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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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舒心裏也疑惑,如果楚蕭殺了納達爾瑪和她的族人不可能存在任何危險,達爾罕的舊部已經全部被打散,如果真有崛起的一天那都是百年以後的事情了,那時他們都歸于黃土,是後輩們的事情了。
“沒有名字。”
無字碑,要麽是不知他們的名字,要麽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是誰。
可這和納達爾瑪有什麽關系?
顧星舒一時間想不通,沉思了起來。
“木公還說,當年皇上殺納達爾瑪就是因為那兩個孩子是顧将軍的。”
顧星舒無言,他聽懂了,這意思就是告訴順滕,他和納達爾瑪有孩子的事情楚蕭也是知道的,而且楚蕭動怒原因大多來自這事。
其實這哄哄順騰可以,顧星舒是不會在意這無所謂的線索。
究竟是誰在瞞天過海想要自己的命?
殺了他,天下依舊是楚蕭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将軍,說不好就像當年死的不明不白……
如今他知道的情況還是太少了。
顧星舒讓順滕先回去休息,自己坐在那裏将事情從頭到尾過濾了一遍。
當時他進藩屬也只帶了五十人,許虎算一個,其餘四十九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絕對不會背叛他的人。
戰争已結束,但達爾罕還沒死,如果給了敵人喘氣的機會,那麽等他回神過來将會在你身上用兩倍的力量讨回去。
木公是楚蕭派給他的左先鋒,許虎是他的右先鋒,這兩人的忠心顧星舒都不會懷疑,因為他們經歷過在血坑裏爬出來的共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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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五十萬大軍全部交給木公時就已經證明了他不會以公濟私,更不會握着軍權不放造反。
所以順滕今天所講的話有一半是假的,有一半是真的。只是順滕太小還不懂其中玄機。
這木公當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将所有的事情告訴他,畢竟只是一封信,顧星舒死去這麽久了,誰敢輕易信任一個故人之子。
顧星舒推開了窗扉,目光凝望着那幹枯的枝桠,陷入了沉思。
文祖福,顧守恒,木公,他們三個人,說的話都不同,各有說辭,所以顧星舒要是想繼續追下去,那就必須去帝都見木公。
可問題是他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身份?又該怎麽解釋自己調查這一切的原因?
木公自始至終,都是楚蕭麾下的一員,令人揣測的是,他派遣順滕送信之舉,是否已通報于楚蕭。倘若楚蕭得悉此事,他又将憑借何種理由,去追究已故顧将軍的舊案呢?
光憑順藤摸瓜這個借口不能夠讓人服衆,他如今是顧衡,顧家和顧星舒沒有任何交集,只是為了報恩就去查,那也該是顧守恒做的事情,不該是他顧衡。
何況顧守恒身為朝中大臣,顧星舒的事情能不能碰,要不要碰,他心中最該清楚。
心情紛擾不安,顧星舒已做好最糟糕的心理準備。倘若楚蕭得知真相,他便以自己與顧星舒的相似之處作為說辭;倘若楚蕭不知情,他将坦誠向木公陳述,他渴望為顧将軍以及那些年含冤而逝的亡魂洗清冤屈。
以顧衡的名義!
……
與此同時,與順滕一起趕來的人還有段笑天。
帝都,皇城
禦書房裏,楚蕭坐着,段天笑站着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楚蕭。
當然,順滕的一切行動也被段笑天掌握在手中。
“你的意思他去找了木将軍,還去了藩屬邊境?”
“是,不僅如此,木将軍三日後抵達帝都,行程很匆忙,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段笑天将一份信遞給楚蕭,“這是木公讓屬下交給陛下的親筆信。”
李順德快步過來将信拿過去。
楚蕭打開了一遍又一遍,反複在琢磨着木公信上所說之事。
當年他去遼東有兩個原因,一是想去接顧星舒回來,二是想親自看看大臣們天天奏折彈劾的顧星舒,究竟有沒有謀逆造反的心思。
但沒想到當晚到了以後,木公便将一份信遞給他,上面清楚的寫着:不交兵權,違令者殺,若是七爺到,留。
這個“留”字包含了很多意思,可能是想留下他見一面,也可能是想将他軟禁起來,再也回不了大楚。
良久後他将那份信攤在桌上,上面簡潔明了,寫着:皇上,臣三日後抵達帝都,清州顧府三公子顧衡,需嚴查。
楚蕭在決定要去清州過壽時,就已經知道了顧三公子,現在通過一些渠道去查當年顧星舒的事情。他此去的目的除了要看看與顧星舒長得一般無二的顧衡以外,就是想去親自質問這顧衡,誰給他的膽子敢在天子腳下這麽觸犯他的旨意。
顧守恒他是知道的,人相當圓滑,雖然當年沒殺他,但也沒重用過他,且放他一馬是看在顧星舒替他求情的面上。
他那三個兒子段笑天也已調查,老大顧誕如今在軍中當教頭,勤勤懇懇,并無犯大忌。老二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一天因為兒女情長鬧得家裏雞犬不寧,甚至還帶人姑娘私奔。
這老三也是個禍害,除了闖禍就沒幹過一件讓人心舒的事情。但聽說在一年前顧衡因為被情所傷,一時想不開竟一把火燒了顧府,而他被救出來時,已經半死不活,一直靠着藥物維持生命。
直到如今突然醒來,這才終于活了,值得讓他意外的是,與先前相比,顧衡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也是他為什麽改變主意沒直接問罪顧守恒的原因。
一個人沉睡了這麽久,突然醒來性情大變,還在不斷的打聽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的主人公和他絲毫沒有關系。
那麽,究竟因為什麽原因,讓他如此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往下查呢?
楚蕭摩擦着手中的一塊玉,口中喃喃道:“顧衡為什麽要查當年星舒的事情,看他樣子并不認識我。但那天見面明顯緊張了,甚至讓人告訴顧守恒皇城七爺要來。”
段笑天是個直爽人,他想了想百姓流傳的話本,于是忐忑問道:“皇上,屬下一直有個疑問。”
“說。”
“那顧衡先前是以小姐身份在出行,但一場大火後醒來突然就變了一個人,臣……臣覺得,會不會是……”
是顧将軍沒死呢?
段笑天說完趕緊跪下,預料之中的楚蕭并沒有發火怪罪他,而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當年顧星舒受傷很嚴重,又從空寂崖墜落以後全身骨頭都摔碎了,要是能救楚蕭早就救回來了,所以顧星舒死了他不會懷疑。
他現在只想知道顧衡為什麽要查當年的事情?雖然都姓顧,但顧星舒尚有父母,只是病逝了而已,絕對不是顧守恒的兒子。
如果仔細回想一下,顧衡和顧星舒還有很多不相似的地方。
顧星舒英姿挺拔,是個武将,顧衡一看體弱多病,經不起大風的樣子就比不上顧星舒。況且他的星舒他知道,是個聰明絕頂的将才,不可能會因為情愛白白丢了性命。
“別跪着了,起來吧。”楚蕭收起玉佩,說,“告訴木公,見面約在晚上,朕會親自去,讓他不要露餡,朕要看看這顧三公子究竟想要做什麽。”
“臣,遵命!”
段笑天退下後,楚蕭準備就寝,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問身後跟着的李順德:“兩位皇子最近如何?”
李順德一聽今兒楚蕭心情就不錯,于是笑吟吟道:“兩位皇子好着呢,能吃能睡,聽奶娘說這兩天“咿呀”學語呢,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楚蕭看了眼時辰,點了點頭:“也好,去看看他們有多能吃,朕還需不需要再給他們養幾頭豬。”
“……”
李順德流汗,心說各位大人,這可怪不得奴才了,是皇子要吃的。
……
這天,上早朝時,楚蕭突然問起了顧守恒的妻兒。
說:朕聽聞顧愛卿的三小姐曾經受過火傷,特為她賞了一些上等的藥材,姑娘留疤可不好。
然,畫風一轉,不知誰又說了一句顧大人府上的三小姐至今還未出閣,是否需要皇上賜婚?
話罷整個朝堂鴉雀無聲。
楚蕭又問:“是嗎?那今兒朕做主給顧三小姐尋一門好親事,諸位家中可有未婚的公子啊?”
“……”
不止顧守恒汗顏,在場的諸位大人同他一樣害怕,只不過顧守恒在心虛他家衡兒是男兒,壓根就不是小姐,哪裏嫁的了別人。
而其他大人則在想,這二八都未出閣,怎麽都配不上自己家的兒子,且聽聞那顧三小姐吃喝嫖賭什麽都做,誰敢娶這般的女子進門。
所以一時間沒人說話。
“啓禀皇上,聽聞那顧三小姐如今已有二八,在場的家中公子都比她小,不如來一場比武招親,找個江湖英雄也非不可。”
顧守恒擡眼望去,說話的人正是如今的段國公,段淳兒父親,段巒統。
他如今是聞太傅身後的人,朝中大臣,跟在聞太傅身後的多為翰林院出來的,而段巒統身後的則為武将多一些。
段巒統先前是散秩大臣,他的兒子又是三軍統帥,如今站在他身後的人大多是朝中重臣。
“比武招親乃是下策,再者顧三小姐是否有婚配這也說不準,臣以為還是讓顧大人自己處理便好。”劉文韻誰的面子也不給,拱手不卑不亢道。
楚蕭并不聽劉和尚念經,而是問顧守恒:“顧愛卿,三小姐可有婚約?”
顧守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随即出列跪下:“皇上恕罪!”
楚蕭心中冷笑一聲,面上依舊熱情道:“顧愛卿這是作甚?可是不滿朕插手你的家事?”
“……”
在場各位大人心想您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不過大家都習慣了楚蕭會突然抽瘋的性格,見怪不怪。
但顧守恒是真怕了。
先不說他家老三是個男兒,就算是個女兒身,就那長相也不敢讓她嫁給任何人啊,若是讓人知道顧衡與那死去的顧将軍一模一樣,那他的衡兒必死無疑了。
他跪在地上欲哭無淚:“皇上,老臣并非此意,只是老臣家中只有三個兒子,壓根就沒有女兒啊。”
“什麽?”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為了推掉皇上賜婚故意編的不成?”
“但人顧大人也從沒說過自己有個女兒啊?”
朝堂之上,方才尚是沉寂無聲,轉瞬間卻因傳聞而變得紛紛擾擾,人人心藏好奇之念,尤其是這朝堂之中,更是八卦之風的溫床。哪家公子納了一位傾城佳人,哪家老爺又添了一位寵妾,種種私議,此起彼伏。
楚蕭坐在龍椅上,欣賞夠了顧守恒被吓慘的模樣才開口:“顧愛卿,若是顧三小姐不想成親,大可不必如此,就當朕沒說過。”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顧守恒更心驚膽戰了,咬了咬牙,他哭訴道:“皇上,并非臣不領情,是小兒從小就體弱,他……他又喜歡女子之物,所以百姓才将他認成了小姐,但衡兒,确實是個男兒身啊,請皇上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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