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年行舟的故事10

年行舟的故事10

滾熱的手掌被忽被人握住,陷在痛楚中的他聽見年行舟在耳畔輕斥,“怎麽能這樣胡來,你沒聽說過欲速則不達嗎?”

帶着涼意的手指撫過他深絞的眉心,沿着高挺的鼻梁、豔紅的唇角滑下,輕輕在他頸側搏動處按了按。

薛铮猛然睜眼,一手鉗住她的手腕。

少年的瞳孔內燒着暗紅的火焰,眼尾亦暈上獰豔的紅,身體燙得吓人。

年行舟輕嘆一聲,将他的手指掰開,回身去關好門窗。

她回到他身邊,解開衣扣。

薛铮盯着她衣內緊緊裹纏的布條,拿起身邊的鐵劍,劍鋒直接從下往上一挑,幹脆利落地劃開了厚厚的阻隔。

這一次,她一直注視着他,而他也一直注視着她,視線纏繞着,于朦胧的光線下捕捉對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他眼裏濺落的火星似乎也灼燙了她,她終是扭過頭去。

遙遠的嘈雜和喧鬧重入耳際時,薛铮坐到窗前打坐調息。

羲和功法雖未進入到第二重,但過熱的內息已回歸正常,經脈運行平穩下來,此刻他面龐紅潤,冷峻的五官漾着溫意,眉角亦有幾絲飛揚的意氣。

她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出了房門。

她回東屋換了衣服出來時,薛铮已坐在院子裏,正瞧着楊桓的幾頁圖紙。

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一面抽開軟劍試擦着劍身,一面瞄了他一眼。

夕陽下少年眉目冷郁,正沉在心事中,修長傲人的身體裹在藏青色的衣袍裏,身線極之剛勁流暢,透着一種淩厲而充滿鮮活力量的美。

她靜靜欣賞着,直到他輕嘆一聲,将那幾頁圖紙輕輕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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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發現嗎?”她出聲問道。

薛铮搖頭,将那幾頁圖紙遞過來,年行舟展開一看,一時摸不着頭腦,“噬魂花、千絕草?這是什麽東西?”

她看着圖紙上潦草繪制的植物圖形,“你師父對這些草植還有研究?”

薛铮點頭,“是,他閑時常會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草植,大概除了劍術,這是他唯一的一種愛好了。”

“你師父以前曾是什麽劍宗或是家族的弟子麽?是不是……”她斟酌着語言,道:“犯下過一些事,以至于死後他們都不放過他?”

薛铮茫然搖頭,“我不知道……我對師父的過去一無所知,甚至我自己五歲之前的事,也完全回憶不起來。”

他說着,朝她看過來,一看之下不由呆了呆。

姑娘剛剛沐浴過,換了一身霜色衣裙,衣衫質地上乘,裁剪合體,越發顯得身姿秾纖得衷,腰若約素,濕潤的黑發只松松挽了兩束,餘下披散開來,插了一只白玉梅花簪。

自遇見她以來,她不是穿着夜行衣,便是穿着男子的服飾,像這般身着柔約裙衫,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同于一向的硬朗利落,此刻她纖姿楚楚,霜色裙裾在腰下散開,如日光下一朵盛開的白荷。她低垂着眼,專心試擦着手中軟劍,長而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躍動的光影下整個人豐姿皎麗,袅娜中透出一種出塵之态。

天際浮雲悠悠,身畔樹影蹁跹,他一時移不開目光,想說的話也不知飄去了哪裏。

“我逃不過,你也逃不過……”年行舟試擦完了軟劍,合上劍鞘,若有所思道,“是你師父刻的字嗎?”

“應該是。”他答。

“這麽說來,他因為是叛逃者所以逃不過,”她停了一停,若有所思道,“那麽你逃不過,你也可能是叛逃者。”

薛铮面色憂郁,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什麽叛逃者,我只想知道,他們把師父的屍首劫走,會怎樣對待?”他眉鋒緊鎖,微微側頭,望向遠處的白慕山脈。

年行舟沉默一瞬,片刻後她将軟劍合着劍鞘放在兩人中的石桌上,“說說吧。”

他疑惑地轉回頭,“說什麽?”

“說說你是如何悟出潮生劍法的。”她頗感興趣地問道,眼眸熠熠生輝。

她有意岔開話題,他如何不知,本不欲回答,到底不想掃她興致,便緩緩開了口。

“我從五歲起,便看盡潮起潮落,夜夜聽着潮聲入睡,”他道,“水至柔,亦至剛,柔而有骨。極泓量而海運,狀滔天以淼茫,水之剛,無堅不摧,海之廣,納百川而延綿不絕,生生不息。潮生劍法一取其剛,二取其廣,三取其變……”

他侃侃而談,語調平緩,說到心之所向,目光是溫和的,明亮而帶着熱度。

她雙目含笑,眼前也似出現奔流不息,氣魄恢弘的壯麗之景,滔滔海浪中,有小小少年抱劍沉入海之旋渦,身随浪潮起伏回旋,漸漸不複存在,那柄利劍也融入波濤,若隐若現。

“……攻堅者,莫勝于水,劍亦如此,劍長三尺,輕薄如紙,然斬金截玉,穿山破壁,砰然萬裏,至輕,也至重,至薄,也至利。”

他說完了,兩人相互對視着,一時心潮澎湃,均覺胸中升起萬千豪情,半晌,年行舟垂下眼眸,嘆息道:“我也在海邊生活了十年,為何我就沒能悟出潮生劍法?”

薛铮正顏道:“那是因為你已經先入為主,修習了其他劍法,而我卻是一張白紙。”

他稍頓片刻,感慨說:“師父從沒教過我一招一式,也許旁人覺得他收了我這個弟子卻無甚作為,但若沒有他的放任自流,我也不可能悟出潮生劍法,尤其是滄海橫流一式,可以說,沒有他的引導,我創不了這一式。”

“滄海橫流是他引導你創出的?”年行舟點頭,“這麽說來,你師父的确是一位好師父——那他一定精通這套潮生劍法了?”

“劍法精髓我如實禀告過他,也在他面前演示過,後面四招還演示過不止一次,若說世上還有第二個人會潮生劍法,的确也就是師父了。”他回答。

兩人一時沉默下來。

“你說,你師父此舉,會不會還有其他深意?”她突然出聲問。

薛铮苦笑,“這段日子我反複思索這個問題,但想不出來。”

他眼中陰霾之色重現,日影西移,旁邊的逸風樓上漸漸嘈雜起來,有鼓掌聲和歡呼聲、笑語聲傳來,吵得小院裏也是一片熱鬧。

年行舟皺了皺眉,“怎麽這麽吵?”

“想是今日有堂會,或者有新近上島的說書人。”他随口道。

她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滄海橫流這一式,有什麽特殊之處麽?”

“滄海橫流這式,劍氣橫展推出,若能抓住時機,劍氣可引動周圍共振,一旦成功,威力雷霆萬鈞,似驚濤裂岸,如果使用到人身上,被攻擊者周身血液迸發,如浪奔騰破壁而出,會七竅流血而亡……這一招威力太大,對敵之時我從未使出過全招。”薛铮緩緩道。

年行舟一面聽,一面點頭,稍稍思索後,才道:“聽你說來,這個招式的确很特殊,那麽會不會你師父用滄海橫流這一式,重點在于這個招式本身,而非故意要嫁禍于你。”

猶如黑暗中驀的亮起一盞燈火,薛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他頓時朝她看過來,屏息凝神而目光雪亮。

“你是說……”

她眉心微凝,朝他略一點頭,“我們之前可能都想錯了,你師父選在我闖入藏經閣那時用滄海橫流自盡,不早不晚,是因為那時有人闖入了清宗殿,他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更不能召喚你,情急之下只能用這種方式給你留下一點訊息。”

薛铮心潮起伏,許久輕嘆一聲,“你說得對,當晚有人看見身形極似我的人從清宗殿離開,你我都知道那個人不是我,如今想來,也許就是那夥劫屍者中的一個。”

“沒錯。”她摸了摸垂下的發絲,覺得幹得差不多,便取下頭上的發簪,雙手繞到腦後,将頭發理了理,全數挽好,再用發簪固定住。

薛铮凝視着她的動作,覺得心中一松,但随即又有一塊大石壓過來,令他更是骨鲠在喉。

這些劫屍者究竟是什麽來頭?師父與他們究竟有過些什麽糾葛?以至于只言片語都未留下,就這樣斷然離去?

而他用滄海橫流一式自盡,究竟要告訴他什麽?

旁邊的逸風樓仍是賓客盈門,歡聲笑語一浪高過一浪。

年行舟好奇道:“對面說書的究竟是什麽人,這麽多人捧場?”

薛铮搖搖頭,“我也不知。”

不多會兒人群三三兩兩結伴出了逸風樓,湧到街上,年行舟側耳細聽,隐隐聽見外頭有路過的行人意猶未盡地議論紛紛。

“碧雲洲,花澤?” 她一喜,“原來是花二哥!”

“你認識?”薛铮奇道。

“對,”她笑道,“我得見他一面,有事要問他。”

薛铮想了想,“行,我請人去遞個信。”

他出了院門,一炷香時候後回轉,對年行舟道:“花先生晚上還有約,說好明日晚間過來。”

“太好了!”年行舟目色飛揚,“希望這回能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你想要的什麽消息?”薛铮話一出口,突然覺得有些不妥,忙道:“我不是非要知道,你若不想說……”

年行舟并不在意,笑道:“沒什麽不能說的,我請花二哥幫我多打聽打聽渠山氏的消息。”

薛铮“哦”了一聲。

“我對渠山氏的了解也很限,我曾經查過許多典籍,但只能找到一些關于渠山氏的只言片語。”

她見薛铮一直愁眉深鎖,顯見還挂念着他師父的事,便慢慢說給他聽,“渠山氏是個很古老的家族,也許上古時代就存在,據說,他們自認為是神族後裔,所以對自身的血脈極之看中,從不與外人通婚。”

“不與外族通婚?”薛铮愣了愣,“這樣的話,還能維持人口數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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