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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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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兩個再次共同到達頂點,在餘韻中吞吐着彼此的喘息的時候——
達達利亞的肚子叫了。
氣氛蕩然全無,纏綿戛然而止。摩拉克斯了然起身,順勢将達達利亞從床上拉起來。
“我先去幫你清理一下……”摩拉克斯說。
達達利亞搖頭:“你先去做菜吧,先生。我真的…好餓。”
一瘸一拐地走到洗手間,達達利亞關上房門,長舒一口氣。這實在是一場過于溫柔的□□,除了釋放過後的疲憊,自己連半分不适都不曾感到。本聽說第一次都會痛到受不了,但從結果上來看,這場交歡,于人于己,都是一場相當不錯的體驗。
一番沖洗過後,達達利亞起身,将毛巾圍于腰間。掌心一抹鏡子上的霧氣,青年看向鏡中的自己,片刻:
“果然……”
達達利亞與鏡中的自己掌心相抵,皺起眉來。不屬于自己的左眼愈發明亮,連右眼的視線都跟着明晰起來。青年仍然記得自己的左眼是摩拉克斯的左眼,右眼則是被對方分享了視力。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但這意味着什麽?
浴室外傳來叩門聲。
“喔,要用衛生間嗎?我這就好了。”達達利亞應了一聲,胡亂一抹臉——
門應聲而開。
披着睡衣的摩拉克斯緩步走進,頭發還松松垮垮地散在腦後,似乎并沒有打算攏起:
“腌篤鮮已經在火上了。現在,我也要沖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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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洗一下。
說是沖洗一下,但現在,達達利亞和摩拉克斯正泡在同一個浴缸裏。該說不愧是望舒客棧的頂級套房嗎?這裏的一張浴缸,足夠裝下兩個長手長腳的男人。
二人擱執浴缸的一端,沉默。摩拉克斯不解地看向達達利亞,半晌:
“其實,我只是想要沖洗一下。”
“哦…來都來了,泡一會兒嘛。”
所謂話糙理不糙,□□的确是讓一段關系升溫的最好辦法。霧氣将達達利亞的臉蒸得一片通紅,即使如此,他也沒将“我就是想同你一起泡澡”這種話講出口。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青年仰頭向後靠去,試圖舒展的胳膊肘向外一伸,不小心碰到了浴櫃上的東西。
一只橡皮鴨被撞到地上,彈了幾下,吱扭一聲。
摩拉克斯俯身,伸手将橡皮鴨子撿起。那s是一只小黃鴨,黑黑的眼睛,紅色的嘴巴是,璃月孩子們喜歡的入浴玩具。
思索片刻,摩拉克斯将那只小鴨子置于二人中間,讓其輕飄飄地浮于水面,說:
“看,閣下。”
達達利亞一愣,盯了半天,方才明白摩拉克斯的意思是這只鴨子像他。沉默片刻,青年噴笑一聲,不甘示弱地将頭頂棕色的毛巾摘下,轉麻花式将毛巾擰長長一條,置于水中:
“看,先生。”
“?”摩拉克斯不解。
“這是,一條龍。”達達利亞得意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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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龍啦!哥哥做的明明就是一條長了須子的毛毛蟲——!”
雪将少女的鼻頭和臉頰染得一片通紅,冬妮娅被哥哥的大作笑得直不起腰。安東蹲在地上,拿着樹枝戳戳那只“龍”,忍了半天,最終還是噴笑出來:“真的,真的好像毛毛蟲啊,而且還是長了須子的,噗……”
至冬國,海屑鎮。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輪回的重點是青年的家鄉,少年少女們在冰天雪地中肆意叫喊,歡鬧,将彼此摔到地面,用雪花塗滿對方滿臉滿懷。
粉色的發帶結迎風飛舞,冬妮娅摟着阿賈克斯的脖子,親昵地蹭着哥哥的臉頰。青年早已卸去了戰鬥服上的尖角,換上了毛茸茸的獺獺兔毛大衣,無限溫柔地包容着妹妹的撒嬌。他與她擁有同樣的發色,同樣的眼角,眼尾的睫毛一同上翹,唇邊哼着的是同樣的歌謠。
“哥哥下次什麽時候回來?這次托克不在,爸爸媽媽也不再,但大家一直都很想哥哥。”冬妮娅貼着阿賈克斯的臉龐,輕輕說着。
“是啊,托克也很想見哥哥。還有爸爸媽媽……”安東坐在阿賈克斯的的懷裏,擡起頭,看向青年的臉:“只有我和冬妮娅見到哥哥,太不公平了。”
“當然會很快。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們?”阿賈克斯笑着,将冬妮娅從後背攬過來,把二人一同摟入懷中:“——即使哥哥在外面工作,心裏也是一直惦記着你們,惦記着爸爸和媽媽的。所以,冬妮娅和安東在家要聽爸媽的話,不要讓他們操心,也要替哥哥照顧好托克。好嗎?”
弟弟妹妹用力地點頭,一時間數根橘色呆毛同時搖晃,頗有家族的意味。阿賈克斯大笑一聲,再次用力地抱緊二人,無比珍惜感受着此刻的溫暖。
——此刻的溫暖——
鐘離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
最後一站,這裏是鐘離答應達達利亞的最後一站。在彼此厮殺之前,在抵達終末之前,達達利亞選擇了至冬,選擇了海屑。說這樣的話實在有些不可思議,青年并沒有打算交代在與鐘離的戰鬥中,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裏就是自己此行的終點了。
此生,此行。數以千計的輪回于此終結,盡管達達利亞沒有關于這段漫長輪回的任何記憶,但他卻本能地選擇回到了這裏。
海岸線,浮冰前。這裏是海屑鎮唯一的景色,常年填充着提瓦特游覽指南的中縫。黑色的潮水緩慢滞重,将潔白的冰塊沖碎,登高遠眺,如腸膜般黏連破碎,唯有極北之地才能得見。
但,雖說如此,這裏的景色實在稱不上驚豔。此處浮冰終年不化,不聚亦不散,比起美景更像巨網,将萬事萬物囿于深海。
囿于輪回。
懸崖之邊,高臺之上。這裏是少年阿賈克斯的秘密觀景處,可以将浮冰的景色盡收眼底。如今青年達達利亞折返于此,他摘掉獺獺兔帽,呼出一口熱氣,看向鐘離:
“海屑鎮的浮冰,先生沒見過吧?”
“……”
鐘離來到達達利亞身邊,站定。數以千計的輪回積澱于此,他确信自己已經想起發生在二人身上的一切。殘酷的時光循環往複,鐘離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初次來到海屑鎮,但他的确是第一次來這裏看浮冰。
達達利亞席地而坐。
他伸出手臂,透過指縫看向遠處的浮冰,閉上一只眼:“——呼。說來,能讓冬妮娅和安東他們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見家人對戀人來說可是很重要的一環,但是……”
說到這裏,青年眯起眼,語氣也變得稍微溫柔了一些:“但是,其實我早就想帶你來這裏了。終年不化的浮冰,浮冰之下的暗潮——這可是海屑鎮唯一值得稱道的景色。不來看看,太可惜了。”
鐘離坐到了達達利亞身邊。
“的确是不同于別處的景色。”
“哈,僅僅是不同于別處嗎?”達達利亞苦笑着,一聳肩膀:“好吧,我也能理解。這裏确實沒什麽好看的,很多游客甚至會覺得這裏陰森恐怖呢。”
“……不。”
鐘離搖頭。
“無論如何,這裏都是你的故鄉。”
說着,鐘離看向達達利亞,沉言道:“所以——我很高興,你會帶我來到這裏,讓我與你一同欣賞家鄉的景色。”
見對方那麽一本正經,達達利亞笑着別過頭,很怕被他察覺自己泛紅的臉頰。
青年站起身,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圈。即使身在至冬,達達利亞似乎也不懂得什麽叫好好穿衣服,棉大衣披在身上只系了兩個扣,長長的衣擺随着他的動作揚起,揚起一個毛茸茸的弧形,全無銳利的形狀。
這裏是海屑鎮,是青年的故鄉,是阿賈克斯的起點,也是達達利亞為自己選擇的終點。
終點?為何是終點?達達利亞從未有過這樣沮喪的念頭,若說執行官之路本是向死而生,他也未曾想過自己會殒命于任何一場戰鬥。與魔獸的對戰也好,與勁敵的厮殺也罷,争鬥的漩渦吞噬一切,他享受與對手周旋于生死邊緣的快感,也确信自己永遠會是全身而退的那一個。
只是這一次,達達利亞無論如何都想要,在這裏與鐘離進行戰鬥。
是确信自己将會殁于此役,所以回到家鄉?還是因為感到命不久矣,所以徒勞地拖延自己死亡的時間?
或許都不是。
達達利亞只是……阿賈克斯只是……
“——先生,先生。鐘離先生。鐘離先生。”
“我——要和你打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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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
達達利亞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從浴室裏走出:“上次你來我家,我還沒有帶你去看浮冰呢。”
摩拉克斯正站在竈臺前忙活腌篤鮮,聽到這話,不由得沉下聲去:“……浮冰?”
“嗯。雖然這麽說很寒酸,但那的确是海屑鎮唯一值得參觀的地方了。盡管很多人都嫌那裏的海水太陰森不夠好看……可那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景色嘛,總要帶先生去看看的。”
說着,達達利亞走到廚房,靠在門邊,笑道:
“以後回家的時候,一起去看看吧?”
一起回家吧,回到我們的家。
然後,讓先生也來看看,
我在這裏,曾經恒久注視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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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鐘離忽然笑了。
看着達達利亞張開雙臂,興奮地眺望身下景色的模樣——鐘離忽然對這場結局注定的殺戮感到莫名釋懷。
這數以千計的輪回之中,鐘離都嘗試将達達利亞囿于璃月,囿于望舒。追尋着模糊的記憶,他想要保護他,想要補償他,他們坐擁着無限漫長的時光,卻只能在每次輪回中相處短短的一個月。一個月,三十天,他們想起又忘記,忘記又想起,于死于生于痛于淚,光是活下去已經拼盡全力,更遑論他還要一次又一次地殺死他。
然而,青年眼中也有着屬于自己的景色。他也有想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也有想要讓自己注視的風景。
所以,如果還能再見的話。如果還能再見的話。
“鐘離先生,在戰鬥之前,我想和你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答應我這個契約。如果我輸了,我就……哈,我怎麽會輸呢?”
達達利亞說着,将大衣的最後兩個扣子解開,扔到一邊。
獺獺兔毛邊的大衣被抛到一邊,鐘離站起身,卻見達達利亞此舉并沒有半份赴死,悲壯,決絕之意。或許是數以千計的輪回讓他的靈魂适應了死亡,也或許是青年本來就沒打算要死在這裏。
也或許是,達達利亞選擇在這裏與自己進行戰鬥,只是想要邀請他,來欣賞這漂泊于暗海之上的浮冰罷了。
“先生,在璃月,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而在我們至冬,說謊者連舌根都被凍爛。”
“所以,這是一份你必須要履行的契約,也是我們之間的最後的契約。至于契約的內容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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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屑鎮的浮冰終年不化,深海之下便是深淵。”
飯桌,椅子,二人對坐。
達達利亞用勺子擓起一塊筍,沖着摩拉克斯比比劃劃:“先生知道嗎?我們家那邊的海水是暗黑色的,和璃月港和稻妻的海水都不同。當然,雖然只是因為經緯度和洋流不同,但看起來還是挺恐怖的,尤其是晚上,漆黑一片的海,偶爾能看到泛着幽光的浮冰……”
“閣下平日裏,便是這樣給弟弟妹妹們講述異國見聞的嗎?”與達達利亞故作幽深的語氣不同,摩拉克斯淡定無比,從容地夾起一塊筍:“這樣的描述,只怕凡人都提不起興趣,更別提前欣然往了。”
“啊哈,難道你害怕了?”達達利亞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順便一舔挂在唇邊的飯粒:“其實也沒那麽吓人啦。而且先生也不是凡人,這點小挑戰,肯定沒問題的。”
“好。那便再去一次。”摩拉克斯輕聲道。
“嗯?”達達利亞沒動,“再去?”
“是。等一切結束之後,我便再同你去一次。”摩拉克斯說着,将一片火腿夾起,置于達達利亞的碗中:
“然後,我們見到的,将會是不同于以往的景色。”
“——全新的,嶄新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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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再次見到我——”
“……要帶我去看一次——全新的,嶄新的景色。”
達達利亞倒了下去。
風将青年的衣擺揚起,鐘離立刻托住了達達利亞。二人順勢跪坐下來,至冬的海風不比璃月溫柔,狂風咆哮着從海面席卷而來,刀似的剮在他們的臉上,如耳光。
夕陽漸漸融入海面之下,暗黑色的海水被鍍上了血色的亮邊,如血潮般向後褪去。
一如這數千次終焉的顏色。
殘陽如血,深紅色的餘晖落在青年的臉上,為他的終焉染上血色。但達達利亞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任何悲傷與痛苦,既不是強裝鎮定,也不是故作釋然,只是輪回至今已經沒有什麽還能讓他的靈魂感到恐懼。
畢竟……他與自己的戀人選擇在這裏戰鬥,只是因為……
他想同他一起看一看至冬的景色,海屑的景色。
看看自己生來便長久注視着的,家鄉的景色。
“我本來打算說……如果我贏了的話……”
達達利亞閉着眼睛,靠在鐘離的胸前:
“如果我贏了的話……你不妨用弓箭來和我比試一把。哦,我的意思是,先生你也試試用弓箭……我還挺想看你用弓的。”
“哦,對了……也要請我吃飯。一直以來都是我請先生客,你怎麽好意思的?哈哈……”
“……還有。陪我去一次鐵匠鋪吧。呃,也沒什麽特別的……就……大不了,你可以買把弓嘛……”
“……但是。”
“——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我認輸。所以……你不用太在意這個結局。”
“然後……”
“……做你想做的事吧。”
——達達利亞輕聲說着。
那是他最後的話語。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必在意這樣的結局。雖然我并不清楚你在背負着什麽,也想不起來這數千次輪回之中我們都發生了什麽。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不妨只把這當成一場賭上性命的戰鬥。你贏了,我輸了,就是如此。
不要悲傷地看着我,不要溫柔地吻着我,不要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也不要為我們的終焉感到絕望。
如果你再見到我,如果你再見到我。
——先生,如果你再見到我。
如果你再見到我。
——鐘離的手停在了達達利亞的左眼之前。
經歷了這麽久的輪回,鐘離确信自己已經能夠提前一個月的時間想起一切,也清楚地想起天理在達達利亞眼中設下的詛咒。
這次輪回便是他們苦難的盡頭,接下來只要換掉青年的左眼,再将左眼埋入屬于他們二人的契約,下一次輪回——第一萬次輪回,他們就可以真正地尋找未知的出路,尋找全新的世界,尋找嶄新的風景……
而摩拉克斯也可以早些從天空之島的詛咒中解脫,他的肉身早已被這份痛苦磨損摧殘得支離破碎,能挺過這第九千餘次的輪回已是不易。
——只是……只是……
——如果開啓了全新的輪回……你的願望,我要如何滿足?
用弓與你進行戰鬥,請你吃飯,逛鐵匠鋪……如果沒有保留此刻的記憶,我大概是不會想到與你做這些的。如果于此替換你的左眼,開啓嶄新的輪回,我大概又要從頭去想起關于你的一切,花上一個月的時間。
而那時,我們大概已經來不及去做這些了。
神明摩拉克斯不徇私情,從不犯錯。他不會因為凡人的小小請求而破壞自己全局的計劃,尤其是這份,已經持續了數千次輪回之久,絕不可以有絲毫差錯的計劃。
但是,凡人鐘離卻收回了手。
他将已經失去氣息的戀人用力抱緊。
“……那麽,就在這個契約上添上一筆吧。”
“在下一次輪回裏,我會請你吃飯……逛鐵匠鋪……與你戰鬥……然後……”
“然後……”
然後——我會再次忍耐這份弑殺戀人的痛楚,直到下一次的下一次,第一萬零一次輪回的來臨……
直到……直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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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達利亞轉過身。
鐘離在離他大約五步的地方站着。
莫名其妙的相遇。兩個人對視着,彼此都沒覺得有什麽尴尬。明明之前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但出乎意料的,鐘離并沒有找自己的麻煩,也沒有管自己這個危險分子在璃月港裏亂竄——不如說,他甚至在有意地躲着自己,避免和自己碰頭。
然後今天,他突然就出現了。達達利亞并沒有對此感到意外,他看着鐘離,鐘離也看着他,那雙眼依舊什麽都看不出來。
達達利亞把東西裝好,走向鐘離——鐘離也不躲,他當然沒有躲開自己的理由。兩個人沉默着站在彼此的對面,距離三步兩步地縮進,最後到了可以正常聊天的距離。
“鐘離先——”
——嗯,是的。你是公子。你是達達利亞。
你是阿賈克斯,我的眷侶。我的半身,我的戀人。
這,便是我們最後的契約了。
‖﹕10001﹕‖
——“……”
翌日。又是幾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又是幾次賭上性命的較量。達達利亞發覺自己的身體狀況在變得更好,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視力都在顯著提升,甚至有些不像自己,不像人類。如果說是摩拉克斯對自己訓練取得了顯著成果倒也說得通,但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不是這樣,那又意味着什麽呢?
瑤光灘,西海岸。太陽一點點地西沉下去,紅黃藍三色由淺至深鋪滿天空。雲絮如牛奶,海浪去又還,不斷上漲的潮水逐漸沒過海灘,沒過二人的腳背。
挽起褲腿,拎着靴子,達達利亞赤腳走在沙灘上。時值夏末初秋,海水已不複先前那般溫暖舒适,唯有海沫依舊潔白細膩,來來回回塗抹于腳背,涼涼地,癢癢地,讓青年咯咯地笑了起來。
摩拉克斯跟在達達利亞身後,同樣的裝束。數千年的時光裏,他并不是沒有和友人賞海吟詩的經歷,只是與凡人,與戀人,這還是第一次。
璃月的海寬廣溫柔,夕陽為海面鋪滿粼粼閃光,一如青年的發色,象征着溫暖與活力的橙。達達利亞在前面溜達,一雙手套挂在腰間,偶爾彎下腰挖挖沙子,時值漲潮,細沙之下埋着的也不過是些破碎的貝殼,但青年依舊饒有興致。
“雖說璃月的海不比至冬寒冷神秘,卻有着獨屬于自己的包容與溫柔。”
摩拉克斯來到達達利亞身邊,将剛剛拾起的星螺交給對方:“海屑鎮的浮冰,我是一定要與閣下一同欣賞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不妨先來瑤光灘,緩解下鄉愁。”
“哈,不要把我說的像個想家想到哭鼻子的小孩子,”達達利亞笑着接過那只星螺,将它遮住夕陽的位置,眯起眼:“嗯——這東西,帶回去給安東當紀念品不錯。”
“若是紀念品,這只品相道還不算完美。閣下若打定主意,不妨明日一早與我來此,趁着退潮,趕海尋寶,想必別有一番風趣。”
“嗯?好主意,我也好久都沒趕過海了。”達達利亞說着,将那只星螺還給摩拉克斯,重新提一提手中的靴子:“以前小的時候,老爹帶我趕過幾次至冬的海。不過海屑鎮的海和浮冰都太危險了,那時我還小,老爹只允許我在一旁看着,怪沒意思的。”
“是嗎,那麽我也會确保閣下的安全。明日的趕海,閣下就只在一旁看着我就好了。”摩拉克斯笑着,溫柔地看向達達利亞。
“哈哈,先生可真會開玩笑,那我可要反擊了——”
接下來的話被達達利亞送進了摩拉克斯的唇中。
夕陽,海風,棕榈樹葉交疊着投下影子,将二人的身影遮住大半。達達利亞摟住摩拉克斯的腰肢,摩拉克斯也扶上達達利亞的肩膀。海浪如愛欲缱绻,逡巡着與腳踝纏綿。沒有什麽比吻更能讓他們對此刻安心,不再是為了平息痛楚,不再是苦于生離死別,所有情感都在此刻被海風滌淨,即使是數以萬計的龐大悲傷,在此刻也逐漸變得朗潤清明。
長長的吻,即使難以喘息也不想結束。熱氣将二人眼中的情緒霧了又晴,達達利亞突然大笑着松開嘴巴,一頭紮進摩拉克斯的頸窩,深深地吸着氣,感受着戀人的氣息。鹹鹹的海風将琉璃百合的味道沖淡了,青年手中的靴子早已落到沙灘之上,一只立着一只倒着,摩拉克斯也撫摸着達達利亞的頭發,那是毛茸茸卻又刺刺的觸感,充滿溫度,令人安心。
“你鞋子進水了。”
達達利亞低頭,看向摩拉克斯丢在沙灘上的皮鞋。對方是淺口的鞋子,如今早已被浪潮掀翻,打濕。青年立刻貼到對方的耳邊,壞壞地笑着:“看來,璃月的岩王帝君大人今晚要光着腳走回去了。”
“看來閣下是很盼着我出醜了。”對于戀人的調侃,摩拉克斯搖頭,聲音裏盛着淺淡的笑意:“但是,你好像忘記了我本來的姿态。”
“哈,你難道還要變成龍飛回去?”達達利亞一歪頭,将摩拉克斯抱得更緊:“怎麽,一貫低調行事的岩神大人,現在要變成龍帶我飛回望舒——”
自己腳下忽然一滑,是摩拉克斯趁青年不注意,伸腳絆住了他的小腿。兩個人相擁着倒了下去,在達達利亞的腦袋即将撞到沙灘之前,摩拉克斯的手穩穩地托住他的後腦。
達達利亞愣了片刻,忽然大笑出聲。他被摩拉克斯壓在身下,如今衣服褲子都被海浪打濕,整個人都濕濕軟軟地貼在細砂之上:“天啊——活了六千歲的老爺子居然還會和我開這種玩笑?接下來你是想說,‘現在我們都濕透了,所以扯平了’是嗎?哈哈,哈哈哈哈……”
“——睜開眼睛。”
摩拉克斯的聲音在達達利亞的頭頂傳來。達達利亞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戀人的臉龐。
達達利亞的戀人,阿賈克斯的戀人,他有着比摩拉更加耀眼的虹膜,有着比仙獸還要纖長的瞳孔,鎏金色的龍犄于黑發處蹿出向上延伸,黑曜石的質地向下包裹住他的雙臂。他是不死的魔神,亘古的魔神,跨越了時間與空間,與無數人相遇相識相知相別的魔神。
那是他的戀人,他的靈魂,他的半身,他的摩拉克斯。
達達利亞的摩拉克斯。
“真是的……我居然在和這麽危險的家夥談戀愛啊。”達達利亞說着,伸手撫向摩拉克斯的臉龐,觸碰到是的有些冰冷的,不似人類的,不比他此刻神情那般溫柔的肌膚——“現在我應該說什麽?這樣的你也很帥?好酷?之類的?”
摩拉克斯握住達達利亞的手背,用鼻尖輕蹭。明明是親昵與溫柔的動作,可魔神特有的細長之瞳依舊散發着可怖的威壓。對此世的一切生靈而言,摩拉克斯是絕對的上位者,領導者,無論他如何行事,都注定會讓天下之人為其臣服。
但,即使如此——
“閣下,害怕了嗎?”摩拉克斯沉聲。
“開玩笑,是興奮。”
達達利亞伸手環住摩拉克斯的脖子,揚起笑容:
“只有這樣的對手,才能讓我達達利亞打得過瘾。”
“戀人也是?”摩拉克斯輕笑。
“戀人更是。”達達利亞眯眼。
夕陽已然沉入海岸,提瓦特的星空緩緩亮起。月色照亮海面,遮擋住遙遠彼岸的天空之島,代替神明注視着地上的戀人。摩拉克斯的吻從睫毛來到喉結,嘴巴微張,比常人還要尖銳一些的犬齒抵住青年的喉嚨。亘古的魔神坐擁天下萬象萬物,但唯一想要攬入懷中的,還是他的臣民,他的獵物,他的半身,他的戀人。
魔神與凡人,生與争鬥,死與纏綿。達達利亞睜開眼,他比之前笑得更加張揚,肆意,并沒有半分被對方壓于身下的不爽,只有不斷高漲着,想要反過來征服對方的欲望。
沒有什麽比這樣的戀愛更讓人心動——
魔神如何,凡人如何。死亡如何,輪回如何。提瓦特建立在二人的痛苦之上運行至此,在世界即将崩落的前一刻,他們當然要肆無忌憚地相愛。這不是一場勇者屠龍的游戲,亦不是一場魔龍噬主的慘劇,這只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戀愛故事,他與他相識了,相遇了,相愛了。
然後,他們在一起了。
終于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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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