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口
第27章 第二十七口
深夜蘭軒之外, 不斷有修士試圖攻擊陸懸留下的防護陣法。
脩蛇毒引導着他們趨近還未中毒的修士,不死不休。
這就是當年蛇毒的可怕之處,也不知道當年人類是如何抵抗住這修為幾乎要通天徹地的大妖的。
院子裏,靈松與靈竹護着身後修為低些的沈家下人。
她們驚得連連問暝暝道:“二小姐, 他們……他們會不會進來啊?”
“好可怕, 他們不像是中毒了, 更像是被什麽東西操控了。”靈松捂住眼睛說, “原來這就是脩蛇嗎?”
“嗯。”暝暝沒有出手加固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防禦陣法。
她只是看着陸懸不斷消耗着法力去維持着陣法, 快将經脈內部的最後一點靈氣都榨出來。
這對于他來說,又是一次超出他實力不少的試煉。
外側有那麽多中毒暴走的修士,他還能退到這一片最後安全的地方, 護住其他的普通人,已經是拼了命了。
暝暝伸出手去, 将他往後倒的身子接着,他高大的身子幾乎落到他懷裏去。
暝暝纖細的身子支撐着他, 在他耳邊說:“陸懸, 你若累了就休息。”
“那你們呢?”陸懸咬着牙問。
“中毒了,會有人來解,大不了被蛇毒侵蝕,意識全消,修為盡廢。”暝暝輕聲道。
“開什麽玩笑?!”陸懸站直了身子,将暝暝護到身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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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暝暝伸出一根手指, 點了點他的脊背, 她逗了他一下。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裏,她是唯一放松閑适的人。
“你說, 如果青冥公主還在,她會如何?”陸懸忽然開口。
“長宵宮說她慈悲濟世, 自然是會救下大家。”暝暝的唇角翹起些許。
“要不……你現在向天祈禱,祈求她降臨?”她輕聲說。
“我不會相信不切實際的幻想——”
陸懸猛地回身,暗夜裏他的眸光幽幽,死死盯着暝暝。
“你果然還是沈家這位愚鈍不堪的二小姐。”
“若是她還在,會放任這些蛇毒侵襲人間嗎?”
暝暝微笑地擡手,擦去他面上落下的血痕與汗水,她提醒他:“陣法要破了。”
陸懸一把将她推開,暝暝往後跌了個踉跄,身子靠在廊下的立柱下,看着天上的明月。
已近黎明,周圍的染毒修士已經被陸懸擊退不少,他們本可以等到陸危歸來。
但月色漸黯,群星熄滅——
就在此時,月下出現一道身影,她衣袂臨風,身纏五色絲帶,三千青絲以高冠束起,發髻上點綴一輪小小明月。
臨空之上,她手執青笛,悠揚吹起,吹奏出的音波蕩開去,落到地面的時候竟成了無往不利的殺器。
與這清寂出塵的天上月不同,月下的沈家成了不折不扣的煉獄。
數位中毒的沈家修士被笛音攔腰斬斷,頹然落入遍布枯荷的蓮池之中,青綠的湖水被鮮血染透。
脩蛇毒哪有那麽難根除?殺光不就好了?
月下飛笛,月聲漸起,呈铿锵之聲。
攔在蘭軒之外的中毒修士被音波擊中,身體竟然爆裂開來,粉身碎骨。
肉塊與血滴砸在院門上,發出清脆聲響,仿佛夏夜暴雨傾盆。
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方才是人間慘劇,又或者現在才是。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待蘭軒內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月下女子不斷吹起的滾滾音浪已經朝着蘭軒而來。
——誰知道他們這裏有沒有中毒的修士潛伏着呢?
暝暝的眉頭皺起,卻見陸懸往前走了兩步,攔在她面前,音浪的餘波觸到他的胸口。
霎時間,她聽到什麽碎裂的聲音。
暝暝的瞳孔驟縮,将陸懸拉了回來,護在懷中。
她的手按在他胸口的時候,分明按到了斑駁裂開的盔甲紋路。
暝暝大口喘息一聲,正待去攔下那不斷逼近的音浪,卻見完全黯淡的月下出現一道白色身影。
陸危掌下的紫金光芒落下,将那致命的笛音擊碎,他覆面的白绫無風自動,纏繞在天際,護在他們身前。
“修仙界的無涯君?”月下女子收起青笛,她緩步從天上走了下來,步步生蓮,周圍有着神秘寂靜的氣息。
暝暝擡眼看了她一眼,她并非人間人,她是天上神。
這就是她一直想要成為的——神。
“人間有此異象,我不得不前來。”女子落了下來。
“吾乃司月之神,”
“名字?”
“伏紗雪。”女子踏過蘭軒外的血水髒污,看向蘭軒內的衆人。
暝暝按在陸懸胸口上的手指點了點,這氣息太熟悉了,伏紗雪與陸懸一模一樣。
她身上沒有任何食物的氣息,她不像是有鮮活血肉與靈魂的生物,更像是亘久不變的頑石。
伏紗雪身上,沒有一點屬于生物的柔軟。
神明呀,怎麽會有感情呢?斷情滅欲的大道彼岸,這不就是終極了嗎?
暝暝的神色淡淡,只望着陸危。
陸危早已注意到蘭軒外死去的無數修士,伏紗雪确實将所有蛇毒傳播的載體都切斷了,神眼中的衆生,與蟲豸無異。
脩蛇毒并非沒有任何治療的手段,現在長宵宮使用的解毒手法就是萬年之前青冥公主研究出來的法術。
雖不能徹底清除脩蛇毒,但也能為修士逼出體內大部分毒素,存活與否,全看自身。
“這裏不需要你。”陸危道。
他沒讓伏紗雪走進蘭軒,方才若不是他趕到,這蘭軒也要被她毀了。
她的任務就是解決脩蛇毒,徹底切斷它的傳播,至于在這個過程中要死多少人,并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伏紗雪頓住了步子,她看了一眼陸危:“無涯君還看不見?”
“那就好了。”她的聲音缥缈得幾乎要聽不清。
她的視線又落在院中的暝暝身上:“無涯君……可要小心院子裏的東西。”
陸危沒有回答她的任何話,只是靜默地伫立在前,直到伏紗雪消失原地。
她和月亮一起完全不見了。
蘭軒之內,靈竹與靈松早已被門外的凄慘景象吓得暈過去。
只有蘭夫人還呆呆地望着破曉的天光,不知在想着什麽。
陸危來到暝暝身前,單手将她牽了起來,另一只手将陸懸拽了起來。
“就不會往後退些嗎?”陸危嘲他。
陸懸的意識模糊着,卻還有心力與陸危鬥嘴:“你也不看看我身後是誰,脆弱不堪的沈家二小姐。”
他還想着暝暝近日病了。
暝暝的細眉挑了挑,她乖乖站到陸危身後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陸危沒顧忌着他的傷,死不了就是能活。
他讓陸懸自己站了起來,他則半扶着他,幾乎是将他拖出了蘭軒。
遠處,從長宵宮飛舟上下來的古蓮生看到蘭軒外滿地的鮮血,面色凝重,在他身後一道跟來的沈霖也吓得暈了過去。
暝暝跟着陸危與陸懸踏過地上的殘肢斷臂。
“無涯君這是——”古蓮生讓其他弟子把受傷的陸懸接了過來。
“月女。”陸危回。
“神女降世,這蛇毒能引起這麽大風浪,要知道上次神明*來修仙界可是——”
“萬年之前是他,現在還是他,有何稀奇,我們比古人弱上許多嗎?”
也不怪陸危的修為能突飛猛進,僅在百年間實力就淩駕于修仙界絕大多修士之上,光是這心性就不是其他修士可以比的。
他傲而不躁,手段淩厲卻從不罔顧生命,宛如立于人間的一杆堅定的旗幟。
暝暝跟着陸懸來到古蓮生身後,她沒先去看陸懸,而是湊到了暈過去的沈霖面前。
她在沈家還有一位母親與一位親弟,現在……他們都死在蘭軒外了。
暝暝扶起沈霖,将她送到後方去。
陸危問她:“你去何處?”
“她親人死在裏邊了。”暝暝答。
“要怎麽說呢,有的時候瘋子的運氣總是更好些……”古蓮生的視線落在倚靠在蘭軒院門上的蘭夫人說道。
“她當年也是從長宵宮出來的修士,十年便達元嬰,意氣風發。”
“後她與年少的沈付相遇,墜入愛河,成婚後,她的族中勢力龐大,被沈付設計,族中人都死在荒野原外圍。”
“此事找不到證據,也只有似是而非的風言風語,她也是過了幾年才知道真相。”
“然後還懷着孩子的她就瘋了,因受孕而削弱的修為令她無法報仇,欲尋求公道卻找不到沈付下手的證據,就連能一直依仗的家族也被沈家吸收去了。”
“縱然她曾是驚才絕豔的修士,但經過那麽多年的時光,她的心态早已不複當年。”
“要嘲笑嫌惡她的脆弱嗎?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怨她沒有當時就殺了沈付報仇嗎?”
“她也只是人而已。”陸危走上前去,将跌在地上的蘭夫人扶了起來。
“縱使千年的古玉都會碎裂,更何況是一顆活生生的、跳動着的人心呢?”
“問天城的情報部門真是……消息靈通。”古蓮生聽聞這等沈家秘事,也驚訝萬分。
古蓮生心道沈家遭此大難,也不知日後會如何,他這裏還有一位沈家來的小姑娘,倒是聰明伶俐,性子溫柔。
唉……善良的古蓮生連連嘆息。
那邊的暝暝等到沈霖蘇醒過來,她躺在飛舟的床上,揉了揉眼睛。
“二妹!”她醒來之後就死死抓住了暝暝的手,“我……我看見我阿娘了,就在蘭軒外邊,她好像是……死了嗎?”
“脩蛇毒傳染到沈家的時候,你就該有這個準備了。”暝暝反手将她的手背按着,輕輕拍了一下。
一條蛇哪裏會什麽安慰的話,能做出這樣的動作已經算暝暝溫柔至極了。
“二妹。”沈霖伏在暝暝肩頭,話語已帶上泣音。
“我……我覺得他們會染毒而死,而不是那樣……連留下來的手臂都不是完整的。”
“月女來了,他們慣常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暝暝抱住哭泣的沈霖,将她哄睡過去。
做完這些,她才來到陸懸的病床前,他早已蘇醒許久。
暝暝伸出手去,按了一下他的胸口,在這裏似乎沒有摸到碎裂的盔甲輪廓了。
“我才剛醒過來,你就對我做這等事,還以為我昏迷着?”陸懸挑眉笑道。
“怕你死了。”暝暝收回手,卻被陸懸一把拉了回去。
在他心口處,有怦怦響起的心跳聲,這聲音是暝暝為她帶來的。
“你聽——”陸懸死死按着暝暝的手,他的話語第一次帶上了猶疑。
“我與她,也不盡然是一樣的。”陸懸也發現了自己與伏紗雪的相似之處。
他死死抓着自己與她的唯一一點不同之處,強調着他們并不是同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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