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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酒吧鬧聲一片,A01卡座此時卻沒人說話。

時曜的目光過于熱切,熱切地讓人無法忽視,鐘郁循着他的視線,也看向自己正搭在秦铎身上的手。

秦铎今天穿着一身深色系的衣服,白皙修長的手覆在上面,指節略略勾起,帶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見時曜一直沒反應,旁人好奇偏頭,看戲的目光接連朝鐘郁投來。

鐘郁心裏升起一股荒謬的捉奸感,仿佛自己是背着丈夫出軌的妻子,手背也在對方的注視下隐隐發燙起來。

在別人察覺不對之前,他快速把手抽回,藏在了身後。

見他的手離開,時曜跟着別開目光。他撩起眼皮,又瞥了一眼面前佯裝鎮定,右手背在身後不自覺捏着小指的鐘郁——緊張時的小動作和以前一模一樣。

他這一眼不輕不淡,沒什麽情緒,鐘郁卻倏地緊張起來。

他知道有多少次,時曜就是這樣一副毫無波瀾的模樣,重傷了在他面前挑釁的渣滓。

鐘郁原以為自己有時間慢慢處理時曜的事情,沒想到迫在眉睫。

他望着時曜,眼神不自覺地帶了幾分請求,他的眼型圓潤,眼尾微微下垂,是一雙極好看的鹿眼。

此時鹿眼巴巴地望着對方,帶着幾分驚惶的破碎感,像是在無聲地希冀懇求,讓人不得不為他心軟。

時曜想起那個雨夜對方也是這麽看着自己,懇求着自己,他的面色逐漸陰沉下來,然而掃見對方身後捏得泛白的手指,他頓了頓,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時曜。”

鐘郁暫舒了口氣,但吊着心還是沒能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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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曜怎麽會出現在這?怎麽會和秦铎他們扯上關系?

場上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唯一會回答他的秦铎顯然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靠在沙發上。

鐘郁在秦铎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但這次格外注意地和秦铎保持了一點距離。

果不其然,時曜的目光下一秒掃來,然後又狀若無事地移了回去。

鐘郁在場上作壁上花,拿着酒杯小口抿着酒,衆人目光時不時掠過他,卻沒人主動和他說話。他想走,但又擔心他不在的時候時曜說出什麽話來,只好在這邊如坐針氈地聽着他們聊天。

但這一聽心下有些意外。

個個自視甚高的豪門大少對時曜有些過分的熱絡。

他們像是有備而來,避開了可能敏感的出身話題,專挑了一些輕松的有意思的趣聞,時不時把話頭遞給時曜,擺明了想拉他融入這個圈子。

而時曜的回答卻有些不冷不熱。

鐘郁看得暗暗心驚,他還記得他被秦铎帶着初次參加集會時這些人眼底的驚豔,但很快在得知他來自最底層的貧民區後,那種發自骨子裏的輕視。

空有美貌卻無地位的omega,毫無尊重可言,只能成為alpha的生育機器。

沒人真正瞧得上他。

鐘郁握着玻璃杯兀自垂眼,這時酒吧老板小心翼翼地賠笑過來喊走了時曜,話題被人終止,其餘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一陣冷場後,卡座裏漸漸恢複了往常的氣氛,面容姣好的beta湊近身旁的alpha,伴随着調戲和嬌笑,空氣再度火熱起來。

鐘郁看了一眼旁邊閉着眼睛正在休息的秦铎,他本該趁這個時間噓寒問暖,但那道時不時掃過的視線讓他渾身無法動彈,只能僵坐在原地。

他又坐了一會兒,卡座上陸陸續續有人走動,他尋了一個空檔也溜去了洗手間。

酒吧裏的人越來越多,舞臺上beta的舞步動作也愈發大膽放肆,鐘郁側身從人群裏擠過。他喝的酒不多,但此時人多導致的空氣稀薄還是讓他頭腦發沉。

他眉頭輕蹙,在又一次被人擋路推搡之後不耐地伸手扯了扯領口,脖頸後側的衣料摩擦着信息素貼,不小心被掀起了一個小角。

一股極淺的晚玉蘭香味在空氣裏飄散。

瞬間,旁邊卡座裏正垂頭玩骰子的三個alpha擡頭,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神色不明地打量着從旁邊經過的鐘郁。

鐘郁沒察覺到異常,跟着指示牌繼續往前,很快找到了omega的專屬衛生間,在拐角的最裏面。

剛擰開門,背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雙大手捂上了他的嘴,拆下他的通訊儀,橫沖直撞地将他推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空無一人,鐘郁被人壓着身子擠到了洗漱臺前,鏡子裏映出他驚恐的神情,以及背後的三個陌生alpha。

他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描摹着鐘郁纖細流暢的腰線弧度,臉上露出下流的笑來。

旁邊一人迫不及待地湊近他的後脖頸深吸一口氣,另一人一只手毫不憐惜地捏上鐘郁的下巴。

鐘郁皮膚很白,對方粗暴的手勁瞬間讓他下颚擦紅了一大塊。

那人卻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看着鐘郁衣衫淩亂、滿眼驚慌的目光格外興奮。

眼看自己身後那人另一只手已經撫上了他背後的信息素隔離貼,鐘郁吓得渾身顫抖。要是隔離貼被撕下,alpha完全可以控制讓他當場發情。

他心底極度恐慌,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在對方手指碰上頸後的肌膚的那刻,他破釜沉舟地閉眼,發狠一口咬上了捂住他嘴的手。

毫無預料的疼痛讓男人力道一松,鐘郁趁機往旁邊一閃,逃到了門口。

他奮力擰着把手,但把手似乎失靈了,在他幾次的搖晃中毫無反應。

被他咬的男人罵了一聲髒話,另外兩人無情地嘲笑他。

男人臉色頓時更黑,他甩了甩被咬的手,一步步朝鐘郁走來,看鐘郁抱着救命稻草一樣地抱着把手,輕嗤一聲:

“別白費力氣了,我們能沒準備嗎。”

鐘郁抓着把手有些絕望,眼眶由于害怕蓄滿了淚水,他咬着牙努力周旋:“……我,我可以給你們錢。”

三人像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笑話,都笑了起來。被他咬的男人開口,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希望,“你覺得可能嗎?要多少錢,才能換個像你這麽絕色的omega?”

“就是就是,你要是富貴人家的omega,标記了你,我們不是後半輩子都無憂了嗎?”幾人都哄笑起來。

男人越走越近,鐘郁緊貼着門邊顫抖不已。

正當他絕望之時,咔嗒一聲,背後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鐘郁聞到了熟悉的冷香,薄荷混着一點檀木,若有若無地飄在鼻尖。

他迷惘地回頭,看到時曜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垂眸看着他。

三個alpha看到不速之客有些警覺,對視一眼警告:“喂,少管閑事,我們是特地出來玩情趣的,懂不懂?”

時曜平靜的目光掃過幾人,雖然看起來毫無波瀾,但被掃到的人心口不由一涼。

他一言不發,解開袖口的扣子,将袖管一點點折了上去。露出的手臂精瘦有力,上面密密麻麻布着許多已經成疤的傷口,交錯起伏,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

三個alpha察覺出危險,最右邊的人率先放棄,暗罵了一句髒話想走,但時曜沒給他們這個機會,一拳直接揮上了男人的臉,将對方打翻在地。

Alpha平時衆星拱月,被時曜一打火氣也冒了上來,三個人一擁而上,也不講什麽公平,但連時曜的身都沒近,就被一個個掀翻在地。

鐘郁到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實感,貼着門躲在後面,時曜瞥見他被人蹂躏泛紅的下巴,冷着臉轉頭問倒在地上那三人:

“哪只手幹的?”

三個人面面相觑,沒人說話。

時曜也不等他們的答案,他兩步上前,長靴踏上手指,無差別地踩斷了三人的右手指骨。

地上的alpha頓時叫聲凄厲,痛得滿地打滾,中間那人認出時曜的酒保衣服,虛張聲勢地要時曜等着瞧。

時曜輕笑一聲,毫不在意。

“好啊,你們去吧。”

他垂眼看着地上狼狽的三人,仿佛在看蝼蟻一般,眼睛很冷,隐隐洩露出一股殺意。

見識過他的手段,三人都打了個寒顫,縮着背起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沖出門外落荒而逃。

鐘郁見人都走了,眼眶一軟,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他沒想到來救他的人會是時曜,淚眼朦胧間,他朝着時曜開口:“謝謝……”

話沒說完,時曜反手把他壓在了門上,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吻炙烈而極具侵略性,仿佛帶着極大的怒氣和恨意,要将鐘郁揉入自己身體裏。

舌尖靈巧地敲開他的牙關,鐘郁嗚咽掙紮着想趕他出去,卻被他強制箍着下巴,被迫承受着他攻城略地般的洗禮。

他熟練地輕擦過上颚敏感點,鐘郁身子一軟,對方順勢攬過他的腰,更肆無忌憚的在裏面掃蕩,貪婪地攫取每一個角落。

鐘郁險些無法呼吸,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才讓他停下來。

暧昧的銀絲在兩人唇間勾連,鐘郁剛哭過的眉眼泛着水光,嘴唇嫣紅,一副剛被欺負過的樣子。

時曜眼神微暗,鐘郁察覺到不對,立即手指攔住了他的唇,喘着氣說:“時曜……”

然而沒等他說完,對方再次欺身吻了上來,比剛才更久的時間,力度幾近要把鐘郁揉碎。

等到這個吻結束,鐘郁已經徹底沒有了抵抗的力氣。

他半倚靠在時曜的身上,劫後餘生的失力與激烈的吻讓他渾身都有些發軟,只能依靠着時曜的手臂。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內心複雜地想着,擡眼恰好對上時曜一如既往冷淡的眼神。

鐘郁躊躇着不知道該對時曜說什麽,就看到時曜注視了他良久後,再度低下了頭。

鐘郁實在無法再來一個剛才一樣的吻,掙紮着要離開,就感到對方摟緊了他的身子,不讓他動彈。

身體僵硬之時,他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個極輕柔的吻。

有一個溫熱的觸感,将他眼角的淚水,一點一點都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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