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第 44 章

禁衛司出自禁軍, 主禁軍刑罰,處理宮內外不軌之事,驟然接了殷章安排下的活, 雖然有些驚訝, 但還是盡心處理起來。

“問出來了,不是什麽嘴嚴的人,只是他是被人捏了把柄,威脅他如此做的。那人只通過書信與他聯系,并沒有露面,臣已經命人接着往下查了。”

“真是一環接一環。”殷章冷冷道。

“那就勞煩蘇大人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看向眼前的人說,“這件事辦好了, 本殿有賞。”

“可若辦不好——”殷章一震衣袖站起身, 掃了一眼眼前人,讓他自己體會。

“臣一定盡心竭力。”蘇林神情一肅, 鄭重道。

“我這便去祖母處,祖母想來喜愛表姐,想必也正在擔心。”殷章說着路過蘇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蘇大人做的好了,祖母也會高興的,祖母高興了, 祖父也會高興。”

“你覺得呢?”

“臣明白,臣一定查出幕後之人。”若說剛才是擔憂, 那蘇林現在就是精神一震。

殷章根基不深, 蘇林并沒有太過擔憂,可帝後是不同的。

他目送殷章離去, 心中略有些感慨。

這位淮南郡王,一番連消帶打,頗有些手腕,根本看不出是在民間養大的,便是比之宮中養大的那些皇子也不差什麽,甚至還猶有過之。

不容小觑啊。

看來這朝上,是真的要變天了。

殷章也不是吓唬蘇林,他到坤寧宮後,剛請過安,皇後娘娘就問起了宜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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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衛跟他出去赴宴,結果竟帶了人回來,這個消息是瞞不住的,幾乎禁衛前腳回來,後腳就有人報到了坤寧宮裏,緣由也很快就清楚了。

“祖母不必急。”殷章先安撫,而後說起剛剛往禁衛司去後的種種。

“想必蘇大人會盡心的,只是這次要借祖母的勢,還請祖母讓身邊的人多去問候問候。”殷章含笑道。

皇後點頭,看了眼之後,如意立即領命表示知道了。

“說什麽借勢,若非當初——”

她說起,又有些傷心,若非當初那場亂子,殷章流落宋家,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孫,宮中誰敢怠慢。何至于像現在這樣,往禁衛司一個小小四品佥事施壓,都要借她的勢。

本不該這樣的。

“祖母,往事已矣,現在孫兒已經回來了,就不要再想了。”殷章輕聲勸慰,有些懊悔模樣,說,“是我失言,不該說的。”

“什麽該不該,這些事,你不跟祖母說,跟誰說。”皇後娘娘說着拍了他一下,道,“這做長輩的,不都是為了你們嘛。”

殷章忙* 笑起來,說,“孫兒知道祖母疼我。”

皇後摸了摸他的肩,回頭就和陛下說起了這件事。

殷章回來後,她就一直有些擔憂,務必得想些法子,樹立起他的威勢才行——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威勢此等存在,需天長日久,緩緩浸透人心,才能真正樹立起來。

眼下時間不夠,那就只能通過別的法子。

比如酷烈的手段。

陛下思考片刻,道,“眼看着就要臘月了,不如,舉辦一場冬狩如何?”

“冬狩?”皇後思考片刻,與陛下相識一笑。

“那便依陛下所言。”

自殷章認祖歸宗,便一直在宮中,朝野之中雖然知道帝後重視他,卻也只限于知道,未曾真正見識道。

眼下,正需要一個大場合,讓衆人好好瞧瞧。

大齊立朝至今,已經一十五年。

除卻剛開始那幾年,陛下正值壯年,每年秋狝冬狩,後來年歲漸長,朝務也日漸繁忙,就很少再舉辦此等活動了。

朝臣猜測陛下心意,都知他是在為淮南郡王造勢,雖然心中頗有微詞,但這對勳貴武将之家來說,也正是一個機會。

眼下剛好年輕一輩已經長成,正需要此等機會,搏一搏陛下的青眼。

日子很快定下,為臘月初二。

眼下是冬月末,沒幾天了。

禁衛司屬于禁軍分支,若說禁軍主職是護衛宮城帝後,那禁衛司就負責禁軍和宮城之中等責罰等暗中之事。

有殷章的吩咐,再加上皇後娘娘處的如意姑姑每日催促,蘇林很是盡心,每日催着手下的人不停,幾天之後,倒真抓住了幕後之人。

“此事是饒國公府六姑娘,呂雲岚所做,她心慕借居府上的表少爺計青華計公子,因此嫉妒郡主,所以收買了這李言,行此惡事。”

殷章高坐正堂之上,冷眼看着蘇林恭恭敬敬的禀報。

“蘇大人,這就是你這幾日查出來的全部消息?”他在全部二字上加重了聲音。

“正是。”蘇林俯身。

“看來你這指揮佥事太無能了。”殷章平靜的說,喚道,“劉千戶,你來說。”

蘇林一驚,跟着就見身邊一人上前跪地,恭恭敬敬道,“禀郡王,屬下已經查出,此事雖看似是呂雲岚所為,實則是被那計青華誘導,本意是借她的算計将計就計來一場英雄救美,娶得丹陽郡主。再深查下去,計青華此子,與趙王府門客楊重早就相識,入京之中,也一直有暗中往來。”

“此中內情,屬下早已盡數禀報蘇佥事,沒想到,他竟敢如此大膽,欺瞞郡王。”劉程聲音響亮,從頭到尾,說的清清楚楚。

蘇林在旁,短短的時間裏,額頭滿是汗跡。

劉程是他的左右手,此次的事都是吩咐他去辦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會被他反咬一口。

這一口,可謂是傷筋動骨。

“殿下,臣——”

“蘇林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為趙王欺瞞本殿下與皇後娘娘,看來,你這直屬于陛下的指揮佥事,只怕也已經與趙王有所勾結。”殷章斷喝一聲,冷聲斥責,而後吩咐,“來人,将他壓下去,等本殿禀報陛下後,再行處置。”

“殿下,殿下!臣絕不敢行此事,臣冤枉啊。”蘇林五體投地辯解。

“還不快将他壓下去!”殷章冷冷看向左右。

劉程立即起身,将蘇林按下,只是蘇林不肯就此放棄,還在掙紮。

左右見此一番場景心驚,看一眼殷章,不敢耽擱,一同上前按住蘇林。

“你們去,将他壓入牢房。”劉程借機抽身,後退一步後指使道。

“你不錯,忠心為君。”殷章看着劉程,贊了一句,而後起身,說,“本殿先去拜見祖父。”

“恭送郡王。”

劉程立即見禮,目送殷章遠去,他心中歡喜,又有些緊張。

按他這段時日觀察下來,帝後對淮南郡王十分重視,若知道趙王意圖對丹陽郡主不軌,一定會動怒,屆時蘇林下場決不會好。

可再多的想法計劃,在沒有得到最終結局之前,終究有些不确定。

如今只盼,他所觀察的不會有錯。

想起蘇林,劉程心中暗嗤,說的好聽,不想摻和進諸王與淮南郡王之間,可他忘了,禁衛司忠心的是陛下,查出什麽,禀報什麽就是。他倒好,竟敢隐瞞。說到底,還是輕視剛剛被認回不久的淮南郡王。

不過也還好他這般輕視愚蠢,不然也不會讓他抓住這個機會。

正四品的佥事一職,他也想坐上一坐。

殷章回頭就去禀報了陛下。

陛下安靜聽完,面上看不出喜怒,只看着殷章,末了笑問,“可生氣?”

“祖父可要聽實話?”殷章靜了靜,大膽問。

“自然。”

“生氣自然是有的,還有些後怕,但更多的是渴望。孫兒想,若是更厲害些,更強些,就能護住表姐不被人算計,就不會連一個佥事都敢欺瞞我。”回憶起這段時間陛下的種種,殷章心中一番揣度,直言道。

陛下頓時笑了起來。

“好,正該如此。”他說。

他不怕殷章有野心,只怕他沒有。

自從他回歸皇家,在權勢一途上,就踏上一條不歸路,做不了太孫,不能繼承大統,就只能死。

皇位罷了,人總有一死,總要有人繼承,比起別人,皇帝寧願是殷章。

有野心好啊,有野心,就會為之努力,為之奮鬥。

“放心,這次的事,祖父為你撐腰。”皇帝說,“至于那計家子,你來處置,可好?”

殷章想了想,說,“多謝祖父為我撐腰,只是孫兒大膽,求祖父将人手賜予我,趙王叔處,孫兒想自己先想想辦法。”

“哦?”陛下微微擡眉,又笑了起來,說,“好,那就你來。”

“從今天起,禁衛司交給你來掌管,由你調用,如何做,你來。”陛下說着繞過禦案,拍了拍殷章的肩膀,不是皇後娘娘那種哄慰式的,而是男人之間那種,用了力氣的拍打。

“放手去做,萬事有祖父在。”

殷章深吸了一口氣,擡手彎了肩背,說,“孫兒多謝祖父。”

陛下按着他的肩,略用了些力氣,看着他時,目光添了些回憶之色。

當年,他的長子,也是這般模樣。

一轉眼啊,弘兒已經故去十多年了,他的孩子他找回來了,如今也已經十五歲了。

是個,極其出息的孩子。

“去吧,朕,要接着看折子了。”陛下嘆了口長氣,顯然是對折子很有些頭疼。

殷章擡頭,聞言不由的笑了起來,随之眼中微怔——

他似乎在陛下眼中看到些許水意。

是…錯覺吧。

“若是累了,祖父便歇息一會兒,不然晚膳,祖母心疼了,又得念叨您了。孫兒這便退下了。”不管是不是,殷章只當自己沒看到,只是笑意更燦爛些,又搬出祖母,好哄慰一下自家莫名有些落寞的祖父。

“去吧。”皇帝心情立時好了不少,笑了起來。

殷章這才退下。

禁衛司中,随着殷章再次到來,劉程終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蘇林渎職枉法,奪職下獄,一應職務由劉程接手,升其為正四品佥事。

與此同時,禁衛司由淮南郡王掌管,之後随他調用。

禁衛司上下一驚,他們猜到陛下會處置蘇林,但沒想到,陛下竟然連禁衛司都給淮南郡王了。

如此聖寵,看來不少人都會警醒了。

接手了禁衛司,大致了解了一遍,殷章命人将趙王府有關的卷宗挑出來,沒急着看,先去了蘭園。

最近帝後看他沒之前那樣嚴了,他索性隔三差五往蘭園跑——

帝後放松,也有這個緣由。

畢竟他每次只去蘭園,皇城跟底下,沒什麽危險的事。

宜真又在調香,這次是山茶花香。

院中有一株山茶,月初開了花,香氣濃郁,她見獵心喜,擇了些,準備試試做香。

殷章說着,她手下也沒停,直到說起計青華的目的,她才一頓,遠山似的細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表姐別生氣,我今明天就讓人去打斷那小子的腿。”

殷章立即說,看她手中正在調制的香粉險些撒了,忙伸手過去接住,免得弄亂了配比。

“快擦擦。”宜真放下手中的玉勺,取了帕子給他。

殷章接過,關切的看着宜真,只是随手擦了擦,邊笑道,“沒事。”

想也知道,只是單純的英雄救美,絕對不足以讓宜真嫁給那計青華,對方敢行此事,說不得就有別的算計。

宜真只是想起,就覺得心中翻滾,幾欲作嘔。

“趙王。”宜真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憶了一下計青華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似乎是三月,那時候殷章還跟她說過趙王府想跟他結親這件事。

想必自己那次拒絕,所以才讓趙王打了這個主意。

不過,既然計青華是趙王安排的,那薛懷呢?他又會是誰安排的?

殷章等着她接下來的話,誰知宜真口中一轉,道,“趙王按捺不住動手,倒是一件好事。這是送上門的把柄。”

“你可要抓住了。”宜真看向殷章。

殷章看着她,有些無奈的樣子。

“表姐,這些我都知道。”他放輕聲音,說,“你不要總為我操心。明明都不高興,心裏不舒服了,還這樣,不高興不能憋着,這可是你跟我說的。”

“你說兩句,罵兩句,要不我讓你打兩下也行啊。”他笑着湊近。

“我打你做什麽。”宜真下意識說。

不過看見殷章這個樣子,她心裏那點不舒服倒是散了不少。

“我不想你不高興。”殷章說。

宜真道,“人生在世,不高興是難免的。”

“可別人不高興,都會發洩出來。表姐你卻總是忍着,心裏該多難受。”

宜真微怔,有些出神。

“我……習慣了。”她喃喃。

一個生氣憤怒都沒人在意的人,天長日久後,就算心裏有什麽不舒坦,也漸漸只會默默放在心裏了。

畢竟不能說,或者說出去也沒人聽。

看她這個樣子,殷章也知道短時間內讓她改,是不能了,眼睛一轉,将手邊的茶杯塞進宜真手中。

宜真微驚,就被殷章捏着手,擡手将茶杯甩了出去。

随着一聲脆響,白瓷的杯子落地,碎瓷四濺。

“阿瑾!”宜真忙說。

這套餐具是她最近的新寵,成套的,少了一只就不好了。

“表姐,心情有沒有好一點。”殷章對她笑。

宜真微頓,看向那些碎瓷。

不得不說,在把瓷杯砸到地上之後,她心裏的确舒坦了些。

“接着扔,這裏還有。”殷章笑的燦爛,說,“反正少了一只不成套了,索性全都砸了。”

宜真拿着他遞過來的那只,遲疑片刻,一擡手,扔了出去。

殷章一個眼神,伺候在旁的有樂姑姑笑盈盈的捧來了剩下的茶具,全數放在宜真身旁。

宜真笑着看了眼她們,有些無奈。

摔東西又不是什麽好事,做什麽這麽積極。

不過這麽着,心裏的确沒有那麽悶了。

宜真想着,又摔了一個杯子,摔都摔了,反正不成套,剩下的留着也沒有。這麽想着,一頓噼裏啪啦,不多時就将整套茶具全都摔了。

“好!”殷章在旁叫好。

“再取一套來。”他吩咐。

“行了行了。”宜真開口制止,沒好氣的笑着說,“這就夠了,那裏還能再摔。”

“當然還要再摔,一直摔到表姐解氣為止。這些茶具回頭我再給你送一車來,以後咱們不高興了就摔一摔解氣。”殷章理所當然的說。

宜真無奈搖頭,這下是一點氣都沒有了。

“我已經不生氣了,你那茶具,也不用送。這些東西我還是不缺的。”

“那就好。”殷章松了口氣,笑道,“那咱們換個地,先讓她們收拾。”

看了看一地的狼藉,宜真點頭,兩人便就出去了。

一衆丫鬟一起收拾起來,阿竹總是寡淡的臉勾起一抹微笑來。

多少年了,自家郡主生氣一直都是忍着,現在總算能發出來了。這樣挺好的,好極了。

當初郡主将郡王養在身邊,現在一想,真是太應該了。

殷章在蘭園用過午膳,便準備回宮。

“對了。”宜真叫住殷章問,“不會被人發現吧?”

她不知道殷章準備怎麽做,雖然知他不是大意的人,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殷章微笑,他個子高,縱使站在地上,也看的清楚,說,“表姐放心。”

“就算有知情人猜出什麽,他們也不敢言語的。”殷章聲音含着笑意,卻給宜真一種冷漠的感覺,說,“他們比我們更怕這件事被戳出去。”

所以,就算報複,那些暗地裏行陰暗之事算計的人,也都會乖乖受着。

宜真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卻仍忍不住側目看了他一眼。

殷章,天生就該是天家的子嗣。

回宮後,殷章一邊命人去盯着計青華,免得他跑了,一邊看跟趙王府有關的卷宗。

該怎麽做,他得好好想想,要做到萬無一失才好。

幾日後,冬月底,又下了鎮小雪。

宜真正站在檐下賞雪,殷章到了,說是要請她去城中一家新開的酒樓用膳。

“用膳?”宜真真想說府中的膳食不錯,就看到了殷章的笑眼,若有所悟,讓人給她備好出門的東西。

一番折騰,最後到了城中一處酒樓。

上的膳食味道也不錯,宜真一開始還有些漫不經心,後來倒認真的用了起來。

殷章在一旁看了笑起,想着尋摸兩個會做這種菜的廚子給宜真送去。

膳食用過大半,外面護衛輕輕敲了敲門,喚了聲郡王。

“表姐,來。”殷章得了信,過去推開窗戶。

風雪撲面,這點時間內雪似乎又大了些,但南邊的雪總是存不住的,還未落地,就化了,地面一片濕漉漉的。

她看向殷章指着的方向,一行人從那邊走來,其中一襲紫衣分外顯眼。

街上,計青華同好友喝了些酒,正往回走,可騎在馬上卻總有些走神——

慶寧長公主府宴過去也有些時日了,自那次功虧一篑,他不敢表露出異常,一切照舊,但平日裏總有些緊繃。好在這段時日下來,一直無事發生,他多多少少放下了些心,可今兒個不知怎麽了,總是想起。

那日長公主府,李言是被淮南郡王命人帶走的。

甚至之後有傳言,陛下寵愛他,連禁衛司都給了他掌管。如此聖寵也急速的催生了他手中權勢的增長,只短短幾個月,他就從一個剛剛被認回皇家,無權無勢的皇孫,到現在手握禁衛司,在朝觀政,甚至,之前他幾次發言,都影響了陛下的決意。

而且,誰都知道,此次冬狩,陛下鼓勵年輕一輩競争,實則是為了給淮南郡王選出班底來。

如今已經無人能忽視這位郡王了。

正想着,計青華忽然感覺劇烈的震了一下,身下的馬發了瘋似的開始掙紮跳動。

酒樓上,宜真眼睜睜的看着那道紫衣身影從馬上掉了下去,踉跄幾下,卻還是栽倒在地,而後駿馬從他身上踏了過去。

其實後面看不太清,只是遠遠瞧着,就讓人心驚——

宜真呼吸一緊,很快回神,她定定的看着,眼見周圍的人都圍了上去,肉眼可見的慌亂,她緩緩放輕呼吸,嘴角慢慢勾起。

“的确是一場好戲。”她說,垂眸看向殷章,兩人相視一笑。

感受着渾身上下的劇痛,尤其是腿上的疼痛,計青華睜大眼,驚慌憂懼,卻又有種果然來了之感。

他感覺到自己被人擡起,恍惚間擡眼,遙遙在遠處街邊二樓的窗後,看到了那一抹橘色。

丹陽郡主。

是她嗎?

計青華怔怔的看着,可只是一眨眼,窗戶就被一只着黑袍的手關上,隐約間,他看到了那只手往上處,肩頭處金線繡成的繡紋。

明明看不清,但只是遠遠瞧着,他的腦海中就填補出了那繡樣的樣子,是麒麟。

是淮南郡王常穿的繡麒麟紋玄袍,來不及再細想下去,計青華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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