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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快要結束的最後幾天。

許諾約好和從前體訓隊的隊友出去吃飯。

陸辰留在家裏趕畫稿。

他最近正在準備出版自己的第一本畫集，沒有太多空餘時間去做別的。

等到幹完今天的進度，陸辰瞅了眼外面的天色，有點暗。

看看手機許諾給他發的消息說是還要再晚點回來。

閑來無事，他穿上外套打算買點食材給許諾和張愛仁做點夜宵吃。

剛下樓，有個陌生男人迎面上來。

陸辰沒注意，那男人直直撞上他的肩膀。

路這麽大旁邊又沒人何況陸辰是個不喜歡和別人有接觸的人，都是能避開人盡量避開人。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陸辰眼裏劃過一絲不爽，側目看向那個男人的臉。

等看清人長什麽樣，陸辰眼裏的不爽消失，被滿目的驚恐和不可置信代替。

怎麽會是他！居然會是他！這個人渣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腦子裏被這些疑窦充斥，疼得他感覺頭要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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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張熟悉又令他作嘔的臉陸辰臉色幾乎是剎那間變得慘白，他的手開始抖，慢慢的，他全身都在顫抖。

一雙眼很快被紅血絲爬滿，裏面蘊藏着滔天恨意和恐懼。

那些他掩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瞬間破土而出，刻意被他選擇遺忘的畫面再次清晰出現在他腦海中。

一幕幕，漆黑的，粘稠的，惡心的畫面。

男人挺着個大肚，肥頭大耳，滿臉油光。堆積的橫肉讓他的眼睛擠在一起，是看面相就讓人不舒服的那種。

他那小小的綠豆吊梢眼眯成一條縫，色氣滿滿凝視面前這個長得漂亮的不像話的少年。

“小夥子，你眼睛長得真勾人。”他說了出了第一句話。滿眼都是不懷好意，他一笑那臉上松垮的肥肉顫了顫，仿佛馬上有油要滴出來。

正是這一句話讓陸辰真正跌入谷底。

當年，他也是說了這麽一句話，把他騙進一間屋子裏......

陸辰渾身冰冷呆滞，手心的冷汗一停不停流出，又冷又黏。

他現在只想殺了他，殺了他。

念頭愈演愈烈，幾乎要将他的理智灼燒殆盡。

他冷眼盯着他，那人嘴裏說着：“總覺得在哪見過？”

男人叫李強，是陸辰住在東湖區那邊的鄰居。

看他的穿着打扮現在估計住在這附近。

陸辰握成拳的拳頭忍不住要揮過去，一道脆生生的女聲響起，截斷了陸辰接下來的動作。

“陸辰，你怎麽下樓了？”

許諾出現在陸辰的視線，俏生生站在那好像世間唯一的純潔。

而他就是一張髒污的，不斷散發惡臭氣味的廁紙，他有些不敢回應許諾。

怕李強想起什麽，陸辰趕緊過去抓住她的手，擁着她上樓。

許諾莫名其妙，摸着他都是冷汗的手，嚴肅皺皺眉，“陸辰，你怎麽搞得，手這麽冷。”

“走慢點，阿姨還在後面呢。”

陸辰全然聽不見許諾說什麽，他只想把許諾藏起來不讓那個人看見。看李強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想起他是誰，畢竟那時候他太小了。

想不起來就好，只要不讓諾諾發現就無所謂。

張愛仁見他們兩個着急忙慌上去還納悶是怎麽了。看到樓梯口的人，張愛仁心裏一顫，很多年沒有見過東湖區那邊的人，她有些恍惚。

見人看了她幾眼沒有說話，張愛仁以為他沒認出來自己，也不打算有過多牽扯，側身回了家。

等張愛仁的身影消失不見，李強隐在暗了的樓燈下的醜陋面容突然緩緩抽動，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弧度。

安全出口指示牌的綠燈幽幽打在他臉上，那張豬臉竟奇異般發出鬼光。

讓人不寒而栗。

“原來是他。”

李強就說自己怎麽看那個男的那麽眼熟，等看到張愛仁他倏地一下全想起來了。

想起當年，李強舔了舔唇，這孩子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他更喜歡了。

他看了眼門牌號，轉身進了自己家。

*

精神不定的陸辰抓着許諾的手不放開，越抓越緊，抓得許諾手都紅了。

直到許諾痛吟出聲，陸辰才醒神猛地松開她的手。

許諾的手被大力的甩在床上。

他大開大合的動作引起許諾的猜疑，他今天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坐過去，讓陸辰把臉對着自己，“陸辰，你怎麽了？”

陸辰六神無主，滿腦子都是李強那張惡心的臉和他從前對他做過的事。陸辰現在特別想哭，但是諾諾在他不能讓她擔心，更不能讓她知道。

要是諾諾知道一切的話，他跟她就完了。

他不能失去諾諾。

絕對不能。

“諾諾，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他突然一把抱緊許諾，放在許諾背上的雙手勒得她喘不過氣。

看出他狀态不對，許諾沒有說讓他放開一點的話，順着他的動作撫着他清瘦挺拔的背脊：“不會。”

“只要你不犯原則性錯誤我肯定不會離開你。”

陸辰松開了她，雙眼通紅地問：“原則性錯誤包括哪些？”

許諾認真想了一下，開口：“嗯，就是男女之間那方面的事。”

“不能出軌，不管□□還是精神。”

□□。

陸辰一顆心倏地墜地摔了個七零八碎，他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他揪着自己的胳膊，用指甲在上面一下一下狠狠劃出一道印記，戴着寬大表帶的左手手腕微微顫抖。

“哎呀，你幹嘛？”

許諾見他用指甲在皮肉上劃來劃去，忍不住加重語氣。

她攥住陸辰那只手不讓他動。

看他表情實在不對勁，許諾問他：“你出軌了？”

“沒有。”他連忙否定。

如果依據她剛才的話，陸辰不知道算不算出軌，他不敢說真話。

“那不就好了。”

“你今天很不對勁。是趕畫稿太累了嗎？快去洗個澡我們睡覺。”

許諾對他說。

陸辰拿着睡衣去了淋浴間。

打開淋浴頭，淅淅瀝瀝的水兜頭澆下，不斷沖刷陸辰潔淨的裸體。

陸辰狠狠搓着身上的每一處，如果可以他想把身上這層皮拔掉，他想幹幹淨淨的和許諾在一起。

*

第二天，許諾趴在沙發上回着江戈的消息。

江戈高考考了500分算上體育分總分有625分，跟吳傾城上了同一個大學。

他發消息問許諾什麽時候去京北，到時候可以一起。

陸辰的車前幾天被人不小心撞了，現在還在保修。一時半會兒應該還修不好。

想到陸辰始終不太習慣公共出行，她覺得江戈這個提議可行。

許諾問了陸辰，“陸辰，江戈問我們什麽時候去京北。”

“他說可以順帶捎我們一程。”

陸辰聽到江戈的名字眼眸深了深，他抿緊唇瓣，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諾諾，我們坐飛機過去。”

“不坐他的車。”

許諾知道他吃醋，每次江戈來學校找她，陸辰都會醋得厲害。

想到陸辰被別人碰到難受的樣子，許諾決定還是再勸勸：“可是這樣你會難受。”

“而且江戈沒什麽心思，你放心吧。”

今天的陸辰格外不好說話，以往她這麽說一句陸辰就什麽都依她。

“不行。”陸辰有些激動起來，李強的出現徹底打破他所有的理智和沉穩，他沒有江戈幹淨，沒有他磊落，要是許諾知道真相一定不會選擇他的。

巨大的心裏恐慌讓他失了分寸，他想做點什麽說點什麽壓下那種抓不住又留不住的感覺。

“諾諾，我求你不要再和江戈聯系了好不好？”

“我們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帶着我媽還有陳姨，就我們幾個人一起生活。”

“你只有我好不好？”

他有些崩潰懇求，他實在受不住一絲一毫的威脅。

許諾被他現在的狀态弄迷糊了，聽清他說的話，許諾盡可能的跟他講道理：“陸辰，我是人，一個獨立的人。”

“我長這麽大，你确實是我最在乎的人，但除了你還有其他對我來說重要的人，他們在我人生成長的某一個階段都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我不可能沒有社交，沒有工作。”

“陸辰，你相信我，沒人會比你更好。”

她的手附在他青筋鼓起的手背，溫柔安撫。

樓下随時都有一顆手榴彈會爆炸，陸辰實在不能安下心，他有些着急，語氣急促：“諾諾，就一次，就這一次。”

“往後我絕對什麽都聽你的。”

許諾面色冷了下來，拿開手站起來，“不可能。”

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許諾也有些生氣了，看他可憐的樣子條件反射想去抱抱他，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話，許諾決定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許諾快速穿好鞋，抱着小寶打算出去走走。

走之前一句話也沒跟陸辰說。

這是他們談戀愛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吵架。

聽到關門聲，陸辰無力坐在沙發，雙手掩面，有濕淋淋的水跡從指縫滲出，壓抑又絕望的哭聲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

*

許諾抱着小寶下了樓梯，心裏在想剛才自己是不是太兇了。

她去買點好吃的回來跟星星好好說說。

畢竟她的處理方式也有問題。

直到快要撞上面前的人，懷裏的小寶叫了幾聲，許諾才及時回神停下腳步沒有撞上去。

是那天和陸辰在樓下對視的男人。

李強笑眯眯看着許諾，許諾禮貌點了下頭準備低頭離開。

哪知面前這個男人不讓步，故意堵在她面前不讓她走。許諾剛跟陸辰吵了架心裏正煩着，直接拉下臉，冷聲道：“讓開！”

這種騷擾人的男人她見多了。

全身上下都靠下面那二兩肉控制。

見許諾來了脾氣，李強沒有生氣反而對她更加有興趣，“小妹妹，別這麽暴躁嘛。”

“來來來，跟哥哥我聊聊天。”

哪來的自戀狂，一把年紀還有臉在這自稱哥哥。

許諾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躲開他伸過來的手：“死遠點，再過來我告你性騷擾。”

許諾轉身要走，李強冷不丁出聲：“你不想知道陸辰發生過什麽嗎？”

“我這裏有他的照片。”

“你可以看看。”

他不懷好意地笑，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舉到許諾面前。

看到照片，許諾瞳孔倏地放大，渾身血液倒流，看向李強的眼神仿佛是兩柄尖銳的利器刺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