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吃醋

第31章 吃醋

這一次, 無論怎麽救治,采取什麽方法,心電圖再也沒有波動。

宣告死亡。

孫紹振懷着悲痛的心情, 推開手術室的大門。

“孫老,怎麽樣了?”

孫紹振和緝毒大隊隊長李鐘文經常打交道。

“抱歉, 老李。”

不僅是李鐘文, 手術室門前站着的其他幾名警察不約而同低下了頭。

有兩名警察背過身去, 使勁捶牆。

手術室、走廊阒靜無聲, 沉浸在巨大的哀痛之中。

患者的身份不用再隐瞞了。

徐溫言, 一名緝毒警察。

不多時, 各大媒體發布了一條新聞。

年僅24歲的緝毒警察徐溫言,在抓捕越獄毒販、解救人質的途中,不幸負傷, 後經搶救無效壯烈犧牲,向英雄致敬!

徐溫言被推出手術室,随行的警察緊随其後,他口袋裏的手機在走動中掉了下來。

陸今安彎腰撿起來,追上前面的兩個人, “你好, 手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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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在這時亮起, 入目是短信頁面,上面顯示了一條短信消息。

【一一,我沒辦法娶你了。】

狀态:發送失敗。

陸今安無意間瞥到收信人的電話,他熟記于心的一個號碼。

顧念一的手機號。

他口中最後喊的yiyi是“一一。”

顧念一的小名。

他妻子的名字。

徐溫言、徐溫言, 陸今安在心裏反複默念這個名字。

莫名覺得熟悉, 在哪裏聽過呢?

腦海深處呼之欲出,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陸今安不知自己是怎麽回的辦公室。

他很佩服徐溫言。

不論是站在醫生還是普通民衆的身份, 他都敬佩他。

身負重傷,仍與歹徒搏鬥。

多處結痂的傷口,還有新添的傷。

一身的傷痛,多少次九死一生,用命在守護人民。

但徐溫言是他的情敵,甚至比他和顧念一認識更早、相處更久。

臨終前,最後一句喊了“一一”。

很明顯,他喜歡顧念一。

很喜歡很喜歡。

護士過來敲門,“陸醫生還沒走啊,麻煩在這裏簽個字。”

陸今安接過去,“好的。”

在A4紙右下角簽上名字。

護士定睛一看,“陸醫生,簽錯名了。”

陸今安才注意到,他簽成了“徐溫言。”

一剎那,他終于想起來徐溫言是誰了。

同學錄上寫「隔着冷靜的距離」的人,婚禮上給了一萬零一塊份子錢的人。

顧念一的高中同學,暗戀她的人。

原來,他一直喜歡她,從未改變。

最後一條短信、最後一句話,訴說了他的遺憾。

要告訴顧念一嗎?

有個男人在臨終前,喊了她的名字。

有個人,愛她一生。

直到到家,陸今安都沒想好,告不告訴顧念一。

他像一個卑鄙的小人,想隐藏這件事。

年糕過來咬他褲腿,“喵喵。”

陸今安從櫥櫃拿零食,“喂你吃貓條。”

男人自言自語,“你媽媽會想知道嗎?”

“你就是一只小貓,怎麽可能知道。”

年糕擡頭看了下陸今安,眉峰擰起,面色肅然,陷入了糾結的怪圈。

她安心吃貓條,小貓咪不參與大人的事情。

臨近下班點,突然,有兩個男人來氣象局找顧念一,“你好,我們找下顧念一。”

聽聞有兩個陌生人來找她,顧念一滿腹疑惑,仍禮貌地說:“會議室談吧。”

她搜索了腦海裏的記憶,完全尋不到一絲認識蹤跡。

小小的會議室裏,三個人面對而坐。

顧念一手在桌子下不斷揉搓,問:“我認識你們嗎?”

個子高一點的叫陳子奇,他拿出兩個警察證,“這是我們的警察證,警號在上頭,你可以現在打電話去核實。”

以防萬一,顧念一去核實了一番。

确定沒有問題,方才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另一名警察叫沈辭,“你認識徐溫言嗎?”

顧念一點點頭,眼前的警察臉色嚴肅,眉眼間全是肅穆。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她的心頭。

“這是他生前給你留下的東西。”

桌子上放了一個大的文件袋,顧念一看不清裏面包裝的是什麽。

但是她聽清了兩個字,“生前。”

瞬間耳鳴,不敢相信,怎麽就是生前了。

她又哆哆嗦嗦問一次:“生前……他出什麽事了嗎?”

沈辭調出新聞給她看。

顧念一看清了上面的每一個字,24歲、犧牲。

沈辭哽咽了一下,“這裏面有望月灣12棟1201的鑰匙,還有他給你寫的遺書。”

陳子奇将袋子推過去,“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

他們說不出“祝你幸福”這四個字。

隊長對她的喜歡,他們看在眼裏。

徐溫言的父母為國犧牲,為了給父母報仇,踏上了這條路。

無數次支撐他從生死線上回來的人,是顧念一。

這一切,顧念一不知道,他們不會強求她報以同等對待。

暗戀是一個人的事。

徐溫言經常說的一句話。

顧念一癱在椅子上,消化犧牲的字眼,耳邊傳來他們的談話。

漸行漸遠。

“只差一點了,明明就一點。”

“希望隊長不會怪我們,他不讓我們找她的。”

“倒希望他怪我們自作主張,那就可以起來罵我們了。”

陳子奇和沈辭不會忘記。

徐溫言幫父母報完仇,打擊掉一個超大的販毒窩點,身上的擔子終于放下了,他可以做自己了。

可以做高中時一直想做的事情,向她表白。

結束卧底生活的那天,他得知喜歡的女孩要結婚了。

整夜失眠,決定去看她穿婚紗的樣子。

兩天前他還很開心,終于徹底結束卧底生活,調回南城,終于可以見到喜歡的女孩了。

他想,默默守護也好,只要能遠遠看着她就好。

即使,她的幸福是另一個男人給她的。

命運終歸是捉弄人的。

現在他再也保護不了她了。

也見不到她了。

顧念一一個人坐在會議室裏,消化突如其來的消息,她摸摸臉頰,怎麽有淚水。

清了清嗓子,打電話給陸今安,“陸醫生,我今晚晚點回去。”

不知何時,陸今安在沙發上睡着了,他嗓音沙啞,敏銳捕捉到顧念一的不對勁,“你怎麽哭了?”

“在公司等我,我馬上到。”

顧念一:“不用,我想自己待會。”

“你知道了。”陸今安十分篤定。

沒有挑明,雙方心知肚明說的是什麽。

顧念一吸了吸鼻子,“是,你早就知道了?”

陸今安捏了捏眉心,“手術是我做的,對不起,顧念一,我沒能救活他。”

顧念一:“不關你的事啊。”

能怪誰呢?

怪命運不公,好人沒好報。

陸今安還是來接顧念一了,遠遠看到她瘦弱的身體,一陣秋風就可以吹跑。

她走到他的身邊,看到她通紅的眼眶。

他知道她會哭。

她為什麽哭?

是同學情?對英雄的惋惜?

還是她曾經地喜歡?

顧念一頭靠在車窗上,恹恹地說:“陸醫生,我要去望月灣。”

望月灣,她租的房子的小區。

穿過幾條街道即可到達。

然而,顧念一卻往小區另一個方向走,在12棟停下。

她昂起頭,一層一層數,1201室漆黑一片。

再也迎不回它的主人了。

手中的文件袋很重、很重。

顧念一将鑰匙插進鑰匙孔,智能門鎖親切打招呼,“歡迎回家。”

按開牆邊的燈光,顧念一愣在原地。

她心裏有預判,但她還是沒有想到,這是一幢剛裝修好的新房。

一幢和她理想中一模一樣的房子。

暖白色系的奶油風,客廳有一扇超大的落地窗。

軟裝用了很多esther的玩偶。

茶幾上放着一束粉色風鈴草,永遠地等待,一生只愛一個人。

還有一個戒指盒子。

打開是一枚鑽戒。

顧念一知道差一點的意思是什麽了?

他準備好了房子、鑽戒,按照她的喜好裝修。

差一點就可以和她表白。

難怪徐溫言不敢踏進她的婚禮現場。

自始至終,他從來沒停止過喜歡。

她也明白了,哪有無緣無故地喜歡,微博的好友也是他。

只是,再也收不到回複。

遺憾是人生常态,畢業後,她再也沒見過他。

但他卻一直默默關注她。

顧念一回轉身,請求陸今安,“陸醫生,我想自己待會兒可以嗎?”

陸今安自然明白,“好,我在門外等你。”

留她一個人待在房子裏,他靠在門板上。

聽她為別人哭,為別的男人哭。

胸腔內湧入嫉妒、吃醋和難過。

顧念一蹲在地上,展開文件袋裏的信。

「顧念一,你好,你還記得我嗎?徐溫言,高中坐在你身後的人。

很抱歉打擾你了,有點唐突,你看到寫封信時我應該不在了,埋藏在心底的喜歡也可以得見天日了。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呢,我也不記得了,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了。

寫這封信是想告訴你,你很好,有很多人喜歡你,不要再為父母的偏心難過。

你努力上進,又容易知足。

可惜,我是膽小鬼。

你穿婚紗的樣子很美。」

可惜,不屬于他。

顧念一看完信,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哪裏膽小了?明明是和歹徒勇敢搏鬥的人。

她緩和下心情,又看了一眼屋子,很喜歡很喜歡,每一處裝修都卡在她的心上。

這是徐溫言給他喜歡的女孩的。

他憧憬過的美好生活,保持好它的樣子。

她很幸運,被他喜歡過。

徐溫言預判了沈辭他們的做法,在玄關處留了一個便簽條。

他關門時發現的。

陸今安捏着手裏的便簽條,标簽上只有四個字。

「待她好些。」

無名無姓,但陸今安看懂了,是徐溫言給他留的話。

顧念一收拾好心情,關上了門。

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的哀傷與難過。

臨走時,陸今安轉過頭,無聲說了一句話,“我會的,情敵。”

這一刻,徐溫言不是緝毒警,只是一個平常的男人,一個會和他競争顧念一的男人。

車子停在望月灣地下停車場,遲遲未發動。

黑色汽車淹沒在昏暗的燈光之中。

陸今安手指輕叩方向盤,眸光深邃,“你喜歡過他嗎?”

顧念一說過沒有喜歡的人。

說的是現在,不代表以前。

她今天哭得那麽傷心,眼圈完全紅透。

顧念一茫然一瞬,“啊。”

她沒有喜歡過他,更多的是感動和惋惜。

他才24歲,他們做了三年同學。

在她黯淡無光的高中三年裏,有人保護她、将她放在心上。

“我……”

顧念一的話還沒有說完,陸今安語氣淡漠,“不重要,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男人旋即解開安全帶,傾起上身,掌心扣住顧念一的後腦勺,借助微弱的光線,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顧念一的唇上覆蓋上一層溫涼和強勢,眼眸微闊,睫毛輕輕顫動。

她的手掌攥緊陸今安的襯衫,不讓自己倒下去。

顧念一無法分心,太過猝不及防,是比第一次要更加兇狠十倍的吻。

侵占她的口腔,讓她的舌根發酸。

她不知道怎麽發展到這一步,微弱的窒息感傳來,陸今安稍稍放開了她,輕輕含住她的唇瓣,給她喘息的空檔。

而後,陸今安再次親上去,狂風驟雨般的吻變成了淅瀝柔和的吻。

他知道他在意,害怕聽見答案。

他在吃醋,吃一個剛剛犧牲的人的醋。

沒有人能夠比得過,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陸今安冷靜下來,松開顧念一,發動車子,離開望月灣。

昏黃的路燈斜射進車廂,落在陸今安褶皺的衣領上,留存剛剛的吻的痕跡。

— —

徐溫言葬禮的那一天,南城依舊陽光明媚。

因為他愛晴天,老天都不舍得下雨。

徐溫言給李鐘文留下一封信,信中交代,他希望自己能夠安安靜靜地走。

緝毒大隊尊重他的遺願,沒有舉行送別儀式,但得知消息的南城群衆自發站在路邊,為他送行。

顧念一和陸今安也在其中。

徐溫言去世的第二天,顧念一去見了他最後一面。

他靜靜躺在那裏。

曾經青澀的面龐,如今變得冷硬、淩厲。

曾經最愛運動的他,如今再也起不來。

顧念一默默地探望,默默地離開。

明悅說,畢業後,她問過徐溫言,為什麽不表白。

他說,他身不由己。

他說,他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他說,他不想給顧念一永無歸期的承諾。

他說,他會盡快回來。

他說,他再也說不了了……

他失信了。

徐溫言葬在南城東郊的烈士陵園中。

墓碑上刻着:徐溫言,二十四歲,畢業于公安大學。

他這一生,為父母、為國家、為人民。

唯獨少了自己。

二十歲加入緝毒大隊,擔任卧底一職,搗毀重大販毒機構,繳獲毒品上百公斤,成功剿滅幾十處制毒窩點。

直至人生的最後一刻,依舊在破案、救人的道路上。

他這一生,榮獲個人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十次。

不畏生死,守護人民、守護國家。

無愧于黨和人民。

他将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人民。

顧念一在心裏說,徐溫言,願你下輩子不為任何人而活,只為自己。

徐溫言,謝謝你喜歡我。

陸今安在心裏說,徐溫言,我想堂堂正正和你競争。

我會待她好的。

不是因為你的囑托,是因為我想對她好。

墓碑前,滿是白色的風鈴草,這是徐溫言最愛的花。

旁邊放着一串鑰匙和一枚鑽戒。

徐溫言化為一縷清風。

守護着他愛的女孩、他愛的國家和人民。

他去天上和父母團聚了。

老天爺,下輩子待他好一點。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只要有一個人記得,他就活在世界上。

顧念一永遠不會忘記,有一個人很喜歡、很喜歡她。

直到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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