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解放

解放

體考當天。

許諾和江戈一一檢查每個人的釘鞋、着裝，叮囑他們準考證不要忘記。

他們統一坐大巴去槐陽大學參加體考。

班裏的同學知道他們要去上戰場，齊聲給他們加油。

陸辰趁着沒人注意，拉過許諾的手，她手掌心的繭子越來越大，每次他牽她手都會不自覺撫上這幾個圓滾滾的繭子。

“諾諾，體考一定成功！”

最近體訓隊王力的事他也知道，這段時間許諾的操勞他看在眼裏。

他幫不了什麽，只能讓她在生活上能少操心一些。

“好，有星星的加油，我......不止我還有大家都會考到理想的成績。”

她晃晃他手，眼睛賊溜溜在教室裏轉了一圈，把嫩生生的臉蛋湊到他嘴邊：“要是有星星的親親就更好了。”

她彎着眼和唇看他。

陸辰在班裏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他附過身結實親了一口。

完事還嬌羞撓頭。

這人，親都親了多少次，只要有人在必臉紅。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上了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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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大巴載着少年人的夢想和憧憬駛入一個新的人生節點。

*

不知道為什麽每逢跑800米總會下雨。

下的還不小。

其他三項都測完了，總體看來發揮得比較穩定，沒有出現失誤，甚至好幾位同學的成績估計會比訓練的時候好一些。

等到800米，天公不作美，又刮風又下雨的。

看樣子要下很久，但是體考不會延遲太久，他們有時間規定。

所以在場那麽多學校的體育生都要冒雨跑這個對于他們來說至關重要的800米。

教練不讓進，好在這個學校的圍牆比較矮，各個學校的教練們齊齊用手肘撐在圍牆上方，露出一個頭在場外時刻關注現場。

800米開始的時候，沒有跑的人等在一邊和教練為正在跑道拼搏的人吶喊。

整個操場充斥着他們撕心裂肺的呼喊。

“xxx，跟緊前面那個人！跟上他！馬上就可以上大學了！”

“最後一個800米！最後一個！”

“想不想考大學！xx！”

“給我沖起來！”

“擺臂！呼吸！腳步放大！”

“沖刺！！！”

“......”

這些聲音熟悉又不熟悉，王裏在學校的時候每天都喊這些話激勵他們，偏偏今天，他不在。

要是他在的話一定比這些人喊得還大聲。

江戈跑得比較早，800米對他來說沒什麽難度。

但是這天氣實在太不給力，即使是他也累得夠嗆，腿酸手酸。

他跑完喘了幾口氣，就去找還沒有開始跑的人跟他們講一些注意事項。

“我們今天不争名次，争的是時間。”

“每個人拿出你們所有的力氣跑完這個800米，兩圈，一閉眼一睜眼很快就到了。”

“跑到站不起來，跑到吐都沒關系。”

“我會帶你們回家。”

扛也好，背也好，他會和自己的隊友同在。

其他的人陸陸續續開始跑，江戈始終密切關注。

楊宏和徐峰進不來，只能他和許諾多上點心。

許諾剛剛跑完，這個800米真的酸爽，天氣冷得她肌肉難以舒展開，跑到後面才找到之前的感覺。

她喉嚨裏有股血腥味，身上也濕透了。

江戈給她拿來外套披上，許諾顧不得休息和江戈一起關注自己隊友的情況。

“錦華跟上劉洋洋！手臂擺大！”

她有些氣不順地喊着。

“潇鈴，腳步不要慢下！”

“青陽中學加油！”

圍牆上的教練冒着大雨沒有一個離開，叫喊聲此起彼伏，操場上一個個曬得黝黑的孩子們是他們的心血。

沒有人知道他們吃了多少苦，但是身為這群學生們的教練知道。

跑到吐是常有的，吐到後面只剩下苦膽水。大傷小傷更是不斷。

夏天頂着毒辣的太陽暴曬，冬天冒着霜寒訓練。

崩潰到哭也要咬牙堅持。

成敗就在今天了。

800米結束，這一年的體考落下帷幕。

有人歡喜有人愁。

有人跑完倒在大雨裏痛哭，有人在雨中擁抱。

有人抱着教練哭訴，今年的這場大雨毀了他的大學夢。

更多的是歡呼他們終于結束了這操蛋的該死的體訓。

不管哪一種，總歸是都結束了。

讓那些好的不好的都留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

沒有了體訓，許諾的學習時間大大增加，成績一直穩居在班級第二，年紀前十。

按照這個趨勢，體考成績要是和平常一樣的話，京北大學應該是比較穩了。

她每天和陸辰粘在一起學習，有不懂的地方就問。

距離高考只剩最後一個月，她得抓緊沖刺才行。

等到體考成績出來，許諾分數還不錯95分，鉛球差了點。

江戈這人直接滿分，位居全省體育分數第一。

成了青陽中學體育生的活招牌。

體訓生有一個專門的群，出成績的時候，每個人都開始發自己的成績。

【張子俊】：誰有我牛？91！

【江戈】：滿分。（呲牙）

群裏安靜了一秒，然後被狂轟亂炸。

【劉洋洋】：滿分？

【錦華】：滿分？

【陳三今】：六六六。

......

大家陸陸續續發出自己的成績，許諾認真一個個看過去記錄下來。

成績總體不錯，離每個人給自己定的目标大差不差。

有好幾個上了90分的，沈嘉城比她高一分96分，張子俊91分，還有李響......

她把整理好的成績發給王力，他馬上要動手術，要是看見他們成績這麽好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許諾，你們體考怎麽換算綜合成績來着？”

吳傾城好奇問了一嘴。

“文化*0.5+體考*3.75。”許諾手裏寫着什麽，回她。

“你體考分這麽高，文化成績分也好，肯定可以上京北大學。”

“我們不能待在一起了。”吳傾城嗚嗚嗚，“都怪我，我是個小菜雞。”

江戈正好走過來聽他們在說大學的事停下來聽了一耳朵。

黑妞要考京北大學。

江戈在心裏默默盤算起來，京北大學他上不了，他的文化課實在沒眼看。

但是京北又不是只有一個大學。

他轉了轉眼珠子，在網上查詢京北有哪些大學。

許諾停下寫字的筆，安慰吳傾城，“沒關系，你可以報京北的大學。京北好大學很多。”

“或者我們節假日可以約着一起去哪旅旅游。”

“嗯，這個主意不錯。”吳傾城點頭，又對許諾深情表白，“離開你誰還把我當小孩~”

許諾笑着轉回了她的頭。

*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很快迎來最終的考試。

因為有了體考分打底，許諾倒是不太緊張。

許父許母破天荒的打了電話問她近況，說到後面許諾才聽明白他們的意思，不想讓她去大學。

說是大學費用太高。

許諾有時候真搞不懂他們，家裏明明也算小富，怎麽對她就能扣成這樣。

高中三年他們每個月都會給她生活費，她當舞蹈博主賺錢的事沒有跟他們講過。說了就怕他們更加不會輕易放過她。

但那些僅夠吃飯的錢她沒有動全都放在另一張卡裏存好，等哪天她賺到錢了一起還給他們。

許諾語氣冰冷回他們：“我十八了，還有上大學的錢不用你們出。”說完，一把挂了電話，她的好心情都沒了。

考試有三天，這三天許諾都住在陸辰家裏。

張愛仁一定要她住過來，說高考的人得吃好點。

許諾就住了過去。

每次出門都特別搞笑，許諾自己檢查一遍她要帶的東西，給陸辰的也檢查一遍。完了陸辰給自己檢查好，湊過來又給她的檢查一遍。

最後，張愛仁再給兩個人檢查一遍。

每次出門前都要墨跡好一段時間。

等最後一門生物考完，肩上沉甸甸的擔子才算徹底放下。

學生們賣書的賣書，扔試卷的扔試卷，整個校園充斥解放的歡呼。

“解放啦！”

“畢業了！”

“我要睡三天三夜。”

“......”

班裏的同學互相在校服上簽名，許諾和陸辰也不例外。

不過陸辰拿了一件過來，他還是不能接受別人的觸碰，身上那件只有許諾一個人的簽名。

許諾給他寫了句話：

“陸辰，你願意正式成為許諾的男朋友嗎？”

陸辰親眼看着她一筆一劃寫下，笑得沒有了眼睛。

等許諾寫完陸辰接過她手中的筆，許諾身上的白色校服寫滿簽名，她特意留出正前方最醒目的空白處。

她對他指指身前預留的位置，示意陸辰寫在這。

盯着她胸前起伏的弧度，陸辰有些扭捏。

在許諾催促的眼神下，陸辰乖乖拿起黑色記號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筆下的觸感柔軟細膩，稍稍用力會微微凹陷進去。聯想到什麽，陸辰臉紅得徹底，等寫完“我願意”這三個字，他的臉已經不能看了。

許諾倒是沒什麽，就是他寫的時候有點癢。

看他臉這麽紅，還以為他中暑了。

見他有意無意瞥向自己的胸前，許諾意識到什麽，雙手環抱在自己胸前：“哈，好啊你個臭星星，你再也不純潔了。”

陸辰趕緊低頭不亂看。

許諾鬧了他一通，又去找別人簽名了。

吳傾城整理東西的時候，在抽屜裏翻出一張合照。

是許諾給她拍的。

區運會那天，沈嘉城站在頒獎臺上領獎。

怕他不同意和自己拍照，吳傾城特地讓許諾借位給她拍了張“合照”。

她站在鏡頭前笑得很甜，一手比耶，身後不遠處是那張她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臉。

這是他們唯一的一張照片。

吳傾城低頭看了一會兒，夾在書裏當垃圾扔掉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她這麽優秀，離了誰都能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