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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江雨濃一把揮開游從禮掐着白蘭的手,把白蘭從她手裏t救了出來,旋即護在身後。
她對上游從禮泛紅的眼,被她那宛如被抛棄又似經歷過生離死別的氣勢震退了一步。
江雨濃不肯真的退縮,咬着牙,把威壓推了回去。
堅定的,回敬着游從禮的眼神。
白蘭貼在江雨濃身後,這才有空揉一揉發紅的手腕。
也不知道這個人發什麽神經,對着她喊別人的名字,力氣還這麽大。
“……你冷靜點。”兩個人對峙的時間裏,陳渚韻已經到了門口。
她順手把門關上,按住了試圖發作的游從禮。
“你要我怎麽冷靜……你能冷靜得下去?”
游從禮殷紅一雙眼,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憋悶着,淚始終凝聚不起來。
火氣又噌噌得往上冒,就要沖破桎梏。
“是嗎?你已經不愛了?”游從禮始終沒有再動一步。
只有一雙眼裏密布的愁色,越來越深。
“她才二十多歲。游從禮,你別發瘋了。”陳渚韻搖頭,試圖拍上游從禮的肩膀。
她剛擡手,門就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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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門後不止兩個人影,陳渚韻轉了力道,把這一巴掌拍在江雨濃身上。
江雨濃一個趔趄,轉得發暈,就這樣和白蘭抱在一起,兩個人一齊摔在了地上。
江雨濃還在發懵,白蘭抓她抓得很緊。
摔倒前,江雨濃是挪了身位的,還用手護住了白蘭的後腦勺,兩個人都并無大礙。
“小姐,哎喲小姐……”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說你沒事來這兒做什……”她還沒說完,混濁的視線瞥見了身子還在顫抖的游從禮。
“原來是從禮家。失禮了。我替小姐先道一聲謝。”
老婦人穿着樸素,身上的氣度卻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至少這一句話,能把屋內除了陳渚韻以外的人都比下去。
“無妨。我們也只是讓婳祎在這兒做她喜歡的事。”陳渚韻側身,把白蘭徹底擋住。
“是,是。我也是不放心,才跟過來。既然是從禮的家,那我先行告退了。小姐,有事一定要和我們說。給你姐姐發消息也行的。好嗎?”
老婦人整理了一下言婳祎身上的衣服。
言婳祎臉上的表情挺不耐煩,但也沒亂動,忍着老人的觸碰。
“我先走了。謝謝從禮的照顧。”全程,和她交流的人都是陳渚韻。
但她一次也沒有看向陳渚韻過。
陳渚韻的心跳都捏緊了,手也掐着掌心。
老婦人轉身的動作,都慢如凝滞。
她的餘光已經掃視過整個房間。
最後在地上倒着的兩個人身上來回晃過。
總感覺……躺着的那個人有些眼熟。
可她看不清臉,也不方便久留,不然婳祎要惱火了。
老婦人行完禮後離開了,也不忘把門關上。
陳渚韻可算松了口氣。
地上的江雨濃和白蘭也算緩了過來。
“還好嗎姐姐。”她問完,看白蘭點頭,這才去看陳渚韻。
陳渚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仿佛剛剛的事全是意外。
可那一掌确實刻意又突兀。
江雨濃以為她會拍的人是游從禮。
重新站起來,對上游從禮的淚眼時,白蘭卻忽然明悟,理解了陳渚韻的用意。
她記得另一個人格說過,她們姓曲。
恐怕,她的真實身份和那個大名鼎鼎的豪門有關系。
而來的人,或許也是豪門圈內人士。
畢竟,她認識,且只想認識游從禮。
目中無人,高高在上……是完完全全的豪門貴婦人。
陳渚韻大概是不想讓那個人看見自己。
省的和游從禮一樣,惹出事端來。
她猜對了一大半。
因為她不知道,言家和曲家,從來對立。
兩家領域有所交叉,經常為了生意明争暗鬥。
如果曲明淵在,她甚至會懷疑一年前的那場火就是言家人放的。
言婳祎不參與言家的争鬥,還有個愛護她的堂姐。
她平日一句話也不說,不用擔心她暴露白蘭的行蹤。
可跟着言婳祎來的人,必定是言家最核心的那幾位之一。
剛剛那位老婦人的身份可不簡單。
幾十年前,也是港城叱咤風雲的商業大腕。
陳渚韻僅僅是對白蘭的身份有所猜測。
遲遲不敢确定,也不願去确定。
做出剛剛的行為,是一種保險。
游從禮看她的作為,自然也懵了。
“你做什麽……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會兒,她也算勉強冷靜了下來。
她焦急着想要去看白蘭的情況。
白蘭瞧見她靠近,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又被江雨濃護在了身後。
江雨濃護妻的态度明顯,跟個雞媽媽一樣,絕對不讓眼前的老鷹傷到白蘭一份。
游從禮讪讪的收回腳步,心口痛得發顫。
“Rain,你和她們商讨一會兒,作品記得給婳祎看。我有點事。”
陳渚韻可算捏住了游從禮的肩膀,和江雨濃吩咐了一句,仿佛剛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江雨濃愣了一秒,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追究。
總歸她和白蘭都沒有事,而陳渚韻也是幫了她的貴人,是她現在的導師,不方便起矛盾。
江雨濃摟着白蘭的背走了。
這麽一件事出,她也不敢讓白蘭在別的地方呆着,寧可給她帶個耳塞,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白蘭乖乖巧巧的伏在江雨濃背上,任她作為。
之後便閉上了眼,沒去看別人的作品。
言婳祎确實沒有管白蘭。
她連江雨濃都沒有看,只看了江雨濃平板裏的東西。
她反複看了幾遍,不像上次,還親自動手去修。
這張稿子,她沒什麽意見,還給江雨濃後,跟她點了下頭。
江雨濃也算明白了該如何跟這位孤僻的天才交流。
點頭,就代表自己的作品被認可了。
五分鐘後,江雨濃看着言婳祎畫了個和她那張明顯是同一系列的出來。
……這就是天才嗎?随手就能複刻自己的得意之作。
想到她的年齡,江雨濃又一次自閉了。
言婳祎還不滿意,拿着江雨濃的平板就去旁邊修改了,心無旁骛的,江雨濃都不敢打擾她。
一牆之隔的地方,陳渚韻被游從禮壓在沙發上。
“你不要這樣。我說過不行。”她手擋在兩個人之間,阻止游從禮進一步靠近。
“……是因為你覺得她還活着嗎?”游從禮的嗓音不止一點啞。
是極力壓抑,又爆發過一次後的啞,仿佛就要毀滅,還帶着羸弱的死氣。
“我沒有這麽說過。但游從禮,你不覺得你今天太過分了嗎?”陳渚韻一把将游從禮推開。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随意闖入別的房間,逮着她的……逮着她的孩子。認錯人還來質問我。”
陳渚韻理了下衣服,一腳把游從禮踹到地上。
她的動作沒有這一句話紮心。
游從禮掙紮了幾下,随即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撞痛的是頭,也是化膿的思念,過了期的緬懷。
“為什麽說……是她的孩子?和誰的?”游從禮捂着眼睛,始終不敢相信陳渚韻的話。
“不清楚。可她們這麽像。我認錯也就算了……”
陳渚韻取走桌上的酒,就着白日的沉悶,淪陷回迷茫。
“你都認錯。她們不可能沒有關系。”
她把酒一飲而盡。
“那個姑娘,是我現在帶的人的女朋友。她們年紀相仿,那姑娘也不過二十出頭……”陳渚韻算着數。
都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了。她都快要數不清,她和游從樂之間隔了多少個春秋。
“如果是曲馥清的孩子,年紀、神态、作為,都對不上。”陳渚韻甚至還很認真的算了起來。
她其實和豪門不熟。
她和那四個家族唯一的交集就是禮樂這對姐妹。
而游從樂,已經很多年沒有音訊了。
她也不太了解曲家的事,從未見過曲明淵。
那場火災之後,曲家也把互聯網上所有和曲明淵有關的報道全部撤了。
陳渚韻想找照片都找不到。
“曲馥清和我妹妹沒有要小孩。”而游從禮比陳渚韻還斷定。
“她那麽早就死了……怎麽可能有小孩呢?”她喃喃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你家還有別的人流落在外?那姑娘是你家親戚的私生子?”
陳渚韻忍不住白了游從禮一眼。
游從禮緩過勁兒來,看着陳渚韻的動作,重新貼回她身邊,挽過她的發。
“我們家作風不是這樣的。不過你說得對,或許我要去查一下。”
陳渚韻偏頭。“要查就別在我家住着。不歡迎你。”
“……小豬,五棟別墅,你一個人住。你不害怕?”游從禮嘴角抽了下。
游從樂是陳渚韻過去的愛人。
也是游從禮的妹妹。
她不過為了妹妹難過一次,認錯人了。
怎麽陳渚韻比那姑娘她對象還生自己的氣?
還不知道身份,就把人護上了?
萬一……那姑娘真的是游從樂和曲馥清的孩子呢?
游從禮想到這兒,咬了下唇。
她不能接受這件事。遑論陳渚韻。
可陳渚韻還在暗暗護着那姑娘。
或許……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取代游從樂在陳渚韻心中的地位吧。
或許,最開始她只想陪着陳渚韻。
現在也當如此。t
“我沒說過我會害怕。游從禮,要不要我提醒你,之前都是你厚着臉皮要住我家。”
陳渚韻拍了游從禮的嘴一下。“不準喊小豬。”
“四十多的人了,還喊小豬,像什麽話。”
“又沒有別人。我這不是擔心你住不過來五棟房子嘛。久了不住,會壞的。”
游從禮死活不肯從陳渚韻家搬出去。
陳渚韻不想和她再計較了,準備去教學生。
江雨濃她們讨論到一個瓶頸,急需陳渚韻的指導,又聯系不上陳渚韻人。
幾個人只好一起離開了茶水間,去找陳渚韻。
沒走幾步,她們就看見,金棕色的樓梯上,剛剛那個快哭了的女人,壓着她們親愛的導師。
摟着陳渚韻的腰,緊緊的鎖住她的身體。
和她激情一吻。
陳渚韻只是眨着眼,偏了下頭。
那個吻從她的嘴角,落到了鎖骨上。
江雨濃拉着白蘭一個急剎車,蹿回了走廊。
喬依緊随其後,三個人躲在一起。
一分鐘後,她們才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哇!渚韻姐,你,你之前不是說你單身嗎!”緊接着阿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游從禮服氣了。
她靠着金棕色的扶手,松開陳渚韻。
陳渚韻都沒給她一個眼神,徑直走向了阿曼。
“有事找我?”她把阿曼拉上樓,旋即看見走廊側面三個排排站着,乖如鹌鹑的小姑娘。
“……”陳渚韻這下有點尴尬了。
她嘆息了一聲。“下次有事找我,可以只派一個人出來。”
“對不起……”三個人一齊低頭道歉。
只有別的文化背景的阿曼不太明白她們在做什麽。
“婳祎呢?”陳渚韻沒再管那個死不要臉的老賴皮。
“沒敢打擾她,應該還在房間裏。”江雨濃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不要把她一個人留房間裏。”陳渚韻心一下揪了起來。
一行人回到房間,婳祎果然不見了。
陳渚韻按着眉心,給管家去了電話,讓她趕緊查看莊園內的監控。
這下闖大禍了。
“陳姐,我們也去找一下吧?”江雨濃挺不好意思的。
陳渚韻筋疲力盡的靠在沙發上癱着,擺擺手。“不行,你們再走丢,我還得去抓。”
她第一次覺得她的莊園或許不是一個好的學習集合點。
太大了,她這群小朋友容易走迷路。
最後她們在江雨濃早上驚嘆的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前找到了言婳祎。
“我讓你家長來接你?”陳渚韻悄悄靠近,站了好一會兒,等言婳祎适應她的存在後,才開口。
言婳祎點點頭,陳渚韻給游從禮發了消息。
隔會兒陳渚韻親自把言婳祎送了出去。
這次來接言婳祎的,是另一個中年女人,沉默寡言的,讓言婳祎臉色稍好。
“你是……婳祎參加的團隊的隊員?”言家人,一貫的高傲。
中年人看陳渚韻都是用鼻孔看的。
陳渚韻也見怪不怪了。“算是。”
中年人也沒再說什麽,帶着言婳祎上了車,就這麽走了。
陳渚韻回了房間,繼續新一輪的讨論。
白蘭戴着耳機坐在房間的另一角,手裏繡花的動作不停。
繡到龍貓的最後一針時,她旁邊多了個人。
白蘭吓得針都走了,戳在她手指上。
“小心點。”游從禮看她沒被紮出血,吓了一跳。
白蘭盯着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并不是很想理她。
“我跟你道歉。之前認錯人了,我以為你是我失蹤多年的妹妹。”游從禮說罷,嘆息了一聲。
還給白蘭遞了個玉佩。
白蘭把耳機摘下來,沒有接。“什麽?”
“……我說,對不起剛剛抓着你。”游從禮重新說了一遍。
“妹妹?”白蘭這才注意到,她和游從禮有着同樣的一雙眼。
想必游從禮就是江雨濃提到過的,三個很像自己的人裏的一個吧。
“是啊。但我肯定想錯了。我都四十多了,我妹妹也就小我一點點。怎麽也不可能只有二十多歲。”
游從禮無奈的把玉佩收了。白蘭沒有了解的意思,她也不強塞。
“你的家人還好嗎?”随後很自來熟的,就好像她們是什麽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提了一嘴。
“不知道。”白蘭低頭,繼續繡她的作品。
她又不記得。
那些沒有來找過她的家人,記來也沒意義。
“失憶了。”白蘭指了指腦子。
“這樣……”游從禮靠在沙發上,沒再自讨沒趣。
隔會兒她看向白蘭的作品。“給Rain的?”
“嗯。”白蘭回答的挺冷淡。
等她再擡頭,游從禮卻已經離開了。
白蘭嗅到一旁殘留的桂花香,一時還有些怔愣。
或許是因為她們都有同樣的鹿眼。
有那麽一兩個瞬間,白蘭會覺得游從禮很親切。
陳渚韻讓大家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
回到家,白蘭放松了不少,拉着江雨濃要這兒要那兒。
“先,先洗吧。”江雨濃抱着她的腰,腦子裏還塞着設計的事呢。
“好哦。”白蘭親了下她的臉,而後進了浴室。
江雨濃坐了兩分鐘。今天是周末,白蘭會洗個頭,帶着濕發來和她……
江雨濃便起身,尋了一番,沒再找到紙條。
第二人格沒有再留言了嗎……
江雨濃稍感寂寞。
她回到床上,剛準備把工作的事清空,就收到了陳渚韻的消息。
【你要注意避開姓言、曲、游、屈的人。尤其是言。】
一句話,算是對她今天行為的解釋。
【是我還是我女朋友?】江雨濃明知故問。就是想要一個确認。
【你女朋友。】
等江雨濃打好字,就看見陳渚韻把上面的話撤回了。
江雨濃就覺得奇怪。
要白蘭避開這些人做什麽?
她們會害白蘭?為什麽?
可她也知道,問了陳渚韻也不會回答她。
問白蘭也沒用。大部分時候,她家姐姐看起來比她還懵。
“女朋友。”不出兩分鐘,一個帶着水汽的聲音撲進江雨濃的耳畔。
江雨濃被白蘭從背後抱住。
“姐姐。”江雨濃仰頭,親了下她的下颚。“我還沒有洗手。”
“哎呀,那你快點去。”白蘭都要等不及了。
江雨濃沒讓她等太久,快速沖了個澡。
兩個人今夜沒鬧太晚,白蘭罕見的沒有y求不滿,點到為止,累的睡了下去。
淩晨三點,近日标準的生物鐘把江雨濃拉了起來。
她看着身邊熟睡的人,撫過她的額頭。
看來姐姐今天太累了,第二人格也不想出來。
想來也是,她們今天經歷了好多事,白蘭又專注的繡了幾個小時,之後又……
是很累了。
江雨濃把她之前塞到白蘭床頭櫃的紙條拉了出來,瞧着“自己”寫的留言,反複看了會兒。
最終江雨濃選擇無視這件事。再有更多不對勁再說吧。
她閉上眼,夢中的白蘭朝着有她的地方挪動了些許。
……
一連三天,江雨濃起夜,都沒能再看見曲明淵。
難不成兩個人格融合了?
第四個晚上,江雨濃靠在枕頭上,忖度着。
可白蘭沒有任何異常。看起來依舊不記得從前。
這兩天江雨濃偶爾試探一句,白蘭的表現也沒有異常。
也許……只是不喜歡自己了?
江雨濃嘆息一聲,竟然還有些思念那個冷冰冰的,內核卻很溫熱的姐姐。
江雨濃說服自己,她們是一個人,她會喜歡才是正常的。
總歸,是有些想念,又無處說。
江雨濃拿着平板寫寫畫畫,有點惆悵。
等她放下筆,準備把小夜燈關掉,低頭,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
她有些不敢喊。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江雨濃把板子放好,躺回去,抱住白蘭。“姐姐。”
不管是哪一個,喊姐姐就對了。
“嗯。”白蘭感受着這個擁抱,一個雀躍還沒有成型,旋即被潑了盆冷水。
她現在的身份是那個第二人格。
江雨濃卻還是這麽抱了回來。
原來……江雨濃在對待那個自己的時候,也這麽熱情啊。
白蘭心底五味雜陳着,不需要刻意假裝,表情就足夠像曲明淵了。
“你可算回來了。”江雨濃放心了點。
不怕她和白蘭融合,就怕她出了什麽意外。
“前兩天太累了。”白蘭扯了下嘴角,随意回答道。
她是恰好醒了,感知到身邊人還沒睡便睜了眼,想确認江雨濃平日和曲明淵是怎麽相處的。
沒想到來了這麽大一個驚喜呢。
“今天呢?”江雨濃松了手,調整到舒服的姿勢。
白蘭覺得自己快裂開了。
江雨濃碰她,她也不高興。江雨濃收手,她也高興。
幾種心情跟互文似的在體內打架,白蘭的表情癱成了冰塊。
江雨濃想起她最後一次和曲明淵交流,那會兒她表情也這麽差。
“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江雨濃就要撫上白蘭的頭發。
白蘭稍稍偏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江雨濃怔在了原地。
“可以和我說說嗎?是我惹你心情不好?”
江雨濃收了手,有些受傷,眼神往下瞥。
她回到了自己被窩的範圍,沒有再碰白蘭一寸。
白蘭快被幾種心情折磨哭了。
她知t道,一旦她掉眼淚,一切就功虧一篑。
她是無心之舉。但能讓江雨濃對曲明淵的觀感下降,她也樂得看見。
“沒有,不是你。”白蘭刻意掐算着時間。
她知道江雨濃會湊過來安慰她,可能會看她,也可能會抱她。
就像她們每一次……之後,白蘭掉着眼淚不要江雨濃碰,江雨濃就會把指.套和玩具丢在一邊,輕輕的抱着她哄。
在江雨濃貼過來之前,白蘭轉了身。
由此,江雨濃肯定眼前的姐姐生她氣了。
“告訴我呀,我好哄哄你,或者道歉。是不是我最近沒有回你的紙條?”江雨濃确實靠了過去。
這是白蘭沒想到的。
她以為江雨濃被這麽冷落一下,肯定會躺回去不管了呢。
也不知道第二人格跟江雨濃說過什麽。
白蘭氣得夠嗆,轉身戳了江雨濃的臉一下。“不要你哄。我睡了。”
她已經壓着語氣了,還是讓江雨濃有瞬間懷疑,她是白蘭。
“姐姐?”江雨濃狐疑着,擡了頭。
白蘭死活不肯再說話。
“……好吧。晚安哦。”江雨濃把被子幫白蘭蓋好,重新抱緊了她。
她家姐姐是有些小脾氣呢。
如果第二人格也有,那也很正常。
這會兒太晚了。有什麽,紙條說也好。
她會哄的呀,都是她的姐姐。
她閉眼後,白蘭咬住了被單,憤憤的,忍着顫抖。
她沒想過,這麽一小段時間,江雨濃和曲明淵走得那麽近了。
江雨濃會抱曲明淵,會哄她,摸她頭。
白蘭不争氣的掉了滴淚。
她倒是忘了,她和江雨濃到交往的時間,比江雨濃認識曲明淵的還短。
白蘭默默悶在被窩裏哭,直到腰被人圈住。
她不敢再動,眨眼,淚水往下掉。
這份委屈,根本沒地方說。
給江雨濃說,豈不是暴露了她什麽都知道這件事?
給別人說,她可能要被心理醫生抓走吃藥,強行和那個讨厭鬼融合了。
白蘭默默啜泣到了天快亮的時候。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不要吓到待會兒起來的小雨。
“姐姐?姐,姐~”沒過多久,一陣聲音把白蘭喚醒了。
她下意識勾住江雨濃的脖頸,睜眼後,蒙了半宿的淚就這樣滑落。
江雨濃懵了。
難不成,曲明淵不是因為她生氣,而是和白蘭吵架了?
所有白蘭才會睜眼就哭。
“怎麽了?”江雨濃趕緊抱住白蘭,輕輕拍着她的背,把夜裏沒哄的全都補上。
白蘭也不願暴露她夜裏幼稚的行為,搖頭說:“噩夢。”
“夢都是反的。”江雨濃把往她身上爬的白蘭抱緊,摸過她的頭發。
她一哄,白蘭委屈更甚,抽噎着,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別哭這麽傷心了……夢到什麽了?”
江雨濃可心疼了,試圖去吻白蘭,又輕聲問她原因。
“就是……”白蘭死死的扒住江雨濃不放,都不肯和她接吻,制造一息空隙。
“我要是恢複記憶了,小雨還會喜歡我嗎?”她抽泣了一會兒,啞着嗓子問江雨濃。
“肯定啊。”江雨濃很早就被曲明淵問過這個問題,想清楚了,回答的很果決。
“怎麽會擔心這個?姐姐想起來什麽了?”
江雨濃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口,被白蘭的眼淚打濕得好徹底。
眼淚好似最兇殘的武器,刀得江雨濃胸口痛。
“沒有……但是,夢到恢複記憶之後,你就不喜歡我了。”
她悶悶的控訴着,旋即把江雨濃壓了回去。
“不會的。”江雨濃親過她的眼角。
“我很愛你,無論你是什麽樣。”
白蘭忍着癢,眨眼,把最後的委屈都排出去。
她的小雨很好。
只要是她,都會接受,都會喜歡。
可是……
她太自私,只希望江雨濃能喜歡現在的她。
而不是她的過去,她的未來。
* * *
那之後,江雨濃忙着處理參賽稿子,晚上每每被白蘭折騰,半夜醒不來。
紙條恢複了原樣——全都是白蘭留的。
白蘭會假裝曲明淵,去問一些她熟知的事,留在醒目的位置,不讓江雨濃産生懷疑。
背地裏,還會偷偷去确認曲明淵出不去。
或者嘲諷兩句,看着曲明淵變成綠色的,又變成紫色的。
也是當周末尾,江雨濃收着去塞羅維亞的東西。
白蘭在旁邊熨衣服,嘴角挂着笑。
一個星期沒被另一個自己打擾,她心情比之前都好。
江雨濃是她的。不會變的。
恢複記憶什麽的……她才不要。
曲明淵和她性格幾乎相反。她不想接受那樣的自己。
“要去起碼半個月,換洗的衣服得帶至少五套。”
江雨濃清點着,這還是她第一次出國門。
以前最多最多,也只在大陸玩了玩。
“可能還得多帶點。不知道那邊洗衣服要怎麽曬幹。”白蘭也一樣。
哪怕她可能出國如喝水,但她畢竟記不得,毫無經驗。
這些都是網上搜來的。
“也是。我們能托運兩個,帶一個上機,還有背包……”江雨濃快數暈了。
“慢慢來,後天才走呢。今天先收衣服。”白蘭及時穩住了心神慌亂的江雨濃。
“哎,姐姐真好。”得到白蘭的吻,江雨濃可算淡定下來。
反正她們有錢,大不了到了當地再買。
現在也是冬天,或許不用換那麽多衣服。
“姐姐是好。”白蘭之後沒再提過記憶的事。
她和江雨濃一起默契的瞞着彼此曲明淵的事。
白蘭只不過在怕,她若是提了,曲明淵光明正大的和她搶江雨濃,怎麽辦?
她家小雨這麽善良,肯定會端水的。
她不要端水,她想要江雨濃把全部的好都給她。
“化妝品帶小瓶的。我聽說那邊免稅店便宜,可以買點回來。平板和電腦要随身,吃的……”
起飛當天,兩個人早上四點半就起了。
她們的飛機是早上十點的。國際航班至少要提前兩個小時到,她們家離機場少說也要一個小時。
白蘭收着最後的東西,江雨濃貼在她身上,睜不開眼。
“待會兒再睡,小雨。再檢查一遍。”
第一次和江雨濃出境旅游,還是跨國的,白蘭也很緊張。
其實她挺擔心她出不去的。她的證件有點問題。
但陳渚韻聽說後,直接說可以幫她解決。
最後她也順利拿到了機票。
塞羅維亞對華國免簽,白蘭也能放心陪江雨濃去了。
總歸,她不可能在國內一個人呆着。
郁青鸾還在大陸過年。十天半個月見不到江雨濃,白蘭覺得自己會成抑郁的鹦鹉。
吃完飯收拾好,江雨濃還打開手機看了眼寄養出去的湯圓和芒果。
“它倆看起來一點都不想我們。”江雨濃瞅着這倆相處和諧愉快的崽子,還感嘆了一句。
“也好,以免生病。”白蘭是覺得今天有點空虛。原來是沒喂寵物。
兩個小時後,兩個人到了機場。
“話說小雨,你的組員們不跟我們一班飛機嗎?”
辦完手續,兩個人坐下後都松了口氣,白蘭這才想起來這件事。
“陳姐到得晚。剩下幾個人合計了一下時間,對不上,就算了。”江雨濃翻出群聊。
阿曼和喬依前幾天就到了,正在群裏發照片呢。
兩個人靠着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聽見了一串有些熟悉的笑。
白蘭率先回頭。
江雨濃把眼罩取了下來。“誰啊?”
“好像是……岑沂。”白蘭眯眼确認了一番。
“身後還跟着不認識的人,和她之前的那個暧昧對象。”
“狗前任不在。”白蘭确認完畢,坐了回來。
可能是要出去旅游吧。江雨濃沒多在意,直到那陣笑聲越來越近。
她和白蘭是坐在貴賓休息區附近。但……不至于這麽巧吧?
“你別說話了!肚子都要笑痛了,我要剝奪你說話的權力!”
岑沂的聲音清晰的從身後傳來。
“小公主,你這也未免太專斷了點。我說的話有問題嗎?”康挽玫輕輕的牽着岑沂的手。
岑煊跟在她們身後,看着妹妹如今的模樣,甚是欣慰。
至少,她不用和媽爸吵這件事了。
“诶,這不是江江和白白嗎?”岑沂眼尖的發現了坐在她們必經之路旁邊的小情侶。
原本不想理她的江雨濃:……
“你們也去塞羅維亞?對哦,IARPO在那邊舉辦。”岑沂好歹也是豪門人士,對這些事比普通人了解,準确的說出了名字。
“你們呢?”江雨濃和她們打完招呼,反問了一句。
“購物,玩。挽玫說要帶我看煙花秀。”
上次見,岑沂還喊的是康挽玫。
看來這位進展不錯。
康挽玫知道岑沂在和誰說話。
她的眼不經意的掠過白蘭的臉,又在片刻後收了回來。
……曲家的事,和她們沒有關系,不要參合進去。
如此,還是拉着點岑沂吧。
康挽玫忽然捏住了岑沂的耳朵。
“欸欸欸幹什麽,至于這麽小氣嗎?我和朋友說句話!”岑沂被扯得跳腳。
康挽玫沒有說話,又伸手點了下岑沂的唇瓣。
“幹嘛!!”岑沂直接炸毛了,頭發完全飛了起來。
康挽玫給嘴巴做了個t上拉鏈的動作。
“說話!不準和我打啞謎。”岑沂就這麽生氣着,進了康挽玫的圈套,跟着她走了。
“小公主說不要我說話,我只能不說了。”康挽玫說得有理有據。
兩個人的聲音遠了。
岑煊多看了白蘭一眼,沒看出什麽名堂,護着妹妹離開了。
“煙花秀啊……”白蘭感嘆了一句有錢人玩的真花。
“如果是面向大衆的,我們也去?”江雨濃彎着眉眼,發出邀請。
“好啊。”白蘭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貼在了江雨濃肩膀上。
十二個小時的飛機,兩個人在睡覺和看劇中度過。
隔一段時間頭等艙的岑沂就要來找她們玩,玩不過五分鐘,她家那位就會把她捉回去。
“占有欲還挺強。”下了飛機,江雨濃伸了下懶腰。
白蘭不敢說如果是江雨濃這樣,她會比康挽玫做的還過分。
她剛剛睡覺時,還去意識裏确認過曲明淵正在沉睡,依舊出不來,沒法打擾她和江雨濃的“蜜月”旅行。
“哎呀哎呀,可算把她甩掉了。她好煩,都不讓我玩。”岑沂甩着裙擺跑了過來。
“你也不嫌累啊。”江雨濃吐槽了一句。
“不啊。我是在玩,玩有什麽累的。”
白蘭認真思考了一下。
玩也是很累的。
至少,那種玩就很累。
她看着岑沂天真的神情,沒好意思說。
等岑沂和康挽玫結婚就懂了。
“總之,我暫時把我姐和那家夥甩開了。我繼續跟你們說。”
岑沂有使不完的力氣,把剛剛給兩個人看過的明信片拿了出來。“這是我上一次去……”
聽着岑小公主的話,江雨濃餘光瞥見兩個有些眼熟的影子。
她稍稍頓了步子。那一大一小兩個人,是上次……
随着她的停頓,白蘭也順着她的眼神看了過去。
這一下不得了,白蘭被某種湧上頭的記憶沖得險些暈倒。
她深吸着氣,意識漸漸模糊。
可這次,她又沒有閉眼昏在地上。
一個被囚了一個多星期的意識接管了她的身體。
這也是曲明淵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看見白日的陽光。
曲明淵迅速做出了反應,摟着江雨濃,不管不顧的吻上她的唇,遮住自己的臉。
她含住江雨濃的唇珠時,那個滿世界尋找她的妹妹,蹦蹦跳跳的從她們兩米開外的地方跑過,正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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