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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羅雲箋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別人的通話被相關人員聽見了。

她還绾着頭發,腳随意晃着,語氣帶着慢慢的嬌俏。

“說什麽呢,阿沂要是知道我來,肯定會高興啊。本身她也想我和她多呆在一起,我們才會在一個部門嘛。”

羅雲箋還在和對方讨價還價。

而白蘭站定在原地,愣的連表情都不敢有。

生怕羅雲箋發現她。

而兩番言語下來,白蘭也聽明白了羅雲箋的意圖——她想加入和江雨濃公司對接的小組。

白蘭本不想多猜。江雨濃都說羅雲箋和她無關了,也沒有再因為羅雲箋而難過了。

那羅雲箋說什麽,做什麽,她本不該在意。

但公司對接的事上,羅雲箋哪怕背着女朋友,也要來,恐怕真的和江雨濃有關。

白蘭正猶豫該怎麽告訴江雨濃這回事。

擡眸,便和羅雲箋的視線撞在一起。

兩個人俱是沉默,随後羅雲箋按掉了電話,表情驟變。

她起身朝白蘭的方向走。

“你竟然在上班時間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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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雲箋說罷,看白蘭沒有驚訝便知道,白蘭清楚她是誰。

“……你才是。都已經和她分手了,為什麽還要總是來打擾?”

之前那堆信息也是。

現在的對接工作也是。

白蘭還沒有責備這個女人出軌,傷害江雨濃心的事。

這個人竟然敢來問罪她。

羅雲箋這麽一個垃圾的前任,怎麽就不能像死了一樣,再也不出現?

就像江雨濃描述裏,她們分手的那天一樣。

繼續冷漠,不屑下去啊。

繼續踐踏江雨濃這份感情,難能可貴的真心啊t。

如此,陣痛後,江雨濃才能徹底丢棄它,完完全全的走出這次陰霾。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時被這個早該“死掉”的前任絆一下,獨自坐在衛生間看讓她傷心的信息。

白蘭還記得江雨濃的背影有多寂寞。

她當時有多受不住那份寂寞,有多想要打碎它,如今就有多想給羅雲箋一拳。

“你也好意思說我。我們分手連一個月都不到,你就和她做了那種事……是。我是出軌了,那你呢?她呢?你們沆瀣一氣,又能是什麽好鳥?”羅雲箋嗤笑了一聲。

她變臉的速度極快,此刻哪兒還看得出方才的羞澀與單純,只剩單薄而淡漠的冷。

她的面向也不如白蘭第一次看見時的和善,爬上了不少利益熏出的黑紋,瞧着竟有些惡心。

“什麽叫和她做了那種事?”而白蘭暫時還沒有想明白羅雲箋在說她什麽。

只覺得這個女人果然很莫名其妙,出軌還理直氣壯地回來找前任,還好意思騷擾前任的……

就算江雨濃不承認自己是現任。外人看來,她們就是那種關系啊。

“切。不承認,那沒意思。”羅雲箋眼含墨雲一般濃厚的鄙視,輕蔑的掃了白蘭一眼。

在她眼裏,白蘭和她是一類人。

都是為了某種目的不擇手段,只在乎利益,不在乎情與義的人。

她看不慣白蘭的忸怩。

做了就是做了,在同類面前有什麽躲藏的必要。

真當她聞不出白蘭身上那股僞裝的味兒呢。

白蘭表情有瞬間的凝滞。

她好像知道了羅雲箋的意思,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羅雲箋是以為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卑鄙,只知道出軌嗎?

白蘭咬了下唇,看向羅雲箋的眼神又複雜了一點。

如果她當初知道江雨濃還和對象有聯系。她怎麽也不可能做出給江雨濃喂酒,趁她醉了,和她在車裏擁吻的事。

“什麽眼神?我還不能教訓江雨濃,難不成也不能教訓你了?”羅雲箋被她這一眼刺到。

仿佛她內心被白蘭撕開了一角,什麽髒的醜的全都漏了出來。

羅雲箋感到恐慌。

這個女人……江雨濃的新歡,似乎真的有點東西。

明明什麽都還沒做,說的話也很普通,卻依舊讓自己感受到了壓力。

就好像被她看穿。

“呵。你可以試試。”白蘭嘴角抽了下,一個笑不及心底。

羅雲箋能有多厲害的局?她連鄧潭新留給江雨濃的難題都能在短時間內幫她想出破解的辦法,還會怕這個自以為是的渣女?

羅雲箋确實被白蘭的神色唬了一下。

她比江雨濃大一點點,兩個人同一屆,羅雲箋也就剛入社會沒幾個月。

甚至,因為有岑沂在,她被護得太好,一點挫折都沒有經歷。

唯一遇到過的麻煩,還真只有和江雨濃的感情問題。

羅雲箋防備得往後退着。

白蘭瞧她這副懦弱的模樣,向前一步,逼得羅雲箋不敢動彈。

“請你離她遠一點,這是我最後一次通知你。既然你決定了要和別人在一起,那就應該直接的說出來,而不是冷暴力雨濃,等着她來提。”

白蘭又是兩步,眼看着就把羅雲箋壓得直不起腰杆。

羅雲箋連脖頸都縮了回去。白蘭這才甩了下頭,撐着一股傲氣,離開了羅雲箋身邊。

“裝什麽裝,就好像你真喜歡她似的。”羅雲箋小聲嘀咕着。

旋即她的臉被白蘭的頭發掃過,打出幾條紅印。

羅雲箋捂着臉還想說點什麽,看着白蘭的背影,臉上的紅印疼得發麻,忽然又沒了底氣。

多奇怪的話。羅雲箋想着白蘭給的“忠告”,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江雨濃根本就沒有出軌?

難道想向上爬的人,只有她一個嗎?

在這座弱肉強食的金融之城,家世、能力,就像港口那一座座鋼筋與混凝土鑄就的樓房,是最森嚴又最無情的法規,不可逾越。

沒有背景的孤女萬不可能在這樣冷漠的城市混得下去。

端看江雨濃目前的處境就知道了。

針對她的人,連p5都不到,不過是個副總。

岑沂一根小拇指就可以壓死他。

随便一句話,就夠他死一萬次,連着家底一塊兒賠出去。

而江雨濃只能被他的人抓走,惹上一身腥騷,最終對着莫須有的罪名百口莫辯。

羅雲箋嘆息了一聲。

可岑沂雖然有地位有錢,但她家……

想到這兒,羅雲箋又給剛剛通過電話的人發了幾條消息催促。

她記得江雨濃有很多存款。

而白蘭在路上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想明白為何,羅雲箋分明對江雨濃已經沒了愛,卻依舊會對着江雨濃糾纏不清了。

* * *

聽見錄音後,嚴嘉欣有瞬間的恐慌。

她很努力的鎮定下來,而江雨濃不會給她反應的機會。

“我記得嚴組長今年才升p3吧。上面原本要定另一個人,可她帶的項目臨到頭,忽然出了岔子。”

她撐着桌子,把錄音筆拿到嚴嘉欣面前晃了一下。

嚴嘉欣立即起身去搶,而江雨濃當然沒有把錄音筆給她的打算,上抛,一瞬就捏住,将它收進了手裏,緊緊的捏着。

“如果被外面知道,你其實特別推崇某些事……”江雨濃甚至朝着嚴嘉欣笑了下。

多麽人畜無害,就好像她還是那個挺天真純粹的大學生。

甚至,她還臉色極差,瞧着就要倒地不起,入土為安了。

讓嚴嘉欣想要動手,都有些不敢。

員工做錯做漏了沒關系,罵她一頓,給她加班扣工資都沒關系。

可要是對她動手,導致員工生病受傷,那自己就算有一萬個理由,也只有被開除,甚至被起訴的份。

“嚴組長,你覺得會如何呢?”江雨濃往後退了一步。

這件事還是之前和白蘭分析如何破局的時候,江雨濃想起來的。

還得歸功于小雅這個人尤其八卦,對公司上下的醜聞秘辛了如指掌。

江雨濃垂眸,腦海裏閃回那天晚上和白蘭的對話。

“既然有錄音,事情會好辦很多。你再找一個相關的黑料。這種習慣拿權力打壓人的,絕對不可能只做過一次。”

當時白蘭靠在她懷裏,身子軟成水,說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犀利。

“人只要慌了神,智商就會下降,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只能跟着你的想法走了。”

江雨濃還記得白蘭說這句話時,撩過她的頭發。

然後是最重要的處理步驟。

——第一步,拿出錄音威懾嚴嘉欣。

——第二步,趁着嚴嘉欣還沒有反應過來,用她曾經做過的醜事加以威脅。

江雨濃深吸了一口氣。

至于這些挑釁的話語,做作的姿态,都是她自己想的。

她要确保嚴嘉欣慌了神,才好和她“商量”後續。

嚴嘉欣顯然慌張得不行,手都在發抖。

江雨濃能給出一件事的錄音,難道就沒有第二件了嗎?

如此她可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去激怒江雨濃,以免江雨濃把這些證據放出去。

嚴嘉欣頭腦飛速運轉着,姑且回了一句話,想要暫緩她們的談判。

“你錄這些音,也是違反公司規定的吧?”

“我都被你們這群人這樣對待了。大不了就不在這家公司混了。真是遺憾又可惜,我還只是個p1,入職半年都不到就要被開除了。哎,嚴組長,沒記錯的話,你來公司有三年了吧?”

嚴嘉欣又一次被說得毫無反擊之力。

她使勁捏着自己的手,想要依靠疼痛來冷靜,卻又完全沒法冷靜下來。

這個工作真的來得很不容易。

離家近工資高福利好……簡直是所有人夢中的工作。

尤其,嚴嘉欣還在公司做出了一定成績,進入了上升期,好不容易才拼到了p3,在熬兩年未嘗不可成為p4。

雖然晉升時她是用了些手段。

可當時原本也是在她和另一個人裏面選,她是有實力的。

怎麽能因為這麽一個p1員工,葬送自己的未來?

這些把柄着實讓嚴嘉欣感到害怕。

她望着江雨濃,一雙眼淬着恨。

“這麽看着我做什麽?難不成,是我逼你站隊鄧潭新的?”江雨濃算着時機差不多了。

嚴嘉欣已經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一個勁兒的問她一些毫不相幹,也不起作用的問題。

按照白蘭教的,這個時候,最适合和她讨價還價了。

“所以你是……為了那兩個備案來的!”

難怪會帶着錄音來找她,而不是直接發出去!

嚴嘉欣只覺得腦內靈光一閃,卻不知道她這一句話,正中江雨濃設下的圈套。

上鈎了。

“是。”江雨濃又晃了下手裏的錄音筆。

“當然,也可以不是。”她說得模棱兩可,眼裏全是暗示。

嚴嘉欣咽下口水。在保住工作和針對江雨濃之間,她當然得選擇前者。

“你想要做什麽?我可以給你延長截止的時間。”

江雨濃瞧着嚴嘉欣額角都泌出一顆汗。

辦公室溫度适宜,她完全是被自己吓的。

江雨濃又學到了一招。

姑且算作威逼利誘吧。從前只知典t故,如今倒也會用了。

“我一個人幹兩份備案,恐怕有點……”

江雨濃收了錄音筆,把資料放到嚴嘉欣面前。

“把它們換成我們小組目前的最優先項目,不過分吧?”

“可……”嚴嘉欣果然像她和白蘭預計的那樣,立即就要拒絕。

“一個來自當紅副總的任務,可比小組現在手裏的那個項目有價值的多。事成,能帶來的利益也遠超現在做的。”

江雨濃伸手比了個數字。“能多分這麽多績效呢。”

嚴嘉欣聽着,被績效吸引,竟真的安靜下來,在思考江雨濃說的話。

她甚至沒有在乎江雨濃是否把她帶到陰溝裏去了,只不過是順着江雨濃的思路在走。

“到時候你三我們七,輕松多掙一個包。”江雨濃趁熱打鐵。

“三七分?你以為你是……”

江雨濃又笑着打斷了嚴嘉欣的話。

她彎眯了眼,這雙月牙眼宛如一把溫柔刀。

“我可是鄧副總指定的項目負責人啊,到時候要給投資方講解備案的。”

“那也不……”嚴嘉欣還想反駁。

“嚴組長,二八分不過分吧?”

“再說的話……”瞅着嚴嘉欣幾欲反駁的黑臉,江雨濃又威脅了一句。

嚴嘉欣瞥見江雨濃掌心那只筆折射的幽光,冒了一身冷汗。

她是不是看錯人了,難不成,這個江雨濃不是個軟柿子,背後有高人指點,甚至……她本身就有什麽了不起的出生?

那些頂尖豪門确實有過把小輩丢到民間,讓她們好好鍛煉,自己闖事業的記錄。

至此,嚴嘉欣一句争取的話都不敢說了,怕再說江雨濃跟她一九分。

“我會在下午宣布這件事的。”她呼出一口氣,仍有汗水不斷從背後往下滑落。

“那就好。”江雨濃當着嚴嘉欣的面,把錄音筆丢在了垃圾桶裏。

“合作愉快,嚴組長。”威逼利誘結束,是時候給嚴嘉欣一點喘氣的時間,讓她不至于幫自己做不成事。

等江雨濃走到辦公室門口,這才回頭又說。

“對了,嚴組長。其實,我根本沒有之前你對那個競選者動手腳的證據。”

她說罷,把門輕輕的合上,瞧着,又是那個很有禮貌,清澈又愚蠢的應屆生。

辦公室內,嚴嘉欣卻終于松了口氣——因為江雨濃的離去。

她按着心口,把心跳和汗都緩了下去,這才去撿那只錄音筆。

她按下播放,卻始終沒再聽見聲音。

嚴嘉欣把錄音筆接上電腦,這才發現——

錄音筆裏沒有任何東西,所有的錄音都被删得幹幹淨淨。

嚴嘉欣聯想到之前江雨濃在會議上對付鄧浩的手段,以及剛剛江雨濃的那句話,忽然牙一疼。

她被徹底擺了一道。

……罷了。這麽鬼機靈的姑娘,和她合作一次也無妨。

至少,沒有證據的話,江雨濃也不至于威脅到她。

辦公室外,江雨濃摸了下口袋。

真正的錄音設備很小,她別在口袋裏,怎麽可能交給嚴嘉欣。

那句話,只不過是緩和她們劍拔弩張的關系。

至少這會兒,她還需要和嚴嘉欣合作,還不至于和她撕破臉,就這樣捏着她的把柄,打個你死我活。

大家都還只是大廠工位上的螺絲釘。

只不過嚴嘉欣的那顆大一點,拆了會散一個部件而已。

何苦難為彼此?

回到辦公室前,江雨濃去補了點妝,順帶回了白蘭幾句。

看着白蘭發的龍貓表情包,江雨濃不禁莞爾。

或許中午那會兒的不對勁是錯覺。

白蘭這不挺好的,回的這麽快,又這麽可愛。

江雨濃把聊天記錄點了收藏,回了工位。

大家看見她平安無事的回來,只有臉色變差了,還來安慰了幾句。

不過半個小時,嚴嘉欣就宣布要開組會。

組會上,嚴嘉欣把任務發了下去。

江雨濃随意掃了一眼。嚴嘉欣調整過鄧潭新給的資料,做成了更方便她們這群小員工懂的版本。

而小雅看見資料,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了。

她想看江雨濃,卻又不敢,怕打擾江雨濃的計劃。

而組員們也不清楚這就是鄧潭新給江雨濃設置的麻煩,還在奇怪上邊居然肯把這麽有油水的項目派給她們。

嚴嘉欣也沒把江雨濃抖出來,只不過把任務分配了一下。

只是會開到一半,門突然被撞開了。

鄧潭新帶着兩個助理直接闖入了辦公室,卻又一言不發,僅僅是在後排坐下。

會議室內頓時人心惶惶,卻沒有幾道視線放在江雨濃身上。

“繼續,不要管我。”鄧潭新下了命令。

嚴嘉欣只能繼續說。

鄧潭新觀察着會議室內的氛圍。

也不知道江雨濃做了什麽。

中午那一夥沒能按死她就算了。

視頻p的漏洞百出,文總不是完全站在自己這邊,加上那個女人竟然表态了,也能理解。

但……按理來說,江雨濃的小組成員不應該對江雨濃讓她們多了一份任務而感到不滿,進而孤立她,對她施行職場霸淩嗎?

怎麽既定的劇本偏得這麽厲害,這群人全在惶恐自己?

等嚴嘉欣分配完,問她們還有什麽問題時,鄧潭新終于開口了。

“我記得這個項目,是我分配給Rain同學的吧?怎麽,Rain做不了,來找外援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很難再陪你多做這麽兩個項目吧?”

他一句話就把矛頭對準了江雨濃。幾乎要把鍋往她身上扣。

偏偏話還說得漂亮,沒有明晃晃的惡意,讓有些同事确實沒有聽出來。

也正巧她們沒聽出來。有人發話了。

“鄧副總,Rain都累垮了,我們是一個小組的,還不能幫她一把嗎?”

“是啊鄧副,再說,我們也沒有別的任務了,剛好一起完成,績效還能一起拿呢。”

會議室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讓鄧潭新沒能繃住表情,臉色陰沉如墨,黑得可以擠出水。

他還想彎一個笑,又看見這群員工被他的臉色吓得不敢說話的表情。

他并沒有暴政的人設。相反,他的直屬下手都覺得他很溫和。

被這麽當作披着羊皮的狼看着,鄧潭新心頭一梗,險些閉過氣。

他再一擡頭,終于看清江雨濃的臉色後,又是一口氣沒提起來。

這個女人竟然,為了博取同情,用了這麽個手段!

雖然鄧潭新不知道江雨濃是如何做到的。

但江雨濃病态的臉色真極了,至少這麽一晃眼看過去,他都不敢大聲講話。

拖着病體還要來上班。絕對是故意的!

恐怕,江雨濃已經提早想好了對策,周五才會那樣從容不迫的玩了一天。

她肯定是等着把項目分給組員呢。

鄧潭新看着江雨濃,忽然扯出一個很醜的笑。

江雨濃凝着他的眉眼,泛着惡心,轉瞬又看見他把那點醜陋收了。

這變臉速度也真夠快的。

江雨濃回了他一個笑。

“……很好。那這個項目,你們就小組合作吧。”截止日期,他也會寬限到下下周的。

鄧潭新最後看了江雨濃一眼,走出會議室。

“Rain?走了呗,等會兒就下班了。咱們整理一下,看看今天能不能起個大綱。”

同事見嚴嘉欣也跟着鄧潭新離開,紛紛起身,還和江雨濃搭話。

“好,我收拾一下跟你們一起。”江雨濃收着東西,鄧潭新最後那一眼卻在她腦海始終揮之不去。

一直到了回家,江雨濃都還在想鄧潭新的那個眼神。

難不成……還有詐?

江雨濃在車上默了兩分鐘。

秋夜冷寂的風刮過她的衣襟,吹開衣衫,冷她一身雞皮疙瘩。

江雨濃顫抖了一下,而後甩頭。

鄧潭新絕對還有針對她的辦法沒有用出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又何況……

江雨濃想着馬上要見到的人,心情舒暢了不少。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啊。

不過五分鐘,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

江雨濃看清來人,臉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明媚起來。

她伸手,給了白蘭一個極為熱情的擁抱。

“姐姐!”江雨濃甚至想要親吻白蘭。

從中午看見白蘭到現在,她都忍了多久了?

哪怕這還是在車上。

只是一個吻而已,白蘭會給她的吧?

被江雨濃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吻住,白蘭心口猛地一疼。

不過幾天前,她還因為江雨濃回家時,對她不夠熱情而痛苦。

如今怎麽會因為這個吻,心痛成這樣?

憋悶,煩躁,痛苦……到了說不出話,也拒絕不了的地步。

白蘭抓着江雨濃的衣領想。

她都這麽抗拒這個吻了,等江雨濃探開她的唇齒,與她深入糾纏時,她一定會很難受吧。

畢竟吻總是粘膩的,兩個人的熱與濕交織在一起,合在小小的空間裏纏綿成線,又在分開時拉出一條條藕絲。

就這樣允許另一個人侵入,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出去……如果不情願的話,一定會被膩得想要立馬離開吧。

可當江雨濃真的貼上她的唇,真的把她撐..開,她又情不自禁的閉眼,把手也搭在了江雨濃的脖頸上。

就好像t她真的很渴望一樣。

吻就這麽持續着。直到門都被風刮得猛然關上。

白蘭顫抖了一下。

好像她偷偷沉溺在江雨濃的甜裏,又被誰發現,就要接受懲罰。

而江雨濃毫無自知,只是把她拉緊了一點。

白蘭不得已,半個身子都探到江雨濃的駕駛位上,擋了半個玻璃,遮了江雨濃的視線。

江雨濃盡可能的抱着她,撐着她,不要她懸空得太難受。

有了江雨濃的分擔,白蘭又一次迷糊的醉在吻裏,嘗着醉人的酒吻,差點落在江雨濃身上起不來。

“下午也很想你。”等這個吻終于結束,白蘭被江雨濃送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時,聽見了這麽一句話。

白蘭捏緊手。

她本該為這句話而高興的。

就像這個擁抱,這個吻。

這些不都是她期待已久的事嗎?

為什麽會這麽痛?

旋即白蘭在刺痛中找到江雨濃那樣坦然的一句話。

她們不是情侶關系。

所以這些親昵……不都在中午得到那個答案後被她抛棄嗎?

白蘭抿嘴,身體還在情不自禁的回味親吻的感受。

為什麽會這麽shu服?

“我也是……”白蘭終于在汽車發動後,輕着聲音,顫顫的回答了江雨濃的話。

“好想你。”白蘭壓抑着洶湧的情感。

她好像要明白這種矛盾的感覺是什麽了。

心跳的變化,呼吸的起伏,渴望與排斥并進的痛苦,都在暗示着唯一的答案。

她卻又來到一層霧前。

這霧不濃不淡,她卻始終穿不透這層霧。

她想不清楚。

“我好想你。”白蘭又重複了一遍。

早上她還無比的想念江雨濃。

難道下午知道她們的關系止步在情侶之後,這份想念就會改變嗎?

刺痛更深,好似有什麽深刻的紮進了胸膛。

試圖拔出那根刺時,白蘭發現。

無論她怎麽暗示,怎麽思考,怎麽逃避又怎麽接近。

有一個答案永恒不變。

她看向沉浸在好心情裏的江雨濃。

江雨濃的側臉蒙着一層淡淡的光。

她被染成金色,又被橘與粉勾了邊,填了陰影。

夕陽把她的臉當作畫卷,鋪上多麽炫麗的作品。

又落入她的眼,成為她的一部分。

白蘭望着那雙眼,自己也凝固于這一刻。

餘晖從那雙眼裏悄悄的反射進白蘭的眼底。

白蘭被刺得閉眼,心底回蕩着那個答案。

——她很想江雨濃。

無論江雨濃如何定義她們的關系。

無論江雨濃如何對她。

無論……江雨濃吻不吻她。

“我定了一個西餐廳。人均三百……實在是不敢請便宜了,再貴咱們接下來十多天就得吃土了。”

江雨濃還在專注的開車。

她臉上洋溢着些許歡悅,和白蘭随意念叨着。

“好貴……”她給江雨濃做一頓飯都要不了三十啊。

“沒辦法,人家幫了咱。”江雨濃也嘆氣。

這個月她肯定得去找姨姨提前取生活費了。

“下午還好嗎?姐姐,我看你走的時候好像有點急。”

車停在路口,江雨濃也終于得空側頭,看向白蘭。

這一看,她被白蘭的眼神驚了一跳。

白蘭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她這會兒的眼神帶了多少感情。

在對上視線的那瞬間,那些情感毫無保留的沖向了江雨濃。

江雨濃險些被沖擊得缺氧。

哪怕她趕緊眨眼,那副神色也完全刻在了心底。

該如何形容呢……就好像玉蘭忽然染上粉,藍夜忽然挂上新月,臘梅樹梢落了雪。

只一眼就忘不掉。再追尋,卻又尋不到。

而江雨濃再睜眼,又看見一股濃厚的苦。

好像白蘭地喝到最後一口,甜味已經被醉意分解,只剩苦辣的刺激。

江雨濃猛地眨了幾下眼。

再看向白蘭,她的神色又恢複了正常。

只有些淡淡的嬌俏,純粹如這被秋雨洗淨的天幕,一如既往的可愛。

是出錯覺了吧。

江雨濃沖白蘭笑了一下,旋即垂眸。

她按不到胸口,胸口的煩悶不減。

她竟然把自己對于愛與陪伴的渴望投射到白蘭身上。

妄想白蘭能給她無條件的愛和永恒的陪伴。

妄想白蘭做到沒有人做到過的事。

——成為她的家人。

成為她從有記憶開始就不曾有過的家人。

江雨濃想要嘲笑她自己。

就算她想。白蘭呢?

如果白蘭有別的選擇,還會留在她身邊嗎?

“我……我想着湯圓還沒關,怕它亂拉。”白蘭收了情緒,內心波濤洶湧。

她編了一個借口,江雨濃從自我厭棄中脫出,信了她的話,伸手捏了她臉一把。

“出門要記得關它,它可會搗亂了,到處啃。”

“嗯,下次會記得的。今天走的太急了。待會兒我們能不能少點幾道菜,就給你老師多點幾道。家裏有吃的。”

再說話時,白蘭已經恢複了往常的聲音。

不止一個吻,一個擁抱。就是這樣捏得她有點痛的觸碰,她也好喜歡。

被江雨濃判定了關系,她該止步于此的。

可她好像,有些貪心了啊……

她竟然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金絲雀。

哪兒有金絲雀會對金主有這麽多念想。

白蘭縮了下去,情緒挫敗得發悶發苦。

“那好。我們點個小吃應該就可以了吧?”

江雨濃沒能注意到。

車內的兩個人,各懷心事。

把車內的氛圍搞得一團亂。

她只覺得悶,把車窗打開,又被風吹的變了型,只能又關上。

窗戶被慢慢搖上時,江雨濃的餘光看見——

白蘭也被風吹得散了頭發。

碎發不斷飛舞着,黏得她一臉都是。

最後一縷風停止呼嘯,白蘭伸手,緩慢的紮起頭發。

她咬着頭繩,手束着發,露着脖頸。

脖頸反着落日的餘暈,亮成一抹月。

江雨濃看紅了臉,趕緊收回目光,一腳油門踩下,加了車速。

好不容易到了飯店。

白蘭可算把情緒都咽回心底了。

江雨濃還在混亂,下車,連她的手都忘了牽。

白蘭瞧着空落落的掌心,咬牙。

她兩步上前,把自己的手,探進江雨濃的手裏。

一息後,江雨濃回過神,回握住白蘭。

捏得很緊。

痛得白蘭一顆心落回地上,安寧得有些歡喜。

* * *

兩個人到了後大概十五分鐘,陳渚韻踩着點進了包間。

“選這家店,你負擔的起嗎?”陳渚韻落座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她語氣随意,眼神戲谑。

江雨濃有些汗流浃背。“嗯……大概可以?”

陳渚韻笑了一聲。“又不要你請很貴,你就挑這麽高檔的。”

“不過你都定了,今天我也不會客氣的。”她翻了下菜單,随意選了幾個。

然後她眼睜睜的看着那倆小姑娘就點了個意面。

陳渚韻差點沒忍住笑。

總歸是小朋友自己做的決定,她也不會去提醒或者阻止。

“沒事,放松點。我都決定要帶你了。”

點完菜,陳渚韻看江雨濃拘謹得厲害,還安慰了一句。

“謝謝你!”江雨濃站起來就是一個鞠躬。

陳渚韻擺擺手。“我只帶你一點點,能學到多少,全靠你。”

“那也很感謝了。”江雨濃還站着。

還得是白蘭看懂了陳渚韻的手勢,趕緊拉她坐下。

“前幾天給你的書看了嗎?”等待上菜的過程中,陳渚韻也沒閑着。

“嗯嗯。我看了結構那本,還有《歷史與文化》。”

陳渚韻給的書很多,江雨濃挑了她覺得最有用的來先看。

上周五閑得發慌,她除了看書也做不了什麽。

“那我可得問你幾個問題了。”陳渚韻也沒想到江雨濃就看完兩本最重要的了。

兩個人一問一答,白蘭在旁邊無聊的發呆。

等菜上了以後,她就給江雨濃剝蝦,裝面,可算有事做了。

“還可以。你的領悟性很強。在校設計的作品回去發我一份。”

見江雨濃是認真的看完,還學到了東西,陳渚韻對她愈發滿意。

“好的,我現在就可以發給你。”

江雨濃拿出手機,還無意識的接了白蘭的一次投喂。

“這位……”結束了收學生的事,陳渚韻可算能把目光投向白蘭。這可是今晚的正事。

“叫我白蘭就好。”不同于江雨濃,白蘭和陳渚韻沒有直接關系,也就沒那麽拘謹。

陳渚韻眸光微沉。

名字不熟。但,這個名字分明只是個代號。

“恕我冒昧。你頭發有染過嗎?還有那個紋身,我可以問一下是什麽時候紋上去的嗎?”

陳渚韻盡可能的把語氣放緩。

白蘭依舊感到了一絲冒犯。

她正準備開口,聽見身邊的江雨濃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蘭把眼光轉向她。“怎麽了?”

她作為“女朋友”,優先關心江雨濃,回避陳渚韻的問題,也是正常的吧?

“我同事給我發消息。”

江雨濃瞅着小雅發來的情報,眉頭一下就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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