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年行舟的故事9
年行舟的故事9
他略略把院子打掃了一下,到水井處絞了一桶清水上來,道:“你好好休息吧,如果餓了,廚房裏有米糧。”
“你要做什麽去?”
薛铮道:“我去指劍峰看看,找些線索——另外,算起來今日是師父過世第七天,今晨應該入殓,入殓後靈堂不會有太多人,也許在下葬之前,能趁着這個機會看上他一眼。”
年行舟想了想,“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他略有些猶豫,她已将客棧拿回來的包袱背上,走進屋裏把門掩上。
薛铮在院子裏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去要妥當些,他走到門邊,見門未鎖上,便推門進去,道:“行舟——”
她正在換衣服,上衣已脫下,手裏拿着長長的布條往肋下纏,應聲朝他望過來。
“你進來都不敲門的嗎?” 年行舟瞪他一眼。
“抱……抱歉。”少年一下漲紅了臉,趕緊撇開目光。
他退出門外,正要關門,她已轉過身去,“我手不太方便,你既進來了,就幫我纏吧,用點力。”
既然更親密的事都已經做過,她覺得也沒什麽好害羞的。
“……好。”薛铮只得應了一聲,硬着頭皮走到她身後。
他接過她手中的布條,站在她身後,一圈一圈地拉緊、纏好。
“為什麽你要裹上這個?不疼麽?”他猶豫着問她,慣常清冽的嗓音此時有一絲低啞。
“不方便。”年行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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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他想了想明白過來,沒再繼續追問,然而心跳不受控制,喉嚨也有點發幹。
已是黃昏,天邊最後一絲晚霞仍有餘燼,绛紅的一線雲浮展在遠處的山峰上,屋裏是黯沉的昏黃,她微擡着手臂,每繞過一圈,他的手便從她肋下伸過來,動作有點僵硬,但還算穩健,盡量避免碰到她。
他垂着頭,呼吸就貼在她耳際,熱息撩起她散亂的發絲,她後悔了,覺得不該讓他幫忙,所幸這種煎熬并沒有持續太久。
“纏好了。”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一絲壓抑和緊繃。
“頭上有勾扣,扣好就行。”她道。
他依言在她背後摸索着,扣好勾扣。
他并沒有馬上退開,安靜的室內,可以聽見他比平常更重的呼吸聲,她也沒有轉過身去,但似乎有灼人的視線在她後背、頸下流連,癢癢的,麻麻的,像有螞蟻在爬。
“謝謝。”她走開兩步,拿過放在椅子靠背上的上衣穿上,這才擡眼看了看他。
少年的雙頰仍飛着霞色,見她目光投來,忙局促地轉開臉去。
“你剛要說什麽?”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但見她已經穿好了夜行衣,便改了主意,道:“沒什麽,準備好了就走吧。”
兩人于夜半時分繞過明月宗的山門,從一側的峭壁攀上了指劍峰。
月黑風高,烏雲重重,指劍峰削壁奇險,形如其名,像是一株被削去了枝葉的粗大樹幹一般,筆直峭立。
峰頂上樹林森密,怪石崚嶒,晚間起了山岚,霧氣蒙蒙,又因近日峰主出了意外,新任峰主還未指派過來,峰上顯得比平常還要冷清寂寥許多。
外室弟子都集中住在峰頂西面,東面則是楊桓和薛铮的居所。
薛铮的屋子建在一株古榕樹下,只是簡陋樸素的兩間茅草屋,他遠遠朝那方向看了片刻,并沒上前,直接帶年行舟去了師父楊桓的住處。
作為指劍峰峰主,楊桓的住處也極之簡單,三間石室,中間待客的廳堂和東邊的卧室都很窄小,只西邊打坐練功的劍室甚為寬敞。
薛铮先去了師父的卧室。卧室內陳設簡單,一切照舊,窗下的衣架上還搭着楊桓的兩件衣袍,窗戶并未關嚴,被夜風吹得砰砰作響。
薛铮神思恍惚,呆立半晌,方才上前,慢慢将窗戶關好。
他轉過身來,見年行舟正站在門口靜靜注視着他,澀然移開目光,細細在屋內搜尋查看起來。
卧室中并沒有什麽發現,楊桓平日的生活堪稱清苦,也沒有記敘筆記的習慣,薛铮仔仔細細地搜遍整個屋子,也只窗前的書桌上有兩三疊零散的圖紙和劍術心得,他看了看,将之全部收好放入懷中。
兩人去了西邊的劍室。
一進屋點亮火折,薛铮便吃了一驚,只見劍室左邊的石壁下碎屑紛紛,石壁中間被人用內力抹去了一大塊,表面還算平整,但隐隐夾有雜亂的劃痕,看上去像是先有人在石壁上刻了字,後又覺得不妥,因此又将字跡抹去,但因刻字之時筆劃鋒利而深透石壁之內,倉促之間并未能将痕跡全部去除。
年行舟上前仔細分辨。
“我逃不過,你也逃不過……”她喃喃道,扭頭看向身後的薛铮,“什麽意思?”
薛铮也是摸不着頭腦,他滅了火折,黑暗中與她靜靜對視。
沉寂的室內沒有任何聲響,微敞的窗戶外也只聞呼嘯而過的風聲。
但他突然覺得毛骨悚然,頸後傳來一陣森然涼意,含着惡意與殺機。
“誰!”年行舟已拔出長劍,迅速往窗前掠去。
外頭只有搖曳的樹影和無處不在的風,淡淡夜霧中,什麽蛛絲馬跡都沒有。
她沉聲道:“不對勁,這裏不宜久留。”
“走吧,”他點頭,“去承劍峰看看師父就回去。”
主峰弟子頗多,光是掌門顏淵的入室弟子便有不下二十名,外室弟子更是不計其數,但因承劍峰面積廣闊,衆弟子的住處分散得也很開。
尹玉的居所便在明月宗主殿後的一片桐林內,一般每到寅時,她便會準時醒來,到隔壁房間看看沉睡的女兒,然後去劍室練功打坐。
桐林內風聲嗚咽,尹玉于靜坐中突然睜眼,一把拿過身邊的長劍,直接從半敞的窗戶躍出去。
一株桐樹下,薛铮現出身形。
“是你?”尹玉面色沉下來,“你回來幹什麽?走得越遠越好。”
“師姐,我想——”薛铮神情黯然,但眼光很堅決,“我想再看一眼師父。”
尹玉直接搖頭,正想說話,看見薛铮眼裏懇求的神色,又把話吞了回去。
她心下掙紮片刻,看向薛铮身後的那名少女。
薛铮馬上道:“她是我的朋友,那日便是她救了我。”
尹玉也只猶豫了一瞬,便颔首道:“你們随我來。”
楊桓的屍首今日上午已入殓,還未蓋棺,靈柩便停放在明月殿的一間偏殿之內,只等天明後出殡下葬,入土為安。
尹玉帶着換了明月宗弟子制服的薛铮和年行舟來到偏殿外。
快到殿門口時,她直覺情況有異,忙快步繞過回廊拐角。
守在殿外的兩名弟子此刻歪在門口,身軀委頓于地,衣襟上有觸目驚心的長串血跡。
殿門大敞着,殿內燭火長明,香霧缭繞,風吹起重疊的白幔,靈堂前火盆內的火已熄滅,紙錢的灰燼四處飄散彌漫,兩名指劍峰的外室弟子倒在靈堂下,血流了一地。
靈堂後的棺木敞開着,棺蓋被掀翻斜到一邊的地上。
尹玉回頭與薛铮對視一眼,忙飛身掠到棺木邊,只一眼,皆是大驚失色。
刻有松伯木雕的棺內空無一物,楊桓的屍首不翼而飛,放在棺木中作為陪葬的楊桓佩劍也被拿走。
靈堂前的一塊白色帳幔上,被人用鮮血寫了一行字。
——叛逃者不允下葬。
薛铮手握成拳,盯着那行血字,呼吸急促,面色發白。
“……叛逃者?”尹玉霍然轉身,手握劍柄,環視大殿四周。
充斥着香灰味道和血腥氣的大殿內只有白幔微微随風撩動,滿室黑色灰燼飄飛不止。
年行舟走上前來,查看地上兩名弟子的傷口。
片刻後她擡起頭來,“一劍封喉,出劍速度極快,因此來不及發聲呼救——門口的兩人也是如此,劫屍者應該不止一人,否則動作不會這麽快。”
尹玉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點點頭,“今日辰時,掌門親自替楊峰主換了壽衣,大殓儀式後,此地撤走了大部分弟子,但一直留有人看守,兩個時辰輪一班。”
年行舟道:“他們死去的時間約在半個時辰之前……我們來這裏前曾去了指劍峰,當時也覺得有人在窺探,只是追出去時什麽也沒發現。”
尹玉面色鐵青,“這些人竟能在白慕山上神不知鬼不覺地隐匿行蹤伺機而動,看來來頭不小,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即禀告掌門,即刻追查此事。”
她看向薛铮,“你們先回去,一有消息,便想辦法告知你。”
薛铮遲疑,“師姐——”
尹玉厲聲道:“還不快走?”
“好,”薛铮不再耽擱,低聲道:“我暫時在風回城東逸風樓左邊的第一間宅子落腳,我等師姐的消息。”
尹玉待兩人走了一刻鐘後,才來到殿外,敲響高臺之上的警鐘。
不多會兒日出青嶂,晨光透過枝葉間歇灑落在叢間小道上,薛铮駐足,回望巍峨山巅。
年行舟也不催他,此時明月宗全宗上下注意力都在不久前突發的變故之上,沒人注意這兩名隐在密林間往山下而去的弟子。
片刻後薛铮轉回頭,“走吧。”
兩人回到風回城內的住宅,已近午時。
年行舟燒了水,草草弄了些飯食,吃過午飯後,兩人各自回了屋子。
薛铮關上西屋房門,上了塌,盤膝坐好,壓下心中各種紛繁雜念,閉目修習羲和功法。
碧海潮生劍威力雖強,可令他難逢敵手,但論劍法之包羅萬象,功法之浩渺磅礴,與羲和劍法還是不可同日而語,而羲和劍法以羲和功法為基,只有快速将功法突破到第三重,招式才能如年行舟一般揮灑自如。
前路撲朔迷離,他隐隐覺得這次的對手前所未有的強大,心頭湧上焦灼之感。
這種時候,功法多進一重,就能多擁有一份應對和掌控局面的力量。
此前他體內的羲和功法已經修煉到了第一重,他咬緊牙關,勉力往第二重發起沖擊。
經脈中滾過火一般燒灼的感覺,渾身的膚孔似乎被堵住,熱力無法洩出,經脈疼得幾要爆裂一般,薛铮額角青筋鼓起,眼睑急速抖動着,下唇幾乎被咬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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