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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4章  第 14 章

◎禽獸啊,你對人幹什麽了?◎

陸離猛然回頭。

好半晌,他才從那種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又倔強地撇開頭,不去看傅生的眼睛,冷漠地說:“除了這個,我身上已經沒有其他你想要的東西了。”

“有,”傅生說,“還有你。”

陸離站起來,那雙眸子看向傅生,似乎倔強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傅生就總是出現在他身邊。

直到知道傅生是為了他脖子上的那個玉吊墜的時候,他竟然沒有生氣,反而下意識地覺得,還好他身上有供傅生可圖的地方。

活着這麽大,頭一次有人對他這麽好,就算知道是別有所圖的,他依然貪戀這點好。

傅生的目光從陸離身上,一直移到海邊,低聲說了句,“這是我欠你的。”

海風太大,陸離沒有聽清楚:“什麽?”

傍晚将近,天空成了一種缜密的藍色,和遠處的海岸線混在一起,不分你我,只有幾只海鷗張着翅膀,在海浪的拍打中迎難而上。

傅生又恢複了平日裏的神态,彎着眼睛說:“因為你讨人喜歡。”

陸離睜大眼睛,“你——”可能被震驚到了,他本來就站在礁石的邊角處,一下子沒注意滑了下去。

“撲通”一聲。

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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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開個玩笑,怎麽還跳海了。

回去的時候,古董店裏,蔣文看着兩個人都濕着衣服,震驚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去了?”

“洗了個澡。”傅生沒好氣地說。

陸離不會游泳,最後還是他又跳下去将人救上來的。

蔣文啊了一聲:“你們這消遣方式挺特別啊。”

陸離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他站在旁邊,地上滴了一小片水窪。傅生随意地将身上擦了擦,看着陸離不動:“怎麽,傻了?”

“沒有。”陸離聲音有些啞。

“沒有?”傅生笑了,“身上濕衣服不知道到換?別裝木頭人了,跟我上來。”

說着,轉身朝着樓上走。

陸離捏着手指,也跟着人上了樓。

傅生的卧室裏,和他這個人一樣,講究得要命,衣架上的衣服都看不到一點折痕。

他的手指在那些衣服上輕輕地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清閑的衛衣上,他細長的手指勾了一下,将衣服鈎下來,看着陸離說:“這個行嗎?”

陸離點了點頭,接過去之後,發現傅生并沒有走,反而走到了廚子的另一側:“外面的服裝店關門了,貼身衣服你湊合一下先穿我的。”

陸離:“……”

傅生:“都是新的,還沒有穿過,黑色的這個行吧。”

回頭的時候,卻發現陸離趴在床上,他愣了一下,心說這小孩臉皮怎麽這麽薄,不就是內褲嗎。

“喂小鬼,害羞了?”

陸離不動。

傅生笑了一下:“行了,你一會自己來挑,我先出去總行了吧。”

陸離還是不動。

傅生皺眉,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他走過去,一碰陸離的手,溫度高得吓人。再碰了碰額頭,傅生一氣,得,燒暈過去了。

“幫我叫個醫生過來。”傅生站在二樓,對着樓下的蔣文喊。

蔣文:“我靠,禽獸啊,你對人幹什麽了?”

傅生朝他遞過去一個眼刀,“工資不想要了是吧。抓緊打。”

不僅是蔣文,就連醫生來了看到陸離身上的那身傷時,身上的眼神都變了。

“他這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醫生說一句朝着傅生瞥一眼。

甚至打上針,要走的時候,他都悄悄地将蔣文拽到一邊:“需要我幫你們報警嗎?”

“別。”蔣文憋着笑,但是面上做出一副受迫害的樣子,“醫生,你快走吧,別管我們,小心一會他連你都打。”

醫生臉色瞬間變了,他提着他的藥箱,跑下樓去的時候,甚至連頭都沒有敢回。

傅生背了一口大鍋。

蔣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夠了嗎?”傅生瞥他一眼,“笑夠了跟我出去辦點事。”

“啥事?”蔣文好奇。

傅生沒說話,房間內的燈光不是很亮,陸離躺在床上,臉上的傷卻變得刺眼起來。

“找事。”傅生說。

沒道理,傷了他,還能好好地。

*

陸離這一覺睡得很不舒坦。

他似乎又被帶回了昨天下午。

剛一打開門,他就看到趙國強将蘇梅按在地上。

他這次沒有動手,卻比動手更加惡心。

“梅梅啊,我們結婚多久了?”趙國強問。

蘇梅神情恍惚:“快十年了。”

“十年了,已經這麽久了,”他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這些年,你們娘倆跟着我也沒有過上好日子,我賭了十年,輸了十年,是我的錯。”

蘇梅對于趙國強的反應愣了一下,這十年他都在期待着這個男人可以對他好,只是趙國強卻總是打破她的幻想。

現在,她期待過的好日子,這一天終于來了嗎?

她起身,顫抖的手嘗試着去碰趙國強的手:“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以後好好地過日子就行了。”

趙國強卻說:“晚了,蘇梅,我欠了很多錢。”

“不怕,咱們一起想辦法,”蘇梅說,“我出去打工,我們慢慢還。”

“打工,你知道打多少工才能還上我欠的錢嗎?”趙國強臉上裝出來的委屈瞬間破裂,露出猙獰強勢的臉,“等他媽的你掙上錢,老子就被他們搞死了。”

蘇梅看着他猙獰的面孔,條件反射地縮了縮:“那要怎麽辦。”

“蘇梅,蘇梅,”趙國強臉上的表情又變了,讨好一般地笑:“你再幫幫我,你再幫我一次,只要這次的錢能還上,我就和你好好地過日子。”

蘇梅似乎意識到什麽,好半晌才聲音沙啞地開口:“你要我做什麽?”

“你去賣吧蘇梅,”趙國強說,“隔壁街很多做這個的,100塊錢一次,你又長得好看,最起碼150一次吧。一晚上你接三個客人——”

他話都沒有說完,頭就被一個玻璃瓶砸下來,血嘩啦啦地向下流。

接着,就傳來了蘇梅的尖叫聲。

陸離咬着牙,一手拿着碎掉的玻璃瓶還要繼續打,蘇梅啊的一聲,起身發瘋一樣地抱住他

“你瘋了!你敢打他,你憑什麽打他。你這個災星畜生,從你生下來我就沒有好過過一次。”

陸離的胳膊被蘇梅死死地抱住,他聽見自己聲音平靜:“都這樣了,你還是要護着他?”

趙國強抹着頭上的血,又擡頭看了看陸離。

“敢打我,我今天就弄死你,草拟媽的。”

*

趙國強額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就算是這樣,嘴裏還是不老實,罵罵咧咧在一家超市裏出來。

“老子又不是沒錢,踏馬的臭娘們賒賬都給佘,等過幾天老子有錢了,老子用錢砸死你。”

只是嘴裏的話還沒有罵完,嘩的一聲,一盆水在店裏潑出來,差點潑了趙國強一身。

店員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你個老潑皮,你他爹的罵誰呢,沒錢就縮着點頭走,裝什麽大爺。”

“好你個臭娘們,”趙國強還想再罵,店員又端了一桶不知道在哪裏端來的水,吓得他灰溜溜地只能溜着牆角走了。

離開好大一段路,他嘴裏還嘟嘟囔囔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出師不利,走到拐角的時候,被一個人撞了一下。

趙國強:“走路沒長眼啊。”

現在是晚上,巷子裏太黑,只能聽到是個年輕人的聲音:“啊,對不起對不起。着急趕路。”

“趕着給你爹哭墳啊,”趙國強哼了一聲,罵了句傻逼玩意,剛想繼續走,戴眼鏡的年輕人嘿嘿笑了一聲,在身後掏出一根棍子:“現在,是給你哭墳了。”

一悶棍子下去,趙國強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蔣文拿着棍子,用腳在他身上踢了踢:“呸,人渣。”

說完,他對着胡同一喊:“傅大老板,人怎麽辦?”

傅生站在巷子裏,天黑看不見他的神色,蔣文只聽人說:“左拐第四間廢院子裏。”說着,轉身就走了。

蔣文看了看街道,又看了看地上的人,有點無語:“合着我還得把人搬過去。”

那一棍子打得不重,趙國強十幾分鐘就醒了。

他頭上套着個麻袋,黑乎乎地看不見周圍。

人在看不見周圍東西的時候,會升起一種恐懼感,手腳如果再被綁上,恐懼感會加深,趙國強求饒道:“是哪位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發誓我很快就會還你錢。”

他能想到的得罪的人,就只有平日裏欠錢的債主。

蔣文拿着刀抵在他肥胖的臉上,趙國強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錢?”傅生坐在一旁,交疊着雙腿,“我不缺錢。”

他看着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人,才發現這個人和記憶中的樣子差的有點遠,雖然還是一樣的惡心。

“求求你大哥,你饒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哪裏得罪你了,”趙國強磕着頭,“只要你饒了我,讓我做什麽都行,對了對了,我還有一個老婆,長得很好看,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讓她陪你。”

傅生眼睛沒什麽變化,只是盤着的腿放下來,踩到了趙國強手上,他卻不敢叫出聲。

傅生看着他模樣笑了一下:“想活命也可以,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你說大哥,你說。”趙國強疼得聲音都變了聲。

傅生說:“你昨天怎麽打得陸離,我現在就怎麽還給你,你覺得怎麽樣?”

到這個時候,趙國強哪裏不知道是因為誰來的:“是陸離那個小王八蛋——”

傅生的腳下用力,蔣文嘶的一聲,聽到了趙國強慘叫聲。

“說不說?”傅生臉色平靜。

趙國強疼得差點暈過去,疼得龇牙咧嘴:“大哥,我昨天真的沒打他,你看我頭上的傷,都是被他打的。”

蔣文在他頭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你沒打?沒打他身上這麽重的傷哪裏來的?”

“是他自己打的吧,”趙國強聲音發顫。

“你當我們傻子?”蔣文說,“他瘋了自己打自己?”

趙國強:“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昨天真的沒打他。”

傅生愣了一下,須臾想到什麽,唇角勾了勾。

看來傻小子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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