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還吻

第50章 還吻

顧念一說不出來「想你」這句話, 她做不到直白表達自己的想法。

從小生活的環境使然,想你、愛你、喜歡你這一類的話,于她而言, 難以直言。

「你也是」三個簡簡單單的字,顧念一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說出口。

讓陸今安不來接她, 他還是來了。

應該還跟着她走了一段路。

陸今安反握住她的手, 晦暗不明的街邊路燈反射進他漆黑的眸中, “你說清楚。”

勇氣在剛剛已經用完, 顧念一垂眸望着中控臺, 小聲說:“時間來不及了, 他們該等急了。”

陸今安哪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淡漠開口:“讓他們等着。”

「我也是」,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們壓根沒有和好, 只是她願意主動說話,不再像上次那般冷戰一周。

兩個人僵持不下,突然,顧念一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瞥一眼屏幕,“明悅打電話來催了, 快走。”

陸今安的臉湊近一分, 無聲嘆息, 發動車子。

她說的,「我也是」到底什麽意思。

顧念一摳着手裏包的挂件,放下懸着的心,還好有驚無險, 讓她說「我好想你」如同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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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氛圍使然, 也想緩和下關系。

她看着腳上醜醜的但暖暖的鞋子,嘴角上揚, 感嘆于他的細心。

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吃飯的地方。

陸今安下車後小跑一步,牽起顧念一的手,她沒有甩開,反而握緊了一分。

對他笑了一下,“好冷。”

男人将她的手塞到大衣口袋裏,兩個人并肩走進包廂。

謝昀庭除了邀請陸今安和顧念一之外,還喊了林千嶼。

于是,包廂裏形成兩對夫妻和一個孤家寡人的局面。

明悅向顧念一揮手,“一一,坐這兒。”

包廂裏是一個圓形桌,明悅和顧念一挨着坐,謝昀庭和陸今安坐在各自老婆旁邊。

至于林千嶼,他愛坐哪坐哪。

林千嶼吐槽:“這個飯我是非吃不可嗎?”

謝昀庭斜睨一眼,“你覺得呢?”

兄弟的喜事,林千嶼自然明白,他就是嘴欠。

陸今安脫掉黑色大衣,将顧念一的外套挂在他的衣服裏面。

坐下後打趣林千嶼,“你怎麽不喊你聯姻對象?”

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千嶼知道陸今安是故意的。

不回答他。

陸今安偏頭和顧念一解釋,“聯姻對象是他青梅竹馬兼前女友。”

顧念一抿唇笑,“難怪。”

所以陸今安是在和她八卦嗎?

她掌握了十足的證據。

謝昀庭聞言補刀,“又是出國挽留,又是送禮物,結果蘇向晚看都不看一眼。”

陸今安幽幽補充,“現在不用挽留了,直接結婚。”

林千嶼受不了這兩個人,“你倆好歹聲音小點,避着一下我。”

哪有人當面挖苦別人的。

明悅拉着顧念一,兩個女生頭碰到一塊,用極小的聲音聊天,“我和你從機場分開以後,和謝昀庭談了一晚上,今天一早,他直接拉着我開車去民政局,我一晚上沒睡,頭都炸了,腦袋太渾就這樣領證了。”

顧念一嘴巴張成‘O’字,這麽刺激嗎?

轉念一想,她和陸今安好像更刺激,兩個陌生人不見面就領證。

相對而言,明悅和謝昀庭認識糾纏了許多年。

“你和謝總認識這麽久,不算沖動。”

明悅瞄一下陸今安,“你和陸醫生怎麽樣?回去有沒有吵架?”

在機場的時候,就有吵架的跡象。

顧念一用餘光瞥一眼陸今安,他和林千嶼聊天,用手遮住嘴巴,“吵了,已經和好了。”

別別扭扭但比昨晚好多了,算是和好吧。

明悅垂眸看到顧念一的腳,措辭委婉,“你這雙鞋是真的……你在路邊随便買的嗎?”

顧念一:“……”

也沒這麽一言難盡吧,起碼很暖和,還防水。

“陸醫生給我買的,我的鞋子濕了。”

明悅恍然大悟,“那就是了,不過陸醫生這直男審美,可能光顧着保暖了。”

菜還沒上,分成兩波人聊天。

陸今安伸出手掌,在桌子底下牽緊顧念一的手,放在手心裏撓啊撓。

顧念一手心癢得撐不住,想拽又拽不出來,她側頭小聲嗔怒道:“陸醫生,別鬧。”

陸今安呈無辜狀,“我沒有。”

有了朋友就忘記他,他有苦難言。

林千嶼看着眼前兩對夫妻,“你們倆有沒有勁,我還在這呢。”

給前女友,啊不對,是未婚妻,發了一條消息和一個地址。

【快來幫幫我,求你了】。

他都這樣哀求了,蘇向晚不至于這麽無情吧。

事實證明,這個女人很無情。

一頓飯快吃完了,蘇向晚都沒出現。

顧念一扯了下陸今安,“他怎麽了?那是酒不是水吧。”

林千嶼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看着都醉了。

陸今安将剝好的蝦和螃蟹放進顧念一盤子裏,不甚在意,“他活該。”

借着酒意,林千嶼直接拆臺,“你倆現在是得意了,也不知道上段時間是哪兩個人,在包廂裏開辯論會,差點去做犯法的事。”

他花了十分鐘,将酒吧那天的事完整無誤(添油加醋)地回顧了一遍。

從謝昀庭借酒澆愁開始,說到陸今安的喜不喜歡理論和逃跑綁回去。

一字不落轉述,誰讓他記性好。

今晚他不快活,誰都逃不過。

顧念一聽完全部,眉心緊蹙,大腦短路一片空白,一會兒像老式的電視機,每周二休息時的雪花畫面。

一會兒像自動播放的PPT,不斷閃過當晚的情況。

她只知道,他去接陸今安,晚上做.愛。

陸今安的确有幾句話不太正常,原來是受了這個刺激。

顧念一偷偷看向陸今安,筆直撞進烏黑的深眸裏。

他正在望着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愫。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

他似乎比她想得,更加在意她。

陸今安握緊顧念一的手,面色平靜,“你別聽他瞎說,他喝醉了。”

那晚情緒上頭,說的話沒有經過大腦。

孰真孰假,顧念一心下有判斷。

林千嶼發完瘋之後,趴在桌上睡覺,似是喝醉了。

包廂裏的氛圍詭異得可怕,誰都沒有心情吃飯。

顧念一問:“他怎麽辦?”

陸今安揉揉鼻梁,無奈地說:“找蘇向晚,他的前女友,也是我們高中同學。”

最後,蘇向晚到來,踩着八厘米高跟鞋,“陸醫生,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又戳下林千嶼的腦袋,“怎麽不喝死你呢。”

林千嶼聽見她的聲音,攥住她的手,“我死了,你就守寡了。”

蘇向晚:“剛好,我換一個人結婚。”

不想聽他們拌嘴,聽二十多年了,陸今安說:“我和謝昀庭先走了,林千嶼交給你。”

蘇向晚:“你們回去吧,我喊代駕。”

顧念一回頭望了望,“他們會打起來嗎?”

“會,回家床上打。”

陸今安一眼看穿林千嶼的把戲,又在裝醉賣慘 博取同情。

他們三裏面數他酒量最好,況且他一個酒吧老板,這才幾杯。

顧念一:“啊,這樣啊。”

“我去和明悅聊聊。”

陸今安刮了下她的鼻子,“行,你去吧。”

他地位最低,已經習慣了。

兩個女生走在前面,與後方的男人保持兩米距離,省得他們偷聽。

明悅坦白,“我沒想到我在感情裏是這麽一個畏首畏尾,這麽擰巴的人,不敢踏出去一步,我已經讓他等了那麽多年,不想讓他再等我了。”

看着灑脫、清醒,其實是一個膽小鬼。

這才是她的心裏話。

顧念一嫣然笑笑,“你想通了就好。”

她了解明悅為人,敏感的人容易多想。

明悅低着頭,“害你和陸醫生心生嫌隙了。”

顧念一解釋,“昨天的事只是導火索,我們和你們還不一樣,對彼此沒有那麽坦誠,生怕會錯意,畢竟天天相處,很容易走進誤區,把夫妻感情錯當成喜歡。”

道理分析得一套接着一套,輪到自己身上,瞻前顧後。

明悅能夠理解顧念一的想法,夫妻關系時,他不出軌,不犯原則問題即可。

一旦是戀人關系,你會不自覺想要更多。

也會害怕受傷。

明悅挽住顧念一的胳膊,“以後都是一家人,我罩着你。”

顧念一:“我是不是要喊你表嫂了啊?”

眉宇間帶上狡黠的笑容。

明悅沒習慣這個身份,臉紅了起來,作勢要打她,“顧念一,不準喊。”

顧念一才不怕她,“表嫂表嫂表嫂。”

得寸進尺喊了許多聲。

自己老婆被人欺負,陸今安眉峰擰起,沖着謝昀庭喊,“管管你老婆。”

“表嫂”這個稱呼取悅到謝昀庭了,短暫站在陸今安這邊,他拉住明悅,“我們回去吧。”

今天的雪下得時間有點長,入夜又飄起來了。

顧念一從小就怕冷,不愛打雪仗也不愛堆雪人。

今年冬天不太一樣,身邊多了一個可以随時給她捂手的人。

兩個人漫步在院中,雪落在他們的肩膀上。

腳下咯吱咯吱,顧念一踩在陸今安留下的腳印前行,“林千嶼的未婚妻是她啊,是不是來參加過婚禮?”

陸今安牽着她,“對,和她家有生意往來。”

漫天的雪從空中飄落,暖黃的燈光照耀下,像一只只黃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顧念一慢悠悠走着,另一只手伸出去接雪花,陸今安驀然停下,她撞在了他的背上。

“怎麽了?”

陸今安轉過身彎下腰,目光柔情似水,“顧念一,我還欠你一個東西。”

顧念一微皺杏眉,“什麽?”

“一個吻。”

陸今安輕聲說完,在顧念一額頭上落下一吻。

輕輕淺淺,似天上的雪花落在她的額頭。

男人慢慢向下,吻上她的唇。

神情柔軟、專注而深情。

陸今安沒有在唇上逗留許久,完成一個輕柔的吻。

院中沒有一個人,四周萬籁寂靜,在雪花的見證下,陸今安還了婚禮上被手指擋住的吻。

顧念一并不清楚,睜着迷蒙的眼睛,疑惑問他,“陸醫生?嗯?”

陸今安勾唇,“婚禮上的。”

那就是婚禮上,嚴格意義來說,不算初吻的吻。

顧念一捏捏耳朵,“噢,這個還要還啊。”

陸今安鄭重地說:“需要。”

也是為他曾經的不在意而愧疚。

心裏幾塊石頭穩穩落地,顧念一上車後吹着暖風,靠在座椅上阖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對面車道的汽車開了遠光燈,刺得她眼睛疼。

顧念一眉頭緊鎖,嘴裏哼哼唧唧,睡得不安穩。

陸今安将車子靠邊停下,輕輕放下副駕駛的座椅,放下擋光板,刺眼的大燈照不到她的眼睛。

這樣她會睡得舒服一點。

顧念一今天明顯憔悴,是他的錯。

陸今安不急着發動車子,在路邊思考了幾分鐘。

她也沒做錯什麽。

是他太着急,想一步到位走進她的心裏。

車子停在地下車庫,顧念一還沒醒過來。

昨晚她是真的累倒了。

陸今安摸摸她的額頭,“對不起。”

顧念一抓住他的手,嘴裏呢喃一句,“陸醫生。”

貼在自己的臉上。

好暖和。

過了半個小時,顧念一醒過來,平躺的座椅、小貓的薄被。

還有天窗開了一個小縫,以便換氣。

陸今安一直陪着她,沒有喊醒她。

“我睡了多久?”

“一個小時。”

不能怪她,趕了飛機,回來做了三次,還吵了架,她心安理得休息。

兩個人朝電梯廳走去,顧念一視線亂跑,扭頭問:“陸醫生,你今天在氣象局等了多久啊?”

她擔心他又像上次一樣,等四個小時。

陸今安實話實說:“一個小時。”

怕她提前跑了。

零下的天,他等了一個小時。

顧念一追問:“你沒有在室外等吧?”

陸今安姿态散漫,懶怠看她,“心疼我啊?”

就多餘問這一句,顧念一否定,“不是,你生病的話,病人怎麽辦?”

随後補充,“我作為你老婆,自然也會有一點心疼。”

她不想再口是心非,學着袒露心聲,即使聲音極小,但陸今安可以聽清。

“就一點點噢。”

顧念一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露出一條小縫。

一點點也好,勝過沒有。

她願意跨出這一步,已是極好的事情。

但人總是貪心的,陸今安想要奢求更多。

陸今安安慰她,“沒有在外面等,放心吧。”

電梯升至頂層,在獨立電梯廳內,一粉一藍的esther小貓情侶棉拖鞋挨在一起。

顧念一換好拖鞋,喚了一聲,“陸醫生。”

陸今安問:“怎麽了?”

“你頭可以低下來一點嗎?”

陸今安聽話地低頭,湊到顧念一的眼前。

顧念一的心髒猛烈怦怦跳動,嘴巴貼在陸今安的耳邊。

撫一下左心房的位置。

“我也是的意思是。”

顧念一說:“陸醫生,我也想你。”

她親了一下陸今安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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