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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但最後宋庸低下頭, 什麽也沒說。
這是他的嫡母,他是她養在膝下的庶子,這些話他不能問, 也不該問。
蹴鞠對宜真來說只是平靜生活中的一個小浪花, 日子依然照常過。
第二日,她進宮拜見皇後。
不出預料的今日皇後很高興,面上依舊是慣來的微笑,但眉梢眼角都帶着愉悅。
“娘娘。”宜真見禮。
“快,來坐下。”皇後笑吟吟道,略有些無奈的說, “你這孩子,都跟你說多少次了, 不必這麽多禮, 你就是不聽。”
“娘娘寬仁,宜真知道。但越是如此, 宜真越不敢失了禮數。免得恃寵生嬌,枉顧了娘娘待我的好。”
宜真起身,未語先笑,說話間蓮步輕移上前握住皇後的手。
“誰恃寵生嬌, 你都不會。”皇後失笑,話卻說得篤定。
宜真就是這樣穩重謹慎的性子,她和陛下這些年待她可謂聖寵, 若擱別人,難免都會得意輕浮一二, 可這孩子只自顧自過自己的日子, 別的毫無變化,便是陛下說起這事, 都有些感嘆。
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變化,被人吹捧的多了,心思也會随之轉變。而宜真如此,除卻她本性的原因,更多的是她足夠聰明清醒。
這樣的人,是不多見的。
宜真微微一笑,坐下後轉開了話題,知道皇後想聽什麽,直接說起了昨日見過的蹴鞠。
皇後就也聽着,偶爾饒有興致的問上一句。
“是有意思,這年輕人就該玩玩鬧鬧,總呆在屋子裏可不行。”末了她說。
宜真點頭附和,“可不是。”
之後又聊起了別的,京都各家的事兒,宜真無意打聽,可誰讓她身邊有個潞安縣主,認識的人多,交流廣泛,鮮少有她不知道的。
兩人湊在一起,她說了一堆,這會兒都被她借來用了。
皇後也聽得興起,她坐在這繁華莊嚴的坤寧宮中,料理的都是後宮瑣事,底下人能報來的都是各家的大事,像這種小道消息也就偶爾聽聽,倒也頗有意思。
這一聊,就聊到了午時。
宜真看着時間,本來準備告退,誰知陛下竟早回來了。
她有些猝不及防,忙行禮,心裏很快想明白,想必聖上也知道了蹴鞠的事,這是特意回來的。
果然,陛下落座之後沒多久,就問,“看你這樣高興,之前聊什麽呢?”
皇後便就說起了蹴鞠一事。
宜真侍候在側,偶爾附和兩句。
皇上聽了,若有所思,不多時道,“這蹴鞠是有些意思,我倒是也想看看。”
“皇後,不如,咱們在宮中也舉辦一場如何?就讓這些小家夥們下場,咱們也多看看,瞧瞧那些老夥計們的後輩如何。”他笑道。
皇後心中一動,立時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稍稍遲疑後,笑着說好。
這些年,每逢節日,宜真都會帶宋庸入宮,可帝後謹慎,從為在人前表現出對那個孩子的格外看重,從來都是冷落一旁,只當不知。
如今,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帝後雖喜愛丹陽郡主,但對宋庸卻并未另眼相看。
聽宜真說,那個孩子蹴鞠踢得好,若這次叫進宮來,踢出了個成績,她也能正式叫來看一看。
宜真神情微動。
皇帝朗聲笑起,立即就叫了孫望吩咐下去,“地方就選在禁軍校場,去找欽天監選個日子,然後派人去各家勳貴府邸傳信。”
孫望立即領命,忙出去安排了。
宜真再次被帝後留下用膳,膳食用到一半,忽然有內監進來禀報,說是幾位尚書求見。
“讓他們等着。”皇帝道,一旁皇後失笑,“陛下失算了。”
宜真尚有些疑惑,就聽皇後打趣似的看着皇上說,“您直說讓勳貴家的孩子來蹴鞠,可文臣家,也有不少晚輩呢。”
她這才恍然,看來是幾位尚書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忙趕着來的。
“這些人,這也比,那也比,連個蹴鞠也得争搶一下。”皇帝也早已回過神,沒好氣的說。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皇後在旁安慰,道,“正好,也一起來比比,免得回頭都不服氣,陛下你才更要頭疼呢。”
“皇後說的是。”皇帝贊同,卻也不急,慢悠悠吃過飯才去見幾位尚書老爺子。
皇後見了就笑,見旁邊宜真眼中好奇,就說,“你是不知道,這幾位尚書都是老臣了,一個個都是好官,為國為民,不是那種谄媚之輩。剛開始的時候,陛下總被他們氣的不行,像個炮仗一樣,可你瞧現在。”
“還是這樣好。”她說。
聞言,宜真就也笑了。
君臣之事,她也聽說過,能被陛下立為尚書的人,自然都是極好的,但君臣之間,總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她幼時總能聽到誰誰誰惹惱了陛下等傳言。說起來,的确是現在要好些。
她體會不到皇後的心情,但她能推己及人。曾經她和宋簡之吵架,歇斯底裏,總感覺自己氣到要發瘋,那種狀态,現在想想她自己都厭惡心驚。還是現在這樣好,心中澄淨,能平靜從容面對所有。
宜真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
所以,皇後和陛下,也應當更喜歡現在的樣子。
陛下欲在宮中舉辦蹴鞠比賽,邀諸多勳貴文武官員家中未滿及冠的子弟前去參加。
比賽一連五日,各自組隊,前四日決出最後兩支勝者,在第五日進行最終比賽。陛下金口玉言,勝者賞。
欽天監選出日期,六日後,二月廿六開始。
京中一衆勳貴子弟們頓時興奮起來,各家活動,為即将到來的比賽做準備。
那可是能在陛下面前露臉的機會!
萬一表現好了說不定就能讓陛下記住,這樣的機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以後不一定會再有的!
小輩們歡喜,長輩們也打起了精神,在準備之餘,也沒忘記探究一二陛下怎麽想起蹴鞠比賽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發現了宜真那日入宮的事情。
稍加猜測,就知道應當是她那日跟帝後說起蹴鞠一事,雖然早就知道帝後對她的喜愛,但在知道這件事後,衆人還是心中震動——
這意味着她能影響到帝後的想法。
一想到這裏,不少人就心思浮動。
尤其是諸王,他們一直都對宜真抱着拉攏的想法,但并不着急,可這件事一出,全都開始重新審視宜真的存在,心中霎時都灼熱起來。
不過這種事暫時不必着急,先顧眼下的蹴鞠比賽。
之後一段時日京都都在為這場比賽而忙碌,宜真知道這場比賽的因由,也越發的上心,幾番叮囑下面的人。
就這麽一轉眼,就到了比賽開始的時候。
宋庸去比賽,宜真則進宮陪伴皇後。
宮中難得有這樣熱鬧的事情,一衆宮妃們也很感興致,全都走動起來,讓坤寧宮都熱鬧了不少。
這幾年随着皇後身體漸好,後宮妃嫔們走動的也頻繁了些,顯得熱鬧了不少。
宮中四妃,德賢淑惠,德妃被廢,賢妃膝下有六王魯,淑妃有七王湘,惠妃有三王周和五王趙,也是後宮唯一育有兩位王子的妃嫔。餘下便是九嫔,婕妤等。
陛下是個念舊的人,先頭諸位王子的母親跟他最早,都是當初打天下時同各方拉攏聯姻時納回來的,位份給的也高。
唯一例外的是四王安。
這位王爺的母家當初先是投奔陛下,甚至嫁女過來,但後面卻改弦易轍,反水背叛,他的母親自缢而亡,留下他地位尴尬的活着,連封號也只得了一個安字。
宜真鮮少見坤寧宮中有妃嫔這樣多的時候,都是來向皇後請安,想去看蹴鞠的。
她被皇後拉着坐在她身側,低眉垂眸的聽着諸位娘娘們暗含機鋒的對話——
德妃這個妃位空出來也有幾年了,這些年惦記的人不少,九嫔中某幾位的家世比起四妃也不差,只是吃虧在當時跟随皇上的時間晚了些。
這會兒難免生出些想法,想要更進一步。
她本來只是個聽熱鬧的,卻沒想到,話說着就說到了她的身上。
“聽說丹陽郡主養在膝下的那個孩子前次蹴鞠,得了頭籌。郡主可真是教導有方啊。”
說話的是謝昭儀,在大部分都是勳貴武将出身的宮妃中,她是難得的書香世家出身,她的父親是當今戶部尚書,當初早早看清形勢投奔陛下,最後又掌管了戶部這個陛下的錢袋子,可謂是陛下的心腹重臣。
因此,她被封為九嫔之首,僅次于四妃,膝下有十王慶。
“多謝昭儀誇贊。”宜真笑道。
謝昭儀是個秀雅的美人,柳眉杏目,滿身的書卷氣,說起話來也分外輕柔,娓娓道,“那個孩子是叫阿瑾是嗎?”
宜真稱是,一時不确定這位昭儀娘娘的目的。
這是旁邊的妃子開了口,笑着嗔道,“昭儀娘娘怎麽想起郡主家的孩子了,真是稀奇。”
這些時日盯着宜真的人不少,不是沒人打過宋庸的心思,但沒想到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是慣常表現的與世無争的謝昭儀。
“別說昭儀,我也很感興趣的,那孩子生的好,還文韬武略,不知郡主想為他相看一門什麽樣的婚事?”這時,一旁的許充儀揚聲婉轉道。
她父親是禮部尚書,同樣的詩書傳家,可她本人卻生了副風風火火的脾性,與謝昭儀截然不同。
說起來,許修儀同謝昭儀家世相當,幾乎是同時入府,也同時懷孕,甚至許修儀還先一步誕下九王肅,可偏偏封賞的時候,一個是九嫔之首的昭儀,一個是靠後的俢儀,所以兩人一直都有些不對付。
宜真細眉微動,心道一聲果然。
她同母家長公主府關系不睦人盡皆知,和襄臺伯府這個夫家關系也很是疏淡,身邊唯有一個養在膝下的宋庸,關系尚算親近。這樣一說,這些人将目光對準他,倒也不奇怪。
“勞煩兩位娘娘關心,阿瑾的婚事先不急,他這個年歲,正是讀書習武的好時候。我想着等他及冠之後再看。”宜真早就想好該怎麽應對了——
不管帝後怎麽想,左右及冠之前都會有個答案,索性先用拖字訣。
聞言許修儀似要說話,謝昭儀已經不急不緩的開了口。
“正是這個道理。說來也是巧合,我那兄長巧遇阿瑾,兩人竟相談甚歡,幾如忘年交,我嫂子見了稱奇,同我提起一句,我才知曉這件事。”她說話間語氣帶着贊嘆。
宜真面上頓時露出訝然和些許喜意,說,“可是濟之先生?”
“正是。”謝昭儀緩緩颔首,些許自豪含蓄的從眼中流露出。
謝斐,字濟之,謝家嫡出,開朝初次科舉,他下場入試,六元及第。
此人文采斐然,雖無心官場,但卻一連教導出了多位進士,名聲極廣。
宋庸竟然能和這位相談甚歡。
宜真心中斟酌,餘光掃見皇後面上浮現淡淡喜意。
“我竟不知這件事,沒想到阿瑾竟然有緣與濟之先生相識。”宜真不由笑道。
一衆妃嫔神情微動。
若說剛開始只是因為宜真對宋庸高看一眼,那現在則是第一次正視宋庸。能與謝濟之聊到一起,這人應當有些出息。
因着謝昭儀一番話,倒是一時之間将話題從宋庸婚事這件事上引開了,不過宜真心中清楚,既然有人提起,只怕之後一段時間,她耳根子是不得安生了。
這般熱鬧幾日,不覺就到了決賽那日。
宜真伴在皇後身側,到了校場搭起的高臺上,看場中兩方人一方着藍,一方着紅,泾渭分明,束手靜立。
不多時,陛下率勳貴衆臣親至。
一聲陛下駕到* ,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禮,尤其是校場中的少年們,齊齊朗聲道陛下萬安,少年意氣飛揚,讓人不由為之展顏。
陛下朗笑幾聲,贊道,“好,不愧是我大齊兒郎,都起來吧。”
少年們立即起身,或穩重靜立,或好奇的偷偷去看陛下。
陛下一擡手,親自過來挽了皇後娘娘,要一同去上坐。
這樣的場合,可謂是萬衆矚目,宜真本來準備退至皇室宗親女眷之中坐着,誰知皇後娘娘臨走前招了招手,便就跟了上去。
路上她想着一會兒得站一會兒,誰知到了娘娘卻命人在側後方安置了一個位子,陛下也沒說什麽。
帝後獨坐高臺,在下陪伴的唯有一衆衆臣勳貴,其它女眷在右,朝臣在左。
唯有宜真,以郡主之身伴在帝後左右。
如此盛寵,讓人側目。
校場之中,宋庸看着那道橘色身影,在周圍人的側目之中,心潮起伏。
她會看着他的吧。
等帝後落座,一切準備妥當,孫望上前揚聲道開始。
蹴鞠比賽就開始了。
大人們還穩得住,只是一衆少年男女們卻有些按捺不住,紛紛有些激動的看着,期待自己親近的人能有出色的表現。
宜真也看的仔細,瞧見一身紅衣的宋庸在人群之中穿行,靈活的帶着蹴鞠奔跑,而白家兄弟則機敏的護在他左右,有這幾個大塊頭在,他一連進了好幾個球,引得陣陣喝彩。
“宜真,這便是你養在膝下那個小子?”前面陛下問道。
“是。”
“我記得,叫阿瑾是吧?”
“正是阿瑾,美玉之瑾。”
“好,這小子不錯。”陛下似乎來了興致,道,“才到你身邊幾年,就有這樣的身手,可見平時勤勉,你教的好啊。”
“不敢當陛下盛贊,是這孩子聰敏好學,我不過是請了幾個老師罷了。”宜真笑着推辭。
“你啊,就是太謙虛了。”陛下已經說了好幾句,再說就要招眼了,皇後笑着接道,“誰家孩子不聰明,誰家不是給孩子延請名師。你家這樣出息,終歸是你教導有方,細心關懷的原因。”
“娘娘這般誇贊,着實讓我不敢當。”
“誇你,你就高高興興的聽着,有什麽不敢當的,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了些。真是個笨丫頭。”皇後娘娘笑道。
“娘娘~”宜真低聲,有些羞赧。
“別說我了,趕緊看蹴鞠吧。”她勸說。
皇後笑了笑,沒再說她。
兩人說着話,周圍的人放了半邊耳朵聽着,雖然早就有所察覺,可見着宜真與帝後二人說話時熟稔的樣子,又高看她一眼。
連續三場,兩勝一敗,最後是宋庸所在的紅隊勝了。
皇帝展顏,衆臣也随之贊嘆附和。
賞賜是早就想好了的,金銀等自不必說,大多都賞賜了職務,允許進五城兵馬司當值。
之後頓了頓,陛下似是斟酌片刻,叫了三人上前,俱都是剛才表現絕佳的。一是宋庸,二是白聰,三是茂國公家嫡長孫,孟黎。孟黎雖在藍隊,但表現依然極其亮眼,只是隊友拖了後腿,若非如此,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茂國公孟營領五軍都督一職,統帥護衛皇城的五軍營,即便在滿京的勳貴中也算頭籌。
能得陛下如此信重,一則孟家與後宮嫔妃無關更與諸王無關。二則,早逝的先太子妃便是出自孟家。
也就是說,這個孟黎,其實是現在的宋庸,未來的太孫殷章的秦表兄。
孟家在京中素來低調,宜真與對方也只是點頭之交,但對這位孟黎還算有些了解。
作為孟家嫡長孫,他聰慧穩重,年少早成,是個極出色的孩子——
甚至可以說,孟黎與宋庸在某方面其實是極為相似的。
按理說相似的兩個人應該會成為好友,但幾年下來,兩人竟也只是點頭之交。
每到這時,宜真心中都會忍不住想。
難道真是命運如此?
她佯做不經意的看了眼女眷那邊。
孟黎的母親出自梁家,梁家在前朝極其煊赫,五世三尚書,官員多出自梁家提拔,為南地文人魁首。後當今滅前朝,立大齊,梁家未曾出仕,卻無人會忘記這個家族。
後來宋庸歸位,陛下便擇了梁家女為太孫妃。
但暗中有傳聞說,那梁家女與孟黎青梅竹馬,本來預定了及笄後就成婚,誰知半路殺出陛下的旨意……
真實如何,宜真也不知,只是難免有些感慨。
宜真出神的片刻時間,被陛下點出來的三人已經到了近前。
她一擡眼,不由就想笑。
白聰這孩子,生的實在是高壯,愣是比旁邊兩人高出一個頭去,與他父親吉安伯如出一轍。
目光劃過,宜真笑眼落在宋庸身上。
三個孩子現下都垂着眼,不敢冒犯。
只是宋庸還是感覺到了宜真的目光,不由揚了揚唇角。
“擡起頭來。”皇帝說。
三人這才擡頭。
許多雙眼睛下,帝後兩人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關注,一一叫着說了幾句話,平日裏都做什麽,喜歡什麽,最後撂下一個雷來,讓他們入職禁軍,禦前侍候。
禦前侍候此言一出,衆人頓時驚嘆。
能出現在陛下身前的,都是身手最好,最忠心,身家最清白的那批。不管從那方論,三人這樣的年紀都有些不夠格,但陛下如此,顯然是想給個恩典,這才是讓人最豔羨的,甚至不少人生出了些悔意——
早知陛下這樣重視,他們之前怎麽說也要表現的更好些才行。
與此同時,最被人嫉妒的,卻是宋庸。
孟黎和白聰也就算了,茂國公和吉安伯都深受陛下信賴,有此殊榮不奇怪,可宋庸算什麽?
他只是被丹陽郡主養在膝下的一個庶子罷了,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什麽好處都讓他給占了。
也有人心中譏諷,一嘆宜真沒成算,不是自己的孩子養不熟,現在什麽好都給了宋庸,等以後親生子怎麽辦?
二嘆宋庸,也就宜真現在沒孩子,不然哪裏容的了他得意。
可不管如何,這般細細算下來,今日宋庸竟是最大的贏家。
皇後身側,宜真垂眸,心中微動。
帝後這是在為認回宋庸做準備嗎?
蹴鞠罷,已經是傍晚了,皇後早就命人準備了宮中宴飲,又是一番熱鬧。
宜真陪坐在皇後身側,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位置似乎成為她特有的了。
似這樣的宴會,總是歌舞升平,歡歡樂樂的。
不管暗地裏有什麽樣的龌龊不睦,在宮宴之上,大家也都維持住了這一團和氣。
包括諸王。
宜真垂眸,從晉王被幽禁,失卻嫡子有所謂的長子,下面的各位王爺也都蠢蠢欲動起來。
這幾年随着時間推移,諸王之間的暗湧越發明顯。
宴到一半,帝後離席,讓大家繼續玩樂,莫要拘束。
宜真伴皇後回坤寧宮,陛下則要去禦書房,處理下午落下的政務。
“宜真,你往後想要過什麽樣的日子?”
大約是今日高興,皇後在宴上多喝了幾杯,等宜真扶着她坐下後,她拉着宜真的手問,看她的目光溫和慈藹極了。
“該想想了。”她說。
一晃眼,皇後已經快要六十了。
她早已不再年輕,眉眼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但這并未讓她失色,幾十年歲月賦予的種種已經刻入了她的骨子裏,讓她威儀而從容。
而現在,她是慈愛的。
就如同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祖母。
宜真眼眶一熱。
“娘娘放心,宜真省的。”
有些事,皇後和她都心知肚明,帝後今日行事,顯然是準備認回宋庸,而皇帝答允過她,事成之後就允她和離。
所以皇後告訴她,該想想了,該準備了。
皇後拍了拍她。
“這幾年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丫頭看着溫順,其實生了一身的硬骨頭。”她說着捏了捏宜真的手臂。
“有些人,看着強硬,實際上總會屈服于現實,而有些人,看着屈服了,心裏卻總憋着那口氣。只要給她一個機會,她就會抓住。”
“只怕當時宋簡之事發的時候,你就沒想過再和他過下去吧?”
“娘娘慧眼。”宜真垂眸。
她上輩子就想和離,可聖旨禦賜的婚事,誰敢?她雖厭惡宋簡之,但更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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