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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願揉了把臉,細聲細氣地說:“我們現在住對門,那一層只有兩戶,房子也是你買的,和同居好像沒什麽區別。”
宋知樾卻認真搖了搖頭,“不,那是你家,這邊是我家,我沒法随時随地和你說話,想見面要去敲門,如果要一起吃飯,還得提前約時間。”
說得很誠懇,作為他的合法妻子,辛願實在找不出什麽拒絕的借口。
宋知樾見她不說話,便曼聲道:“你家戶型不大,也不是南北通透,用來儲物很合适,但居住的話,還是我家這邊更好。三個房間,一間你用,一間我用,另一間做客房,如果要辦公,我的書房很大,足夠放兩臺工作桌。”
看來他早就想好了,辛願低聲咕哝:“不是房間的問題。”
宋知樾輕聲一笑,正經中帶了似有若無的狡黠,溫熱大掌握了握她微涼的指尖,“如果你擔心的是那件事,我沒有強人所難的癖好,在你沒有同意之前,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
片刻後,辛願擡起眼,沖着他撇撇嘴,輕輕颔首。
方永萍說得沒錯,她是拿捏不了宋知樾的,從年會那夜到現在,完全是被他牽着鼻子一步步走。
她覺得自己像一只流浪小貓,被這個英俊又有錢的男人捏住後頸皮,無法逃脫溫柔的掌控。
辛願盯着那雙清俊眉眼嘆了口氣,怎麽辦呢,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是被顏值沖昏了頭。
如果同居後真的發生什麽,好像她也不算……太吃虧吧……
“嘆氣做什麽。”宋知樾捏了下她的小拇指,“既然同意了,那就确定下搬進來的時間吧,我好讓阿姨做準備。”
辛願感覺掌心又濡出一點潮意,她不動聲色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垂眸道:“《明燭天南》快要搭景了,我周三和兩個同事去橫店出差,大概一周後回來……那就,回來後搬家?”
宋知樾松開她的手,眉眼彎彎,深黑的眸子在路燈下清亮異常。
“好,一言為定。”
-
項目籌備到了最繁複的階段,劇本修改得差不多了,準備提交備案,拍攝地在網上初選一輪,還要去具體地方看場景怎麽搭建,另外還有配角試鏡工作,服化道設計稿,以及一大堆文書等着審簽。
辛願只有一個人,手頭對接了七八個小群,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用。
許月怡身先士卒進了組,抛下黑皮體育生先一步去橫店談攝影錄音和美工團隊,導演編劇策劃留京看送過來的試鏡錄像帶。
辛願出發去橫店前一天,沈虔團隊來寶麗簽合同。
作為老朋友,這一晚她必須得請沈虔吃頓飯,要不是他爽快答應出演,《明燭天南》開機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
沈虔沒有什麽大明星包袱,對吃飯地點也不甚講究。
像每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一樣,他喜歡炸雞披薩漢堡一類高熱量美食,但是作為要保持體脂的明星,這些食物被他的經紀人列入嚴加看管名單。
說起來,辛願和沈虔的友誼,還是從他下了戲的深夜,饞得要死卻不敢吃晚飯,她偷偷給他點麥當勞開始的。
當然,她也不敢送太多,以免第二天臉上浮腫讓導演看出端倪。
不過整部戲拍完,沈虔還是足足胖了五斤,殺青後讓沈哥一頓教訓,關進健身房練了半個月才被放出來。
想到這兒,辛願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她打開手機訂了家既高檔,又能照顧隐私,還做得一手好炸雞的創意西餐廳。
池小雨訂的機票在周三上午,又是大興機場出發,辛願算了算時間,六點不到就得出門。
周二中午她回了趟家将行李全部收好,下午回到寶麗時,沈虔和團隊一行人已經到了。
“辛制片,遲到了啊,晚上得自罰三杯。”剛推開辦公室的門,沈哥就氣勢很足地笑了起來。
辛願看了眼腕表,約定時間并沒有到。
沈虔帶着鴨舌帽和口罩坐在沙發一角,聞言拉了拉親哥袖子,“哥,是我們到早了,不能這麽怪辛制片。”
沈哥“嗐”了聲,“再怎麽說,我們虔虔可是推了引力之虹的大劇來救場,辛制片怎麽也得表示下感謝,對不對?”
接《明燭天南》是沈虔的主意,沈哥心裏肯定憋着口氣。
來者不善,但辛願笑着應下,“好,晚上我敬您和沈虔老師三杯。”
還好訂的是西餐廳,到時讓店員上啤酒就行了。
有一個開飯店的母親,辛願其實酒量不差,不過她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三杯啤酒,對她來說也就灑灑水。
寒暄過後,池小雨将打印好的合同拿了進來,辛願雙手遞給沈虔,然後便轉身去辦公桌上拿簽字筆。
沈哥在旁邊說:“虔虔啊,我們得找法務過一下……唉你怎麽看都不看就簽了!”
辛願詫異轉身,才發現沈虔從口袋裏掏出支筆,在乙方後面龍飛鳳舞地簽上大名。
“一式三份。”他笑嘻嘻地将筆帽蓋回去,“辛制片經手的東西,不會有錯的。”
“你這孩子!”沈哥皺着眉頭,又看向辛願,“我們絕對沒有懷疑寶麗的意思,就是得謹慎些嘛,畢竟現在虔虔也是頂流了,圈內多少人盯着……”
“明白。”辛願爽快地将沈虔簽過字的合同遞給他,“要不您再看看,有什麽問題我們還能修改。”
依照沈哥的能力,自然看不出什麽,他狐假虎威地将合同翻來覆去一遍,最後說:“行吧,我們還是很相信你的。”
“那好。”辛願将合同收起來,看了眼時間,笑盈盈道,“咱們去吃飯?”
辛願不是小氣的人,既然她請客,不僅請了沈虔,還叫上了導演編劇策劃以及池小雨段夏他們幾個,熱熱鬧鬧圍了一個大長桌。
那道迷疊香炸雞端上來後,辛願小聲和沈虔說:“專門給你點的。”
沈虔目光一動,趁着沈哥聊得正歡沒注意,立刻夾上一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嘴裏。
“好吃。”他眉開眼笑,“謝謝辛制片。”
“客氣什麽,回頭開拍,我打包給你帶劇組裏。”
沈虔眼中的光卻立刻暗下去,“這個月胖了一斤,哥讓我必須減下來,為了晚上這頓我已經喝了三天西芹汁,進組後……唉,嫂子已經訂好第一個月的輕食了。”
“好吧。”辛願同情地看他一眼,“真堅持不下去了就跟我說,大不了給你調整下戲份,吃完後放兩天假消水腫。”
沈虔俊秀的眉眼彎起,“謝謝你。”
他喝了兩口蘇打水,又問:“這次你不再是執行制片人,還會一直待在劇組嗎?”
辛願說不一定,“可能得北京橫店來回跑,要趕上十一月電影檔期的話,劇組那邊粗剪好,就得帶回北京這邊找剪輯師。”
沈虔“哦”了聲,表情略有些失望。
“砰——”
在餐廳駐場歌手的吉他聲中,又一箱啤酒開啓,席面上一片嘈雜。
沈哥這會兒已經喝紅了眼,和段夏比拼誰的酒量更高,池小雨她們幾個女孩子跟着起哄,阮惠敏和編劇還在激烈讨論劇本裏的一個細節,沒人留意這一角辛願和沈虔的竊竊私語。
“辛制片,我一直想跟你說,這幾年的戲都有你陪伴,如果你不在的話,我會感覺……非常非常奇怪,難受,別扭,像內心缺失掉極重要的一環。”
沈虔握着啤酒杯慢慢晃動,西餐廳的暧昧燭光給男明星的俊美五官蒙上一層濾鏡,“這也是我沒答應簡智明的原因……”
辛願垂着眼皮,眉頭一顫。
常年泡在劇組,她嗅得出來沈虔話語裏隐藏的暧昧味道。
“沈老師,您可能只是太習慣跟我們合作了,也許以後您遇見了業內更厲害的制片人,便不會有什麽失落感。”
辛願小心翼翼斟酌用詞。
“辛制片不必自謙,拍了這麽多戲,我很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語氣漸漸朦胧起來,壓低的嗓子像含了片蜜,“聽說你前任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如果你需要找個人說說話,分散注意力的話……我願意成為你的傾聽對象。”
辛願一怔,心忽然軟了一下。
不管沈虔出于什麽樣的動機,一個當紅男頂流說這些話,換成尋常女孩,不知得動心成什麽樣。
只可惜她并不是尋常女孩。
一來她和宋知樾領證了,還簽了協議,她是個很有契約精神的人,絕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
二來,沈虔帥歸帥,卻不是她的菜,她只有身為同事的革命友誼,男女之情半點不沾。
“沈老師,我沒受什麽情傷。”辛願眨巴着眼,嘗試跟他解釋,“謝謝您信任,只是……我想和沈老師做分享炸雞的好朋友,不想把您當情緒垃圾桶。”
沈虔默然地看着她,半晌道:“我明白了,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不可以……”
“辛制片!來來來差點把你忘了!”
沈哥的叫聲隔了半張桌子傳過來,帶着濃厚的酒意,“我們下午怎麽說的來着,三杯!辛制片你別想賴賬,今晚必須給我幹了!”
辛願緩了口氣,二話不說,立刻站起身,給自己倒滿一杯啤酒。
“這就沒意思了啊!”沈哥從角落摸出一瓶幹紅,一瓶五糧液,飛快開了瓶,“黃兌紅兌白,也為咱們《明燭天南》項目沾點喜氣,大紅大紫,紅到發紫,對不對?”
“哥,別這樣!”沈虔站起身,微微擋在辛願面前,“混酒喝,很傷人的。”
沈哥皺着眉,“辛制片下午自己答應了,又不是我逼她,再說這個項目多虧我們救場,本來就該……”
“您說得沒錯,我謝謝沈老師團隊。”辛願大大方方地端起酒杯,将第一杯摻成了橙褐色的液體一飲而下。
混酒的味道真不好喝,辛願大口大口吞咽杯中液體,空蕩蕩的胃迅速灼燒起來,臉上還沒什麽表情,只有眉頭微微皺起。
“當”的一聲,她放下空杯,又去倒第二杯。
“辛制片!”沈虔有些急了。
段夏阮惠敏池小雨也把視線轉過來,“沈哥,要不我們幫辛願分着喝點吧?”
辛願手上動作沒停,搖了搖頭。
答應Yulia升任制片人時她就想過這一刻,喝酒是他們這行的必備技能,有時候喝很多次也未必有效。
眼下沈虔順利加盟只需要她喝三杯酒,怎麽不算一種好運呢?
她舉起第二杯,這一回喝得慢了些,倒不是酒精漫入頭腦,而是杯子容量太大,兩杯下肚,她覺得撐得慌。
“辛制片女中豪傑!爽快人!”
在沈哥興奮的目光中,杯中酒再次被喝了個一幹二淨。
辛願放下酒杯,單手撐着桌面,喘了兩口氣。
“沒事吧?”池小雨焦急地扶住她,“姐,要不要去洗手間?”
耳畔傳來沈虔的請求,“哥,要不這第三杯,我替她喝了吧。”
“不用。”辛願擺擺手,眼神冷靜,“我不想讓大家覺得我是個花瓶。”
她認真地給自己倒滿第三杯,甚至連紅酒白酒的比例都沒減少,然後舉起酒杯,大聲說:“感謝沈虔老師參演,祝《明燭天南》收視長虹!”
這杯喝完後,辛願真的有點暈了,喉嚨深處的液體不斷翻湧,令人作嘔,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周身上下輕飄飄的。
“我要去……洗手間。”
她不想在同事面前嘔吐,于是用最後一絲清明謝絕沈虔和池小雨的幫助,一個人慢慢走出包廂。
推開玻璃門,往洗手間去的路上有處臺階,她沒看清,在此處磕絆了一下,天旋地轉的感覺忽然襲來,人也站不穩了。
辛願一瞬間很害怕,她不想在大庭廣衆下摔倒,更不想失态地吐在走廊上。
她伸手去夠離她最近的牆,沉着有力的手卻伸過來,不容分說将她攬入懷中。
淡淡煙草香氣鑽入鼻尖,耳畔傳來男人心疼的嘆息。
“怎麽喝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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