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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的時節最容易犯困，孫珠勝腦袋依着牆壁，困到睜不開眼睛，要不是上課鈴聲第二次響起，她可能就睡死過去。

四月份的L市暖風中還帶着一絲冰涼，孫珠勝抱着董揚佑送的小抱枕，雙腳搭在桌下的小欄杆上，下巴抵着枕頭，目不轉睛瞧着試卷，身邊人呼哈大睡，搖都搖不醒。

冷戰只進行了幾天，還是李言大氣的不和她計較，後來春節補了沒去放煙花這件事，重歸于好心中一點兒疙瘩都沒有。

整潔的卷面讓孫珠勝無從下筆，董揚佑寫得太好看，所以下不了手，猶豫半天才在上面打了個小小的勾。

董揚佑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的桌椅中間，雙手搭在椅背上，低頭望過去，自己的卷子上有勾有叉，但很小，不仔細看壓根發現不了。

“又在我的卷子上亂畫，黃老師可是說我了，要注意卷子四個角落的整潔。”董揚佑玩笑道，拉開椅子直接坐在空蕩的桌面，孫珠勝轉頭瞅過去，茫然道：“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不和我說？”

董揚佑把小冊子放到她面前上面有老師的評價，每月都會有的師生互相評價，他這個月可是頭一回得到了不好的，所以過來找人算賬。

孫珠勝裝傻瞞過去，當聽不見把卷子塞到他手裏，“還給你，不需要了。”

桌子上的可愛物件讓董揚佑嘲笑她一聲，“珠珠朋友，李言給的小豬都收下，我給的就不行，你這也太不夠意思。”

“她給的好看呀，你給的不好看，自己審美的問題，哪有粉色小豬長那麽醜的。”孫珠勝嫌棄道，抓住小挂件在他面前故意晃悠，“但是你別污蔑，我可收下來了，就是沒有拿出來放在臺子上。”

董揚佑不屑地掃過孫珠勝手裏的挂件，買的和自己做的能一樣嗎？

孫珠勝知道卻不開口，好像故意叼着他的胃口不讓人吃，“畢竟太醜了，不能直接拿出來，還是不見天日好。”

“那你別拿，還給我。”董揚佑丢下一句話就離開，正好李言睜開眼睛，聽到兩人對話開口，“珠珠啊，你這嘴啊，有時候就不該說話，明明知道董揚佑請假去做，結果得到這個評價，你說他心裏能不舒服嗎？”

“我看啊，你就是恃寵而嬌，董揚佑對你太好了，你都口無遮攔不去對方想。”

孫珠勝倒是奇了怪，之前也沒見這兩人說什麽話，怎麽突然就互相向着對方，讓她一頭霧水，“不會的，他才不會生氣，脾氣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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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揚眉抿嘴可不這麽認為，不再和她桃林這個事情，從抽屜裏拿出被她藏好的手機，點開進去是購物網站，全都是男生用品，各種各樣的小物件，看得人眼花缭亂。

自從和好後，孫珠勝是再也不提談戀愛的事情，任何買東西的詢問都被她還可以三個字擋回去，因為知道她會翻舊賬，所以才收斂。

白天到夜晚，太陽下山到月亮出現，天空還是亮着的，可遠處天際線上便出現彎彎的月亮，等待徹底暗下去，月亮的光芒才徹底被看見。

孫珠勝坐在教室等董揚佑，在同學紛紛離開後，後門被推開，腳步聲慢慢變近，她揚着嘴角笑了笑，就知道他不會不來。

不過氣氛就沒有之前好，還沒開始講題，孫珠勝打斷他要說的話，立馬開口：“還生氣呢？怎麽感覺你臉鼓起來像只河豚？”

“不會說話就別說，寫你的題目。”董揚佑怼回去，翻着試卷認真看，手中的筆在上面寫字，好像拿着畫筆，手臂聚在半空中畫畫那般潇灑。

孫珠勝挪着椅子緊挨他，略微讨好說：“還生氣呢？怎麽一個男孩子氣量這麽小，不允許別人說了？”

董揚佑本是別過身，但還是轉了個方向朝向她，平靜道：“孫珠勝，你再和我說話就是小狗。”

最喜歡的一招放在自己身上，孫珠勝撇嘴短暫地沉悶，随後擡手揪着他手腕上的肉，“我是小狗行了吧，和你道歉，不應該辜負你的真心，應該好好對待，就像媽媽抱着孩子那樣寶貝。”

“啧，別說了。”董揚佑面露不耐煩，輕揮她的手，“寫你的卷子。”

孫珠勝傻乎乎的笑了笑，樂衷于把人惹毛了然後再哄，一個喜歡這樣做，一個吃這一套。

教室內的燈光暈染在他們身上，寂靜的走廊因為兩人的議論聲不再凄涼，筆尖在書本上寫字所發出的摩擦聲，讓董揚佑望過去，她習慣性在寫完一長句話弄個小點在上面。

“下次要給自己定什麽樣的目标？”董揚佑哪壺不開提哪壺，距離她給自己定的目标還有很長一大段距離，在學校裏一分就能往上趕超十幾人的名次，可在全市範圍內的差距太大，大到她經常看不到希望，已經到頭了。

孫珠勝良久後開口，“提高五分吧，雖然數學和英語能夠維持現狀，但老師說我語文下來了，還有歷史，沒有去背，時間長就忘了。”

對孫珠勝的學習，董揚佑比她本人還要頭疼，這邊抓住了，那邊又失去了，讓他心生恨不得把人抓在旁邊，每天都跟着他學習，不然也不會提升這麽慢。

“你說呢？言言之前還幫我整理了大綱，這兩天這幾個先放一放吧。”孫珠勝的提議董揚佑欣然接受，胳膊肘搭在後面的書桌，“可以啊，這兩天不來教你，是不是得把補習費交上，一年沒給了。”

孫珠勝張嘴又合上，無奈道：“那我請你去吃飯？對面那家炒河粉你吃不吃？”

董揚佑對炒類不感興趣，搖頭認真道：“不吃，請我喝雞湯。”

孫珠勝深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面龐，“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商場那碗雞湯一頓下來要兩百，我把錢給你了，後面拿什麽買東西。”

“你請我吃，我付錢。”董揚佑淡定道，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但孫珠勝又不能老是白吃，當即拒絕，“不要。”

董揚佑不強迫，轉變思路說：“不請吃飯，那就再欠我一個要求，算上這個已經第四個了啊。”

孫珠勝對這種小要求不放在心上，爽快道：“沒問題啊。”

董揚佑狡猾地笑了笑，手指拎着她藍色衣領，“數好了，一個都不能落。”

“磨磨叽叽，記住了，你趕緊看看我寫的對不對。”孫珠勝推着他肩膀讓人離遠一點，“熱死了。”

推搡之中沒有注意到後面突然出現的黃老師，嚴厲的面孔和自帶的霸氣，讓周圍空氣互相之間焦灼，目光落在兩人後腦勺，久久才離開。

毫無察覺後面有人，董揚佑膽大地揉她頭頂上的一小撮翹起來的毛，“不用護發素，就和洗完澡的小狗一樣，變醜了。”

孫珠勝摸着自己的額頭前的碎發，眼睛睜大問：“你又在唬人？根本沒有好吧。”

“沒唬人，自己照個鏡子看一看是不是我說的。”董揚佑把口袋裏的小鏡子掏出來，然後擺在她面前，直接對着額頭，“自己看看是不是像個狗尾巴。”

孫珠勝只看了一眼就無話可說，別扭地整理頭發，可不管怎麽樣還是沒辦法把頭發按下去，依舊是這樣的，“哎，算了，就這樣吧。”

孫珠勝不想在這樣的事情費心，懶散道：“快點看，別到時候又出現錯誤，我問你，你說不知道。”

董揚佑胳膊虛搭在她肩膀上，并沒有完全用力按，“這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還提幹嘛？”

“就提，你記性不好，我得好心提醒，不然到時候就變成傻子。”孫珠勝玩笑道，低頭轉着手中的鉛筆，“大傻瓜。”

董揚佑被罵也沒有生氣，笑問：“我要是大傻瓜，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一起玩，不是更傻了？”

孫珠勝斜眼瞪着他，“虧你還說得出口。”

玻璃上有着一層薄薄的霧氣，手指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又随意地擦掉，孫珠勝看着玻璃外燈火通明的教學樓，“還有一年就要高考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明明前段時間還是高一呢。”

董揚佑捏着她耳垂，低聲問：“早點到那一天不好？準備了那麽久會得到好的回報，所以現在就得更加努力好好學習，別再開小差。”

孫珠勝當然知道自己開小差的事情，不需要他一遍遍在自己耳邊重複說，不滿道：“你就是故意的，要不是在前面改卷子老看我，我會去看你？別和我說完控制不住，我這叫基本的禮貌。”

“你會說，和李言在一起時間長了，這小嘴叭叭的厲害，就不能說你一個錯字。”董揚佑搖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看着她越說越起勁，這時候要消停一些，不能繼續說下去，不然更加的讓人從這個話題扯不掉。

論胡攪蠻纏和記仇，董揚佑可是第一次真真實實認識到她的性格，“快點寫吧，再不寫就要晚回去，宿管阿姨看見我得揍人了。”

提到宿管阿姨，孫珠勝總覺得每天晚上回去，阿姨那眼神就有些不大對勁，是很親切，不過裏面好像還帶着探索和打量，就好像她和董揚佑像個小偷一樣。

“你慢點，還沒關燈呢。”孫珠勝抓住董揚佑的衣領把人從前面拽到自己的後面，另只手指着教室裏面的燈，“讓我先走。”

說完立馬小跑離開，董揚佑知道她的心思，關掉後把門帶上，幾步路就跟上她的步伐，扯着她高高的馬尾轉悠幾圈，“還想忽悠我，比誰跑得快？”

孫珠勝這招用了無數次，明明曉得不管用，還是要繼續使，“切，我根本沒有跑。”

本來應該是兩個成熟的人，現在卻一個比一個幼稚，到底是誰激發了誰心底的情緒，就不得而知。

高三教學樓三樓的一角，主任正在巡樓，在下樓梯看見兩人的身影，不同于別的男女同學之間還有保持着距離，在他的角度來看，兩個人就差沒有抱在一起。

等到人走近後，才發現是董揚佑而身邊的學生他面生，沒怎麽見過，行為舉止親昵得很，臉上都挂着笑，一個淺淺的，一個深到沒辦法忽視。

高中談戀愛已經不常見，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所以想要處理起來都是輕而易舉，不需要他去再多做什麽，嚴厲的臉上多了憂愁，太多的例子擺在面前，多少學生不是被高考成績所阻擋，很多因為戀愛而早早被劃出去。

所以學校抓早戀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升學率，更多的也是學生到最後自己後悔，而作為老實的他們，如果最開始不制止這種情況發生，後果并不是可以想象的，惡劣事情遠遠不在他們可控中。

孫珠勝站在臺階處，牆壁上的鐘表時間在緩慢移動，春風吹在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衣服往後飄，後腰露出，從前個子矮，現在長高了體重也下來，缺點全都不見就只有優點。

“在我的書包裏，不像你這樣各色屁的性格，給我的都有好好放起來，都很寶貝的好吧。”孫珠勝得意道，揚着下巴就差沒有一雙翅膀在身上把她帶起來往天上飛。

董揚佑瞧她這驕傲的樣子，忍不住掐她的臉頰，學習到後面都沒有肉了，捏得只有骨頭，“快上去，吹多了風感冒就要請假了。”

又開始睜眼說瞎話，孫珠勝睜大眼睛抿着嘴角，“我會感冒你都不會，拜拜了，記得明天給我帶好吃的，你都兩天沒給我送東西了。”

“明天給你帶好吃的，想要什麽管夠。”董揚佑應允她，“別磨蹭了，不舍得我回宿舍？”

自大的模樣讓孫珠勝嘴硬道：“你覺得可能嗎？一年不見你都沒事，趕緊走，不想看見你。”

明明心中的想法不是嘴巴上說的，卻還是每次都口是心非，孫珠勝轉頭推開玻璃門，地上宿管阿姨的微笑，那瞬間感覺周圍空氣都變得清冷，像是動物園裏的猴子被觀看那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