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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溫氏新買的宅子在崇北坊, 地段好,風景好,有山有水, 地方也幽靜。
第二日謝瞻下值的時候,特意繞了條路去了崇北坊看望溫氏。
溫氏見是他來十分意外,誠惶誠恐地向他道謝,擔心謝瞻責怪女兒娘家多事, 道歉的話忍不住說出口, 比昨日還要誠懇。
又道這宅子太大了,她一個人住不慣, 不如就叫她搬去溫家和沈棠寧的舅舅住在一處。
雖然沈棠寧一直說這宅子是她出錢買的,但溫氏清楚以她們母女二人目前的財力, 根本不可能買得起這樣好的宅子。
早上沈棠寧也和謝瞻提過這事, 她目前攢的錢不夠, 想先叫溫氏去溫濟淮那裏擠一擠,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想搬出這新宅子去。
謝瞻卻頗不以為然,和溫氏說他謝瞻的外家怎麽能住在小街坊裏,算是間接承認了這宅子是他所買。
當下又命安成把溫氏扶起來,囑咐溫氏安穩在此處住着就行, 有事打發滴珠去找他來解決, 跟他不必客氣。
謝瞻留下不少東西, 吃的用的都有。
他走後,溫氏卻長長地嘆了口氣。
陳媽媽笑問:“夫人這會子嘆氣作甚,姑爺若不是喜愛姑娘,怎會待您這樣好?”
溫氏叫陳媽媽把門關了, 外面的丫鬟婆子,包括滴珠——
她都弄清楚了, 滴珠是謝瞻安排進沈府保護她的丫鬟,既然外面都是謝瞻的人,說人長短還是關起門來更合适。
“你觀他如何?”溫氏問陳媽媽。
陳媽媽想了想,“姑爺人看着是傲氣了些……嗯,有些拿腔拿調,不過他是高門大戶,咱們小門小戶地。”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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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瞻和溫氏說話,稱呼她為溫夫人,雖态度親和,言語中卻難掩傲慢疏離,上等人和下等人之間除了身份、地位、財富,還隔着一道天然的無形的難以逾越的鴻溝。
溫氏心裏不介意,畢竟讓鎮國公世子叫她一聲岳母,她也擔當不起,她介意的是謝瞻和女兒成婚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見謝瞻這個女婿。
婚前婚後沈棠寧各種找借口,說謝瞻很忙,她覺得女婿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忙些在所難免。
可忙到都來不及拜見她這個妻子的母親,忙到回門都沒有時間,她是眼瞎,卻不是心盲。
與蕭家定親時,蕭家的那個孩子就隔三差五地帶着補品上門來探望她,堂堂侯爺在她這個眼瞎的婦人面前沒有一點架子,給她端茶倒水講笑話。
尤其是,昨夜陳媽媽就已經告訴了她實情,女兒腹中的孩子,是婚前一場陰差陽錯的宴席懷上的……
“像蕭侯爺那般身居高位卻謙遜有禮的男子世間又能有幾個呢,”陳媽媽安慰道:“至少姑爺對姑娘好,他若是對姑娘無心,何必來管沈家的閑事,給您買這樣大的宅子?”
“以後別再提那個孩子了。”溫氏說道。
陳媽媽自知說錯話,忙住了口說起別的來。
溫氏聽着,心裏頭卻依舊沉甸甸得難受。
女兒的性子看着溫和心軟,實則敏感要強,哪怕心裏再難受,面上依舊會裝出開心的模樣來敷衍她。
尤其是她沈家與謝家的門第之隔,到如今,女兒更是連娘家也沒了……溫氏糟心極了,這場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叫她很難不擔心,女兒是否能承受來自謝家富貴逼人的壓迫。
即使她能忍受一時,一輩子小心謹慎地夾着尾巴做人,卻不是彈指一揮間,揮揮手就能過去的。
她為女兒委屈痛心,早知如此,她寧可不要謝家幫她,也不想拖累女兒,就這麽一頭撞死算了。
罷了,溫氏又轉過念來,自嘲一笑。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好在她這位女婿,心裏似乎是惦記着女兒的,如今她只能祈求,小夫妻兩人的關系能處的越來越好,那謝世子和王夫人莫要因為沈家的這些醜事牽連到女兒身上才好。
-
驚蟄過後,下過一場春雨,氣溫終于漸漸轉暖。
溪畔的綠柳鑽出幾粒嫩綠的芽兒,少了對溫氏的擔憂,沈棠寧這幾日都心情很是不錯,出門散步,花園裏鳥語花香,聽到笑聲一陣陣如銀鈴般清脆。
錦書說:“聽說今日夫人在府裏設了春日宴,四姑娘請了幾位交好的貴女們來吃茶。”
沈棠寧點點頭,不欲上前打擾,正想悄悄離開,誰知謝嘉妤的丫鬟蝶香眼尖,一眼看見了沈棠寧。
過了會兒謝嘉妤就撇下小姐妹們從後面追了過來,往沈棠寧手裏塞了枚香脯,熱情邀請她道:“嫂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坐坐!”
“我待會兒還要回去吃安胎藥,就不打擾你們了。”沈棠寧婉拒道。
見謝嘉妤紅光滿面的,便又笑着問道:“阿妤今日怎麽心情這樣好,像遇着什麽喜事了似的?”
蝶香嘴快地道:“可不是喜事,今日桓世子也上門了呢,特意給姑娘送了不少好看的點心首飾,還有姑娘特別喜歡的雲緞錦,拿來做春衣再好看不過呢!”
“就你多嘴,促狹鬼!”
謝嘉妤嘴裏嗔怪,臉上卻滿是小女兒被戀人讨好後的嬌羞甜蜜。
提起衛桓,她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忍不住滔滔不絕地炫耀了起來。
人總是這樣,樂于迫不及待地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幸福和喜悅,衛桓懂得讨女孩子歡心,謝嘉妤也在苦惱怎麽回贈什麽禮物才能表示自己同樣的心意。
可惜針指女工她并不擅長,沈棠寧想了想,說道:“聽聞衛世子為人風雅,喜好書畫,尤擅丹青,你若能尋到他喜愛的名家書畫,他見了一定十分歡喜。”
謝嘉妤頓時茅塞頓開,附掌道:“我怎麽就沒想到,嫂嫂你真聰明!”
沈棠寧笑笑,想到一事,轉而問:“嘉妤,你哥哥穿衣打扮上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比如衣服的顏色和花紋的樣式?”
謝嘉妤湊過來說:“嫂嫂要親手給哥哥做衣服?”
她笑得暧.昧,沈棠寧卻覺得有些尴尬,低頭輕應了一聲。
其實她的表情和語氣裏都沒什麽特別的意味,但謝嘉妤只把此當成與她一樣的不好意思,一口氣說了謝瞻的穿衣習慣和好幾個喜好的樣式。
沈棠寧心裏有了數,俄而琥珀來尋謝嘉妤,說王氏找她過去有些事,謝嘉妤遂告辭離去。
沈棠寧也差不多到了吃藥的時辰,回去的路上經過景園後一片嶙峋假山,隐約聽到假山後側娓娓傳來幾個女孩子的說笑聲。
聽聲音大約是适才謝嘉妤招待過的幾位貴女,大約是見謝嘉妤不在,便自己随處逛了。
沈棠寧準備加快腳步,就聽有人說道:“朱姐姐,你剛才看見沈棠寧了嗎,她肚子得有五六個月了吧?”
“她還好意思腆着臉和嘉妤說話!”
“那能怎麽辦,她不讨好嘉妤,怎麽讨好去謝郎?”
“她那樣放蕩的女人也配嫁給謝郎!”
“你們有誰知道那日東宮小皇孫的壽宴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她怎麽就這麽輕易地得手了?外面都說是兩人吃醉了酒,可是謝郎身邊那麽多扈從,她便是吃醉了酒進錯屋也無人阻攔?”
一人冷笑道:“你懂什麽,男人都是好顏色的,自然是謝郎也不能免俗啊……”最後輕輕嘆了口氣,那意思卻是不言而喻了。
過了會兒又有人忿忿地道:“我聽聞謝郎的生母先王夫人是位飽讀詩書的才女,謝郎一向孝順,定喜歡如他生母那般才華橫溢的女子,當初若不是謝皇後早早賜婚,今日嫁給謝郎的說不定就是朱姐姐了!”
朱儀君輕聲斥道:“莫要渾說了!皇後娘娘嘉言懿行豈是你等可以置喙的?”
那名貴女吐吐舌頭,忽有人指着不遠處道:“你們瞧你們瞧,那是不是謝郎……哎呀,你瞧他在看我們呢!”
貴女們的目光頓時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朱儀君,紛紛慫恿簇擁。
朱儀君出身皇族,封號汝陽郡主,她的父親乃隆德帝的親弟睿王,比永宜縣主常令瑤還要高貴幾分。
可惜正是因為太過高貴,皇親國戚,導致當年謝皇後選了常令瑤而未擇她,多年來朱儀君始終耿耿于懷。
透過假山的間隙,沈棠寧果然看見謝瞻的目光向着貴女們這邊掃來,似在尋找什麽。
而朱儀君從懷裏掏出一枚香囊,在衆女們的鼓勵聲中紅着臉迎上了前去。
沈棠寧看了片刻,轉身快步走開。
……
朱儀君手裏抓着香囊,追着道:“謝世子!謝郎!”
謝瞻腳步微頓。
朱儀君一喜,連忙轉到他面前,鼓起勇氣道:“謝郎……多年不見,你可還記得我?”
京都女子常喜歡将那些俊美愛慕的男子親昵地喚作郎,譬如謝瞻,謝郎便是京都的小娘子們對他的愛稱。
謝瞻那雙漂亮的鳳眼一掃過,朱儀君登時心如鹿撞,低下頭去。
“不認識,”謝瞻淡淡道:“你有事?”
朱儀君心內失望,又想到自從他與常令瑤訂婚後,她便随着母親回了父親睿王的封地河北,謝瞻不記得她也正常。
“沒什麽事,就是許久不見了,想同你說幾句話……”
聽說他很不喜歡他的新婚妻子,朱儀君自然不可能給人做小,不過當個平妻她心裏卻絲毫不介意。
謝瞻對女子一向是沒什麽耐心的,這朱儀君羞答答醞釀半天,謝瞻耐心告罄,直接打斷她道:“我沒什麽與你敘舊的,我問你,你有沒有看見世子夫人?”
“啊、啊?”朱儀君愣愣的,“我剛剛好像看見嘉妤和她……”
謝瞻把手裏還熱乎的油紙包塞進胸口裏,轉身走了。
-
沈棠寧回來吃完藥,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已經裁剪好的衣料發呆。
想到謝嘉妤口中的雲緞錦,平日裏謝瞻身上衣服的料子不是什麽貢品就是禦賜,而她手中的這塊還是她咬了咬牙狠下心買的五十兩銀子一匹的蘇緞,她自己都很少舍得穿。
有那麽多大家閨秀喜愛他傾慕他,給他送的香囊荷包數不勝數,她做這件衣服的意義在哪裏呢,人家真的稀罕嗎?
突然就變得沮喪了起來。直到聽到外面的通傳聲,她趕緊去收衣服,卻因為肚子太大不方便,謝瞻已經大步走進來了。
她裝作收衣服的模樣準備蒙混過去,謝瞻眼睛竟比蝶香還尖,瞥了她一眼道:“你給誰做衣服?”
沈棠寧小聲說:“不是什麽衣服。”
謝瞻徑自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嘉妤早和我說了,你找她去問我喜歡什麽樣的樣式。”
沈棠寧大窘,暗暗埋怨謝嘉妤嘴巴太快,早知道就不送衣服了。
謝瞻見她不答,突然就直接動手去奪了,火熱的氣息也朝沈棠寧這邊湊過來。
“你擋什麽,我就看看你做的如何了!”
沈棠寧一急,忙也伸手去搶,“我還沒做好了,你別看了……”
她去扯那端,他也去按,兩人的手碰到一處,她的手溫軟滑膩膩的,謝瞻借着混亂忍不住偷偷摸了兩下她的小手,心裏喟嘆滿足,下一刻她便收回了手收去。
謝瞻舉起衣服打量了許久,面上卻不鹹不淡地道:“唔,還湊合吧,天氣快轉暖了,你最好快些做完。”
說罷丢還給她。
他那副樣子像是勉為其難地說了句評價,沈棠寧意料之中的失望,旋即又自嘲。
這人從小錦衣玉食,什麽樣好東西沒見過,自己盡心就好。
沈棠寧如是自我安慰着,眼前忽多處一物,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詫異地擡頭。
謝瞻把手裏的油紙包往前推了推,見她瞅過來,一雙烏溜溜的杏眼倒映着明燭亮光,盈盈似水,面上一熱,避開她的目光胡亂把油紙包塞進了沈棠寧的手裏。
“你嘗嘗。”
沈棠寧打開那裏三層外三層的油紙包,還微微燙着,裏面放着幾枚小巧可愛的點心。
衛桓說這點心叫做百果糕,謝嘉妤這段時間很是愛吃,今早還特意打發人給謝嘉妤來送,吃起來軟軟糯糯的,女孩子們都稀罕,謝瞻路過……
哦,順路的時候在街上買的。
沈棠寧看着他,猶豫了下,又似不确定。
“這是……給我的?”
“你別多想,也不是專門買給你的!”
謝瞻說道:“是買給母親的,只是她不愛吃,扔了也怪可惜,你吃了罷。”
他如此說,沈棠寧覺得浪費了也的确可惜,便吃了一塊,果真是香甜軟糯。
她還撚起一塊遞到謝瞻的面前,堅持叫他也嘗一嘗。
謝瞻本想拒絕,可被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注視着,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說得出口拒絕。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就着她的纖纖柔荑,将整塊糕點含進了嘴裏。
嗯……第一次覺得,這些甜膩的糕點其實也并沒有那麽難吃。
尤其是,還被她這樣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視着……
謝瞻心裏忍不住又輕飄飄地得意了起來。
蘭陵蕭氏門第再高,能高得過他陳郡謝氏與琅琊王氏?不過一前朝敗落皇族耳。
何況他與沈棠寧的關系早已今非昔比,就算她前面那個男人再回來,他也有信心留住她。
從小到大,但凡他謝瞻想得到的東西,便絕無可能被別的男人搶走。
沈棠寧也一樣。
謝瞻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女孩兒那兩片水潤的朱唇,遐想那抹朱唇該是何種滋味,是否比她遞來的點心還要可口。
倘若能再順勢握住她的手腕,便能将她揉進自己的懷裏……
就在他的手慢慢地将要觸碰到她的手背之時,沈棠寧卻突然将手縮了回去,悚然一驚。
他幹嘛不能自己拿着吃,非要就着她的手咬那一口……
這樣男女之間暧昧的舉動,讓她實在有些惡寒。
好在,謝瞻似乎是不懂的,因為他也很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去。
一夜無夢。
二月十四是沈棠寧的舅舅溫濟淮的生辰,沈棠寧上個月去過一次溫家,再說最近沈家鬧出這些事情,王氏都未曾當着她的面提過,待她态度亦一如往常,她擔心王氏會不同意。
可是她每日待在尋春小榭實在是快要憋悶死了,且今日不同往日,若是回舅舅家,還能把溫氏一道接過去母女團聚。
心裏天人交戰,最終沈棠寧還是厚着臉皮,趁着一次請安時和王氏提了這事。
王氏倒沒說她什麽,只是囑咐她月份不小了,這次之後就在家裏好好養胎,別出去亂跑了。
沈棠寧這幾日就高興極了,臉色都比先前紅潤上許多,日日期待二月十四那一日的到來。
近來她與謝瞻關系大有改觀,以兩人目前的關系,大約是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說實話,先前沈棠寧是很讨厭謝瞻對她做的那些事,尤其是那些刻薄羞辱性的話語。
但時至今日他不索取任何回報地幫助,又令她陷入了一種矛盾糾結的境地。對于他給予的這些幫助,她從開始時的莫名其妙,到現在戰戰兢兢地,感恩戴德地接受。
可以她自己的能力,又根本不可能擺平這些事情。
她到底不是記仇的人,既然謝瞻願意主動示好,她也是十分感激他這段時間對她的幫助,甚至還考慮過要不要邀請謝瞻一起去溫家作客。
後來想了想,他大約不會想和她的親戚們坐在一處,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謝瞻那樣的“朋友”,并不是她這樣身份的人能高攀得起的。
她也曾向謝嘉妤打聽過朱儀君,沈棠寧不了解朱儀君,不知以朱儀君的品性日後若做了謝瞻的妻子會不會善待她的孩子。
不過自那日之後,朱儀君似乎就好一段時間都沒再上門來過,這事她便先行撂下了。
閑言少敘,轉眼就到了二月十四這日,沈棠寧絕早便開始起床收拾打扮。
一出門卻是被吓了一跳,謝瞻像變戲法似的從他那匹皮毛油亮漂亮的名為白蹄烏的駿馬跳了下來。
他走到她面前輕拍了下她的額。
“你又發什麽愣,還不快上車!”
沈棠寧捂着額頭,“你今日不是去城外校兵了,還有好幾日才能回來嗎?”
謝瞻昨日一走,她本來還竊喜這事不必告訴他了,少一樁麻煩。
謝瞻“唔”了聲,“你以為大老遠的路我想回?母親不放心你,特意打發人遞信兒給我,上車吧。”把她扶上馬車。
沈棠寧坐在馬車上,臨行前的喜悅卻被此時的憂慮不安所占據。
以前沈棠寧總和溫氏推脫,說謝瞻,沒時間來看她是因太忙,就擔心溫氏多想。
今日謝瞻跟着她一起回去,她本應當高興,到轉念一想到若幾個月後兩人一拍兩散,她不知該如何與溫氏交代,心裏又覺沉甸甸的。
溫家人都沒料到謝瞻會過來,那青年生得挺拔高大,體魄強壯有力,一身窄袖常服,生得又是英武俊朗,與他美貌嬌柔的外甥女站在一處,天生一對璧人,真真叫人看着便眼前一亮。
溫家的街坊鄰居們都是小商戶,沒有大家族那麽多規矩,一點小事就忍不住跑出來湊熱鬧,指着謝瞻笑問:“老溫,這就是你外甥女婿,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溫濟淮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對謝瞻笑容慈祥和藹,說了一通客氣話。
“賢侄來便來了,怎還帶這麽多的東西!”
“都是些尋常禮物罷了,您別客氣,賀您壽辰大喜。”
謝瞻臉上挂着淡笑,吩咐下人把車裏的禮物都搬到屋裏去。
說是尋常禮物,光那放禮物的漆木箱子都是梨花木制成,聞起來香氣撲鼻,上面刷的漆陽光下光溜溜的瞧得人眼饞,這一只箱子賣出去都得價值百兩了,溫家人暗暗咋舌。
溫雙雙好奇地想掀開一只看兩眼,姚氏趕緊拍開女兒的爪子,瞪她一眼,向謝瞻的方向瞄了瞄。
溫雙雙吐吐舌頭。
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且越聚越多,沈棠寧看着舅舅大有與街坊攀談起來的态勢,而謝瞻臉上已是隐露不耐,趕緊對舅舅說:“舅舅,咱們快進去吧。”
一邊悄悄拉了拉謝瞻的衣袖,小聲解釋道:“他們沒有惡意的,他們是喜歡你。”
謝瞻看着沈棠寧那雙充滿歉意的大眼睛,勉強按下心裏的不悅,點了點頭。
到了屋裏頭,溫氏早在裏面坐着了,見到溫氏,謝瞻說話倒客氣了許多,卻也只是上前喚了一聲“溫夫人”。
姚氏皺了皺眉,張嘴要說什麽,溫濟淮忙扯了她一下,沖她擠眉弄眼。
溫濟淮夫婦與沈弘謙夫婦關系素來不合,除了沈棠寧經常往溫家來,兩家已是不來往許久。
前段時日郭氏因為诽謗寡嫂的罪名被捉去了順天府,後因涉及朝廷命官,被移交大理寺,至今未歸。
大理寺的發話,郭氏這罪名判決是要被流放三千裏,鑒于她是婦女,若以金銀收贖可□□罪,但需交銀錢一千兩銀子。
沈弘謙拿不拿得出這錢來還另說,拿不出來郭氏只能被流放休棄。
自然,回到沈家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事尚未平息,接着一個姓周的寡婦抱着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去沈家門口哭訴沈弘謙抛棄親子,言官們聞風而動,紛紛開始彈劾沈弘謙私德敗壞,隆德帝龍顏大怒,把沈弘謙革職在家。
一大早溫濟淮按照沈棠寧給的信裏的地址去崇北坊接了溫氏,興奮地把事情三言兩語說給了溫氏,又問她為何無緣無故搬來了崇北坊,才從姐姐口中得知,原來沈弘謙一家今日的手筆竟是他那外甥女婿謝瞻所為!
這件事謝瞻做的,确實幹脆利落,大快人心,無可指摘。
姚氏冷哼一聲,沒再言語。
沈棠寧一個個給謝瞻介紹她的家人。
表妹溫雙雙笑嘻嘻:“寧表姐,表姐夫!”
謝瞻颔首。
表弟溫珧也道:“寧姐姐。”
頓了下,看向謝瞻,慢吞吞地,不太情願地叫了聲:“表姐夫。”
謝瞻目光在溫珧身上停駐片刻,鳳眼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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