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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第二十五章

翌日一早,福松院。

時序轉換,一入秋,姚氏就發了咳疾,正屋內,時不時傳出姚氏的咳嗽聲。

陸懷硯一襲藍灰色薄衫,端坐在姚氏身側,手握西施壺,不疾不徐地替姚氏斟好一杯茶。

陸懷硯将茶往姚氏手邊輕輕一放,唇邊揚起一抹清淡笑意,“母親喝些熱茶潤潤喉,入了秋,露氣漸重,母親該保重自己的身子,小佛堂冷清,母親夜間還是回福松院歇息的好。”

陸懷硯的話讓姚氏心中熨帖欣慰極了。

看着面前容顏俊雅不俗的兒子,不管在外做了多大的官,有了大的成就,回到府裏,依舊對她這個母親千依百順,姚氏很滿意。

這是她的兒子。

一想到不久後便是陸懷硯的生辰,姚氏又不由得想起魏尚書夫人的生辰宴,就多說了幾句。

“對了,魏府擺宴那日,你要不要帶上梨丫頭一起,這麽多年了,該讓她長長見識了,別總是一副上不了臺面的樣子,省得日後丢陸府的臉。”

不知怎地,陸懷硯眼前驀地浮現出一雙明亮的杏眼,而後杏眼轉瞬間又失去了顏色。

陸懷硯斂眸沉聲道,“尚書夫人生辰宴那日,我會與若音一同前往,至于帶雲梨見世面,我們是夫妻,日後總會有機會,這次不帶她一起也沒什麽。”

姚氏驚訝蹙眉,“為何要帶秦若音一起?”

陸懷硯眼中泛起冷光,“帶若音一起,是為揪出謀害慕風的真兇,幕後主使可能與朝中各位殿下有關。”

“母親你知道的,當初若不是慕風相救,我可能早被山裏的野狼分了屍,如今他被奸人所害,我勢必要為其報仇。”

姚氏嘆了口氣,“可你幫他照顧妻兒,也算是能夠相抵,況且如今朝野局勢不明,你又何必蹚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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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硯,“母親不必擔憂,我自有法子。”

姚氏擺擺手,“也罷,反正這麽些年,見過陸府三少夫人樣貌的人少之又少,你若不說,誰會知道你帶的女子不是陸府三少夫人,而且秦氏也比梨丫頭能撐得起場面,不過是去走走過場罷了,也沒什麽。”

雲梨不知是何等重要的事,需要陸懷硯帶上秦若音一起赴宴,而他卻連一句解釋也不曾留。

那日秦若音對她說的話,終究在她心裏紮了根,可她悲哀地發現,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見陸懷硯與秦若音越走越近。

也是第一次,雲梨心裏冒出了和離的念頭。

秦若音沒來陸府前,雲梨尚覺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憑着她的滿腔愛意,總能在陸懷硯心中刻下些痕跡,得他一絲眷憐。

可秦若音的到來,将這一切都打破了。

她慌亂、她不知所措、她無能為力,她恐怕堅持不住了。

當初父親在世時,繼母黃氏明裏暗裏在父親面前念叨,不如将她嫁給鄰村賣狗肉的屠夫。

雲梨見過那屠夫,一身橫肉,宰狗肉時臉上的肥肉都會跟着抖上一抖,或許是殺孽太重,他的眼神也總是兇神惡煞的。

父親自然不同意,可黃氏并未放棄,隔三差五便與父親争吵。

她還聽到黃氏的原話是将她嫁給那狗肉屠戶,能得一百兩銀子,用來給繼兄娶妻。

後來父親患病,許是怕在他死後黃氏會将她随便嫁出去,才以救命之恩讓陸家同意了這門親事。

那日陸懷硯親自攜禮上門提親,雲梨只見過他一眼,便陷了進去。

雲梨想,他既親自攜禮上門提親,想必對這門親事是不排斥的,否則随便打發一個下人來就是。

如今看來,不過是陸家的禮數使然。

想到最後,雲梨覺得不去這個生辰宴也罷,那日她還要去魏府給尚書夫人釀鮮柿酒,待釀酒成功,平安生下孩子,攢些銀錢後,再提和離也不遲。

雲梨澀澀一笑,她都不用想,他必然會很樂意和離。

夜間陸懷硯又來了晚翠院,雲梨正在翻看釀酒方子。

眼下這個時節,柿子未熟,想要釀得甘美的鮮柿酒,得用熟透的柿子,否則釀出來的酒也帶有一股澀意。

直到檀木圓桌上傳來一道輕響,雲梨扭扭酸澀的脖頸,擡頭看去。

目光一怔,圓桌上的貓籠裏,一只渾身雪白的小貓正睡得不省人事。

她看向一旁的陸懷硯,“夫君這是?”

陸懷硯,“過來看看,喜不喜歡,若不喜再換一只。”

雲梨移開視線,聲音幹澀,“夫君,我有小花就夠了,這貓,夫君還是送回去吧,我不會再養貓了。”

小花在她心中無可替代,她不想養其他的貓,更不想再害死一只貓。

陸懷硯聽出她話語裏的冷淡,眉心一蹙,“這是在為我不帶你去生辰宴生氣?”

雲梨心中委屈又壓抑,也不知怎麽回事,她突然較勁起來,或許是她覺得最差也不過是與他和離。

雲梨凝着書頁,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淡,“是,我是在生氣,夫君你食言了。”

陸懷硯默默提起貓籠,轉身往外走去,“是我看錯你了,我以為你會理解,如今看來,你與你父親沒什麽兩樣,都不過是愛慕虛榮之人。”

待陸懷硯徹底出了院子後,雲梨才放聲哭出來。

出了院子後,陸懷硯尚未走遠,他提着貓籠站在月色下,望着天空的皎月,臉色有些沉。

雲梨的哭聲他自然聽到了,只是不為所動,這些年相處下來,原以為雲梨性情乖順溫婉,平日不争不搶,比之其父要好些。

眼下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有其父必有其女。

言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女子的哭聲着實凄婉,言聰忍不住道,“公子,少夫人哭得那麽慘,要不您再回去安慰一下,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

陸懷硯打斷他的話,冷聲道,“日後若無必要,別再讓她來松雪齋,她如今有了孩子傍身,還有陸府三少夫人這個身份,得到的夠多了,該知足了。”

見陸懷硯臉色黑沉得厲害,言聰也不敢再勸。

陸懷硯瞥了一眼籠子裏的白貓,連籠帶貓往言聰懷裏一扔,“你自己看着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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