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李陵的故事21
李陵的故事21
晚間戌時正,所有參賽的偃師都帶着他們的作品來到主殿。
主殿內濟濟一堂,燈火通明。
六個人偶站在殿堂中央,穿着統一的白綢薄袍,逐一走上臺階展示自己。
先上去的是兩位年輕偃師的人偶,這兩個人偶做得很漂亮精致,幾可亂真,盡管無法開口說話,還是贏得了很多的喝彩聲。
剩下的四個人偶都能發聲,但紫峰大師所制的人偶發音晦澀,口齒不清,被評判刷下。
他不滿道:“只給五個時辰,能做成這樣已是不易,若是多給一個時辰,我保證能做到最好。”
李陵正巧站在他身邊,笑道:“紫峰大師所言極是。”
紫峰大師卻以為她是出言譏諷,不由狠狠瞪她一眼,心中着實不甘,但又無話可說。
剩下的三個人偶,外貌或俊美,或端正,或孔武有力,皆充滿陽剛之氣,且經過測試,身軀強健,堅固而結實,大力的摔打擠壓均能輕松抗下,諸位評判一時拿不定主意。
花漁道:“試武藝。”
幾名武者持刀上前,與人偶厮殺在一起,方慧大師所制之人偶持刀,沉香大師的人偶赤手空拳,李陵的人偶則是持劍。
未幾,方慧大師的人偶被一刀砍中胸腹,他神情一黯,自嘲地搖了搖頭,道:“看來我這把老骨頭,快不中用了。”
沉香大師和李陵的人偶身手矯捷,反應靈敏,與武者厮鬥了足有兩刻種,一點下風不露,花漁喝令武者退下,朝衆位評判笑道:“如今看來,沉香大師和李偃師所制之人偶不相伯仲,衆位可投票決定哪一位勝出。”
評委們左右為難,最後投出的結果持平,方慧大師笑道:“花城主這一票至關重要。”
花漁也覺得難以判斷,想了一想,将兩名人偶帶到僻靜處,撩開衣袍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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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陵所制人偶時,他略挑了挑眉,驚嘆之下,心中便有了決斷。
花漁宣布結果時,殿內安靜片刻,随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兩個人偶,無論誰取勝,都可說是實至名歸。
沉香大師略覺失望,但他心胸開闊,只稍稍片刻便釋懷,笑着對李陵道:“恭喜李偃師,想不到李偃師如此年輕,制偃之術竟如此高超,實在令我們這些老東西汗顏。”
方慧大師亦點頭,溫和道:“我很欣慰,我輩後繼有人,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假以時日,李偃師之成就,必不可限量。”
李陵肅然行禮,誠懇道:“晚輩慚愧,兩位大師實在過譽了。”
她說慚愧,卻是真的慚愧,因她知道花漁一定會要求做能說話的人偶,因此事先就将人偶頭部的主要結構,尤其是發聲部位都做好了,不比方慧大師和沉香大師今晨才知道題目。
她心中有愧,面上也沒什麽喜色,兼之勞累一整日,精神很是不濟,沒有參加晚間會館內設的酒席,領了幽昙花便和年行舟一起回了逐月堂。
她讓年行舟将幽昙花送到步雨樓,自己略略洗漱了一下便倒在床上,沉入睡夢中。
一覺醒來,外頭黑幕沉沉,屋中燭火如豆,還是半夜,年行舟在她身邊笑道:“可算是醒了,快去看幽昙花,陸閣主把幽昙花置于蓮臺之上,據說還有一刻鐘就會盛開,幽昙花開只得一瞬,千載難逢的機會,萬萬不能錯過,我剛剛正準備弄醒你的。”
她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可見心裏也是極之興奮。
李陵一骨碌爬起來,披了外袍便往外跑。
她跑到湖邊,擠進人群,站在欄杆邊往湖中心的蓮臺看去。
所有的丹青閣弟子,此刻全都彙集在湖畔,就連小花蓁也沒睡,坐在瑾娘手臂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蓮臺上的那株絕美植物。
正對着蓮臺的湖邊,擺了幾張長長的條桌,桌上有幾盞精巧的蓮花燈,數名丹青閣弟子正站在條桌前,揮筆臨摹着這一美景。
“李姑娘,年姑娘,來這邊,”有丹青閣女弟子熱情地招呼,“這邊看得更清楚一點。”
李陵握住那女弟子遞過來的手,擠到她身邊站定,隔着幾人便是陸醒,他被丹青閣弟子們擁簇着,含笑注視着荷葉掩映中的那方蓮臺,不時與身邊弟子耳語兩句。
其時月光皎潔,映得湖中清水粼粼,亭亭荷葉在彌漫的水霧中托出一方漢白玉雕砌的蓮花臺,在那蓮臺之上,幽昙花猶如一位身姿優美的美人兒,慵懶地伸展着婀娜的肢體,花枝頂端的花苞已盛開些許,潔白纖長的花瓣半掩半開,如玉一般晶瑩剔透。
幽昙盛放于夜間,得月華之神,霜露之精,只可惜芳華盛綻,只于彈指之間。
湖畔的歡聲笑語漸漸停息,衆人屏住呼吸,唯恐驚動了蓮臺中正悄然綻開重疊花瓣的花中精靈。
月光下,冰清玉潔的花瓣一層層翩然展開,花形漸漸飽滿,既有清雅出塵之态,又有嬌豔妩媚之姿,淡雅幽香随風而來,醉人心脾,令人神為之奪。
“好美!”小花蓁清澈的語聲響起,“只是它馬上就要枯萎了,好可惜。”
李陵喃喃道:“幽昙只開一瞬,縱然短暫,但它仍會努力綻放自己最美的姿态,不管有沒有人看見,它開過了,有過絢爛至極的瞬間,它會優雅平和地迎接它的凋謝……”
陸醒悄無聲息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凝視着她,目光深邃。
她突然止住略有些顫抖的語聲,掉頭出了人群,甚至沒有等到幽昙盛放到最極致的那一瞬間。
陸醒垂眸片刻,轉身追了出去。
他一直追到前方通往步雨樓和歸雲樓的交叉口,看見她在那裏停了一下,接着轉向歸雲樓的方向。
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李陵轉過身來,月光下眼眶微紅,睫毛輕顫着,似乎努力要把淚水眨回去。
陸醒将她拉進懷裏,她掙紮着推開他,他再次拽回她,強橫地用手掌住她的後腦,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窩裏。
她沒有再掙紮。
遠處傳來隐約的惋惜聲和驚嘆聲,幽昙已謝,芳華不再。
李陵閉上眼睛低嘆,陸醒按在她後腦上的力道減輕,手掌緩緩撫摸着她後腦發絲,另一只手臂牢牢攬她在懷抱裏。
她不知為何自己會如此失态,此際平複下來,深覺自己太過矯情。
“我沒事了。”她說,從他肩上擡起頭來。
“為什麽不告訴我?”他低聲問,仍然圈着她的腰,注視着她的目光裏有一分了然,幾分心疼,還有幾分期待。
“我……”她張了張口,卻見不遠處竹墨快步走來,她忙道:“……有人來了。”
陸醒只得放開她,她後退兩步站定。
竹墨上前,遲疑着看了看李陵,她馬上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後,竹墨道:“師父,錦烜大師那邊有消息過來,她施針的那人——”
“是李陵。”陸醒接口,是肯定而不是疑問的語氣,因剛剛他已全然明白。
“是李姑娘,”竹墨惴惴不安地說,“錦烜大師身邊的侍童說,她每次施針,用的都是天羅續命金針,這套金針一共一百零八針,每半年施一次針,便會加上兩針,上回施針時已加到一百零二針,只……只剩下六針可以加了……”
陸醒深吸一口氣,袍袖下的手握緊又放開。
“我知道了。”他低聲道,聲音很平緩,似乎沒什麽情緒波動。
竹墨沉默着退開,陸醒望着歸雲樓內亮起的燈火,正要上前,卻聽身後有人疾步而來。
“什麽事?”他轉身。
青檀禀道:“閣主,花二公子帶信來,說情況不妙,他沒法阻止老城主今晚便與妬姬交易。”
“他怎麽這時才帶信來?”
青檀道:“他說之前被老城主關了起來,信遞不出來,這會兒花府裏花家子弟已設下鎖魔陣和困魔陣,老城主在密室中,已有半個多時辰了。”
“壞了……”陸醒皺了皺眉,“區區鎖魔陣和困魔陣制不住狁,殺戮和鮮血反而會引得它狂性大發,且它殺的人越多,煞氣和力量就會越強大。”
“那……”青檀暗暗心驚。
陸醒無奈道:”看來是等不到淩随波了,也罷,天淵派弟子是否已把花府附近的百姓轉移?”
“今晨便開始轉移,想必此時應該已完成。”
“嗯,從丹青閣總堂調來的劍堂弟子到齊沒有?”
“兩個時辰之前都已到齊。”
“好,”陸醒颔首,“傳令下去,所有劍堂弟子,即刻随我去花府,其他弟子守好逐月堂。”
他一面趕往大門,一面吩咐竹墨,“聯絡天淵派,一旦安置好百姓,便到花府前與我們彙合。”
陸醒率衆趕往花府的途中,花府已成了一片修羅地獄。
濃黑的烏雲掩住了月光,風中隐隐傳來萬鬼齊嚎的嗚鳴,整個花府像是從地底深處豁開了一個黑洞洞的大口,卷着陰風和腥氣,一瞬間就吞噬了無數的生命,血肉之軀變為泥漿,亭臺樓閣化為齑粉。
花家弟子所設的鎖魔陣和困魔陣,在已進入一具強健人偶的狁面前,完全不堪一擊,它只是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臂,甚至身體都未大幅地動彈,便有子弟接二連三吐血身亡,眨眼間陣法就被沖擊得七零八落。
花漁見勢不妙,忙大聲喝令散陣撤退,但是已經遲了,所有人都像被一張陰邪詭異的網所縛住,邪惡的蜘蛛噴出它無形的毒絲和毒液,把每個人都牢牢地裹纏住,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即将到來的屠殺和吞食。
狁似乎對這具剛進入的身體很好奇,這些人類弄出來的把戲也讓它極之興奮,它像獵人對待已落網的獵物一般,将這些脆弱的人類玩弄于股掌之間,時不時抓來一個身軀,用它剛剛适應的雙手挖開這具軀體的胸膛,摳出心髒把玩,或是撕開他們的咽喉,用汩汩冒出的鮮血在地上畫着雜亂的圖畫。
不過玩了一陣後,狁便失去了耐心,它從屍山血海中站起身來,黑色的煞氣籠罩在它身體周圍,這是連地獄深處的惡鬼都要懼怕三分的兇煞之物,它已經被這些人類的挑釁以及大量的鮮血喚醒,急不可耐地要開始更大規模的殺戮,以滿足它混沌意識中那股無以名狀的焦渴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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