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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第七十四章

雲梨來到呂蘭英面前, 擋住王女和阿兄相處的畫面,拉起她的手握住,輕聲道, “蘭英姐姐,天冷,我們回屋去好嗎?”

呂蘭英起身, 若無其事地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淚, 故作輕松地吐出一口氣,勉強一笑, “你放心, 他不記得我了也沒什麽,只要他活着,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先回屋去,你不是給陸公子做了粥嗎?你去給他送粥吧,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說完,呂蘭英頭也不回地朝樓上走去,聽見不遠處那北狄女子的嬌笑聲,呂蘭英心如針刺。

雲梨長嘆一聲,想去後廚重新盛上一碗粥給陸懷硯送去,待到了後廚一看, 鍋裏的粥已然沒剩多少,只有鍋底一點點, 大概能再盛一碗。

衆人見雲梨回來盛粥,可粥都已經被他們吃得差不多了, 尴尬地看着雲梨道,“姑娘, 要不我再重新煮些粥,這粥只剩沾鍋底一點了。”

雲梨将鍋底的粥盛到碗裏,“無事,這些就夠了,沾鍋底的粥更香濃些。”

而後又嘗過一口,啧,是有些苦,不過,她不想再費精力重新再煮一鍋粥。

再說了,陸懷硯自己也說想喝濃稠一些的粥,不過這沾鍋底的粥色澤有些黑黃,雲梨用木勺将粥攪和幾下,徹底攪勻後,才端起粥往樓上走去。

雲梨來到陸懷硯門前,伸手敲了敲門,“陸公子,粥我已經做好端來了。”

屋內陸懷硯淡淡道,“進。”

雲梨推開房門進了屋,言聰也在屋內,陸懷硯盤腿坐在羅漢榻上,身體直如筆杆。

見她進來,一旁的言聰欲言又止地看了雲梨一眼,雲梨不明所以。

而後便聽到陸懷硯冷沉的聲音響起,“言聰,去看看藥熬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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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聰這才匆匆出了屋。

雲梨聽得出來,陸懷硯似乎情緒有些不大好,聲音聽上去冷冷的,這是出事了?

雲梨暗自輕嘲一聲,情緒不好又怎樣,反正與她無關,她不用再像從前在陸府那樣時刻捧着、哄着他,也不用再顧忌他是開心還是難過。

雲梨神色淺淡地将碗擱在陸懷硯面前的小案上,“粥我已經做好了,趁熱吃。”

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陸懷硯凝着面前的黑黃的粥,想起方才言聰所說,雲梨将本來該端給他的粥,端給了客棧裏的另一名男子,言聰也不知那男子的來歷,只說從未沒見過。

可雲梨必定認識那人,她不是主動的人,卻主動将剛做好的粥盛給了別人,陸懷硯聽了言聰的話後,心裏湧起濃濃的擔憂和躁郁。

他不喜這種掌控不住自己之感,他不該如此。

可面前這粥看起來顏色黑黃,想必是剩下的粥,陸懷硯竭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雲梨與那男子的關系。

他斂起臉上的霜色,朝雲梨淺笑道,“這粥看起來濃稠香糯,想必很好吃,多謝雲姑娘。”

說着像是沒看見碗中的那些黑黃色澤般,用木勺舀起一勺粥送進嘴裏。

味道并不似他說的那般好,有些微的苦澀感,若沒有這苦澀感,口感應該更好才是。

陸懷硯嘗過一口後,擡眸驚喜地望向雲梨,“味道很好,和從前你做的魚山蝦仁粥的味道一模一樣。”

被他一誇,雲梨有些不自在,這粥她事先嘗過一口,味道有些苦不說,也沒那麽鮮了。

雲梨幹巴巴吐出幾個字,“好吃就行。”

陸懷硯點頭,端坐着繼續用粥,他吃得動作很優雅,像是在品嘗什麽山珍海味。

想到自己用別人吃剩下的給他吃,他還是帶病之軀,雲梨良心到底難安。

在陸懷硯将粥往嘴裏送的一剎那,雲梨兀地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你別吃了,這粥放得久了,味道有些不好,我重新給你熬些。”

陸懷硯淺色瞳仁滿是疑惑地望向她,唇角揚起點點笑意,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你做的粥味道怎會不好。”

說着,不顧雲梨的阻攔,又喝了一口,“的确很好喝。”像是在向雲梨證實他的話。

雲梨緩緩松開按住他手腕的手,松開的剎那,她瞥了一眼,只見陸懷硯露在袖外、被她按過的地方,此刻有了一道微紅的指印,那是她留下的。

陸懷硯膚白,很容易看出來。

雲梨見狀,心底升起一抹怪異感,匆匆移開視線。

陸懷硯順着她的視線凝向自己的手腕,斂眸的瞬間笑意更明顯了些。

阿梨碰他了。

與雲梨分離的這段日子,他本以為與從前沒什麽兩樣,可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念如瘋長,只想無時無刻地守在她身邊,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着也好。

方才她指腹碰上他手腕時帶來的柔軟溫暖觸感,讓他忍了又忍,硬生生控制住去握她手的沖動。

其實硬要說,更确切的是控制住想将面前的人緊箍入懷的沖動。

但他沒身份、也無權這樣做,他知道,若他真這樣做了,阿梨恐怕再也不會見她。

在從言聰口裏得知她竟親自将第一碗粥送給別的男子,這讓他心裏那些過于陰暗的想法全部跑了出來。

雲梨道,“那你先吃,好好養傷,我先回屋了。”

陸懷硯眼中沒有任何不舍,溫和一笑,“好,你也忙活了大半日,回屋好生歇歇。”

雲梨一走,陸懷硯面色冷沉地喚來言聰,“打聽清楚了?”

言聰嘿嘿一笑,“公子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屬下會去打聽。”

言聰一說完,見陸懷的臉色更差了,暗道一聲不好後才開始道,“那男子屬下沒打聽出什麽,但那男子身旁的女子可以說是大有來頭。”

“客棧掌櫃的說那女子好像是什麽北狄王女,是北狄人,在羅崖沒人敢惹她,惹了她的後果不死也殘。”

“然後那男子似乎與那女子關系匪淺,掌櫃的說那男子可能是那北狄女子的夫君,兩人經常到這家客棧來用膳入住。”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陸懷硯勾勾唇,低喃出聲,“王婿,真是好聽的稱呼。”

言聰覺得自己好似不認識面前的男子,感覺主子有股說不上來的怪。

“還有呢?”陸懷硯又問。

言聰猶豫一瞬,“還有一事屬下不知當說不當說。”

陸懷硯,“說。”

言聰道,“雲姑娘說她給你送的那封信是雲公子的救命信,哪知公子你并未來得及看,之後雲公子被人誣陷入獄而後折磨致死,那日雲姑娘來尋你時,恰好得知雲姑娘慘死的消息。”

“屬下想,或是因為這事,雲姑娘才徹底放棄了與您的關系。”

陸懷硯猛地望向言聰,聲線帶着幾分隐忍的顫抖,“你說什麽?她阿兄已經死了?可她那日分明說雲公子已經安然無恙。”

言聰沒說話,只嘆了一口氣。

半晌,陸懷硯又道,“原是如此,我就說那日她怎麽魂不守舍的。”

陸懷硯卸下渾身力氣,無力地靠坐在羅漢榻上,頹然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言聰出聲安慰,“公子,您不用這樣,其實那日我從雲姑娘口裏得知,雲公子可能尚在人世。”

陸話就精神一振,“什麽意思?”

“那日雲姑娘告訴屬下雲公子還活着,只是屬下也沒見過雲公子,這一路上屬下一直守在雲姑娘身邊,也沒看見什麽別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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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言聰猛地回過神,“不對,那日在雪地咱們遇險,雲姑娘便是被那北狄王女的王婿所救。”

“而今日雲姑娘又親自給那男子送粥去……”

言聰話還未說完,陸懷硯打斷他,“不用說了,我都知曉了。”

想必那北狄王女的王婿便是雲梨的阿兄。

陸懷硯知道後,一直緊繃的心松了松,看來他不用再擔心了。

言聰又道,“不過公子,您猜今日我在街上碰到了誰?”

陸懷硯耐心告罄,言聰不敢再賣關子,“今日屬下去街上時,碰見了秦姑娘。”

陸懷硯皺眉,“她怎麽會在這裏?”

言聰冷笑道,“屬下一路跟蹤她,見她進了一家青樓,親口聽見她喊青樓老鸨為媽媽。”

“公子,是否要将她捉拿回來?”

陸懷硯指尖敲敲桌案,“不出所料羅崖這邊應當有三殿下的內應,秦氏淪為妓子一事三殿下應當也知曉,此刻還不是捉她回來的時機,再等等,看三殿下後面還會做些什麽,以免打草驚蛇。”

也是後來陸懷硯才猜到,秦若音應當早與三殿下暗結珠胎、沆瀣一氣,而慕風的死根本就是兩人一手促成。

孫川表面是太子的人,實則是三殿下的人,而慕風死前又在查孫川與那關家所造之船。

這一樁樁、一件件串聯在一起,真相已經漸漸明朗。

只是目前暫且不知三殿下到底想做什麽?

謀反亦或是其他?

言聰幸災樂禍道,“不過,據屬下所看,秦若音的日子應當不好過,當時我看見她一進樓裏,那老鸨二話不說便甩了她一巴掌,秦若音忍氣吞聲捂着臉,什麽也不敢說,公子,您說這是不是報應?”

陸懷硯淡道,“無所謂什麽報應,她既然選擇了這樣做,便要承擔這樣做的後果,同理,她對阿梨做的這一切,我會讓她為此付出代價。”

“我看青樓的那些男子也不将秦若音放在眼裏,有的人甚至還動手。”

陸懷硯沒耐心再聽,“有空去看着些,別讓她死了就行,她的債還未還完。”

“她的下場如何只有阿梨才能決定。”

但阿梨一向心善,說不定會說按律處置,可律法終究太輕了些。

陸懷硯眸色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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