。一來要當衆宣布林懷孝和杜秋的婚事,選這樣一個正式場合,也方便消息傳出去。再者,林懷孝的病已經有風聲漏出去,這次讓他公開露個臉,也是辟個謠。就算将來真的病重了,也能用突發急病掩飾過去。

否則明眼人一看就知,心衰是拖出來的病,又容易有遺傳,年紀輕輕就不治,家裏人難免要擔責。

林懷孝的興趣不大,但家裏人尤其是繼母倒格外積極。光是會場的菜單就改了三次。現代醫學束手無策,她只能将希望轉向迷信。找大師,算八字,去廟裏祈福,得來建議要面朝東,近水。于是定下在東面帶泳池的別墅辦生日會,越隆重越好。

請了許多客人,熟悉的不熟悉,請柬是燙金的,四季酒店訂的餐,又要有樂隊。他們潛意識裏已經把他當半個死人看待,所以愈發場面熱鬧,不然就更像是葬禮。

賓客的名單是林懷孝定的,他特意加了葉春彥的名字,又親自送去請柬。他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社區咖啡館,自有一種微服私訪的新鮮感。位置不好,裝修一般,店裏又鬧哄哄的,但亂也亂出了野趣。門口支着一塊小黑板,用粉筆寫着“新鮮草莓到貨,量少從速。”字漂亮,是專門練過的柳體,瘦硬秀麗,字如其人。

他納悶,沒想通為什麽咖啡店裏會賣草莓,但還是買了一盒。葉春彥結賬時認出他來,叫了聲林先生。

林懷孝道:“你記性真好,還是說杜秋總在你面前說我壞話哦?這是給你的獎勵。“他把手裏的紙袋子給他,裏面是請柬和一套衣服。

葉春彥道:“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生日,請你來玩,有吃有喝有樂隊。要是你說沒衣服穿,這件是我的舊外套,借給你穿。”

“謝謝你,林先生,不過我想我們沒那麽熟。”

“熟不熟的,多聊聊就熟了。你是杜秋的小情人,我和她要結婚,夫妻財産共有,你也算是我的小情人吧。”

“你誤會了,我和杜小姐沒什麽關系。”他略一皺眉,有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那就更好了。我一三五當異性戀,二四六換換口味。你要不考慮一下我?”

“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我說了,就是請你來玩,杜秋當然會到,就是她讓我過來邀請你的。”

“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難不成你私下問過她了?你又有多了解她?”葉春彥欲言又止,林懷孝笑着打斷他道: “我勸你還是少解釋,越解釋越不對勁,好像你們是小情人鬧分手,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确實沒什麽好說的。”

“那就來吧。這樣吧,我不但邀請你,還和你做一筆生意。生日會上有飲料和酒水供應,但是沒咖啡,你供應咖啡吧。價錢好談,報個預算給我就好。”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好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快死了,不但說的話好聽,整個人都聖光普照。不用謝。”

後面有人來結賬,林懷孝只能先讓開。他拿了草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葉春彥得空,就過來幫他把草莓洗幹淨,去了蒂,又抽了紙巾讓他擦手。林懷孝故意逗他,“你真是貼心,真應該娶你當老婆。你去和杜秋聊聊,你做小老婆行不行?”

葉春彥不理他,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林懷孝自顧自吃着草莓,一個老人上前,輕輕拍他的肩膀,遞上一張炭筆畫的速寫,正是林懷孝斜坐着的背影,寥寥數筆勾勒得惟妙惟肖。他很驚喜,問能不能賣給他。老頭搖頭,道:“沒畫完,等畫完了再給你。”

簡單聊了幾句,原來老人是退休的畫院畫家,最近對門的房子鬧裝修,他就出來閑坐,找咖啡店裏的客人們寫生,也算是練練手。

老人道:“你算是很好畫的,衣服料子好,褶皺就少。一看就不是這裏的人。”

林懷孝道:“确實不是,我算是老板的朋友,請他來我生日會玩。不過他好像不願意。”

老人笑道:“那你去做他女兒的思想工作啊,老板最聽她話了。”

确實是個好辦法,林懷孝問出葉春彥住的小區,自然不會離咖啡館太遠。然後去他的小區,找了幾個坐在外面曬太陽的老人幫忙,問出了他的樓層。去敲門,他女兒在家寫功課,門只開了一條縫,裏面有鏈子扣住。林懷孝站在門邊朝她招手,“小家夥,你還記得我嗎?”

湯君點頭,“記得,你是杜阿姨的朋友。”

“你可以叫杜秋阿姨,但是要叫我哥哥。”他把裝衣服的袋子從門縫裏塞進去,“這是給你爸的,你幫他拿一下。還要以後陌生人來敲門,你不要開門。”

“你不算陌生人啊,我從貓眼裏看過了, 你上次請我吃巧克力了。”

林懷孝笑道:“對,我是好心人。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真好。”

葉春彥回家時木已成舟,請柬上寫的是三天後,還留了張紙條寫了林懷孝的電話號碼。他看了袋子裏的衣服,說是舊的,只是怕傷他自尊,一看就不是林懷孝的尺碼。葉春彥比他高小半個頭,他又太瘦。西服外套是休閑款,另外有件真絲的翻領襯衫,加一條山本耀司的領帶。領帶上繡着‘呵呵大笑’字樣。葉春彥也禁不住笑了。

他不習慣打領帶,就拿來綁頭發,松松垮垮的也好。

生日會當天臨時改了行程,原本還計劃到花園裏燒烤。可惜天氣預報誤判,從清晨就下起迷蒙細雨。只能全改為室內活動。林懷孝是大壽星,自然一早就到了,不過他繼母來得更早。看着她從六點起就忙前忙後的,還要見縫插針地打扮自己。他也頗有些敬意。

其實他對繼母沒什麽特別的怨恨,他們結婚時,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攤開了說,他和繼母年齡更相近些,有時還能聊上幾句。只是位置使然,他們這個家是以他父親為恒星的小宇宙,繞着他打轉的幾顆行星間難免有沖撞。

樂隊來得最早,五個人帶着樂器事先來調試。然後是葉春彥,他不完全算是客人,直接把咖啡機搬來了。繼母不認識他,但還是多看了兩眼,“這是你朋友嗎?”

林懷孝道:“算是吧,他是開咖啡店的。酒店供應的咖啡總是不夠好,所以我讓他來了。soe單一産地的濃縮咖啡還是要找專業人士。”

“之前沒見過你這位朋友,藝術家嗎?要是人還行的,你可以多帶來吃個飯。”

林懷孝笑而不語,只是快步過去,攬着他肩膀道:“怎麽就舍得來了?”

葉春彥道:“不來感覺更麻煩。而且有錢賺,還是挺好的。”這次會場上的咖啡供應,是按平時的價錢再提高百分之十五給他算的,他沒細看,很爽快就付了全款。

客人陸陸續續到了,起先幾個還會拿咖啡,但等樂隊開始拉《四季》之春時,酒便端了上來美,就沒人再想喝咖啡了。說來也奇怪,酒桌上應酬,都是不情願喝酒的人,可這樣自在的場合,又是很樂意微醺的。也說不清中國人到底愛不愛喝酒。杜秋還沒有到,連帶着林懷孝的父親。他們算不上客人了,更近于主人家,凡事都可随意些。

葉春彥也懶得去管他們,一樣拿了酒去一邊喝。他這個位置太醒目了,杜秋一進來就能看到。他來之前就深思熟慮過,會場上人多眼雜,就算碰了面,也沒什麽說話的餘地。他更有些僥幸,杜秋可能不來了。

因為不少客人都盯着他看,林懷孝也不知所蹤,他只能走動起來。他是西裝外套配牛仔褲,繞着領帶的低馬尾,頭一別,領帶尾巴就飛過去,露出繡花字。不與人搭讪,也鮮少微笑,只是沿着鋪了白桌布的長桌走,一杯杯拿酒喝。因為他樣子出挑,冷着臉,脾氣又像格外的壞,反倒讓人不搞造次,覺得是天生的藝術家做派。

有個短發女人攔住他,矮個子,手腳纖細像是只鳥。她眨着眼睛笑道:“你的背肌不錯,平時做什麽運動。劃船機嗎?”

“不是,主要運動是找個不順眼的成年男人打一頓。”

她笑得花枝亂顫,左手虛掩着嘴,“你好幽默,你是做什麽的?先別說,讓我猜一下,模特還是地下音樂家,不會是詩人吧。”

“都不是,是窮人。”他忽然朝着她伸出手臂,她以為是要搭肩,半真半假地一躲閃。但他不過是從侍應生的托盤裏拿酒,插着檸檬的龍舌蘭。

他把檸檬咬在嘴裏吃掉,再把威士忌一飲而盡。她嫌他粗野,又疑心這是種新流行,便道:“你這算是什麽?紐約還是東京的喝法。”

“鄉下的喝法。”

“好吧,你好像很神秘,又很有個性,藝術家總是很有個性。真希望我今天帶着照相機。我應該拍幾張你的照片。我是個攝影師,我在在籌備個展,以後你有興趣歡迎來參觀。”

“什麽內容?”

“痛苦。我喜歡凝視普通人的痛苦,他們掙紮生活的樣子很有藝術性,我覺得很值得欣賞。我拍過一個停車場的保安,他撿了一條流浪狗,這條狗後來被車撞死。他抱着它哭。這是個很好的場景,我拍了很多照片。你有興趣嗎?我可以把開展的地址給你。”

她抽出名片遞過去,他用一根手指抵住往回推,像是嫌髒,“不用了。你死的時候,把葬禮的地址給我就行。”他扭身就走,順手從桌上拿了一杯酒,站在角落裏喝。林懷孝的繼母過來和他說話,“葉先生,對嗎?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還為了小孝特意過來一趟。”

葉春彥淡淡道:“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麽?”

“你是小孝的朋友,怎麽認識的?我還真沒聽說過他有個做咖啡的藝術家朋友。”

“我也不知道怎麽認識他的。”

“我是不太懂你們年輕人的幽默。”她笑了笑,面頰旁有一絲亂發,推算下來她有四十多歲,但光看臉也不過三十出頭。那結婚也有二十年了,看她今天的樣子,葉春彥只覺得她像是個老練管家,把忙碌當一種恩賜,“我看葉先生是個穩重人,陪在小孝身邊,多和他說說話,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還是家人陪在他身邊更合适些。我确實和他不太熟。”他的眼睛掃到樓梯上,林懷孝上了二樓,正好碰見從後門進來的杜秋。

她身邊還跟着一個中年婦人,林懷孝一見她們,臉色就變。來的正是他母親。杜秋仍舊是不以為意,微笑道:“你看給我把誰帶來了?”

林懷孝搖搖頭,嘆氣道:“這話倒是我想和你說的。”杜秋一愣,她走到樓梯邊向下望,正好與拿着酒杯的葉春彥對上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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