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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第 1 章

紀因快三年沒進過醫院了，沒想到這都到年底了，還栽了個大的。

外面天寒地凍，骨科倒是熱熱鬧鬧的。

聽說一到冬天，骨科病房是一床難求，地面濕滑容易出事故，還有溜冰滑雪這類運動更是貢獻了不少傷員。

紀因坐在輪椅上，被董翔推着往前走。

走廊上遇見不少人，差點造成交通堵塞。

董翔把推着她走兩步，拉回來，等前面沒人了，又往前推一下，卻又猛地把她拉了回去。

“你擱這倒車入庫呢？”紀因無語。

“差點走過了，應該就是這了吧。”董翔退回一米，停在診室門前，對着挂號單看醫生的名字，“七號診室陸嘉和，沒錯。”

他又看一眼照片，有些驚訝：“咦，居然是個女醫生？”

“女醫生怎麽了？”紀因問。

“骨科的女醫生太罕見了，手術是個體力活，費時又費力的，特別辛苦，所以骨科裏基本上都是男醫生，我一個當醫生的表叔說的。”董翔說。

“那這位醫生還挺厲害嘛。”紀因說。

已經沒有空椅子了，董翔就蹲在她旁邊，過了一會，他摸摸口袋：“因姐，我想抽根煙。”

“一邊兒去。”

“好咧。”董翔立馬跑到吸煙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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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因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仰起頭盯着門牌上的顯示屏看了起來。

顯示屏裏是醫生的姓名，還有一張工作照，令人眼前一亮。

明眸皓齒，笑容淺淺，看着真是年輕啊。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照片，後期更給力，基本上就沒幾個和照片上的人一樣。

“哎喲，這醫生看着這麽小，有沒有畢業啊？”這時，旁邊一位阿位也在看照片，忍不住擔心起來，心裏總覺得還是那種禿頭的老醫生更值得信任。

“大姐，陸醫生不錯的，細心又溫柔。”椅子上一個中年女人插話道，手裏還牽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笑眯眯地說，“我女兒就是找她做的手術，恢複得特別好，住院時最喜歡陸醫生了。也不害怕來醫院了，這次來複查，她還挺高興呢。”

“對呀，又可以見到陸醫生了，我要給她看我畫的畫。”小女孩抖了抖自己的書包，挂在上面的小玩偶甩到了紀因。

“姐姐對不起。”

“沒事。”紀因看着那個小黃鴨玩偶，随口問道，“這個是在哪兒買的？”

“陸醫生送的。”小女孩捏住小黃鴨不松手，生怕她奪走，“你要是做手術時不害怕，陸醫生也會送你的。”

這時，廣播就呼叫起紀因的名字了。

紀因第一次坐輪椅，手忙腳亂地轉着輪子，掌控不好力度，斜着撞向門口，把門撞開了。

裏面的人擡起頭，和她對視一眼，面面相觑。

紀因尴尬得想找個錢包鑽進去。

同時又忍住暗自驚訝，陸醫生本人竟然比那照片還要好看，面部表情自然多了，尤其是那想笑又不能笑的樣子，緊抿着唇，擠出了兩個梨渦。

陸嘉和觀察片刻，見她身後沒有人，立馬起身去幫忙，推着她往裏面走。

“進門方式挺別致，你一個人來的？”

紀因：“還有條狗。”

“哪呢？”陸嘉和驚訝地往屋外看了看。

“吸煙室呢。”

“？”

話音剛落，董翔就小跑着沖了進來：“我來了我來了！”

陸嘉和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想到患者的話，忍不住笑了笑，回到位子上，問道：“姓名。”

“紀因。”

陸嘉和看了眼系統裏的名字，點點頭，望向女人，瓜子臉，五官英氣，下颌線流暢清晰，說話聲音幹脆得很。

“哪裏不舒服？”陸嘉和問。

“出了點車禍，挂的急診，拍完片子就把我打發到這裏來了。”紀因說。

“片子帶來了嗎？”

“帶了帶了。”董翔立馬把片子交給她，眼睛都看直了，趁着醫生看片子的時候，小聲跟紀因交頭接耳，“親娘咧，這醫生真是好看啊！”

紀因瞪了他一眼：“別丢人。”

陸嘉和看完片子，沒有明顯的骨折，所以急診才讓她來這裏細查。

她扭頭看着紀因手背上的傷口：“你是怎麽出車禍的？”

“有人開車別我，差點撞着人，我就急轉彎，摔綠化帶裏了。”

“你是騎的車？”

“嗯，機車。”紀因說道。

陸嘉和了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膝蓋：“這裏疼不疼？”

“不疼。”

“這裏呢？”

“不疼。”

“醫生，她一般都不喊疼的。”董翔在一旁插話道。

“沒事，我看得懂她的表情。”陸嘉和又換了個地方按壓，“疼嗎？”

紀因急促地皺了下眉：“......疼。”

“可能是半月板損傷，去做個磁共振，看看裏面的具體情況。”

“好。”

反正也不懂，醫生說啥就是啥了。

“其他外傷都處理過了嗎？”陸嘉和看着她手背上的擦傷問道。

“嗯。”

“那就好，先去預約個磁共振吧。”

紀因和董翔剛離開診室，就聽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拍跑進去了：“陸醫生，我來啦！”

“好久不見呀。”

紀因回過頭，看見那扇門正被家長關上，只匆匆從門縫裏瞥見一眼陸醫生臉上的笑容。

*

又看了十來個病人，陸嘉和看了眼時間，抽空給老媽發了個消息。

【陸嘉和】：今晚你吃什麽？

【老媽】：我和一個老同學聚會，準備在家吃火鍋。

【陸嘉和】：哪個老同學？

【老媽】：我老公，你也認識的。

【陸嘉和】：那真是太巧了。

【老媽】：你想吃什麽？

【陸嘉和】：土豆牛腩土豆牛腩土豆牛腩......

【老媽】：我看你長得像個土豆。

【陸嘉和】：這是基因問題。

【老媽】：你像絕世美女。

陸嘉和笑了笑，看完最後幾個病患，她開車直接去了爸媽家。

一般門診的日子，她的時間就充裕一點，下班時間不會拖延太久，就可以去蹭飯。

雖然她和爸媽只隔了一個小區。

“好香啊。”一進門就聞到了牛腩的香味，她換好拖鞋，在玄關處擠了點免洗洗手液，一路搓到了餐桌邊。

“有你這會功夫，菜都涼了。”老媽說。

“你還能讓我吃上冷菜？”陸嘉和捧着熱乎乎的碗，笑得一臉滿足。

“最近手術多嗎？”老爸問道。

“多，門診手術都多了起來。”

“你小姑前幾天騎車摔了，打算過幾天來醫院找你看看。”

“騎車？不會騎的也是機車吧？”陸嘉和條件反射地問道，光是今天，就來了兩個騎機車的病人了。

“你看她像是會騎機車的人嗎？騎個電動車都費勁。”

陸嘉和笑了起來：“行，你讓她早點來看，別拖了，她每次看病總要拖到忍不了才願意去看。”

吃完飯後，時間還早，陸嘉和打算去健身房。

幹她們這一行的，沒點好體力，還真不行。

“外面冷，你多穿點再出去。”老媽喊道。

“穿的多着呢。”

陸嘉和開着車出去，沒想到這麽短的距離，也堵上了。

這時，她從後視鏡裏瞥見一道身殘志堅的身影。

一個女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待走得近了，她才發現這張臉有點眼熟。

嘀——

旁邊突然響起一聲鳴笛聲，給紀因吓一跳，扭頭就想罵人，卻在看清對方的臉後，愣了一下。

“陸醫生？”

“你的輪椅呢？”陸嘉和伸長了脖子問道。

“退了。”

本來她就沒什麽大事，又不是走不了路，偏偏董翔和燕子小題大做，非要去租個輪椅給她。

她自己又轉不好，又不可能讓董翔24小時給她圍着她轉，索性退了。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辦點事。”

“去哪裏？”陸嘉和看着她的腿，又問了一遍。

“延華超市。”

“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紀因躊躇不前：“不用這麽麻煩，馬上就到了。”

“正好順路，快上車吧，等會你要是摔跤了說不定就真要做手術了。”陸嘉和說。

“那就麻煩你了，謝謝陸醫生。”紀因硬着頭皮上車，落座時膝蓋就開始疼，嘶了一聲。

“是不是彎曲時最痛？”陸嘉和問。

“嗯。”

“磁共振約了嗎？”

“約到了後天的。”

“這兩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亂動，拿到片子後就趕緊過來檢查。”

“好。”

紀因第一次搭醫生的便車，多少有點局促，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扭頭看了眼陸醫生，又急忙收回視線。

前面的車終于開始動了。

車廂裏一時很安靜，是不是要找點話題打破一下尴尬？

“陸醫生你看我是不是有大病？”

陸嘉和：“？？”

“急診那邊說我沒骨折，卻讓我又去挂你們科的號，你還要我去做磁共振，是不是因為有隐藏的大病？”紀因問道。

“X光看不出膝蓋裏面具體的細節情況，按壓你半月板的地方會有痛感，所以會讓你做個磁共振，看看損傷程度，以及韌帶方面的問題。”陸嘉和耐心解釋道。

“這樣啊......需要做手術嗎？我看有的人做保守治療，都不需要做手術。”

“要看片子才能做決定。”

紀因嘆了口氣，最近這麽忙，要是做手術的話，就太耽誤時間了。

經過紅綠燈時，陸嘉和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坐得很乖巧，雙手搭在腿上，背都是挺得直直的，忍不住笑道：“你怎麽跟上課一樣，坐得這麽規矩？”

聞言，紀因稍微放松一點：“不是的，我上課可沒這麽有規矩。你別看我這樣，其實私下我可是可樂薯條都來的。”

陸嘉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轉過彎，就到了延華超市。

“謝謝陸醫生。”紀因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扶着腿下車。

“你男朋友就放心讓你一個傷員單獨出門？”陸嘉和不放心地問。

紀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哦，你是說董翔吧？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妹的男朋友。”

“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陸嘉和讪讪一笑。

“沒事。”

紀因和陸醫生告別，蹑手蹑腳地走到超市門口，回頭一看，發覺陸醫生的車按原路倒回去了。

這哪兒是順路啊，分明就是特意送她過來的嘛。

“因姐，你怎麽不好好待在家啊，要過來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嘛。”董翔穿着超市的工作服，跑了出來。

“你來得正好，去給我弄個錦旗，我要給送陸醫生。”

“你都還沒治療吧，這麽早就送錦旗？”董翔傻眼。

“照辦就是了。”

“行，錦旗上寫啥字啊？妙手回春？”

紀因思索幾秒：“嗯......感動中國，吾輩楷模。”

董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