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離婚

第12章 離婚

你聽見了?兩個人心知肚明的一句話。

顧念一的手腕被陸今安捉住, 溫熱的指腹貼在跳動的脈搏上。

深邃的眼神緊緊盯住她,血液不自覺加快。

脈搏加速跳動,緊張的情緒被陸今安抓住, 攤開在他前面,藏無可藏。

顧念一撥開陸今安的手掌, 直視他的眼睛, “是, 不好意思, 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聲音刻意放低, 只兩人可聞。

她過于坦誠, 反而讓陸今安不知如何回答。

他以為顧念一會如同電視劇裏演的一樣,否定、不承認。

顧念一望了望辦公室,和林千嶼無聲打了招呼, 旋即嘴角牽起一個弧度,平靜地說:“我先回去了,你朋友還在等你。”

在陸今安愣神的幾秒鐘裏,人已經走出去幾步,尋不見身影。

走廊盡頭只有昏昧的白熾燈。

陸今安回到辦公室, 撈起桌上的鑰匙, 神色着急, “改天請你吃飯,回家倒時差吧。”

林千嶼:“……”

得,他收回剛剛的話,這都不是上心, 除非他眼瞎。

陸今安走出去幾步, 表面波瀾不起,詢問護士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生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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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指了指電梯口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 為什麽焦急去找她,解釋什麽呢?解釋他不是那個意思,但又是他說出口的。

待陸今安離開,兩個護士又開始八卦起來。

漫漫的值班長夜,急需要這種八卦調劑。

“剛剛來的是陸醫生老婆?”

“是,周醫生喊嫂子了,而且看陸醫生那神态,很慌張啊。”

“終于輪到陸醫生吃感情的苦了。”

“不過溫柔治高冷,還是很般配的。”

兩個護士聊完天,懊惱剛剛沒有拍照。

夜色四合,顧念一坐進車裏,靜心緩了一會兒,心情緩和下來,才啓動車子,行車安全是第一要務。

順其自然是一個笑話,順其什麽自然呢,本來就是僞命題,大前提他們是夫妻,天平會傾向夫妻這個方向。

他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還是由于老人的囑托,是她多想,錯會了別人的意思,結婚證都是被他随手一扔。

他們之間,更适合的詞是相敬如賓。

想通了這一點,心境瞬間通暢,顧念一甚至下車在路邊買了一包板栗。

她經常去的一家店,恰逢板栗上市。

又過去了一個潦草的夏天。

醫院距離栢景閣不遠,兩個路口的距離罷了,顧念一抱着板栗腳步輕快到家。

阿姨未收拾好碗筷和廚房,聽見門口的動靜,“這麽快回來了。”

看看手機,只過去半個小時而已。

顧念一抱起年糕,放在懷裏揉來揉去,聲線平淡,“他有朋友在。”

阿姨困惑,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來有點不太對勁。

過了不到十分鐘,陸今安出現在玄關,在樓下掃視一圈,“太太呢?”

阿姨指了指上面,“在樓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來,怎麽像鬧了別扭。

樓上的主卧門敞開,顧念一輕盈的聲音從落地窗前傳來。

和平常一樣歡快。

她不在收拾行李,蹲在地上和年糕玩,旁邊放着視頻和一袋板栗。

聽聲音判斷,是一部很久之前的動畫片,甚至和他出生的年代接近。

月光灼灼,清風越過窗簾,一人一貓仿佛處在一幅古老畫軸裏。

年糕伸出前爪想去夠板栗,被顧念一輕輕拍掉,板着臉教訓小貓,“不行的哦,小貓咪只能吃一顆,吃多了會不舒服的。”

小貓委屈巴巴,試圖去蹭她的臉,博取同情。

終不得行。

紗幔被風揚起,一個陰影落在她的身上,顧念一回過頭,“你回來了啊。”

嘴角翹起和紗幔同頻的弧度,是她一貫擅長的溫柔和懂事。

陸今安扯過紗簾,關上窗戶,隔絕窗外的雜音,“我們談談。”

“談什麽?”顧念一疑惑,收好手裏的板栗,以防有個小貓咪偷吃。

陸今安蹲下去,和她平視。

慢條斯理地解釋,“手術臨時改了時間,朋友從國外回來,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及時溝通可以減少誤會,如此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顧念一表示接受。

兩個人領證之前未見過面,本來就是因為老人的關系才綁定在一起。

她最大的優點,自我消化能力強,且接受度高。

而且領證後各忙各的,根本沒讨論過怎樣相處。

就連對方的品性,都在摸索。

顧念一側頭望着陸今安,手托着腮,“陸醫生,我們保持之前的狀态就好,互不打擾,各自安好,不用想着順其自然,該需要我出現的場合,我會配合好。”

陸今安直視她的眼睛,試圖分辨她到底有沒有在意他醫院說的話。

黑色圓圓眼珠裏坦坦蕩蕩,尋不見一絲異樣。

男人又強調,“因為爺爺的原因結婚是真的,但沒有不想回家。”

“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

很舒服,是什麽形容?

他的眼神如墨似海,像無垠的宇宙,望不到底,但眼底又有點點星光,聚焦在眼珠之中的人。

是她。

忽然,“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顧念一轉過身,年糕用嘴巴咬着板栗袋子拖出去半米遠。

“小饞貓。”

陸今安胳膊一伸,直接拿起袋子,年糕氣得跳上去,奈何腿短夠不着。

年糕生氣直接跑出去。

在貓心裏,他又被記一筆。

“跟我來。”顧念一跟着陸今安去書房。

男人在保險箱裏拿出一張卡,牽住顧念一的手腕,放在她的手心,“這是我的主卡,想買什麽直接刷,不用過問我,密碼是領證日期。”

薄薄的黑金色卡片,顧念一第一次見,是傳聞中的黑卡嗎?

“多少額度?刷爆了怎麽辦?”

陸今安微挑眉,“你試試呗,刷爆了打電話給我。”

見他這自信的樣子,顧念一想都不用想,憑她的性格,肯定刷不爆。

陸今安骨絡分明的手指在手機上操作一番,“這個月的家用錢轉給你了,以後固定每個月1號會彙入你的賬戶。”

顧念一掏出手機,查看銀行卡餘額,誰家家用一個月七位數啊。

試探性問:“陸醫生,你沒有收病人紅包吧。”

陸今安擡起彎曲的手指,又放了下去,被她逗笑,“沒有,我有分紅,你也有,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

顧念一不露聲色地後退一步,脫口而出,“身份證上的生日嗎?”

陸今安:“?自然,還有第二個生日嗎?”

女生眼裏茫然一瞬,很快便過去了,“沒有,我去看看年糕。”

多想了一點,他怎麽可能知道其他事情。

年糕一個貓窩在角落裏,老母親操碎了心,顧念一給年糕順順毛,“我幫你教訓陸醫生可好,不能直接搶,要和我們年糕公主說一下的嘛。”

陸今安走過來微微俯身,嗓音懶怠,“想準備怎麽教訓我啊?”

顧念一垂下眸,想了半天,“陪年糕出去玩。”被長發擋住的耳廓,染上了薄薄的粉紅。

“你的板栗。”陸今安遞過去袋子,板栗全都剝好了殼,一個個橙黃色果肉躺在袋子裏。

他并未離開,蹲在她旁邊,和她一起安撫小貓。

年糕在吃的面前沒有什麽原則,給她她就吃,立刻忘記剛剛的插曲。

男人遞第二個板栗時,顧念一握住他的小臂,攔住陸今安,“只能吃一個,貓咪吃多了板栗消化不了。”

陸今安聽她的話,對着小貓說:“是你媽媽不讓我給你的。”

明明是喂小貓,怎麽有一種在照顧小孩的錯覺。

阿姨向樓上望,兩個人有說有笑,陸今安什麽時候有耐心喂貓,頭一遭啊。

看樣子是她想多了,明明感情越來越好。

又到周末,顧念一待在家裏沒有出門,明悅不約她,她不會出門。

大清早,物業發來通話,“陸太太,有個女士自稱是您的母親,想去拜訪。”

顧念一睡眼惺忪,李慧玲的面孔出現在視頻中,她的瞌睡蟲立刻逃走。

“是的,麻煩您了。”

阿姨今天放假,偌大的房子裏只有她和貓。

李慧玲坐在餐桌上,巡視一圈,“今安不在家嗎?”

顧念一老實答:“不在,他今天有手術,還沒結束。”

他的手術時間不定,短的兩個小時,長的可達十個小時。

李慧玲看看她身上的睡衣,搖了搖頭,多大的人,還穿這麽幼稚的卡通睡衣,一部動畫片從小看到大。

“你吃飯了嗎?總是熬夜不好,不吃早飯傷胃,我去給你做飯。”

顧念一自然知道她來的目的,此刻對她的好也是有所求。

如果是明悅父母那樣的也就罷了,偏偏還有真心。

從小便是,下大雪,她發燒李慧玲會背着她去診所看病。

顧念一永遠不會忘記,雪花飄下的夜晚,她暈暈沉沉向下望,落在身後深深淺淺的腳印。

還有,媽媽額頭上的汗珠。

只是,一碗水端不平,弟弟出生之後,一切都變了。

天平最終傾斜到弟弟那一端。

顧念一卷起衣袖,“我自己來吧。”

李慧玲推她出去,“哎呀,我閑着也是閑着,你去刷牙洗臉。”

顧念一和她說了一下東西放在哪裏,上樓換了件衣服。

再回到樓下,餐桌上擺了一個煎雞蛋、一個小糖餅還有一碗西紅柿面疙瘩湯。

原來她記得,她愛吃煎雞蛋,不愛吃水煮蛋,原來她記得,她喜歡吃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選擇性記憶,比如芹菜。

因為弟弟喜歡,所以她的喜好不再重要。

李慧玲坐在旁邊椅子上,終于開口,“一一啊,你們房子這麽大,你看你弟弟買個120平的而已,我不是要,是借,會還給你的,50萬塊,你肯定有。”

平白多了5萬,之前說5萬,現在成50萬。

什麽時候,吃媽媽做的飯也不是免費的午餐了。

也需要算計這麽多。

顧念一極力控制酸澀的鼻頭,聲音哽咽,“好,我吃完轉給你。”

她大口吃飯,一勺一勺遞進嘴巴裏,豆大的淚珠掉進湯裏,源源不斷,怎麽都擦不淨。

湯變得更鹹。

讨厭自己會心軟,讨厭自己淚點低,為什麽不能心狠一點呢。

李慧玲在收拾廚房,阿姨每天都會整理,沒想到要錢這麽順利,總要做點事情才會心安。

顧念一吃完了早飯,碗裏一滴都不剩,抽出紙巾擦幹眼淚,似乎無事發生。

她默默告訴自己,僅剩的情分,已經随着這頓早飯一起咽到肚子裏。

50萬塊,當生養之恩吧。

買斷了,不多。

唯一對不起的是陸今安,未經過他的允許。

她害怕李慧玲去找他。

乖乖女第一次做先斬後奏的事。

50萬攢攢就還上了。

顧念一佯裝若無其事,“錢轉給你了,你怎麽來的?”

李慧玲将手在圍裙上擦幹淨,去餐椅上的包裏掏出手機,查看下銀行卡入賬信息,一個一個數0,5個0,一分未少。

頓時喜笑顏開,“坐大巴車來的,下了車坐公交。”

汽車站距離栢景閣不算遠,但沒有直達地鐵,公交車搖搖晃晃、走走停停,要從一環繞路。

為了省十幾塊錢坐公交,還背着那麽重的東西,大袋子裏有石榴、梨子、核桃,還拎了一桶菜籽油。

這裏面對她的真心有多少,多少又是為了50萬呢?

她不知道,更不敢問。

顧念一在廚房整理媽媽帶來的東西,“下次打車,或者約順風車直接到門口。”

“好,我知道。”李慧玲轉而問:“中午想吃什麽?”

一對母女,沒有談心和溫情,氛圍比她和陸今安相處還要尴尬。

能聊的話題只有吃了嗎和吃什麽。

顧念一的手頓住,“都可以,我也不知道冰箱裏有什麽菜。”

她在放石榴,白色皮的石榴,而非紅色皮,與現在網上熱銷的軟籽石榴不同,這種白皮的更甜,只有本地人知道。

梨子更如此,薄皮的不好運輸,只在當地銷售。

一顆一顆水果仿佛利劍,一寸一寸擊潰她心裏的防線。

更不必提,那5升的菜籽油,将她溺斃。

李慧玲翻看冰箱,“炖個排骨吧,你愛吃,正好冰箱裏有。”

顧念一準備好配菜,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沒話找話,非常尴尬。

悄悄退出廚房,在餐廳逗逗年糕。

母女談心從來都不屬于她們,如同多出來的那一塊排骨,永遠屬于弟弟。

在老家,姐姐讓弟弟、大的讓小的,是不變的鐵律。

午飯,顧念一興致缺缺,她和李慧玲單獨吃飯,比去陌生的陸家家宴更不自在。

李慧玲不準備在這過夜,吃完午飯便趕着回家。

等電梯的過程中,她拉着顧念一的手,交代道:“一一啊,媽之前和你說的,你要上心,媽也是為你好,有個孩子可以傍身,不論以後怎麽樣,好歹有個牽絆在。”

顧念一不想說話,但總歸是媽媽,無奈應付,“我會考慮。”

李慧玲:“你別考慮,要付出行動。”

“我知道。”顧念一低頭瞅一眼手機,“車快到路口了。”

電梯到達,顧念一和李慧玲走過去,沒有看到另一部電梯出來的陸今安。

人可以矛盾至此,在電話裏語氣那麽兇,現在又如此溫和。

只是,明面上是為了顧念一好,實際上還是将她作為工具。

顧念一打開門,看到陸今安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冷峻的輪廓隐匿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裏。

身形颀長,白色襯衫解開兩顆紐扣,胳膊支在膝蓋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因為剛剛的50萬,顧念一不知如何面對他,佯裝鎮定,“你回來了,吃飯了嗎?”

陸今安放下手機,和她對視,表情平平,“沒有。”

沉冷的雙眸猝不及防地對視,顧念一迅速垂下頭,心裏不斷打鼓,“那我去給你做點。”

不到十分鐘,一碗面條上桌,面條沒見到,表面被荷包蛋、排骨和青菜覆蓋。

察覺到陸今安的遲疑,顧念一解釋,“排骨是中午做好提前盛出來的,不是剩的。”

“不是。”陸今安卷起衣袖,露出冷白色的腕骨,慢慢品嘗一口,“挺好吃的。”

比他剛剛在醫院食堂吃的好吃多了。

他吃飯賞心悅目,動作不疾不徐、斯斯文文。

50萬無形壓在她的頭上,顧念一無心欣賞,坐在陸今安對面覺得喘不過氣,轉回廚房。

待她出來,陸今安手邊多了兩個碗、一個杯子。

梨子削好皮切成塊,石榴剝好放在碗裏,還有一杯鮮榨橙汁,顧念一是把他當成小朋友了嗎?

這樣吃水果,他只在孟宸逸和孟玥瑤那裏見過。

顧念一攥緊拳頭,斂下睫毛,“明悅有事,喊我過去陪她一晚上。”

讓她暫時逃避一下吧,就一下。

陸今安仔細觀察女生的臉,被劉海和睫毛遮住的眼睛,暴露了她心事重重。

“好,我送你過去。”

他不愛吃水果,總覺得甜膩膩。

今天的水果怎麽回事?比在超市買的清甜,不知不覺,竟然空底。

“不用,很近,你好好休息。”顧念一拿起玄關的包就走,生怕陸今安送她。

看着女生逃跑的背影,陸今安抱起胳膊,眉峰微皺。

不就是生孩子的事,至于怕成這樣嗎?

顧念一走出房子,靠在牆上,才敢用力呼吸。

攤開掌心,密密麻麻的細汗以及一排排月牙印。

兩個路口,顧念一沒有開車,沿着馬路走過去,她需要想想,怎麽和陸今安說。

前腳陸今安将銀行卡和家用錢轉給她,後腳她貼補娘家。

涉及家庭大筆開支,沒有和他說一聲。

他們不一樣,不是聯姻,顧家出不起和陸家同等的嫁妝。

她的嫁妝,只有一萬塊,甚至不如同學給她的份子錢。

在50萬面前,杯水車薪。

顧念一将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了明悅,關于原生家庭,她們之間沒有秘密。

“抱抱,寶貝。”

“我沒事,也怪我,沒有守住小恩小惠,明知道她是有備而來。”

明悅摟住她的肩膀,“不怪你不怪你。”

獨立慣了的人,最怕欠人人情,最怕金錢糾葛,更怕開口借錢。

就像她和謝昀庭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她不要錢,包或者首飾通通不要,一旦牽扯到金錢,性質便不一樣了。

明悅借機去衛生間,撥出備注為“庭”的電話,嘟了一聲,即被接通,“謝總,借我50萬,就當是我們睡過的情分。”

借錢如此直接,态度這麽強硬的人,謝昀庭是第一次見。

“明悅,你是在貶低我,還是貶低你自己?”

他煩躁地扯掉領帶,扔在沙發上,明悅鮮少打他的私人電話,以為是旁的事,結果是借錢。

借錢也就罷了,還用睡過的情分。

他們之間,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的牽絆嗎?

明悅無視謝昀庭的質問,只說三個字,“借不借?”

一分鐘後,謝昀庭說:“轉你了。”

明悅查收賬戶餘額,“多的退回給你了,我只要50萬,多一分都不要。”

倔、犟,他就知道,借錢目的,自然打聽不到。

“謝謝謝總,借條我周一補上。”明悅的語氣公事公辦,就像和他彙報工作。

借條,虧她想的出來,不用想,周一一早,他的辦公桌上一定有一份借條。

電話就此挂斷。

明悅知道謝昀庭會借,別說50萬,她要500萬謝昀庭都會毫不猶豫地轉給她。

她假裝無事發生,出來安慰顧念一,“你先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明悅沒辦法勸顧念一與父母斷絕關系,李慧玲是矛盾的個體,一碗水端不平,但會分一點給顧念一。

高考最後一天,李慧玲會在考場外等顧念一,問她熱不熱,問她想吃什麽。

上大學,會送顧念一到宿舍,只是不如對弟弟那般重視。

顧明軒上大學,李慧玲經常寄吃的過去,生怕她兒子吃不慣。

明悅和顧念一又不一樣,她的父母從來沒分過愛給她。

所以初中之後,她與藍山鎮再沒有任何關系。

家是陌生且遙遠,并且不存在的事物。

另外一邊,栢景閣中,年糕望着門口的方向,久久等不到顧念一,她餓了,爬上爬下想找吃的,“喵喵”叫個不停,以示抗議。

指望不了沙發上如雕塑一般的男人了。

一人一貓在空曠的房子裏,貓咪的叫聲吵到他的耳朵。

陸今安給顧念一發信息,【年糕總是叫。】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顧念一想了幾秒,【不好意思,年糕應該是餓了,麻煩你喂一下她,廚房零食櫃裏有貓糧,還有貓條。】

随即補充一句,【只能喂一根。】

陸今安拆開一盒貓糧,學着顧念一平時的動作,倒進貓的碗裏,去喚小貓。

年糕和他有過節,并不過去吃飯,陸今安板起臉,“你媽媽不回家,只有我來喂你了。”

在美食面前沒有一絲抵抗力的小貓,迅速飛奔到貓碗面前,大口吃起來。

吃完貓糧,年糕仰起頭,巴巴望着陸今安,盯着他手中的貓條。

“就一根。”

小貓咪吃完還睜着大眼睛看他,陸今安仿佛看到了顧念一的影子,嘆了一口氣,“最後一根。”

“你媽媽會這麽好說話嗎?”

年糕怎麽可能能聽懂這句話呢?

陸今安彈了小貓的腦袋,“沒良心。”

年糕吃飽喝足,去咬他的褲腿。

經過一夜修整,顧念一已經想通,總是躲避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她決定直面面對。

結果陸今安不在家,她又打起了退堂鼓。

在網上搜索了借條的模板,按上指紋,放在書房的桌子上。

顧念一坐在樓下,惴惴不安等陸今安回家。

先等到了明悅的電話,“一一,我轉給你50萬,你先填上。”

顧念一問:“你哪裏來的錢?”

明悅扯謊,“謝昀庭送我的項鏈,我給賣了,別管那麽多,先填上再說,你回頭再還我的錢,那條項鏈我還挺喜歡的。”

前面可能是真的,後面一定是假的,不想她有負擔,說借給她,說喜歡項鏈也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

顧念一眼眶濕潤,“明悅,你讓我怎麽還你啊?”

明悅逗她,“那就罰你,下半輩子不要離開我,下輩子還做我朋友。”

如果沒有顧念一,她早就辍學了,如果沒有顧念一,她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所以,50萬算什麽呢。

欠謝昀庭的又算什麽呢。

謝昀庭心情郁悶,一早約陸今安和林千嶼出來打牌。

情場失意的男人啊。

見到陸今安的那一刻,謝昀庭借錢的烏雲有了答案。

“明悅昨晚問我借50萬,你說巧不巧?據我所知,她不想買房,也不準備買車,而她身邊需要用到錢的只有一個人,只有這個人有困難,能讓她開口問我借錢。”

陸今安出掉一張牌,漫不經心地回:“我知道了。”

林千嶼:“明悅是誰?你金屋藏的那個女生?”

并沒有人回答他,他出個國,天變了。

恰巧,陸今安的手機收到顧念一的消息,【陸今安,很抱歉,我用了你的50萬,這50萬塊是我借你的,借條放書桌上了,等你回來簽字。】

50萬,剛好和他收到的信息對得上。

顧念一等不到陸今安,一直放在心裏什麽事都做不了,她只能先用微信和他說,好讓他有個準備。

50萬,對陸今安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于她而言,卻是能壓倒駱駝的一個天大的石塊。

借條也在提醒她,他們之間巨大的鴻溝和差距。

即使有明悅的50萬,她怎麽可能拿去填補呢,她寧願陸今安怨她、怪她,也不願明悅欠謝昀庭。

項鏈騙騙外人可還行,忽悠不了她。

可巧,謝昀庭 收到顧念一的消息,【謝總,謝謝你的50萬,還你,明悅不欠你。】

林千嶼看着兩個人同時拿起手機,“你倆都有信息,我孤家寡人真多餘。”

謝昀庭将屏幕放在陸今安眼前,“你老婆的。”

林千嶼靠在椅子上,幽幽地說:“有好戲看了。”

陸今安睇了他一眼,“話多,你回去倒時差吧。”

林千嶼:“……”

他是從美國回來,不知道的,以為他遨游外太空回來。

三個人停下了打牌,林千嶼像是一個外人,不懂他們什麽意思。

謝昀庭抱臂,“她們姐妹倆可真有意思,一個為了姐妹借錢,一個為了姐妹還錢,倒是陸醫生,50萬讓老婆這麽愁,我們家沒破産吧。”

林千嶼聽他們的對話,大致拼湊出事情的來龍去脈,開口補刀,“你這婚結的,怎麽還和陌生人一樣。”

陸今安站起身,似是不在意,“本來就是陌生人。”

撈起椅背上的西服,“走了,你們慢慢玩。”

林千嶼扭頭問謝昀庭,“他着急回家幹嘛?”

好家夥,謝昀庭同樣拿起外套,“誰知道,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林千嶼:“我特……”

差點罵人,他的腦袋上有大冤種三個字嗎?周末的早上,八點喊醒他,結果一局還沒打完,他們先走了。

“你們結一下錢。”斷不可能做冤大頭。

陸今安到家直奔書房而去,借條躺在書桌上,被硯臺壓住。

他拿起來,借條采用正楷字體書寫,一筆一劃,字跡俊秀。

甲方(出借人):陸今安,乙方(借款人):顧念一,身份證號填寫完整,今由于個人原因向甲方借款50萬元整,大寫人民幣伍拾萬元,借款期限及利息規定得明明白白。

下面還有,約定違約責任及違約金;約定管轄法院;約定不還款需要承擔維權律師費、保全費。

落款除了簽字還有指紋,用的還是大拇指的指紋。

稱得上一份是标準且完美的借條模板。

還有一張和手上的一模一樣,一式兩份,顧念一都已簽好字并按好了手印。

一瞬間,陸今安以為他在看公司合同。

不知何時,顧念一站在書房門外,不敢進去,小聲道歉,“陸今安,對不起。”

“你看一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利息我比較了各大銀行信用貸的利息得出的平均值。”

陸今安掀起眼眸,她站得板正,好像考砸了的三好學生去老師辦公室接受批評。

聲線冷淡,“沒有。”

顧念一繼續解釋:“我把錢借給我媽了,抱歉沒有和你說,不會有下次了,如果你想離婚,我來和雙方父母說。”

離婚?她是怎麽将二者聯系在一起的。

陸今安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旁邊的鋼筆,微擰眉頭,“這個事情很嚴重嗎?”

顧念一蹙眉不解,“不嚴重嗎?我沒有事先取得你的同意,進行大額支出。”

男人半晌沒有說話,神情懶怠且疏離,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來她到底想的是什麽。

氣氛詭異,空氣凝滞,水分子停止了流動,悶得讓人難以喘氣。

顧念一深呼吸一口氣,低下眼睫,出聲催促他,“沒有異議的話,筆和印泥在旁邊。”

陸今安不置可否,薄唇扯出一個弧度,太荒唐。

氣極反笑,直接撕碎借條,扔進垃圾桶。

周遭散發着凜冽的氣場。

顧念一走進書房,神情緊張,“是哪裏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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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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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