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開始·希望的演繹

第51章 開始·希望的演繹

郁辰坐在瑜伽墊上面, 仰頭看向從拐角快步走過來的銀發男人，表情逐漸吃驚。

“佐切卡？你怎麽過來了？”

不是說現在還在巡回演出嗎？怎麽出現在芬蘭的世錦賽現場。

“昨天剛好瑞士那邊巡演結束，下一個國家的演出下周開始, 有三天的休息時間，所以我就想着來看辰了。”佐切卡笑了笑，幾步來到郁辰面前，蹲下身來和瑜伽墊上面的選手視線平齊, “不然辰就給我抱怨，我‘不稱職’了不是嗎。”

“……你明明知道, 那只是玩笑。”郁辰小聲的解釋, 然後低下頭去下一組熱身動作，不理面前的朋友了。

“好吧, 因為我很想看辰的比賽，看辰的節目。”佐切卡面對露在自己面前的腦袋頂, 上手摸了摸對方黑色的頭發, “不過辰主動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這孩子在三個月前，就連自己一個人被凍在宿舍裏面, 都沒有主動打電話求助, 這次世錦賽他居然主動聯系人了。

“因為剛剛在裏面熱身的時候，看到約克跟家人通電話。”郁辰手指指了一下身後，選手準備室那一邊，又收回來從瑜伽墊站起身，“所以我就想着, 也找一個人, 打一個電話放松一下壓力。”

而因為練習姑姑的話，大概率會得到‘輸了也沒關系’的, 帶有逃避型溺愛的安慰，是郁辰不怎麽想聽到的，所以他選擇打電話給了佐切卡。

“唔，很高興我是被聯系的那個。”

佐切卡應了一聲，然後站在一邊，看着郁辰做最後的熱身——冰下跳躍練習。

真的，無論是第幾次看，他都會被郁辰的跳躍能力而感到吃驚。

銀發的芭蕾舞演員，看着面前朋友起跳後，在空中高滞空之下，繃緊身體旋轉姿态的肌肉狀态，在心裏感慨道。

郁辰沒有讓佐切卡陪自己呆太久，在他完成了熱身之後，他就把朋友趕回去賽場看比賽了。

雖然俄羅斯青年露出不舍的表情，但郁辰還是把他趕回去了觀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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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切卡買了男單短節目全場比賽的門票，沒理由讓人家跑出來一直陪着他，只有等他比賽的時候，才把人放回去。

而且，随着中場休息時間的到來，從賽場裏面往走廊這邊的人也變多了，郁辰是時候回到選手準備室去。

于是，在朋友抿着唇，帶着些許還想繼續陪着的遺憾下，郁辰揮了揮手，轉身回到選手休息室。

一進屋，他就走向莫洛佐夫教練所在的角落。兩個師兄看起來已經沒有再争吵了，都安靜的呆在教練兩邊，只不過耶塔助理教練的表情，看起來稍微有些不服氣。

“熱身做完了？”莫洛佐夫發現小弟子回來了，随口問道。

“嗯，”郁辰點了點頭，“中途休息的時候外面人有點多，所以我回來了。”

這時候，臭着臉在一邊呆着的耶塔轉過頭來，盯着郁辰的臉半晌，突然開口。

“辰，你是不是突然開心了一點？”

棕熊俱樂部的總教練，帶着兩位在役的男單弟子，同一時間看向耶塔，露出吃驚的表情。難得見到耶塔又這麽細心的表現。

“……在外面熱身的時候，遇到了朋友。”

郁辰在耶塔師兄的視線下，勉強回答了問題，這才讓對方帶着果然如此的語氣，‘哼’了一聲，這一茬才算是過去。

“有朋友專門來看辰的比賽，那上場就要好好加油了。”

莫洛佐夫教練做出最後的總結。

“……嗯。”郁辰小聲回應。

-

熱身後維持着小幅度的運動，直到當地時間下午的三點，第四組上場。

這個時間是北京時間的晚上十點，屬于很多大人都在家看電視，再過一會就要睡覺的時間。這次的世錦賽因為和明年的冬奧會挂鈎，而且這一組的場次，是兩個中國隊的選手都上場的場次，所以國家電視臺的體育頻道，專門用直播，轉播這一組的比賽。

郁辰一從選手通道進場，就看到佐切卡了。

這個男人上一次看他比賽的時候，是坐在觀衆席正中間，前排正對着裁判席的位置。而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訂票訂得晚，正中間的位置沒有票了，他坐的位置在入場通道附近的位置。

這是郁辰進場後，跟陪伴一起出來的莫洛佐夫教練說話，無意當中轉身的時候發現的。

兩人的視線對了一秒，然後郁辰就看到對方露出笑容，舉起手揮了揮。

郁辰也被迫跟着揮手回應了一下。

“？”

正和郁辰對着話的莫洛佐夫教練，發現自家小弟子的行為，順着對方的視線頭往上擡。

“這就是你說的朋友？”

“嗯。”

郁辰應聲，然後轉過身去，好好排隊準備上場了。

就是上場之前，和他中間隔着一個選手，排在他前兩個位置的卓幻，突然轉過頭來，對郁辰說了一句“加油”。

郁辰後知後覺才知道，這算是前輩對新升組後輩的鼓勵，然後在對方臨上冰前，慢吞吞的也回應了一句。

“加油。”

六練的時候，介紹到郁辰的背景音，和大獎賽時候的稍微有些不同。

去年十月和十一月的大獎賽上面，他的介紹只限于上賽季，青年組時期的成績。而這一次，背景音加上了他更新的成績。

「本賽季，大獎賽上海站銅牌，以及全國錦标賽銀牌。」

雖然是乍一看和上賽季各種世界級比賽金牌對比，沒有那麽的響亮，但是因為後者提到的是成年組，那個難度有着本質上面的區別。

郁辰還挺喜歡這個新增加了細節的介紹的，作為回應，他舉手示意一兩秒後，轉身助滑展示了一個4T。

站住了，郁辰撐住的一兩秒後，按照之前改動的步伐滑出那樣，左腳向後點住冰面，右腳外刃弧線收回來，外刃Pivot停下。

狀态不錯。

他又借着之後的時間，去把短節目的幾個跳躍都上了一邊，最後才轉向練習一直以來有些偏科那邊的旋轉。

六練在将近三點十分的時候結束，第四組六位選手，出去第一位上場的那位意大利選手，其他都陸續出了冰場。

郁辰一手扶着擋板，一手接過教練遞給他的冰刀套彎腰套上。

“狀态看上去很不錯。”莫洛佐夫對于郁辰剛才六練的表現評價道，伸手拍了拍小弟子的背，“走吧，就在通道裏面等着上場。”

“好。”

郁辰點頭，乖巧的跟上教練的腳步。

短節目的比賽，每一個人的演出時間是兩份四十秒上下，加上判分的時間，每一個選手的用時大概在六分半鐘。

師徒兩人進去通道等了一會，第四組的第一個選手已經滑完，并且已經報分了。

目前分數最高的是81.05分，是來自于加拿大的選手，穹尼。第四組首先上場的那位意大利選手，并沒有超過那個成績。

再然後，就是中國隊的卓幻。

在中國國家隊的隊服出現在攝像頭的時候，被邀請來解說的周彥哲就開始為國內的直播頻道，開始詳細的介紹。

“卓幻，今年二十五歲，是今年國家錦标賽的男單金牌——他的短節目安排有兩個四周跳，其中一個是分數有10.5分的魯普四周跳。”

“魯普四周跳的分數，是在四周跳裏面排倒數第三的，但是這并不說明它的難度低。事實上，在役的選手裏面，擁有魯普四周跳儲備的選手，并沒有幾個，而卓幻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顯示器裏的冰面上，中國隊的青年已經擺出了起始的準備姿勢，背景音樂也已經開始播放。

“讓我們欣賞他的短節目演出——”

中國隊從好幾年前在國際舞臺上面，都被打着一個‘jumper’的标簽，是指節目裏面太過着重與跳躍，導致節目的整體性觀感下來，就只記得選手在跳躍上面的精彩，而忽略掉其他演出的內容。

背着這個稱號的，周哲彥在役的時候有過，而現在的卓幻，也還在背着。

這樣的容錯率可以說是致命的，因為節目一旦有任何的一點失誤，那将會被很明顯的展示出來。

卓幻的這一次短節目沒能夠完美的演出，他讓國家隊教練組擔心了一整個賽季的魯普四周跳倒是站住，順利的滑出了。

然而在短節目後半程的阿克塞三周跳時，他起跳後軸心歪了，導致落冰的時候明顯身姿狀态不穩，最後雙手扶冰，才能夠滑出。

也是因為這一下明顯的失誤，他的短節目分數，就算擁有兩個四周跳，并且都站住的條件下，分數不算太高。

85.19分，目前暫時排在第一。

但這個分數對于賽季後半程，最後一場國際大賽上面，擁有兩個四周跳，其中一個還是占分10分以上的高級四周跳來說，分數偏低。

而且在他前面，還有十六位選手還沒上場，誰知道這個85分的第一，能夠支撐到第幾位呢。

所以卓幻看到自己的分數之後，在攝像頭的拍攝下，無奈的搖了搖頭，和教練一同起身下場。

下一位上場的是，來自瑞士的傑克。

而再之後，就是郁辰。

大約四分鐘之後，郁辰在那位傑克選手等分的時刻，重新脫下冰刀套，遞給旁邊等着的教練。

刀刃狀态良好的冰刀踩上冰面後，郁辰一邊聽莫洛佐夫教練說着注意點，一邊脫下身上标志中國花樣滑冰國家隊成年組的隊服，遞給教練。

傑克的分數出來了，該他的演出了。

在聽着賽場廣播的報分之後，郁辰轉過身，最後跟選手入口處旁邊座位上那位銀色頭發先生，對了一下視線。

灰藍色的瞳孔和亞裔人種黑色的眼睛對上視線兩秒，然後郁辰轉身，在朋友，教練，攝像頭底下全國直播的注視下，滑向了屬于自己兩份四十秒的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