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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第二十六章

自那夜與陸懷硯争吵過後,一連多日,陸懷硯再未踏足過晚翠院。

雲梨有些後悔,那晚也不知着了什麽魔,非要與他較勁,要是她少說幾句,夫君也不會一氣之下不再來晚翠院。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成功釀出鮮柿酒才是,這幾日她翻遍釀酒千方,發現書中所載的一個法子,或許能讓澀柿變甜柿。

其實她可以先買些青柿試一試,但她在府裏的任何舉動基本都逃不脫姚氏的眼睛,到時姚氏問下來,免不得又要解釋一番,她嘴笨又不容易藏住心事,很容易被姚氏看出端倪。

若姚氏知道她要釀柿子酒,那還得了。

她得偷偷去魏府試試,若成功了,直接将這法子告訴魏府的下人,讓下人們照做,待尚書夫人生辰宴那日,她也就不必再去魏府露面,以免節外生枝。

雲梨選擇在午時過後出府,那時府裏人都在午憩,不會被人看見。

出府前,她特地又換上在嫁給陸懷硯之前穿過的衣裳,粗布而制、結實耐磨。

穿上這衣裳,雲梨看着鏡中自己溫婉安靜的模樣,有一瞬的恍惚,感覺鏡中人變得有些陌生。

她以前也會随父親下湖摸魚,摸到大魚的那一刻,是最開心的時候。

如今回想起來,竟恍若隔世。

卻不想,到府門口時,碰上剛下馬車的陸懷硯。

幾日未見,他周身氣勢好似更冷了些。

雲梨悄悄地揪緊衣袖,唇瓣微動,還未來得及喊出口,陸懷硯看見她,視若無睹、一陣清風似的擦肩而過。

不問她為何在此刻出府,不問她為何穿這身衣裳,對她的一切毫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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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遠後,雲梨那句未喊出口的話落到實處,她低聲呢喃一句,“夫君。”

只是無人在意。

雲梨來到魏府大門前,先向門房說明自己的來意後,門房又去禀名府上管事,管事同意後方讓她進府。

雲梨默不作聲跟在管事身後,管事垂眼斜瞅了她一眼,見她一身粗布麻衣,但難掩曼妙身姿,眼中冒出一些別的意味來。

“我說你怎麽還戴着這黑紗,要不咱摘下來,看你這樣,有誰會在意你長什麽樣?故弄什麽玄虛呢。”

管事說着就伸出肥胖大手去扯雲梨臉上的面紗,雲梨下意識伸手去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皓腕來。

管事看見後,兩眼放光,大手攀上她的手腕,雲梨反射性地甩開管事惡心的大手,緊張提防地往後退了幾步。

她強裝鎮定,聲音冷漠道,“我戴不戴面紗與管事無關,我是來給夫人釀鮮柿酒的,若誤了夫人生辰宴,恐怕管事也落不得好。”

恰在這時,前院花廳裏傳來貴婦人慵懶的聲音,“榮管事,怎麽回事,你身邊那人是誰?”

貴婦人的話溫柔似水,瞬間淡化掉雲梨心中的恐懼,雲梨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撇下那胖管事,快步行至花廳外面。

雲梨匆匆瞥過花廳裏的衆人一眼,居于正中、衆星捧月的一名貴婦人正面色和藹地看着她,想必這就是府上的尚書夫人了。

她生得很美,讓雲梨想到天上的溫柔月色,清冷又柔和,而在她身旁圍坐着一衆小輩,其中便有那日她見過的魏府大小姐——魏璇。

雲梨屈膝向婦人行過一禮,“民女李雲見過夫人、各位小姐。”

魏夫人見她雖一身粗布麻衣,但舉止大方有度,對雲梨的态度更加溫和了些,“你方才與榮管事說些什麽呢?”

見日頭有些大,魏夫人又體貼道,“外面日頭大,你且進來回話。”

雲梨垂首進了廳內,亭亭立在衆人下首,聲音溫婉,“民女聽說府上正在尋人釀鮮柿酒,民女有法子釀得鮮柿酒。”

趴伏在幾案上的魏璇這時坐直身子,語氣懶散,“哦?原來你就是榮管事說的那名能釀出鮮柿酒的女子,那日我見過你。”

魏璇一坐起來,就有丫鬟上前替她理順烏發和衣裳上的褶皺,另有丫鬟替她打扇捶腿。

雲梨道,“正是民女。”

魏璇又淡掃了她一眼,露在面紗外的一雙杏眼過于明亮耀眼了些,魏璇好奇心起,突然就想看看這面紗下的容貌,配不配得上這對招子。

“這樣啊,那你将面紗摘下來讓我瞧瞧。”

雲梨早就想好了借口,“民女這段日子臉上生了瘡,大夫說有可能會傳給其他人,所以民女才不得不……”

一聽說她臉上生了瘡,還有可能傳染,廳內所有人面色一變,包括在一旁陰狠盯着她的榮管事。

魏璇拍拍心口,摸摸自己的臉,心有餘悸道,“這樣啊,那你還是不要摘下了,不過你臉上生了瘡,釀酒的時候不會影響到酒吧?”

雲梨淺淺一笑,“姑娘放心就是,釀酒時,民女的臉不會接觸到酒,自然不會對酒産生影響。”

魏夫人嗔怪寵溺地點了點魏璇的額頭,“就你精怪,知道你愛美,最近宮裏賞了些面脂下來,你去選選,剩下的為娘再選。”

魏璇絲毫不顧及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往魏夫人頰邊親了親,“我就知曉母親最疼我了,那我這就去選了。”

說完,魏璇迫不及待起身出了花廳。

待魏璇走遠後,魏夫人笑道,“讓李姑娘見笑了。”

雲梨搖頭,“夫人言重了,姑娘性子率真可愛。”

魏夫人指了身邊的一名丫鬟給雲梨,“蘋香,你帶李姑娘去後廚,有什麽需要的,幫李姑娘備好。”

雲梨跟在那名叫蘋香的丫鬟身後,直到花廳快完全消失在視野中時,雲梨鬼使神差地又回頭往花廳的方向看去。

花廳裏,魏夫人依然面含微笑地與衆人說着什麽,雖然面色溫柔,但雲梨這時覺得魏夫人此刻的笑像是隔着一層什麽。

回想起方才魏夫人與魏大姑娘的談笑。

是了,那種親昵又自然的笑,魏夫人只有對魏大姑娘才會這樣。

雲梨又想起自己離世的母親,記憶中,母親很少對自己笑,大多時候都是淡漠着一張臉,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雲梨更喜歡成日對自己笑呵呵的父親。

雲梨走後,有人道,“方才那個叫李雲的,倒是有些不俗,尤其是那雙眼睛。”

又有人笑問,“眼睛,眼睛怎麽了?”

“那眼睛啊,與咱們夫人年輕時,像極了。”

魏夫人無奈道,“也敢拿我打趣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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