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口
第28章 第二十八口
不一樣嗎?
在暝暝眼中, 确實是一樣的。
她一貫是以味道來評價周遭的事物,人也是物也是神亦是。
世間萬物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無非是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
陸懸就是如月女一般寡淡, 仿佛身上所有的情感都被抽幹淨了, 只剩下一具不斷奔跑向既定命運的軀體。
她伸出手碰了一下陸懸冰冷的面頰。又按回他的胸口, 感受着埋藏在這裏的盔甲。
“那就好。”暝暝面上有淺淺淡淡的笑容。
——
錦河城內的脩蛇毒已被清理幹淨, 此番沈家受到重創, 沈付再出現時,已蒼老許多。
“多謝無涯君。”沈付對陸危行禮,“沈家已如此破敗, 就不便留無涯君再多住幾日了。”
陸危沒回答他的話,只是轉身離開。
虹光飛舟上, 他與古蓮生并肩立着。
古蓮生低聲道:“散布脩蛇毒的人還未找到,長宵宮附近還有零星中毒修士出現。”
脩蛇毒可怕在, 它若是侵蝕了修為高些的修士, 那麽那些修士失控帶來的後果是可怕的。
畢竟每一位高階修士都有移山填海之能,他們随手一擊便能将蛇毒擴散到很大範圍。
Advertisement
“此番我要去荒夜原邊緣加固陣法,長宵宮內部一事就要勞煩你們了。”
同為仙界修士,人類面對脩蛇毒自然是同仇敵忾的。
就算此前有再多偏見,遇見脩蛇毒爆發,陸危不也還是馬不停蹄往沈家去?
上古那場由大妖脩引發的浩劫, 讓人類學會了團結。
“好。”古蓮生應道。
陸危回屋之後, 先去看望了陸懸。
果不其然,一進門他就注意到暝暝的手正按在陸懸的心口。
“他死不了。”陸危讓暝暝起來。
暝暝收了手, 她往後退了些許,室內寡淡的氣息瞬間被陸危的味道填滿。
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陸懸擡眼, 看了她一眼。
“回去。”陸危對暝暝道。
暝暝聽話走出門。
陸危負手站在陸懸面前,他聲音低沉:“想來你也發現了。”
“我與月女是一樣的嗎?”陸懸的唇色蒼白,他的俊眉挑了挑,如此問道。
“你選擇了盔甲殘片。”陸危道。
“只有在看到她的時候你的心才會跳動,沈家二小姐與你并無淵源,或許只是你的心落在上古的某一人身上了。”
“再遇見她——或者是你覺得很像她的沈家二小姐時,你的心才重新開始跳。”
“你并非是完全無心的,何苦要擔憂此事?”
陸危對陸懸的問題最是了解,他三言兩語便将陸懸的疑慮打消。
但陸懸問:“我們修道,就是為了成為這樣的存在嗎?”
“飛升成仙與為神不同,神先天而生,是規則的化身,他們只是擁有人類的外表,因為人體的經脈最适合法力運轉,是規則降臨人間最好的軀殼。”
“他們不是人,你将他們看作某種物件便好。”陸危答。
“那樣何其悲哀。”
“他們感受不到悲哀。”
陸危附身,替陸懸最後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确認他的狀态無虞。
“人間的書籍對神的記載很少,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誰告訴你的?”
陸懸如此問,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陸危抿唇不言,他轉身離去。
——
“神呀,那可是月女,我們每天仰頭看的月亮就是她嗎?”
“月亮也會殺人嗎?”
暝暝坐在沈霖病床前打盹的時候,聽到蘇醒過來的沈霖如此輕聲問。
“人有生老病死,随着時間的流逝,就算天人也有五衰,這都是此界運轉的規則。”
“神就是規則的化身,世界上每一剎那都有人因為規則死去,這也算神在殺人嗎?”
“神終結凡人的性命,是否能用‘殺’來形容?這個字眼帶有主觀色彩,他們又是否有屬于自己的意識?”
暝暝眯着眼,慢悠悠地回答沈霖的話,她對神的評價沒有絲毫主觀的感情色彩。
在這點上,她冷漠得幾乎像是一位神明了。
除卻食欲之外,她似乎也快抵達那個境界了。
“只是看那神明一眼,就讓二妹你想了這麽多嗎?”沈霖無奈嘆息。
“你還要休息嗎?”暝暝問。
“我要起來去給其他修士治傷了,都這樣的關頭了,我可不能再倒下了。”
“好,那床讓給我睡。”沈霖起來之後,暝暝就直接躺在了她原來的位置上。
她困得很,倒頭便睡了過去。
暝暝慣常是無夢的,這一次也一樣。
但在這次沉睡的盡頭,她嗅到了一點美味至極的氣息,讓她忍不住朝那裏靠近,然後一把抱住美味的食物。
她的習慣一直是先聞一聞、舔一舔自己的食物。
所以這一次她也是迷迷糊糊擡起頭來,伸舌想要在食物的頸側舔一口。
但她被無情推開了。
“你在做什麽,胡鬧?”
“以為我是陸懸嗎?真是荒唐!”
陸危冷冰冰的聲音鑽進暝暝的耳朵,瞬間将她喚醒。
迷迷糊糊的暝暝瞪大雙眼,從她聞到陸危氣息開始,她其實就沒在做夢了。
他真來了,而她還以為自己在夢中,還想抱着他……舔一口。
暝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看到陸危的脖頸都紅了起來,顯然是因為她太過冒犯。
“無涯君,對不起。”暝暝真誠道歉。
她揉了揉眼睛,跟着陸危走出門去。
“我說過莫要離他太近。”陸危将暝暝領回她自己的屋子,最後警告一次暝暝。
“無涯君,但喜歡這種事情如何能說得清,我知道他始終将我當成……”暝暝回答。
“你心甘情願?”
“我心甘情願。”暝暝篤定說道。
開玩笑,沒有人會和自己的修行過不去,她現在确實迫切要成神。
“愚蠢。”陸危答道。
他轉身離開,暝暝站在原地看了許久他的背影。
她的眼睫微垂,愚蠢嗎?她确實是愚蠢。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段她早已封存的記憶深處,還存着這樣一個畫面。
暝暝在有自己靈智的那一天,做了一條蛇的夢。
在夢境的深處,她看到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有大得不可思議——身形比這個世界還遼闊的詭異生物趴在虛空之上,它們的肢體交纏在時空交錯出的神秘空間裏,進行着無休無止的争鬥,這畫面對于一條蛇來說是無法描述的,再回憶起,暝暝也無法再複述那一眼所見的詭異與混沌。
她知道,這是她的終極,貪婪的、吞噬世間萬物的蛇若是放縱自己的欲望。
将這個世界也吞個幹淨,到最後她就會成為這樣的怪物,她為魔的形态是什麽?是貪婪到連自己身體都要吞下的銜尾蛇嗎?
不,他們是怪物嗎?他們是另一種更高維度的、更加強大的存在。
這個真實存在着的世界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他們吞噬了世界,成為虛空的主宰,如此強大。
他們是一個世界走到盡頭的浩劫,是災厄,是終極,是絕對的惡魔。
但蛇哪裏有什麽善惡之分?
成為他們,天經地義。
暝暝從那個窺見終極的夢境中蘇醒,睜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這是每年都會冬眠的她第一次見到冬日的落雪。
在刺眼冰冷的一片蒼茫之後,出現一串小小的腳印,有人朝她跑了過來,将凍得僵硬的她抱起。
——
“魔種未消。”神域的殿堂之內,歸來的伏紗雪低眸撫摸自己手中的青笛。
“人間脩蛇毒尚還活躍,當年的脩蛇還活着。”伏紗雪下了個定論。
“魔種若有如此好除去,也不會有那麽多平行世界被魔種吞噬了。”
“我們的神尊歷劫可還好,可像萬年之前一樣出了意外?”
“無虞。”伏紗雪回答虛空中的那個聲音。
“就等着他的最後一身歸位了,到時魔種便不是威脅,此界就徹底安寧,你們——我們也不必再在世間行走了。”
“至于魔種……我們也會想辦法對付。”
“是。”伏紗雪執笛飛入暗夜,她吹笛,曲聲悠揚,将那天上月推了上來。
人間月色籠罩,盈滿清輝。
——
再之後呢?大雪之後呢?那段記憶暝暝早已封存已久。
她懶,懶到懶得去回憶,陳舊的回憶裏埋藏的是永遠回不來的過去。
人呀,是會死的。
她合衣躺在床上,沒有再想此事。
回了長宵宮不久,陸危就轉去荒夜原邊緣了。
而暝暝則與陸懸留在長宵宮,有時被派出巡查新蒼梧境內出現的脩蛇毒。
陸懸如此評價:“他肯定很樂意去,若不是現在問天城還需要他,他肯定還要鑽進那絕境去。”
“嗯。”暝暝一邊在人間的小鎮街道上行走着,一邊答道。
“說起來,我叔叔那麽怪,你不好奇他的事情嗎?”陸懸摸着下巴問。
“不好奇。”他那點事,暝暝都知道。
知道,并不意味着她會被他的感情打動。
“也是,我沒見你對什麽東西感興趣過。”陸懸拉着她的手,跟上前方一位修士,特意放慢了腳步。
“我對你感興趣。”暝暝漫不經心答道。
“下次說這種話的時候,臉上最好多些表情,我才會信。”陸懸輕笑一聲。
“沈茗,你好像一副帶着目的接近我的樣子。”
暝暝确實僞裝得不太好,連這等事都被陸懸看出來了。
她還是:“嗯……”
那不然呢?她閑得沒事來嘗一嘗愛情的苦嗎?
陸懸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只是跟上了前方那位修士,此人修為有元嬰,是一方散修。
目前長宵宮正在尋找散布蛇毒之人,有如此高修為的中毒修士出沒,他決定跟上去看看,先不要打草驚蛇。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