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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陸懷硯聞言, 什麽都沒說,只沉黑的眸子凝着對面雲帆和王女所在的屋子,如今他進出受阻, 想與雲帆說句話都說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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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硯側眸看看身邊的言聰,言聰方才是翻窗進來的,并無其他人察覺, 陸懷硯問, “待會兒你趁王女出去後,去尋雲帆讓他來我這裏一趟, 說有要事相商, 若他不來,你便說此事關乎阿梨的安危,他必須來。”

陸懷硯像早就料到會發生什麽似的,言聰遂多問了一句,“公子,是有事要發生了嗎?”

陸懷硯眸沉如淵,“三殿下,恐怕是坐不住了,你可知那條未被輿圖标明的江流用來做何?”

言聰撓撓頭問,“難不成也與三殿下有關。”

陸懷硯冷嗤一聲,“那江流直通北狄境內, 東抵最南邊的海域。而三殿下命孫川在關家所購船只,常在此條江流來往, 若我所料不差,那些船只所運之物, 便是三殿下所謀,三殿下, 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言聰忙道,“那公子,咱們何不早些将消息傳回上京,讓聖上和太子早做防備。”

陸懷硯道,“你以為聖上龍體不佳的消息是誰傳出的?三殿下既然能放心大膽來到北狄,說明上京他也早有安排,如今聖上以及太子的處境,恐怕并不好過。”

言聰吃驚道,“三殿下哪來的這麽多人可用。”

陸懷硯,“你別忘了三殿下的母族,與太子相比,三殿下可用之人可就太多了,太子到底勢單力薄,這些年來聖上也是有心無力。”

言聰不敢再耽擱,“那等王女一出來,我就去尋雲公子。”

陸懷硯輕嗯一聲。

須臾,對面屋子門被推開,言聰躲在屋內,透過門縫往外望去,只見王女周身裹着一條厚毯,由兩名女侍攙扶着她從屋內走出來,走前王女還向這邊望過來,吓得言聰連忙縮回腦袋。

不過王女走後,門前依舊有兩名侍衛把守着,想要從正門進去顯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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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女的人影徹底走出客棧後,言聰迅速蒙上臉,陸懷硯在身後叮囑道,“當心些,不用着急。”

言聰點點頭,依舊從窗戶翻身跳下去,而後從後窗摸進雲帆所在的屋子。

片刻後,雲帆敲響陸懷硯的房門,在他身後,還跟着兩名侍從。

雲帆斜眼睨兩名侍從一眼,用北狄語對二人道,“你們先下去,我尋陸公子說說話,不用跟着我。”

那侍從低頭拱手道,“可是王女吩咐讓屬下必須跟着王婿,王婿不讓我們跟着,到時我二人都會受罰。”

雲帆強硬道,“你們放心,我用我的人頭做擔保,王女若罰你們,我必會為你們兄弟二人求情,我記得你們家種似有卧病在床的母親和一個妹妹。待王女回來,我會讓王女給你兄弟二人換個松快些的位置,讓你們能時常回家看顧母親,至于今日我來見陸公子一事,你們什麽都沒看見。”

二人聞言,互相看了看對方,猶豫片刻後,才道,“多謝王婿,王婿從王女走後便一直待在屋內,一刻也沒出過屋子。”

雲帆點點頭,“去吧,我會很快出來,不會讓你們為難。”

雲帆甫一進去片刻,屋內便傳出打架聲和争吵聲,兩名侍從見不對勁想進屋看看,屋內雲帆喝止他們,“不用進來,我即可出來,我與陸公子過過招罷了。”

事實上,陸懷硯根本不會什麽功夫,所謂過招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後,雲帆從陸懷硯屋內出來,鬓發亂糟糟的披散在肩頭,遮住大半臉,讓人看不真切。

不止如此,他臉上也滿是傷痕,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有些腫脹,整張臉沒一塊兒好肉,看上去慘不忍睹,難以辨別真面目。

雲帆低垂着腦袋,像是一只鬥敗的公雞,早已失去剛剛的鬥志昂揚,只剩下狼狽不堪,兩名侍從見狀,心中悶笑,很少見到王婿吃癟的模樣。

雲帆一言不發,始終低垂着頭,在兩名侍從的注視下進了屋。

看見雲帆走進屋屋子後,兩名侍從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守起來。

而陸懷硯的屋子裏,言聰與陸懷硯早就沒了身影,不知去向。

從樓上一躍而下後,雲帆對言聰道,“這樣能行嗎?若不然,還是讓我回去的好,這樣做若是讓王女知曉了,他陸懷硯的命可能都沒了。”

言聰用力扯住雲帆的衣袖,勸說道,“雲公子,想必您也知曉,我家公子做的這一切并不是為了雲公子,而是為了雲姑娘能平安回到大丘。”

“公子知道雲姑娘很喜歡你這位阿兄,因此才不顧生命安危也要讓雲公子和雲姑娘離開這裏回到大丘。”

“雲公子此刻回去,豈不是明晃晃地告訴王女,我家公子騙了王女,到時王女一怒,恐怕不止我家公子要跟着遭殃,雲公子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雲姑娘因此也可能收到牽連。”

聞言,雲帆漸漸冷靜下來,而後翻身上馬,對言聰道,“帶我去見阿梨,若真的打算離開,咱們得盡快,以免被王女和二王子的人看出端倪來。”

言聰松了一口氣,生怕這雲帆聽不進去,莽撞地又跑回客棧,那公子做的都白費了不說,還極有可能危及到性命。

到了夜間,王女才回到屋內。

一進屋,王女坐在銅鏡前,像往常一樣對“雲帆”撒嬌道,“阿烈,過來幫我梳發更衣。”

“雲帆”背對着王女而坐,輕咳一聲,嗓音沙啞低沉道,“王女,今日在下身子不适,可否請王女自行更衣盥洗。”

王女不滿地咬咬唇,扭着腰搖曳生姿地來到雲帆面前,指尖挑起“雲帆”的下巴,強橫地掰正“雲帆”的下巴。

直到看到“雲帆”的真容,王女當即松開手,臉色一變,怒不可遏道,“他人呢?”

陸懷硯看看窗外的夜色,挑眉輕笑,“想必正在回大丘的路上,王女,留不住的人何苦再留,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王女随即厲聲對守在屋外的人道,“來人,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違着就地斬殺。”

陸懷硯淡聲道,“晚了。”

王女驀地轉過身,目露狠光,緊接來到陸懷硯身邊,雙手用力掐住他的脖頸,“說,他去了何處。”

即使被她掐着,陸懷硯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什麽也沒說,目光飄飄然望向窗外。

眼見陸懷硯臉色越來越差,王女又狠狠一甩手,眯眼打量起陸懷硯,“你怎麽不跟着一起走?”

陸懷硯無所謂地笑笑,“總要有人善後不是?”

“王女,不妨聽在下一言。”

良久,王女深深地看了陸懷硯一眼,“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免罰,你放走了我的王婿,來人,将此人投入大牢,鞭刑伺候。”

北狄的鞭刑與大丘不一樣,大丘的鞭刑不過尋常的鞭,可北狄的鞭,聽起來是鞭,實則在鞭上帶彎刺,且每一鞭下去便會蘸一次鹽水,體格差的,連二十鞭都承受不住便會被活活疼死過去。

大牢裏,陸懷硯雙手被反綁在木樁上,王女與行刑侍從站在他面前,王女手裏握着帶刺長鞭,她将長鞭在桶裏蘸濕過後,對陸懷硯道,“或許此刻你應當改了主意,只要你說出阿烈的下落,這鞭刑就免了,不用再遭受皮肉之苦。”

陸懷硯像是沒看到她手裏的長鞭,笑得雲淡風輕,“在下知道的都已經悉數告知王女,在下只是替了雲公子而已,至于雲公子如今到了何處,在下屬實不知。”

王女冷冷一笑,揚揚長鞭,“用你們大丘人的話來說,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蘸了鹽水的長鞭狠狠向陸懷硯甩去,陸懷硯眼中無驚無恐,緩緩閉上雙眼。

清脆的鞭聲伴着一聲又一聲的悶哼,直至悶哼聲淡去,鞭聲才停下。

“來人,将他給我潑醒。”

陸懷硯已經記不得挨了多少鞭了,渾身早已痛得麻木,遠遠望去,身上沒有一塊兒好肉,血肉模糊,腳底滴落彙聚了一團血水,臉色蒼白又青紫。

直至最後,陸懷硯腦袋一垂,徹底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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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垂眸瞥了一眼,“來人,讓醫師過來給他看看,別讓他死了,待他好些,繼續鞭刑伺候。”

雲帆穿着陸懷硯的衣袍随言聰一路回到羅崖,到羅崖時,天剛亮,雲梨與呂蘭英尚在夢中。

聽到門被拍響,雲梨警惕地問,“誰?”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言聰忙道,“雲姑娘、呂姑娘,是我。”

兩人忙起身草草穿上衣袍,打開房門。

一推開門,見到屋外站着的雲帆和言聰,雲梨驚喜道,“阿兄。”

“帆大哥。”同樣驚喜的還有呂蘭英。

雲帆朝二人點點頭,他目光艱難地從溫軟帶着暖意的雲梨身上挪開,目色肅然,“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緊乘船回到楓河,最好就是此刻,你們先回屋收拾一下,半個時辰後咱們就啓程。”

雲梨擡頭往兩人身後看了看,沒看到陸懷硯的身影,她假裝随意一問,“陸公子也随咱們一起?”

話一落,雲帆和言聰都低垂着頭。

見二人這般,雲梨心沒來由地一慌,卻仍舊鎮定地問,“發生了何事?”

雲帆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如今不是說這事的時候,阿梨,相信阿兄,陸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咱們先回楓河再說。”

雲梨揣在袖筒中的手緊握得泛白,她低聲應下,“好,我聽阿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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