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變故

變故

夜色漸深，一輪弦月挂上枝頭，屋裏沒點燈，四下漆黑，李書意經歷了今日的事，她感覺武功是個很必要的東西，光靠暗器并不能保命，看來還是多少要學一點，雖說年紀不允許。

魏涼來到門前，剛想伸手推門，萬生從一旁閃出，攔在他面前。

“如果沒說錯，這是我的地方吧。”

李書意聽到他的聲音，起身開了門。

“怎麽不點燈。”

魏涼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打開蓋子，吹了口氣，放在燭芯上，白燭漸漸燃起，屋子裏亮起來。

李書意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之前她和魏涼關系那麽陌生，她也覺得二人不會有什麽，而如今，他救了自己的命，心裏欠了他一個人情，她不喜歡欠別人東西。

她看着他在燭火中的身影，百感交集。

魏涼感覺到她的視線，蓋上火折子，轉身坐到她身邊的凳子上。

“是不是想知道今晚去做什麽。”

“猜到了。”李書意的聲音還是那樣淡淡地。

“說說看。”他正想倒茶，一提茶壺，是空的，他又放回桌上。

“找知府問清楚，最直接的辦法。”

魏涼看着窗外，說道：“還要做到不打草驚蛇。”

李書意問：“你懷疑知府也是都察院的人？皇上要是知道此事，會饒他嗎？”

“他不會讓皇上知道，他要做的，就是當好一條狗，狗是不能咬主人的。”

魏涼說完，又毫不避諱地當着李書意的面穿上那身夜行衣。

李書意轉過頭，不看他。“你真是應該買個大一點的宅子。”

“你下次也是。”魏涼出去讓徐英送了件衣服進來，同樣的黑色。

“怎麽去？”李書意看着桌子上的衣服。

魏涼笑道：“還能怎麽去？”他伸手坐了一個懷抱的動作，李書意滿臉黑線。

“我還是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李書意開門徑直出了院子。

身後傳來魏涼爽朗的笑聲。

回到自己院子裏，她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笙妹跪在門前，似乎是等着她。

笙妹一看見李書意，就爬着過去拽住她的裙子，周圍的下人都看着。

李書意皺眉，“你們都不睡覺麽。”下人們聞言都散開回去了。

“笙妹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說話。”李書意推門進了屋子。

笙妹還要拽李書意的衣裳，萬生抓住她的胳膊，她吃痛才無奈放開。

笙妹起身，唯唯諾諾地踏進門檻，站在李書意面前。

李書意喝了口茶，擡頭望着她，笙妹本就長得秀麗，之前身材消瘦，看不出什麽姿色，而如今圓潤了不少，燭光下的她更顯得柔弱嬌美。

“坐吧。”

笙妹搖搖頭，還是站在那一副很局促的樣子。

李書意本來就不善言辭，很少說話，笙妹一直站在這，低着頭，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更不知該說些什麽。

“看來你在國公府過得不錯。”

等了半天，她還是不開口。

“你有話就說，不用不好意思。”李書意忍不住直接問。

笙妹好像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她雙手緊握着衣擺，聲音極低地說道：“不知小姐和世子說了沒有，把我要過來。”

“什麽？”李書意是真沒聽見，她聲音低到像蚊子叫一般。

“不知·······不知上次的事，小姐和世子說了沒有。”

李書意一愣，仔細回想一遍，自己何時答應她什麽事？

“我，有答應你什麽嗎？你提醒我一下。”李書意一杯接着一杯喝茶，她記憶中好像沒有答應什麽，難道是她忘了。

笙妹眼淚瞬間落下，把李書意吓得急忙起身，剛倒的茶水撒了一桌子。

李書意此生最怕的就是女子哭了，她手忙腳亂地找出帕子，遞給笙妹。“你說你哭什麽，有事直說，我答應你什麽了。”

笙妹接過帕子這才哭哭啼啼道：“小姐，答應我要收我···做···丫頭····”她聲音抽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李書意欺負她了。

這時李書意才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但是自己何時答應她了，她是魏涼的人，自己哪有那麽大的權利。

可在笙妹看來，李書意和魏涼關系不一般。

李書意坐回去，又重新倒了杯茶。“我之前說過，你先和魏世子說，如果他願意放你，我拿銀子買你都可以，可現下·····”

皇城司的事已經讓李書意很煩了，她無奈扶額，麻煩事不知什麽時候都能找上自己。

笙妹擡頭，她雙眸含淚，看着李書意，又重新低下頭。

“是笙妹不知好歹了，謝過小姐。”她說完就轉身走了。

李書意顧不得想這個事，賀全林那已經不安全了，而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見不得人······見不得人······她突然想到什麽。

次日清早，她叫來萬生說道：“知安府的玄衛還有多少人，統計一下，中午之前給我具體數目。”

萬生領命出去了。

這邊城外的一處大宅子裏，院子裏站滿了人，中間放着一個椅子，上面坐着位身形肥胖的男子，而賀剛跪在中間。

“雜家聽說了，這事不能怪你。”

賀剛一個勁磕頭，“平公公明鑒，知安府還有他們的人，明日我就帶人去清理幹淨。”

小太監上前給他錘腿，他則仔仔細細欣賞着手上的戒指，這是翰明玉坊新出的料子，濃郁的紫色，在陽光下看起來很是妖豔。

“蠢貨，魏涼來了知安府你不知道嗎？還清理什麽。”

賀剛微微擡起頭，問道：“魏涼····魏涼是？”

平公公不耐煩地說道：“也不知道你這總管怎麽當的，雜家為了讓你當上這個位子，給了香大人多少好處你知道？”他低下頭看着跪在地上的賀剛，“魏涼是魏國公的兒子，魏國公就這一根獨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他爬着起身就要走，被平公公叫住，他又重新爬回來跪下。

“你明白什麽你，他身邊有個高手，叫什麽徐英，武功在豫國探陽榜排名前十。”

賀剛說話都有些結巴：“探··探陽榜。”

這是豫國江湖中人自行推舉的一個武功榜，據說排名第一的人至今都沒人見過，也不知是誰給他排的名，所有人都在争第二。

“嗯。”平公公點點頭，揮手叫來兩人。“這兩位排名分別是十五，十六，雖說武功不及徐英，但二打一，也有些勝算，給你用，這次，別讓我失望。”他眯起眼睛，仰起頭享受着按摩。

這個賀剛和他老子賀全林比起來，差太多了，可眼下也沒趁手的人。

賀剛帶着二人出來，分別向二人行了禮，這兩人一高一矮，高的胖，矮的瘦，相貌平庸，放在人群裏也不顯眼。

那高個子禮貌性回了個禮：“在下東彭祖。”相比之下，那矮瘦男子更加和善，他抱拳道：“盧興。”

賀剛點點頭，就這麽兩個人，能打得過榜前十的徐英？他自己都有些懷疑，帶着二人回了城內的宅子商議。

魏涼那晚确實去了府衙，湊巧的是那知府竟不在。

徐英在一旁給他剝着橘子，看他不吃，說道：“世子，還為那事不開心嗎？”

魏涼沒說話，拿着橘子吃了一瓣，說道：“那個女孩，別讓她進我的院子。”

“誰？”徐英問。

“就是常進李書意院子那個。”

徐英笑道：“她啊，是長無縣令送來的，之前找了我好幾次，要見世子，都被我拒絕了，不過長得可真水靈。”

魏涼一想起她那哭哭啼啼的樣子就有點避之不及。

“今年的探陽榜定了嗎？”魏涼輕撫着墨玉扳指，眼神看着徐英。

徐英點點頭，“我第五，掉了一名。”

“嗯？”魏涼有些不信，徐英的武功在京都已經沒有敵手，怎麽還掉了一名。

徐英沉下眸子，那眼睛帶着些不甘，“第四名很神秘，我想找他打一架，沒找到。”

這就奇了，魏涼把最後一瓣橘子放進嘴裏，從懷裏拿出李書意那封空白的信，點燃蠟燭，放在火苗上燒了，火苗漸漸吞噬信封，落了一桌子的灰。

“府衙那邊找人看着點。”

“世子，你忘了嗎，來知安府的時候，就咱們兩人。”

“那你去看着。”

“啊，我去看着，那誰保護世子，我不去。”徐英撇了撇嘴，那雙桃花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魏涼。

魏涼皺眉，轉頭盯着她，“你不去，你就回京都，跟着我爹去吧，我用得着你保護嗎？”

徐英不情願地低下頭，回府裏那是不可能的，在外面多好玩，還有那個，呆呆的侍衛可以打一打，她想着嘴角不自覺上揚。

魏涼看她傻笑，起身走了，他今日還有一個重大的任務沒完成。

知安府蘭華房，是遠近聞名的花樓，裏面的姑娘不同于普通的煙花之地，個個才藝絕卓，大部分是被貶的官家女子，身世清白，又從小養尊處優，性子也比其他地方的姑娘溫柔許多。

李書意今日穿了一身男裝，她不喜招搖，一身白色錦袍，玉冠束發，看着挺像個世家公子哥，只是臉蛋白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