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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第二十章
話落,雲梨随即站起來,面向栖霞院所在的方向,急切道,“夫君你聽。”
“咔噠”一聲脆響,陸懷硯放下湯匙,見她一臉精神恍惚、心神不寧的模樣,眉宇間浮現一抹淺淺的折痕。
那貓對她來說就如此重要?
陸懷硯聲音冷靜又沉着,“你可知這麽些年母親為何不讓你執掌中饋,而是選擇二嫂?”
雲梨情緒微定,鼻尖透紅、霧眼朦胧地看着他。
陸懷硯輕嘆一聲,聲音分明是再溫醇不過的,說出的字眼卻冰冷不帶半分熱度。
“身為陸府三少夫人,遇事慌張自亂陣腳,如今只是不見了一只貓你便如此,若日後遇上更棘手之事,你又該當如何?”
她又讓他很失望了。
雲梨回想了下,似乎這些年來,無論她做什麽,總難讓他滿意。
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唇肉,借以麻痹心中的傷痛,聲音低顫,“我只是太擔心小花了,它本就行動不便,體型更是比別的貓小上許多,我怕它出事。”
陸懷硯視線掠過雲梨顫個不停的纖睫,喚來言聰,“去,召集所有丫鬟小厮仔細搜搜,除去各主子所住院落外,府中每一寸皆不可放過。”
聞言,雲梨欣喜擡眸,感激地看向他,唇角因此綻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來。
一如既往地溫婉柔和。
“多謝夫君。”雲梨柔聲道。
這才是她該有的模樣——溫婉柔順至極,陸懷硯這樣想着,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愫被很好地撫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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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一直這般乖順、安分守己,不動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偶爾依她一回也沒什麽。
*
丫鬟小厮舉着火把搜尋着各個角落,一時間,整個陸府火光通明,驚動了福松院這邊的人。
正屋內,姚氏正喝完一碗參湯,身邊的丫鬟蓮心回來禀明原委。
“是三公子吩咐的,聽說是在找一只貓?”蓮心有些奇怪道。
姚氏皺了皺眉,“崇安性子寡淡,哪會有閑心養貓,可打聽清楚了,這貓是誰養的?”
錢氏這時搖着香扇,悠悠地晃進裏屋。
“母親,我打聽清楚了,這貓是弟妹養的,聽說才接回府沒幾天,一直關在籠子裏養着,只是不知怎麽回事就不見了。”
姚氏更不悅了,“一只貓罷了,丢了就丢了,如此興師動衆,攪得人覺也不能睡,崇安也真是就這麽陪着她胡鬧。”
錢氏眸色幽幽,“母親,三弟這恐怕是轉了性,開始對三弟妹上心了吧?今夜這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錢氏心中略有些不安,以前是因為陸懷硯不看重雲梨,以致整個府上的人都不把雲梨放在眼裏,如今陸懷硯開始對雲梨上心,婆母會不會也開始轉換對雲梨的态度?
姚氏沒回錢氏的話,轉頭問蓮心,“可打聽過梨丫頭為何會突然想養貓?”
蓮心愁悶地搖搖頭,“不知。”
“抽空去打聽打聽。”姚氏淡淡吩咐。
說完,姚氏瞥過錢氏手腕上色澤溫潤細膩的玉镯,似是不經意道,“沒見過你如此舍得,這镯子新打的?”
錢氏是姚氏親自挑選的庶媳,沒什麽,只因錢氏乃商戶之子。
那時陸懷硯還未與雲梨成親,姚氏想着,以陸懷硯的俊雅和不可估量的前程,日後的嫡媳自是門當戶對的,誰知後來娶了雲梨,還不如錢氏這個商戶女。
這麽些年,姚氏耿耿于懷至今。
錢氏娘家底蘊雖厚,但她平日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兒女、亦或者夫君,都較為苛刻,幾乎所有的銀錢都耗在她那些花花草草上了。
只要不拿這些銀錢做出有損陸府名聲的事來,姚氏也不會管。
今日見錢氏破天荒地打了一只新镯子,姚氏好奇才随口一問。
錢氏神情讪讪道,“是啊。”
這哪是她打的,是前日秦若音說陸懷硯讓人送來的東西太多,放在那兒也是積灰,便送了她一只。
錢氏這才知道,三弟這是開了私庫送東西給秦若音,要知道,陸懷硯都未開私庫給雲梨送過什麽東西。
錢氏剛知道時還很是幸災樂禍,她雲梨能做陸府三少夫人又如何,還不是連一個外人都比不上。
可今夜陸懷硯派人大肆幫雲梨尋貓一事,給錢氏敲了一個警鐘,若崇安開始在意雲梨,那婆母必然多多少少也會給雲梨些面子,到時若婆母讓那死丫頭來摻一腳中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錢氏臉色幾經變化,哪能逃得過姚氏的一雙利眼,姚氏冷哼一聲,“依我看,這镯子未必是你打的,恐怕是秦若音送你的不是?”
錢氏低頭嘟囔道,“母親不也收下了秦氏送的兩本佛經。”
姚氏瞪她一眼,“那不過是做場面,我勸你還是離那秦氏遠些,別怪我到時沒提醒你。”
語畢,姚氏幽幽出聲,“不知為何,我總覺着今日之事與那秦氏脫不了幹系。”
“不過我老了,讓她們折騰去吧,誰當初不是這麽過來的?”
*
丫鬟小厮在忙着找小花的同時,雲梨也沒嫌着,往丫鬟小厮相反的方向去搜尋。
陸懷硯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雲梨一門心思撲在找小花上,身後何時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在路過栖霞院時,秦若音挺着個大肚子站在院門口,疑惑地望向雲梨,“三少夫人,這是,在找什麽呢?”
雲梨正想回答說是在找貓,方才她聽見栖霞院傳來小花的叫聲,想問問秦若音是否看見。
可站在她身後的陸懷硯先她一步開口,“沒什麽,我們只是路過,你早些歇息,打擾了。”
雲梨被陸懷硯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忙轉過頭望去。
陸懷硯則一言不發地半攬住雲梨的腰走遠。
他邊走邊道,“若音怕貓,此事不用她知曉,小花不可能在栖霞院。”
可她方才真的聽到栖霞院傳來了小花的叫聲,心裏有道聲音催促她還是應該去栖霞院看看究竟。
雲梨驀地轉身,腳剛邁出一步。
身後陸懷硯溫涼的聲音飄蕩在夏夜裏,“雲梨,莫再讓我生厭。”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仿佛重若千鈞,壓得雲梨透不過氣。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去栖霞院看看而已,他對秦若音就如此維護,連一個“貓”字都不舍得讓秦若音聽到。
雲梨回頭的一剎那,一滴淚抛灑出去,夜色深沉,誰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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