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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第二十一章

深深夜色下,華光如水,傾灑在相攜而去的兩人身上。

望着兩人無比和諧的背影,秦若音唇角的笑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陰沉着臉色叫來采杏,“去看看那畜生死透了沒,沒死透的話将它扔去巷子裏的野犬窩裏。”

野犬窩,不知會被撕咬成什麽樣,采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姑娘,那畜生已經活不了了,不如随便尋個地方把它處置了便是。”

秦若音斜乜采杏一眼,“你懂什麽?連小門小戶都算不上,她憑什麽和我争,她不是喜歡貓嗎?那我便要了那畜生的命,她喜歡的,我都會奪走,我要讓她主動離開陸府,讓懷硯與她和離。”

遍尋整個陸府,也未尋到小花的蹤影,陸懷硯只得将人遣散。

雲梨躺在床上,側身背對陸懷硯,不敢閉眼,一閉眼,腦中全是昔日與小花相處的點點滴滴。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溫柔美好的畫面越是清晰。

自嫁進陸府以來,她已經太久沒感受到善意,只有小花會在她難受時帶給她溫暖,小花對于她來說,不止是一只貓,更是像父親和阿兄一樣的存在。

眼淚不知不覺淌下來,她伸手以袖掩面,盡管動作幅度已經格外小心,可衣袖摩擦帶來的細微窸窣聲,最終還是驚動了身旁的陸懷硯。

女子壓抑又顫抖地哭泣,盡管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可沉如玄鐵的拔步床都因她的泣顫而微晃,可想而知她心中是有多難受。

陸懷硯大手緩緩伸至她肩膀上方,隔着一拳的距離,他似乎能感受到眼淚彌漫所帶來的的氤氲濕意,猶豫一瞬,終是将手落到實處,覆住她清瘦肩膀。

大掌覆上她肩膀的一剎那,雲梨再也忍不住,轉身撲進他懷中,喃哭道,“小花不會有事的對嗎?明日我就能看見它了對不對?”

她平日都是安靜溫婉的,很少見她情緒如此失控的模樣,又的确哭得很兇,只是片刻,淚意就打濕了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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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傳來滾燙的黏膩感,陸懷硯強忍住将雲梨推開的沖動,大手很是生澀地握了握她的肩,“是,明日就能看見。”

難得主動安慰一回雲梨,他的聲音也是冰冰冷冷的,瞬間将埋在他懷裏抽泣的雲梨拉回現實。

雲梨連忙拉開與她的距離,啞聲愧疚道,“抱歉夫君,一時沒忍住。”

陸懷硯垂眸掃了一眼濕潤的衣襟,神色依舊淡定從容,“無事,我去沐浴。”

借着幽暗燭火,陸懷硯輕掃她微腫的雙眼,斟酌道,“你有身子,哭多了對腹中胎兒沒什麽好處,明日阿姐要回府小住幾日,阿姐愛喜慶,素來不喜人哭哭啼啼,你,收斂些。”

聞言,雲梨默了默,也許在他心裏,除了陸府之人和秦若音,他誰都不不在乎。

“雲梨知曉了。”

夏日晝長夜短,晨雞一破曉,雲梨便從夢中驚醒,一整夜她都未睡好,轉頭一看,身畔空空蕩蕩,伸手摸了摸昨夜陸懷硯臨時用的軟枕,一片沁涼,想來他昨夜也沒好眠。

陸懷硯先她一步穿戴好盥洗完出了屋,雲梨收拾好跟着出去。

腳才邁出門檻,院裏涼亭旁響起一道刺耳的尖叫聲。

雲梨的心莫名一慌,她三兩步向涼亭跑去,見陸懷硯站在一旁目光冷凝着某處,遂問,“可是有什麽事?”

問完她順着陸懷硯的目光看去,在看到牆角草叢裏的一抹花黃後,慌亂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話未至淚先湧,“是小花。”

雲梨奔向草叢旁,伸手慌亂顫動地撥開草叢。

赫然是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小花,口耳鼻皆被啃去,血肉一片模糊。

雲梨胃部一陣絞痛泛酸,扶住牆根吐了出來,而後哀恸萬分地來到小花身旁蹲坐下。

她吸吸酸疼的鼻尖,輕柔低喃道,“小花,你回來了,我這就帶你回去好不好?”

在她指尖要碰上小花時,陸懷硯冷厲出聲阻止,“将其帶下去尋個地方好生葬了。”

很快就有小厮拿着布将其裹住帶了下去。

雲梨連忙揪住小厮的衣袖,焦急道,“你要帶小花去哪裏,你放下它。”

見狀,陸懷硯強勢地将早已崩潰在地的雲梨抱起,看了猶豫不決的小厮一眼,“帶下去。”

一路着雲梨來到涼亭中,感受到懷裏的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陸懷硯松手将其放在石凳上。

言簡意赅地吐出兩字,“用膳。”

此刻在陸懷硯面前,雲梨也不想顧什麽體面了,伸手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實在用不下飯,她道,“我不餓,夫君,你能幫我查明是誰害死小花的麽?”

明知道這不過是奢求,可雲梨還是想争取一下。

果不其然,只聽陸懷硯淡聲道,“一只貓罷了,何至于此,你若喜歡貓,我着人再送你一只便是。”

雲梨心底一涼,起身垂眸道,“不用了,夫君慢用。”

待到了午時,門房喜笑顏開來福松院相報,說大小姐陸初微剛下馬車,此刻正攜禮朝福松院走來。

姚氏看了一眼苗媽媽,苗媽媽便給門房抓了一把賞錢。

門房走後,姚氏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兒,“這丫頭早不來晚不來,挑在咱們用午膳的時辰來,可真會挑,”

苗媽媽揀着姚氏愛聽的說,“哪能呢,大小姐肯定是一心一意想着您,柳府離陸府還是有那麽遠,依老奴看,大小姐這是連午膳也來不及用,就趕着來看您呢。”

苗媽媽說完,姚氏想了想,點點頭,“也是,柳府離陸府也不近。”

接着姚氏又吩咐蓮心,“對了,今日初微回府,她喜歡熱鬧,你去将大家都叫來福松院一起用膳。”

蓮心得了吩咐又多問了句,“栖霞院那位也要叫來一起嗎?”

姚氏眉頭擰了擰,“看在崇安的份兒上,就叫上一起吧。”

話畢,姚氏又想起昨夜那事,“你可打聽清楚了雲氏為何突然要養貓?”

蓮心搖頭,遲疑片刻後又開口,“奴婢還沒來得及打聽,不過,今日一早,碰見一名小厮,懷裏抱着一只渾身是血的貓出了府去埋,奴婢問了問,那小厮說那貓便是三少夫人帶回來的那只。”

姚氏撥弄着佛珠,意味不明道,“這還真是湊巧了不是。”

“管他什麽牛鬼蛇神,今日初微回府,別提那些上不得臺面晦氣的事,嘴都給我捂嚴實了。”

雲梨得到消息趕來福松院時,秦若音也恰好趕到。

兩人碰了面,雲梨沒想到婆母竟讓若音姑娘也來了,沒想到若音姑娘竟讓婆母如此喜歡。

自昨夜聽見小花的聲音有從栖霞院傳出後,雲梨總覺得小花的死與栖霞院脫不了幹系,可她又無證據。

是以雲梨對秦若音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友好,她語氣有些疏離地喚了句,“若音姑娘。”

明亮日光下,秦若音朝她微微一笑,“三少夫人。”

日光太烈,雲梨眼皮往下垂了垂,也是這一瞬。

她看見秦若音尖翹的鞋履底部粘了一撮淡黃的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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